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幸好雜誌社位於市區,乘坐計程車十分方便,沒有釀成之前的慘劇。
陸恬蔓回到家,打開門,迎接她的竟然是一室的燈光和一個男人,差點嚇壞了她,「沈錯,你怎麽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俊美男人冷冷地望著她,「只有待在這兒,我才能知道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想起我。」
陸恬蔓心一跳,終於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麽,忙不疊道歉說:「對不起,下午出了點事,我們後來跑到西區去了,忘了通知你,你幹嘛不打電話給我?」
沈錯笑容古怪地看著她,「打了,怎麽沒打,你看看你的手機。」
陸恬蔓慌忙掏出手機,原來手機早就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她十分愧疚,「對不起,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也沒多久,這次我學乖了,等了兩小時沒等到人,就繞去雜誌社,轉了一圈,然後果真看到你早回來了。」沈錯露出譏諷的笑。
被陸恬蔓無緣無故、音訊全無地放鴿子不是頭一回了,她的心裡永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忙起來總會把他這個男朋友遠遠地拋在腦後。
每次他開車到雜誌社樓下,坐在車裡,透過二樓窗戶恰好可以望見陸恬蔓的辦公桌,看著陸恬蔓坐在辦公桌前,對著電腦螢幕忙碌,沈錯都不知道心裡是什麽滋味了,有點點失落,又有點點安心,更多的卻是一種心灰意冷的憤怒。
「對不起,我不知道手機沒電了,我工作起來總是會把什麽都忘掉……」
「夠了!陸恬蔓,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你真的有把我當成男朋友嗎?我不想跟你的工作一較長短,你能不能稍微重視我一點,把我放進心裡?」
「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會注意,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陸恬蔓難得撒嬌地拉了拉對方的手臂。
沈錯低頭,望著這張美麗的小臉真是又愛又恨,猛地施力,惡狠狠地吻住陸恬蔓的紅唇,一隻手懲罰似的探進她柔嫩的腰間。
陸恬蔓大驚,反射性地踩住沈錯的腳,尖細的鞋跟製造出的疼痛不容小覷,沈錯被疼痛分散了注意力,一時手軟,就被陸恬蔓毫不留情地推倒在沙發上。
還不等陸恬蔓生氣呢,罪魁禍首居然倒打一耙,指責起她來了,「陸恬蔓你真的愛我嗎?我們都交往兩年了,你卻還不肯把自己交給我?」
陸恬蔓馬上否認,「你少胡說八道,我不愛你,幹嘛跟你交往?」
沈錯冷笑說:「說愛誰不會,但我一點也感覺不到你的愛……你會愛人嗎?你只愛你的工作,你心理很不正常!」
陸恬蔓深吸一口氣說:「沈錯,你這些氣話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但是請你控制一下態度,我今天很累了,不想跟你吵。」
陸恬蔓的態度彷佛是他在無理取鬧一般,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卯足全力打出了一拳,卻一不小心打在一團棉花上,無力感如同潮水般將沈錯淹沒。
「你覺得我想跟你吵嗎?小蔓,我每次想找你聊天,你就拿你很累或者很忙這些話來敷衍我,你能不能抽出時間,跟我好好談談?不管你愛不愛我,但我是你名副其實的男朋友,你多給我一點關注會死嗎?」
「你情緒失控了,我從來不曾敷衍你,而今天我也是真的沒力氣再安慰你,明天再說吧。」陸恬蔓揉了揉太陽穴,當著沈錯的面闔上房門,上鎖。
一開始處於工作亢奮狀態,還沒什麽感覺,回到家,一鬆懈,一種讓人不安的暈眩就席捲而來,眼皮像吊了鉛塊一樣沉重,腦子也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意志力堅定,剛才和沈錯對峙的時候,她就要被周公招去了呢。
她不再管門外的男人是去是留,也真心沒力氣管了,隨便沖一下澡,就把自己摔進了床鋪,黑暗瞬間把她覆蓋。
◎◎◎
一覺醒來,迎著燦爛的陽光,好像無窮無盡的力量都回到了身上,陸恬蔓伸了個懶腰,就挺直著背脊,神采奕奕地上班去了。
「什麽?為什麽要她去採訪?黎斐這條線一直是在我跟的!」
陸恬蔓對賴婷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的眼神視而不見,認真地望著主編說:「主編,我覺得沒有必要做這些無謂的改變。」
「你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感激你嗎?」
「那正好,我對你的感激也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張天使面容又愛裝模作樣的主編輕咳兩聲,打斷了這一場勝負明顯的口水戰,「賴婷跟了黎斐也好幾年了吧,卻只能挖到跟其他報刊雜誌差不多的東西。」
「那是黎斐嘴巴緊,又跑得快,我……」
「我又沒說你辦事不力,你不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亂吼,煩死了。」主編皺了皺眉頭,賴婷惡狠狠地瞪了陸恬蔓一眼,頓時消聲。
主編看著陸恬蔓,眼裡透出興緻勃勃的光,「聽小陶說,黎斐對你很有興趣呢,恰好今天黎斐有個轟動全城的案子要打,你打鐵趁熱,給我挖點內幕過來!」
「陶夏子!」陸恬蔓沉聲道。
陶夏子縮了縮脖子,眼神飄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炫耀一下黎斐跟我講話了,想不到大家一聽到黎斐,情緒會那麽高漲,我又不會說謊,就老老實實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主編眉開眼笑地說:「小陶做得很好,小蔓,今天你就單獨出征吧,快點去吧,我在這兒等著你凱旋歸來,做得好有獎品哦!」
什麽單獨出征?這分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陶夏子捂住口無遮攔的嘴巴,眼睜睜地望著小蔓姐一個人默默離場。
◎◎◎
黎斐第一眼就望見坐在觀眾席的美麗女人。
沒有初次的狼狽,這回她衣衫整齊,俐落的紅黑格子交錯的短袖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沒有扣上,露出一段蓮藕似的脖頸,眉目乾凈倔強,如同一隻不服輸的小山羊,勾起獵人的狩獵慾望。
她大概也一直注意著他,他望過去的時候恰好對上她的目光,對方朝他微微一點頭,毫不躲避他赤裸裸的目光。
有點意思,黎斐勾起了唇角,偏頭對跟在後頭的助理說:「待會機靈點,我一定要拿下這場官司。」眼裡露出勢在必得的光芒。
助理抽了抽嘴角,一定又是發現什麽漂亮女生了吧,類似於公孔雀在母孔雀面前,開屏炫耀自己的羽毛一樣,這個黎斐王子只要有漂亮女人在場,就會收起平時的漫不經心,拿出十分的魄力來表現自己的專業能力。
陸恬蔓雖然是被趕鴨子上架,但對於工作卻是一點都不肯懈怠的,來之前,她仔細瀏覽黎斐最出名的幾個案子,他出眾的觀察力和判斷力,使得他經常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出奇制勝,贏得一片喝彩。
像今天這個案件,因為牽扯到台北富豪,鬧得滿城風雨,雖然案件彷佛沒有被告置喙的餘地,法官也會偏向於孤苦無依的女傭,然而陸恬蔓覺得,這個案件對於那個有著不敗戰績的律師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黎斐從一開始就處在挨打卻無法反擊的窘境,控方律師步步緊逼,一連串的質問幾乎把他反駁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黎斐的頭深深地垂著,彷佛已經被打擊得欲振乏力,徹底喪失了反擊的信心。
陸恬蔓莫名地有點失望,腦子裡情不自禁地浮現昨天在她面前笑得意氣飛揚的俊美男人,她和媒體是不是都把他高估了?
彷佛感覺到她的注視,黎斐突然擡頭瞅她,眼裡春波蕩漾,散發著綺麗的光,陸恬蔓竟一時間無法轉眸,好像魂魄都被吸走了一般。
「看我的。」黎斐雙唇無聲地掀合,唇角掛上一絲遊刃有餘的笑容,看得陸恬蔓十分礙眼,為什麽這個人就不能正經一點,嚴肅一點呢?
但人長得好看,就是佔便宜,再輕佻也無法讓人從心底討厭起來。
場面自此乾坤大扭轉。
正當控方律師沾沾自喜,自己終於把一個名律師踩到腳底下時,對面那個年輕的男人悠悠一笑,挺直了身體,彷佛被太陽神附體一般,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迫人的氣勢,與之前那個萎靡不振的家夥好像不是同一個人。
「我十分讚歎控方律師的理據,對控方律師為弱勢族群愛打抱不平的個性也十分欣賞,只不過,大家一定被唐圳給欺騙了,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是性向是騙不了人的,不管他跟女人鬧出多少緋聞八卦,他也只喜歡男人,對女人完全硬不起來,而且,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哦,他只喜歡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集中在唐圳身上,他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一手把黎斐的嘴巴給撕爛,然而在這個當下,他除了沉默外卻什麽都不能做,否則就是把自己逼上絕路,他只能憤憤地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為凈。
這個動作在無數看好戲的人眼裡,無疑是默認的行為。
全場譁然。
原告一看形勢不妙,慌了,「你們別聯合起來騙人,唐圳要是真的是同性戀,他幹嘛要接受我的威脅,給我二十萬?」
黎斐勾起了唇角,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嘆息,「哦,原來是威脅呀。」
唐圳冷冰冰地說:「我不是接受你的威脅,我只是出於一個僱主的人道主義考量,想給你女兒一點補償而已。」
「唐圳你就是這麽善良,讓人家誤會了。」黎斐轉身面向法官,眉目間自信滿滿,「不管唐圳是不是gay,相信睿智的法官已經明白,這徹頭徹尾是一場陰謀,法官大人,你鐵定不會讓這種小人奸計得逞的吧!」
◎◎◎
黎斐和助手從法院出來時,成了無數的攝影機焦點。
其中一個女記者好像對黎斐鍾情已久,幾個小步跑過來就重重地在黎斐臉上親了一口說:「我喜歡你,跟我約會好不好?」
黎斐微笑,「被這麽漂亮的女孩子邀約,真是榮幸啊!可惜呀,今天我有約了!下次有機會再聊好不好?」
站在人群外的陸恬蔓幾乎可以望見他眼底流轉的點點星芒,又漂亮又冷情,具備了花花公子的一切素質。
「抱歉,今天我有個特殊的約會,很趕時間,希望大家能善解人意地放我一馬,有什麽問題,大家問我助手吧,唐先生還在後頭,請不要錯過了。」
黎斐對人群外的陸恬蔓眨眨眼,完全不管助手被層層人群包圍的痛苦,悠然地來到了陸恬蔓身邊,理所當然地宣告說:「我肚子餓了,你請我吃飯吧。」
陸恬蔓看他一臉輕鬆自在的表情,忽然莫名地有點不爽,不過本來就欠他一頓飯,陸恬蔓也不是會賴帳的人,請了反而省事。
陸恬蔓看著黎斐走去,把那輛昨日被雨水沖刷得更加鮮亮的藍寶堅尼從停車場開了出來。
黎斐剛下車打算紳士地為女士拉開車門,女士似乎並不領情,自己開門坐上副駕駛座,把他晾在了一旁。
黎斐摸了摸鼻子,重新上車,「考慮好要請我吃什麽了嗎?」
陸恬蔓把錢包里的錢全拿出來,擺在黎斐面前說:「這是我目前的全部家當,你選吧,只要我能付得起帳單。」
黎斐挑了挑眉毛說:「這可是大出血呢!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回心轉意打算接受我的追求了?」
陸恬蔓竟點頭的說:「對呀,我想採訪你,沒有投入哪裡來的回報?」
「真的?」
「假的。」
「去,害我心臟停了三秒!」黎斐誇張地笑笑,說實在的,聽到對方說出同意的答案,他反而興緻索然,就好像倔強的小牛被鋸掉了兩角,變得軟和可欺,讓他提不起征服的感覺來。
陸恬蔓一本正經、表情冷淡地說:「那真是可惜,要是多停個一兩分鐘的,或許就能為民除害了呢!」
黎斐發動引擎,「昨天你不是對我愛理不理的,今天怎麽出乎意料地熱情?」
「我不是說了嗎?我想採訪你,我有求於你,只有把你討好了,才能期待你能告訴我一些特別的事情,不是嗎?」
「有道理。」黎斐打了左轉方向燈,拐進一條小巷,「如果你講話的時候,不板著一張冰雪似的臉,我想這些話會更有說服力。」
他說得十分婉轉了,陸恬蔓這些話分明字字帶刺,刀刀入骨,再配著那張冷冷清清的臉蛋,他想應該沒幾個人聽完後能不惱羞成怒,並且像自己這樣神色自若的。
「對不起,我天生表情匱乏。」陸恬蔓也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口氣這麽沖,她是人緣不好,但對於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最多是冷冷淡淡、公事公辦,用不著冷嘲熱諷。
腦子裡閃過法院門前,黎斐和記者談笑自若的畫面,昨晚不舒服的感覺又重新突破了大腦防線,讓她對花言巧語的黎斐更加厭惡。
黎斐倒真是好脾氣,一點都沒生氣,「到了,下車吧,我的女王。」
陸恬蔓吃了一驚,黎斐帶她來的是一家簡陋的小店,門面上掛著「蘭州拉麵」這四個字,裡面一目了然,因為過了用餐時間,在店裡用餐的人寥寥無幾。
「走啊,我都快餓死了。」黎斐率先往屋裡走去。
陸恬蔓咬了咬嘴,「喂,就算你要替我省錢,我也不會感激你的!」
「真是不可愛,嘴巴有夠硬的。」黎斐睨了她一眼,「放心,我才不會幫你省錢,我都載了你一路了,正如你所說的,有付出才有回報,我花你的錢,心安理得……老闆,我要兩大碗加雙份牛肉的拉麵。」
「好的,馬上來!」
老闆中氣十足的回應讓陸恬蔓的腦袋隱隱作痛,狹小的屋子裡有一股讓她無法適應的香菜氣味,不停地往她的鼻腔里灌。
「你怎麽發現這裡的?」
這個西裝筆挺,隨時可以出席任何一場宴席都絲毫不會失禮的男人,出現在一家簡陋的小麵館?陸恬蔓從一開始就覺得對方的氣質和小麵館格格不入,然而,看著對方自然地把脫掉的西裝外套放到一邊的椅子上,隨意挽起袖口,那種輕鬆悠閑的樣子卻跟小麵館有一種奇異的融合感。
「我無聊的時候找到的,有時候出完庭,我餓得半死,就想找一個鄰近的地方解決用餐問題,去餐廳還要點菜,一大堆規矩麻煩死了,這邊又近又方便,可是我的秘密基地,連助理我都沒說喔,小蔓,你可是第一個。」黎斐單手支著下巴,笑容滿面地看著陸恬蔓。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陸恬蔓警覺地問。
「啊,原來你也有笨的時候嘛!挺可愛的,昨天那個跟著你的小女生,不是一直小蔓姐、小蔓姐的叫你。」
「不許叫我小蔓!」
然而,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麵被端了上來,黎斐大概真的餓了,迫不及待就撲了上去,先往嘴裡送了好幾口,才終於緩下了動作。
「不叫小蔓,難道叫小蔓姐?我是不介意姐弟戀或者角色扮演啦,到底要什麽稱呼,主要還是看你的意見,我向來十分尊重女士的。」
黎斐又拿了一雙乾凈的筷子,把另一碗的香菜仔仔細細地挾到自己的碗里,才把香氣四溢的面推到陸恬蔓面前,「你也坐了一下午,鐵定也餓壞了吧,嚐嚐看,這家的拉麵很不錯。」
陸恬蔓奇怪地看他。
黎斐摸了摸鼻子說:「這樣都不行啊?算了,反正我也餓了,這碗我包。」轉頭朝老闆喊道:「老闆,再來一碗不加香菜的!」
陸恬蔓總算出聲了,「你怎麽知道我不吃香菜?」
「一開始沒發現,不過你看我吃香菜時,眉頭皺得都能把蚊子夾死了,怎麽可能會喜歡。」黎斐吃了幾口,墊了肚子,這會兒吃起面來就優雅得體多了。
「哎,小蔓或者小蔓姐,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我只知道你叫小蔓,是什麽小蔓,還是什麽什麽蔓……喔,好像有點繞口,反正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就好了,不然我可不讓你採訪我。」
「姓陸,名恬蔓。」
黎斐十分誇張地大叫:「填滿?你母親取名字真有先見之明,難道她早就知道你天生就是來填滿我的心?」
情場王子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輕而易舉就能卸下女人的心防。
陸恬蔓的臉有點綳不住,唇角微微上揚了一點弧度,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一直煩躁著的心情卻因為對方之前的細心和緩了不少。
「不,是叫我看誰的嘴巴只會甜言蜜語、調戲女人,就用臭襪子填滿他的嘴!」
「你可真狠。」黎斐意有所指地摸著自己的唇角,「不過,如果你換一樣東西來填滿,我倒是卻之不恭了。」黎滿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
「臭鞋子?」陸恬蔓馬上不客氣地回應。
聽完,黎斐只能乖乖地低頭吃面去了。
黎斐推薦的麵館還算乾凈,陸恬蔓也沒什麽潔癖,拉麵端上來後她嚐了一口,發現味道居然相當不錯,擡起頭,就望見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俊美的男人擺出一副快誇我快誇我的期待表情……她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陸恬蔓輕咳一聲,低頭又舀了一口湯,才慢條斯理地說:「你的品味倒也沒有太糟,不至於食物中毒。」
「你這個評價太不負責任了,老闆聽到該有多傷心。」黎斐憤憤指責。
陸恬蔓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說:「我特意放低了嗓音,你沒發現?」
「原來你早有準備呀,看你正正經經的,我還以為是個乖孩子!」
「要真是一個乖孩子,你會這般乖巧地坐在這,等我採訪?」
陸恬蔓雖然不確定黎斐招惹自己的原因,但是十有八九鐵定是自己沒給他好臉色看,激發了某個人的鬥志。
一再被命中紅心,黎斐當真對陸恬蔓刮目相看起來,她看上去很冷淡,有點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卻偏偏口齒伶俐,事事洞察。
「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熱血沸騰的聲音了,你讓我熱血沸騰、渾身興奮……不管你有男朋友也好,未婚夫也罷,我絕不會輕易罷手。」
陸恬蔓低頭喝湯,聽到這樣任性又坦白的宣告,心裏面竟然沒有一絲抗拒。
這個男人,實在有點過於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