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典氣息濃厚的茶室變得很慘澹,只因為它的主人也正頹喪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曾沛凝坐在木雕座椅上,看著這間茶室,她完全沒有想到會遭逢這樣的變故。
半個月前,她爸爸聽人家介紹,得知南部有一片茶園正要出售,他便去看了看環境,回來的時候告訴大家他要買那塊地,足足有二十畝大,比他們原本的茶園大很多,而且價格不算太高,所以他心動了,便向銀行貸款買下了那塊地。
可是在一個星期之後,她爸爸得知那片茶園已經有主人了,而且主人並沒有打算出售,他被騙了,不光被騙去了所有財產,還欠了銀行很多錢,銀行決定要用他們家的茶莊和茶園抵一部分的債,但那還是遠遠不夠。
這讓曾沛凝很難受,本來以為可以跟銀行談,但銀行堅決不肯,堅持要用這些產業抵債,可是他們沒有了這些,怎麼賺錢還債呢?
現在爸爸因為這件事,已經被氣得住院了,曾沛凝實在無計可施,難道要坐在這裡等著銀行的人來沒收這裡的東西嗎?
尹凱澤推門進入茶室,看到了愁眉苦臉的曾沛凝,這讓他覺得很驚訝,因為他沒有看到她在哭。
曾沛凝看到來人的時候,一點笑容也沒有,「尹先生。」
「我聽說了妳家的事情,所以來看看妳。」尹凱澤在她面前坐下,關切地問她。
「多謝尹先生關心。」曾沛凝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那麼關心她的事情,但至少還有人願意來看她,即使他對她來說幾乎算是陌生人。
「妳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家裡發生那麼大的事情,妳卻沒有哭。」尹凱澤知道自己現在有些虛偽,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他必須得到她的信任。
「你在說我無情嗎?」曾沛凝皺了皺眉,他是這樣看她的?
「當然不是,妳這叫做堅強,但女人就該適時地哭一下,把那些傷心的事情都哭出來。」尹凱澤對這個女人有些同情,卻又不得不狠下心來讓她走進自己的陷阱裡。
「哭有什麼用?哭又解決不了現在的情況。」曾沛凝的心裡充滿了無奈。
「但是妳不哭也沒有用,事情還是沒辦法解決。」尹凱澤微微地垂下眼眸。
曾沛凝的眼神黯淡,他說的對,不管她有沒有哭,事情都沒辦法解決。
尹凱澤突然開口,「我可以幫妳。」
曾沛凝驚訝地抬頭看著他,他說要幫助她,為什麼?他們只見過一次面,而她能記住他也不過是因為他身上的茶香,他現在竟然開口說要幫她,「你……」
「我知道我提出的要求有些荒謬,但妳除了答應我,好像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尹凱澤認真地看著她說。
曾沛凝不懂他的意思,「你要怎麼幫我?」
「嫁給我。」尹凱澤語出驚人。
曾沛凝完全愣住了,他說的話不會是她現在想的意思吧?嫁給他?為什麼他會要求自己嫁給他?他們也才第二次見面而已。
「我知道妳現在很驚訝,但妳應該明白,妳除了嫁給我,讓我在金錢上資助妳之外,妳還有別的辦法嗎?」尹凱澤說的話有些絕情。
曾沛凝不敢相信,「為什麼要我嫁給你?」他或許有其他方法能夠幫助她,就算不幫她也可以,為什麼會提出嫁給他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很卑鄙,但妳想想,在妳嫁給我之後,妳同樣可以擁有我家的茶園,而且我還可以幫妳還債,妳爸爸的病,我也會竭盡全力治好,更重要的是,妳答應之後只要放心做妳的少奶奶,完全不用為債務擔心。」雖然之後她可能會經歷一些打擊,但只要她一直留在尹家,她想要得到的都會得到。
尹凱澤的條件很誘人,嫁給他之後,現在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只是他為什麼要娶她?是因為喜歡所以單純想要幫她,還是有其他原因?
「為什麼你要幫我?」
「因為妳值得我幫,而且妳需要我幫。」尹凱澤輕描淡寫地說。
曾沛凝並不打算讓他幫忙,因為她沒辦法接受他提出的條件,「不行,那這樣我算什麼?為了得到你提供的金錢就嫁給你嗎?我做不到。」這對他也很不公平,既要娶她,又要出一大筆錢。
「為什麼不行?難道我想幫妳都不行?而且我喜歡妳,我想要幫妳。」這是尹凱澤一開始想好的說辭。
曾沛凝很驚訝,這是他的理由?
尹凱澤看她還是沒有動靜,便說:「我會幫妳保住這間茶室,畢竟這是妳爸爸要留給妳的。」
這是尹凱澤一開始的計劃,如果他先前說的條件不能說服她,那他手上的茶室和茶園還可以當成誘餌。
曾沛凝猶豫了,她爸爸還在病床上躺著,而且媽媽還坐在爸爸的床前哭泣,難道自己真的要放棄這個機會嗎?
雖然曾沛凝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歡他,畢竟他們對彼此並不熟悉,但是為了要挽救自己的家族,或許她可以下定決心去喜歡他、嫁給他。
曾沛凝看著尹凱澤的眼睛,他並不像是會說謊的人,而且她也見過他的朋友,都說他的家族是經營茶園的,他身上的味道也不會騙人,所以她相信了。
「你確定你真的要幫我嗎?我欠的債很多,而且你還要幫我保住茶室。」
尹凱澤走到她身邊坐下,抓著她的小手,「妳放心好了,我答應會幫妳就一定會幫,我承諾給妳的也一定會給。」
曾沛凝原本緊皺的眉頭稍微鬆了開來,「那你真的要娶我?我們……」還沒有感情。
尹凱澤抱住她的身體,「不要想那麼多,我說娶就是娶,妳就等著做我們家的新娘吧。」
曾沛凝埋首在他懷裡,發生這些事情之後,她第一次感到安心。
「不過妳嫁進我家之後,就要幫忙打理家裡的生意,妳沒問題吧?」尹凱澤稍稍透露出自己的要求。
曾沛凝點頭,「沒問題,你幫我那麼多,我只是幫你一點點而已。」
她以為所謂的幫忙就只是輔佐尹凱澤而已,卻沒有想到自己是他計劃中的一枚棋子。
曾沛凝懸著的心放下了,其實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沒想到他會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甚至說要娶她,那她也應該回報他的感情才對,她要學習慢慢愛上他。
尹凱澤低頭看著她,她應該已經完全相信他了,那他現在就可以進行自己的計劃了,逃離茶園的計劃。
這一天,曾沛凝從家裡出來,尹凱澤已經在外面等她了,他上前幫她開門,讓她上車。
「我們今天要做什麼?」曾沛凝問。
這幾天,他們試了婚紗、拍了婚紗照、訂了酒席,更買了許多結婚需要的東西,她不懂為什麼要這麼急,不過既然他想這樣,那她就只能配合。
「今天什麼都不做,我們好好約會一天。」尹凱澤微笑著說。
約會?從她答應嫁給他一直到今天,行程安排得滿滿的,確實沒有時間約會。
曾沛凝看著這個說喜歡她的男人,他的臉上雖然有笑容,卻淡淡的,好像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其實尹凱澤並不懂要怎麼約會,但他必須給曾沛凝自己喜歡她的感覺,才會安排今天這場約會,至少在結婚之前,她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
尹凱澤開車到遊樂場,讓曾沛凝下車,她有些驚訝,他帶她來遊樂場約會?
「我不知道要怎麼約會,但女生不是都喜歡去遊樂場嗎,妳應該也喜歡吧。」尹凱澤顯得有些無措,曾沛凝驚訝的表情讓他知道自己肯定選錯地點了。
曾沛凝看到他的樣子,覺得很好笑,她並沒有說遊樂場不好,「喜歡,只是我因為害怕,都不敢去坐太刺激的遊樂設施。」每次來遊樂場都是跟葉若思和唐糖來,她們可沒有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尹凱澤拉住她的小手,「那妳想玩嗎?想玩的話我就帶妳去,如果不想,那我們逛逛就好了。」
曾沛凝看著被他的大掌包裹著的小手,他的手好大,而且很暖和,跟她總是有些冰涼的手有很大的區別,不知為什麼,他的大掌就是給她一種溫暖的感覺,而且還有種安心感。
尹凱澤發現她一直看著兩人的手,「害羞嗎?」
曾沛凝抬起紅彤彤的小臉,「沒有啊,不是說要去玩嗎,如果你陪我,我可能就敢玩了。」
還說沒有害羞,明明就臉紅了,尹凱澤笑看著她,帶著她走進遊樂場。
尹凱澤覺得像她那麼柔弱的女生,可能玩不了太刺激的遊樂設施,就說要去玩給兒童玩的雲霄飛車。
排隊等雲霄飛車時,曾沛凝很緊張,手心都冒汗了,她從來沒有玩過雲霄飛車,雖然知道不會掉下來,但還是會有點害怕。
尹凱澤給她一個擁抱,「放心吧,我在妳身邊,根本不用擔心。」
曾沛凝心跳加速,他會在她的身邊?她看著他,他的微笑和自信呈現在臉上,讓她不禁相信了他,和他一起踏上雲霄飛車。
尹凱澤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讓她不再感到害怕。
幾分鐘后,兩人從雲霄飛車上下來,她覺得雙腿不是自己的,腿軟了。
尹凱澤覺得好笑地看著她,「妳還好吧?」
曾沛凝蒼白的臉展露出一抹笑容,「應該還好吧,只是腿軟了。」剛剛大聲尖叫過,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他在她的面前半蹲,「上來吧,我揹妳。」
曾沛凝一愣,他要揹她嗎?不會覺得她很丟臉?
「不好吧,我很重。」曾沛凝故意找藉口。
「上來吧,不是腿軟走不動嗎,這樣下去怎麼繼續玩?」尹凱澤沒想到光是雲霄飛車就讓她臉色變得那麼蒼白,他失策了,不該帶她來這種地方的。
曾沛凝很不好意思,但在他的堅持下,還是爬上了他的背。
「我很重吧?」曾沛凝問道。
尹凱澤輕笑道:「妳這叫重的話,那我就是超重了,像個紙片人一樣還叫重。」
曾沛凝不好意思,把頭放在他的肩膀上,「對不起,早知道我就不去玩了,害你不能盡興。」
「傻瓜,本來就是帶妳來玩的,還說這種話,告訴我,妳玩得開心嗎?」他今天的目的是約會,可不是聽她說這種自怨自艾的話。
「開心啊,以前我都沒有坐過這個,今天嘗試了,但我變成軟腳蝦了。」曾沛凝自嘲。
「那下次妳可不要自己來,要不然腿軟的話可沒人揹妳了。」尹凱澤笑她。
今天她已經被笑了很多次,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你要揹我去哪?」曾沛凝不知道他現在要去哪裡。
「坐摩天輪,速度那麼慢,應該不會腳軟了吧。」尹凱澤說。
曾沛凝覺得摩天輪還好,「摩天輪可以。」
兩人上了摩天輪,曾沛凝才意識到這空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不禁有些不自在。
尹凱澤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怎麼了,還是不舒服嗎?」
「沒有啊。」曾沛凝轉頭去看外面的風景。
尹凱澤發現她可能是感到有些不自在,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而且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然而幾天後他們就要結婚了。
如果這是一場正常的婚姻,他會為她安排一場盛大的婚禮,只可惜不是,他已經決定在婚禮當天晚上離開,所以他並沒有太多時間可以等待,而她也不會有太多時間適應。
尹凱澤走到她的身邊,從背後抱住她,「過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了,妳應該習慣。」
曾沛凝靠在他的懷抱裡,感受著他傳來的溫度,「我需要一點時間。」
「沒關係,反正妳記得,妳馬上就要成為尹家的少奶奶了。」尹凱澤微笑著說,並在她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曾沛凝的臉瞬間爆紅,害羞地看著外面,不敢抬頭看他。
他的溫柔讓她知道自己現在是被人疼愛的,也相信他是喜歡她的,而她好像也喜歡上這個溫柔對待她的男人,她相信他們婚後會很幸福,因為他對她很好。
終於來到了結婚的日子,曾沛凝看著鏡中身穿白色婚紗的自己,還真有點不習慣,她沒想到從答應求婚到今天,才經過了一個星期而已。
「新娘子,在想什麼呢?」曾沛凝的好友葉若思推門進入化妝室,她是今天的伴娘。
曾沛凝回過神看著葉若思,「沒什麼啊……唐糖呢?」
曾沛凝沒有看到另外一位好友唐糖出現,有點失落,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感情很深厚,現在卻只看到葉若思來找她。
「她還在生氣,說為什麼妳只讓我當伴娘。」葉若思得了便宜還賣乖。
曾沛凝也沒有辦法,因為婚禮舉辦得有些倉促,很多事情安排不來,只能隨便找一個伴娘和伴郎,找葉若思也是因為她這幾天有空,剛好都陪在自己身邊,她嘆了口氣。
葉若思聽了連忙安慰,「我知道,這也是因為妳有難處嘛,不過妳真的要嫁給尹凱澤嗎?雖然他家裡很有錢,長得也很優,但他真的愛妳嗎?才短短几天就說喜歡上妳了,短短几天就說要結婚了。」她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尹凱澤會突然幫助曾沛凝,而且還說娶就娶。
曾沛凝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妳沒問嗎?妳就這樣嫁給他,不是很吃虧嗎?萬一他是個虐待狂怎麼辦?」葉若思擔心地問。
曾沛凝噗嗤一笑,「雖然我不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但他絕對不是妳說的那樣,就算是,我也認了,他對我們家有恩,被欺負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從這個星期跟他相處的過程看來,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他一直很溫柔地對待她。
「妳真傻,妳嫁給他是一輩子的事情,到時候妳想擺脫都不行。」葉若思怪她太天真。
曾沛凝卻有自己的見解,那天他跟她談結婚的事時,他的神情並不讓人厭惡,當然也可能是他藏得太深,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
「事情沒有那麼糟,我都不擔心,妳那麼擔心做什麼?」曾沛凝表面上還是很鎮定。
事實上她擔心的是婚後,他們沒有什麼感情,真的能相處得好嗎?人家談戀愛談了五六年,最後都還是分手,他們才認識幾天就結婚,這段關係會久遠嗎?
「我算服了妳了,我不管了,反正妳就好好地嫁吧,有什麼事,我們兩個幫妳擔著。」她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有什麼事不能一起扛?只要她們能幫的,也一定會幫。
但曾家突然遭逢變故也讓葉若思很擔心,曾家沒有男丁,曾沛凝的爸爸倒下之後就只能靠曾沛凝了,或許她是出於利益考量選擇嫁給尹凱澤,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自己沒辦法在金錢上幫助她,才會讓她走上這條路,葉若思很佩服曾沛凝,起碼到現在她還是笑容滿面。
曾沛凝笑了笑,她當然記得還有她們在身後幫著她,只是這些事情,她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知道也只能擔心而已。
在門外的尹凱澤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他很明白,曾家的產業是被他奪過來的,是他故意找人騙了曾父,透過銀行拿到了曾家的茶園,他做這些事的理由很簡單,只是想讓曾沛凝嫁入他家,幫他管理茶園。
雖然在別人看來,有其他辦法讓她到尹家工作,但按照尹家的規矩,不是尹家人,絕對不可以接觸生意上的事情,所以他才會作出這個選擇。
在今天之前,他絲毫沒有感到愧疚,但剛剛聽到了她的話,他突然覺得自己對她真的很惡劣,他不免有些擔心,她真的能扛下尹家茶園所有人的生計嗎?她能扛起這個家嗎?
尹凱澤擔憂地看著曾沛凝那堅強的笑容,心裡說了一萬個對不起。
他不能再多想了,扛不了也得扛,既然她答應了,還想要保住自家的茶室和茶園,就該為尹家做些什麼,等以後他回來了,一定會加倍還給她。
婚禮后,曾沛凝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中,她有些不適應,畢竟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曾沛凝坐在紅色的大床上,看著房間的擺設,很符合尹凱澤的風格,但除了雙人床上鋪了紅色床單之外,她看不出有喜氣的感覺,是因為婚禮辦得太倉促了嗎?
曾沛凝看著床頭柜上尹凱澤的照片,「你笑起來很好看,婚後你會一直這樣對我笑嗎?」她對照片喃喃道。
尹凱澤推門進房,沒聽到她的話,更沒有注意到她現在的動作。
曾沛凝因為他突然進房,心頭一緊,帶著一絲怯意看著他,雖然他們已經相處一個星期了,但今晚跟平時不太一樣,所以她還是有些擔心。
尹凱澤看著她,把一把鑰匙和相關的資料遞給她。
「這是什麼?」曾沛凝接過東西,但她不懂尹凱澤的意思。
「我要走了,以後尹家茶園就歸妳管。」尹凱澤盡量把這一切說得雲淡風輕。
曾沛凝驚訝地看著他,「你要走?」他們不是剛結婚嗎,才剛送走客人,他就要離開了,這是為什麼?
尹凱澤看著她的小臉,「我騙了妳,其實我並不喜歡妳。」
曾沛凝的小手抓住自己的裙襬,他說什麼?
「我是因為不想管理茶園,更不想做農夫,所以才打算離開的,我有我的想法,想要到外面去闖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所以你就把我拉進來,用娶妻的方式讓我幫你管理茶園?」她真不敢相信他打了這樣的算盤,葉若思說的對,她還不了解他就嫁過來了,現在他終於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
尹凱澤對她的指責有些不悅,「妳不是很喜歡茶嗎?現在我全部都交給妳打理,而且我也兌現了當初給妳的承諾,讓妳擁有茶園,妳也答應會幫我打理的。」
曾沛凝哀戚地一笑,原來當初他說的並不是甜言蜜語,他是要她心甘情願留在茶園,要她照顧茶園,他早就計劃好一切了,只要她嫁進來,這些就變成她的責任,這就是他娶她的理由。
「你娶我的理由就是這個?」曾沛凝原本還懷抱著憧憬,以為自己真的可以過少奶奶的生活,可以什麼都不用想,還幻想過以後會跟他好好相處,但現在她才明白,那不過是他隨便說出的空話,還敢說什麼他會在她的身邊,根本就沒有。
尹凱澤皺眉道:「我也沒有辦法,爸不允許外人接管我們家的生意,只有妳嫁進來,我才可以讓妳名正言順地接手。」
曾沛凝現在才知道尹凱澤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的理想,輕易地把這個家丟下,更把爸媽也丟下了,她只是一個女人,他卻要將這個重任交給她,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尹凱澤已經說得差不多了,之後的事情他相信爸爸會教她的,便從衣櫃中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行李,準備離開。
「我走了,妳自己保重,等我離開后,會打電話回家,到時候我會解釋,妳不用擔心,只管待在家裡就好了。」尹凱澤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曾沛凝連動都沒動,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挽留他,以她現在的身分,挽留他是合情合理的,但他的話卻刺傷了她的心,他怎麼能走得那麼輕鬆,他娶她不過是為了讓她接管家業,她要以什麼立場挽留他?
在一個星期之前,她失去了一切,是他說要幫助她,把他的一切都交給她,不光是這個家,還有尹家茶園,那麼大的產業都交給她了,他就那麼相信她嗎?他竟然走得那麼心安理得。
不知不覺中,曾沛凝的視線模糊了,伸手去擦拭才發現自己流淚了,她很驚訝,她居然因為尹凱澤離開而哭了?
現在她得一手打理尹家的產業,還得努力維持茶園的運作,這跟當初的情況有什麼差別?無非就是沒有債務而已。
曾沛凝仰躺在床上,原來殘忍的不是壞人,是自己想要信任卻在背後捅來一刀的人,她才剛剛發現自己好像喜歡上他了,卻被他殘忍地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