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麼急?鄔詩媛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悄悄給了貼身丫鬟一個眼神,她隨即明白的將擺放在貴妃椅旁的熏香點燃后,黑犬默退到一旁。
鄔曦恩仔細的把了脈,這才將堂姊的手放回被梅內,「堂姊身子無礙。」
她馬上搖頭,「不可能,我頭很疼,一連兩個月的癸水沒來,找了大夫來看,但並未有孕,可身子骨就是很沉重,稍早還昏厥了。」
鄔曦恩深吸口氣,壓抑想逃離的衝動,尤其是堂姊躺著的這張床,那總讓她想起她醒時見到堂姊夫裸身在側的一幕。
「堂姊月事不順,要有孕自是不易,平日別想太多,你只是太煩惱、緊張又焦躁,氣血稍有不順,我開個藥方讓你服用就好。」
她隨即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寫了一帖藥方交給丫鬟,就逕自收拾藥箱準備離開。
「堂姊多休息,我要走了。」
「這麼快?我還有事同你說呢。」鄔詩媛想辦法要拖住她。
「這……我也有一事忘了。」
她不得不將老太君交代的話說了,沒想到竟讓鄔詩媛有話題發揮,直言希望她嫁過來,又說了丈夫對她的心儀,自己雖妒嫉但已經釋懷,兩姊妹也有個照應……
她說了很多,拉著鄔曦恩的手就是不放,直到她覺得有點不舒服,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貴妃橋旁的熏香是被點燃的,但室內卻無色無味。
「我要回…一回去了」她硬是拉開鄔詩媛握住她的手,一過自己站起身來。
「等等,曦恩,我突然人又不舒服,你再幫我把把脈。」
鄔詩媛伸長了手臂要拉住她,但鄔曦恩退後兩步后,卻見堂姊竟飛快的下了床,而自己的視線已然重迭,見到的是兩個身影。
她凝聚內力,讓自己的意識集中,但腳步竟己踉蹌,不可以!難道命運在繞了一圈讓她重生后,仍做了一樣的安排?
不!她拒絕向命運屈服!
「小夏……小朵門她踉踉蹌蹌的要往房門走,但鄔詩媛已拉住她的手,那力道可不小,她心一慌,更是用力的叫了出來,「小夏!小朵。」
兩個丫鬟立即衝進房內,正巧迎上差點跌倒的她。「小姐,你怎麼了?」
她們其實很不放心小姐,從小姐十一歲那年開始,就常常作惡夢,而且都伴著凄厲的叫聲,直到這兩年才好一點,剛剛喚她們名字時,那音調聽來嚇人得很。
鄔詩媛故作憂心的道:「她突然不舒服,我起床要她躺下,她卻不想打擾我,急著離開,你們趕快扶她上床休息吧。」
兩個丫鬟還真的要照做,鄔曦恩害怕的搖頭,虛弱低喃,「不,我要回去」
「你們快扶她上床,要不萬一出了什麼事,她可是老太君的寶貝,我哪擔待得起門鄔詩媛也很急,乘隙給了自己的貼身丫鬃一個眼神。
她明白的馬上過去幫忙,只是她不懂,鄔曦恩怎麼會吸了那麼多迷香還不昏,她跟主子可是先吃了解藥的。
但鄔曦恩再度搖頭,她相信今日她若不是個練家子,早就昏厥過去任人宰割了,她臉色蒼白卻極為嚴肅的看著小夏跟小朵,「快!我……我必須回去,不然~一會死、會死」
兩個忠心的丫鬟一聽,臉色大變,扶著她就往外走,「我們馬上帶小姐回去。」
見狀,鄔詩媛奔上前來還想阻止,「曦妹妹,你怎麼會死?」
尚未說完,鄔曦恩就給了她一個心痛又憤怒的眼神,她心中一驚,頓時不敢再攔阻。
那雙美麗的眼眸充滿控訴,像在指責她,又像很清楚她正在打什麼鬼主意,不!不可能的!一定是她多心了,知道這事的只有她跟丈夫,還有她的貼身丫鬟。
「主子,她們走了,怎麼辦?算算時間,世子爺已經要從別院走過來了,而曦恩姑娘應該要在床上等他才是啊。」
丫鬟緊張的話語喚醒了她,鄔詩媛咬著下唇,回身上了床,「等會兒天就黑了,別點燈。」
「是。」丫鬟馬上就明白了,也好,世子爺好久沒和主子歡愛,看看有沒有機會讓主子懷個孩子。
但是,她們顯然都小看了梁文欽妄想得到鄔曦恩的心。
門在此刻被打開了,梁文欽走了進來,房裡除了這對他看煩了的主僕外,哪有他最愛的曦恩?
「人呢?!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笑意消失在那張俊臉上,他上前怒問。
鄔詩媛連忙示意丫鬟退下,雙手緊抓著丈夫,露出討好的笑容,「她走了,但我也能伺候你,今晚,也許我的肚皮就爭氣了。」
「但我一點也不想要你。」他一臉嫌惡的甩袖推開她。
她一個重心不穩跪跌在地,卻又巴住他的腳,「我可以再想法子讓你得到曦恩,你別走,好不好」
「等你把她送上我的床再說,不然,我不介意再寫一張休書給你。」
她急得又說:「那我找其他姊妹,像是四房的金丫頭……」
「我只要她!即便要把你們這些庸脂俗粉全休了才能得到她,我也願意則他眸光堅定的瞪了她一眼,粗魯的抽起腳,往門口走去。
鄔詩援雙手緊握,力道之大,指尖已經刺疼了掌心,但她的心更痛!
翌日,鄔詩媛反以探病為由,去了一趟國公府看鄔曦恩,但鄔曦恩一早就帶著兩名丫鬟上山採藥,還沒回來,想來身子骨沒事了,只是,曦恩的事還是得從老太君那裡著手才是。
思緒百轉千回的她看著眼前的總管,「我去見見老太君。」
「老太君跟大夫人正在書房接見赫公公,公公送來邀帖,好像是太后找了南方知名戲團到皇宮搭台唱戲,從明兒個開始一連演出幾齣,要邀一些皇親女眷一同觀賞。」
赫公公不是皇太後身邊最得寵的老太監?只是邀帖送到即可,何必移身書房?她燮眉看著總管,「你忙你的吧。」
府里總管退下,她則要丫鬟待在廳堂候著,逕自往太君所住的解蘭院走去,但還沒到書房門口,就從一邊的窗戶看見老太監打揖行禮后離去。
她行經窗戶,正要轉彎到門口時--
「這事絕不許說出去。」
老太君語氣透著凝重,她的腳步頓時一歇,貼身在牆邊,偷偷看向書房內,就見大夫人點頭,但臉上也難掩憂心。
「怎麼會這巧?曦恩的生辰算出來就是所謂的『天乙拱命格』,一生好運,能逢凶化吉,竟也是國師算出來能破景王克妻命格的真命天女。」
老太君也嘆氣,「不好的巧合!好在這事是太後派親信私底下過來打聽的,要不赫公公不會要我們保密。」
「也是,但我想王公貴族中有閨女符合十二月卯時出生的,也會跟我們一樣隱瞞下來吧,誰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破景王的陰煞?能破就富貴榮華享用不盡,反之就是一命嗚呼了」
「這事兒絕不能對外張揚,我們更要閉緊口,曦恩才不會嫁給景王。」
「我看還得早一點讓她出閣,看來老天爺已做了安排。我寧可讓她去跟詩媛共事一夫,也總比她嫁給景王沒多久就香消玉損的好。」
大夫人這順口一說,老太君卻是遲疑,「這事我想還是問過她的意思后再做決定,讓她當妾,我實在捨不得,景王若沒有克妻命,跟曦恩就是鄔才女貌,他的條件與世子相比,可是更勝一籌。」
「也是。」這一點,連大夫人也不得不承認。
窗外的鄔詩媛卻是沉眉斂目,聽起來,曦恩跟丈夫的婚事似乎有譜。
不成,依丈夫對曦恩的迷戀,她這正室之位早晚會被她踢下去的,何況,若是老太君親允了婚事,而非她用計讓丈夫得到曦恩,她便毫無籌碼和他談條件……
她愈想愈覺得不妥,看來只有讓丈夫斷了念,才是如今唯一能保全她地位的辦法!
心思既定,她走到書房門口,舉手敲門后便推門進去。
老太君一見到她,不由得一楞,「你怎麼來了?身子可還好?」
「謝謝太君關心,在服了曦恩的一帖葯后就好了大半,但昨天她身子也不好,她回來可有說什麼?」這反而是她比較擔心的。
「沒說什麼,只說身子微恙,想躺一會兒休息,今天倒是一早就出去了。」
老太君看看大夫人以眼神請示要不要告知剛剛那件事,她隨即搖頭,什麼都還沒定,說了也是白說。
沒說代表她沒察覺到任何異樣吧?鄔詩媛鬆了口氣,見到案上的邀帖,她眼楮一亮的走了過去,「聽總管說赫公公過來送帖子,是太后邀太君去看戲,唉,我心情也挺悶的,不如,我陪太君一起去看戲,好嗎?」
「當然好,曦恩那孩子一定沒興緻陪我去。」老太君脫口而出。
曦恩、曦恩,每個人都愛她嗎?鄔詩媛把怨恨全咽下肚去,等著吧,絕對會有個「好」消息讓你們每個人都後悔把她捧上了天!
翌日午後三刻,老太君在鄔詩媛的陪伴下乘坐馬車進宮,看戲班子唱戲。
戲台下,皇太后等后妃女眷坐得滿滿的,座位前皆有小桌子擺了茶水及精緻的糕講,戲台兩旁還有太監、宮女等候主子差遣。
戲台上,小旦媚眼勾人,舉手投足皆是風情,細膩嬤轉的歌聲扣人心弦,讓皇太后等人是聽得如痴如醉,唯一的例外只有鄔詩媛,她覺得時間極為漫長,好不容易等到戲演完了,眾人紛紛上前恭送皇太后回宮休息,她更急了,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之後要見上太后一面可就難了。
她眼尖的看到赫公公從另一頭走過來,連忙快步走過去,趁著老太君跟皇太后說話的當下,連忙低聲向頭髮花白的赫公公說了些話,他眼楮馬上一員。
「請跟咱家過來。」
她點點頭,回頭看了老太君一眼,再請一名宮女傳了句「她身子不舒服,先行回府」的話,即快步跟上赫公公,穿過皇宮內處處金碧輝煌的亭台樓閣,才來到皇太后的宮殿,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雍容華貴的皇太后讓赫公公給攪扶看進宮,身邊還跟了一名兩鬢髮白的老嬤嬤,身後則是六名宮女。
她欠身低頭,不敢直視。
皇太后要六名宮女全退下后,直視著鄔詩媛,「聽說你得知一個極可能符合哀家想尋找的特殊命格的閨女?」
鄔詩媛上前福身,長聽垂斂,一派恭敬,「是的,太后。」
她隨即將鄔曦恩的事告知,再不以為然的道:「臣妾為家中長輩魚欲掩藏曦恩這顆明珠的行為感到羞愧不已,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太後為景王的終身有多麼傷神。」
赫公公跟秦嬤嬤互看一眼,再將目光移到主子身上,太后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而伺候她超過三十年的他們,更清楚她可不是個會隨便聽信他人言的人。
皇太后微微一笑,「你如此體恤哀家,不惜把堂妹的命格說出,總有個理由吧?」
鄔詩媛也明白太后一定會間的,她知道只有說實話才能消除太后心中的疑慮,「不瞞太后,世子爺心儀堂妹,雖已有多名妻妾,仍心心念念著她。」
「既有妻妾,多一名妹妹共事一夫,也不是不可能。」話說到這裡,一旁的秦嬤披走上前來,咬了咬耳朵,皇太后這才明白的點點頭,「鄔曦恩也是正妻所出,為妾自然不妥,所以……」
「是的,世子爺有意以臣妾多年未生下一兒半女為由休離臣妾,太后也是女人,定能理解,然而臣妾不是自私,一來臣妾若被休離,對娘家也是丟臉的事兒,二來,太后也能了結心中事,也是兩全其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