第二十七章
「同是女人……對了,化妝!」她眼睛倏地一亮,連忙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每個人都以讚賞的眼光看著她,頻頻點頭,「這個好、這個好,女人都是愛美的。」
「但哪來那麼多的胭脂水粉?」周子靖是商人,反應最快。
「我身邊沒什麼,就是有不少錯粉、栗粉、米粉,這些都是易容需要的材料,還有一些上色顔料,都是我自行研發,不傷皮膚,有膠狀也有葯糊,但要化身為販售胭脂水粉的小商人,量仍不足,可能還要多買些材料回來,才能做做樣子。」
梁璟宸點點頭,「需要什麼材料?明兒個我跟幾名師兄就幫你買去。」
「材料挺多的,鉛粉、米粉、香粉、還有以細栗米製成的粉,當然還要其他可以混合的材料,像是石膏、滑石、蚌粉、蠟脂、益母草、茉莉花仁,甚至是珍珠粉,愈特別的才能引起杜可兒的興趣。」她微微一笑,看著這一室的男人們個個眉頭愈攏愈緊,著實有趣。
「你怎麼會這麼熟?!」梁璟宸詫異的看著她,真的沒想到她對女人的胭脂水粉可以到如數家珍的地步。
該怎麼解釋?她的兩回人生都與胭脂水粉有關。
「師父是奇人,肯定是師父教的。」伍師兄馬上替她解釋。
她笑著頻點頭。
「你真棒!」梁璟宸還是要讚美愛妻。
「你才厲害。」她也是不吝讚美。
兩人四目膠著,深情與幸福都在彼此的眼底閃耀。
周子靖看不下去,要閑雜人等包括他自己各自離去,不影響這對夫妻在査案之餘也能增產報國。
終於只剩他們兩人,他擁著她到床上,放下了羅帳,春意濃濃的共度良宵。
接下來的日子是一陣的忙碌。
梁璟宸與幾名師兄弟曾夜探慶王府,雖然看到何洋與展富鑫在裡面進出,但他們身邊的人太多,王府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的程度讓他們也不敢冒然進入,只能在屋檐上方待一下就飛身走人。
周子靖成功的唬過那些地方官跟商人,繼續戴著梁璟宸的人皮面具上山下海的探勘水利工程。
至於趙湘琴則窩在客棧廂房內,以送來的各式材料,做成各式的胭脂水粉。為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引起杜可兒的注意,她按照瘋師父做給她的人皮面具再重做一個一樣的,不同的是在皮膚上的精緻度,戴上面具后的她,是一個清秀佳人,不特別美麗,但膚如凝脂,粉嫩如嬰兒,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
至於梁璟宸,瘋師父給了他一張貌不驚人的平凡樣貌,讓他看來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壯漢。
一切準備就緒后,他們這對顯眼的老少配夫妻就在揚州一處街角擺攤。
這裡真的很熱鬧,戶戶相連、鱗次櫛比,若是回到未來,眼下的情景肯定不同吧,也許是斑駁的雕樑畫棟、褪色的灰瓦白牆,爬上牆的青藤及青苔則記錄了沒落的繁華——
趙湘琴突然覺得好感動,她就站在古代的時間線上,看著眼前的金碧輝煌,也在這個地方擺攤,真是好特別的人生經歷。
不過,她不同於傳統胭脂水粉的包裝,很快的引來不少姑娘、婦人佇足觀看。
「這是什麼啊?」幾位姑娘拿了起來,好奇的看著。
她甜甜一笑,「全是胭脂水粉,呃,我跟我丈夫是從北方來江蘇討生活,是專賣胭脂水粉的小商人,這些全是我自己手工做的,你瞧瞧,這粉質地精良——」
她不吝嗇的拿了些擦在女客人的手上,每個人一看,頻頻點頭,「還真的很細緻呢。」
她再拿起另一個,「還有這個,栗米制的,含有黏性,可以敷面,讓肌膚白皙柔嫩……」
「這包裝挺特別的。」每個姑娘拿在手上都是愛不釋手。
那是緞面絨里的盒子,裡面再分成幾格,上方壓出凸起的花形,很像現代的彩妝盒,這也是她做的。
夫妻倆在江南大街上擺灘,趙湘琴靠著自己臉上水嫩水嫩的肌膚為產品做見證,不過幾日,就有不少女客人特意前來購買,一天一天,生意是愈來愈好。
當然,也終於等到了他們最想等的客人!
「我跟你們這對夫妻說啊,在慶王府里可別亂闖,一不小心走錯了,腦袋就掉了,還有,眼睛別亂瞄,跟好……」
這一天午後,天朗氣清,梁璟宸扛著一大箱的胭脂水粉,趙湘琴走在他身邊,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慶王府老總管的身後。
雖說不要亂瞄,但趙湘琴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這棟私家宅第相當的美,庭園內以疊石手法布置,亭台精雕細琢、橋連廊接、樓台掩映,美得不可思議。
梁璟宸倒是很會裝,他的表情就像他臉上的人皮面具一樣,是個憨厚怕事的中年人,即使在接近另一個院落,與何洋、展富鑫對上眼時,他也瑟縮了一下,不知所措。
「他們是誰?」何洋冷銳的黑眸在兩人身上打量,展富鑫更是直接上前檢查那隻大箱子,翻來翻去的,卻見都是女人的玩意兒。
「啟稟何爺,他們是賣胭脂水粉的,王妃聽一些丫鬟說這對夫妻賣的水粉很好,就要小的去把他們找來看看。」老總管連忙拱手回答。
何洋謹慎的看一下中年壯漢及少年妻,再看了一眼大箱子,點點頭,與展富鑫就往另一邊走去。
梁璟宸和趙湘琴暗暗的鬆了口氣,隨即跟著老總管來到一個花木扶疏的院落,這裡的侍從更多,三人進到廳堂內,更見富麗堂皇,接著,穿過廳堂,又走了一段路,才來到杜可兒居住的院落,但門前又有兩名小廝、兩名丫鬟。
老總管跟丫鬟說了些話,丫鬟立即走進房裡,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王妃要他們進來,你就別進來了。」
「呃——是!」老總管知道自己受的是無妄之災,因為什麼人進出,他奉命都得跟何洋稟報,這讓一向高高在上的王妃對他相當不滿。
兩人在丫鬟的帶領下走進卧室,映入眼帘的是價值不菲的書畫古董,大床邊還擺放描金點螺的大小漆櫃,但他們很快的將目光看向床頭柜上方的牆壁,又迅速的收回視線。
杜可兒一如趙湘琴印象中美麗,只是,她僅著白色單衣,素凈著一張臉,表情看來很煩躁。「你們看來就是窮酸的小老百姓,能賣什麼好東西?」她不耐的坐在床上瞪著兩人。
「呃,王妃,他們的東西是真的很好,好多貴夫人也買去抹,您瞧瞧,這小婦人的皮膚就是證明啊。」小丫鬟顯然很害怕,急急的將趙湘琴給拉到杜可兒的面前。
杜可兒挑高柳眉,這會兒才正眼看她,對她細緻的膚質是挺滿意的,只是目光再看向她身後的中年壯漢,「你丈夫?」
趙湘琴明知杜可兒指誰,但還是故裝傻愣愣的回頭,再連忙轉回來,「是,是拙夫。」
杜可兒抿抿唇,「把東西扛過來!」
梁璟宸也裝成獃頭愣腦的呆樣,急急的扛了箱子過來,再笨拙的打開,裡面琳琅滿目的凈是胭脂水粉。
但杜可兒沒看,倒是來回的看著兩人,最後停在趙湘琴白裡透紅的瓜子臉上,話問得無禮,「你這麼年輕,怎麼找個中年人嫁?」
「呃,是父母作主的。」她雖覺突兀,但還是回答。
「嘖!一樣,本王妃也是父母作主,但是——」杜可兒突然嫌惡的朝中年壯漢揮揮手,「你先出去,又丑又老的,別杵在這兒,礙本王妃的眼!」
他尷尬行禮,但在轉身時,特意看了趙湘琴一眼,再走出房門,她明白那一眼的意思,他的內功深厚,她們在房裡的對話他都能聽見,若真有什麼不對勁,她只要呼救,他就會衝進門來。
「你也出去,全都是何洋的人!」
梁璟宸才剛到房門外,就聽到丫鬟也被杜可兒趕了出來,兩人就和其他人在門外排排站,然後,他聽到杜可兒問了第一個問題。
「你的丈夫在床上行嗎?」
「呃——什麼?」
他聽到趙湘琴聲音里的驚愕,但就連他也無法理解。
「不用害羞,這裡只有我跟你,但是我警告你,要是在外面聽到我今日跟你談話的內容,我一定叫人拔了你跟你丈夫的舌頭!」
「是、是!」趙湘琴的聲音有緊張跟害怕。
他也知道她是裝的,但杜可兒是瘋了,幹麼找人聊床笫之私?他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角。
「我現在命令你,我說什麼,你都要仔仔細細的回答我。」
「是,王妃。」
「你的丈夫可曾用手、用舌一寸寸的嚐遍你的全身,讓你酥麻到連腳指頭都要捲起來?」
「噗——咳咳咳咳……」趙湘琴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在他聽來實在有些怪異,但湘琴反應會不會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