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選中（下）

「先天七脈！」老修士拿出一樣事物，對著白小奇體質一測量，不到片刻便驚呼道。

先前，無意尋到燕引這個後天八脈之人，令他欣喜若狂，便沒心思關注其他。按他所想，平常找個先天六脈的，方需花上數十年時間，才可有幸遇見。哪料，今日連續出現了兩名脈數合適之人。

老頭看了看白小奇，陰沉的臉色開始回晴。儘管笑得還有幾分不自然，可是也很甜。他笑言道：「小道友的同伴，果然不凡。真應了那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之言。是老朽糊塗了，如小道友這般天資卓越之人，身邊怎存俗輩。」

其實，先天七脈比之後天八脈，除了衝破脈竅大險一關，端得要強過後者。先天七脈之人，靈力修行極快，若能成功修滿八脈靈能，粗略估計，應比後者少耗數千年光陰。老頭心中又燃起了希望，自然不再想著滅口之事。他將那天書遞給白小奇，笑言道：「來，快試試！連連出現機緣，指不定此事能成。」

白小奇可不信老狐狸的話，這人陰險得很，卻也偏執，一心想為天書找到主人。這刻，自己滿足候選者條件，他便好顏好色，催我試天書。一品純天書可挑剔著呢，誰人有把握一定會選自己。到頭來也遭天書拒絕，豈不是逃不了身死的結局。

白小奇接過天書，可不敢試修。他咬著下唇，急急想那脫身之法，卻苦無良策。畢竟，開頭便被牽著鼻子走，對方亦是難纏角色。偏偏天書修為奇高，任他智計在胸，也無一對策。

努力保持著表面平靜，面對未知生死時，他的指尖已有些輕微顫抖。無奈他看著手中天書，以往夢寐以求的純天書，如今更像一顆燙手山芋。

老頭看見白小奇磨蹭半天，遲遲不肯試修，哪裡不明白對方心思。他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口中快念了串咒訣。「噗――！」腹中頓起劇痛，有股血腥沖湧上來。燕引壓制不住喉間痛苦，吐出大口鮮血。

言咒丹！老頭念動咒言，輕微提醒了白小奇一下，老老實實試修，言咒丹的威力豈可小覷。

白小奇隱忍下心中怒火，未曾被逼迫到如此地步。心中暗暗起誓，今後若有機會，必將百倍奉還。不過如今也只有一條路能走了。或生或死，全靠運氣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攤開畫卷，卷面四行小字映入眼帘。他運轉起周身靈力，心中默念那天書索引，大智大巧。

房間內，靜謐非常，承載著死亡的厚重氣息。若是天書拒絕了白小奇，兩人今日恐無存命之理。燕引直直盯著持拿畫卷的一雙手，反覆念叨著，莫要放出白光，莫要放出白光。這一刻，他有些控制不住緊張，他告訴自己冷靜與無懼。可是，仍然被四周凝重的氣息，壓抑得難以呼吸。

生命畏懼死亡，凡人畏懼，書修士更畏懼。越是長生，越怕逝去。一個不想拚命的人，對死亡的恐懼半分少不得。

燕引曾經瘋狂過，拚命過。那時候，勇氣沸騰了所有的血氣。可是現在，生命掌握在別人手中，死亡只是彈指間的事。天書修行，憧憬的未來，都在等著自己。他不願這般輕易死去。最後的希望，落在了白小奇的身上。燕引在心底祈禱著，重重複復只有五個字，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成功！」老修士雙眼都要瞪出，他雙手緊緊扣住桌沿，緊張程度與另外兩人相仿。他餘生的夢想，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卷天書之上。只要有人修入一階，在言咒丹的控制下，便可以幫自己奪回，一切失去的東西。

對，一切的一切，原本屬於我的那些。

天書索引從白小奇心中念起。「嘭！」一團耀眼的白色光華，混雜著悠遠的靈氣，從這卷天書王者內里爆。三人的心跳同時漏了一拍。白小奇面上失去血色，想來也知道，最後的機會沒能把握住，等待的結局並非圓滿。

生和死，便在白光耀起的那一剎那，任由可惡的純天書擺布了。

只是眨眼的那一瞬間，我們便被死亡選中。只是眨眼的那一瞬間，我們便會失去生命。

言咒丹嗎？如果，你連念動咒決的時間都沒有。這樣子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重新選擇一次。

燕引並非坐以待斃之人，他知道白小奇不成功的話，那滿面慈祥的老頭，會用什麼手段。在階位書修士的眼皮底下，白小奇無法悄悄取出，天書囊里的東西，也就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

燕引卻不同，他沒有天書，卻有不同於天書的，另一種奇特的戰鬥能力，體技。白光耀起的一瞬間，有過親身感受的燕引，便迅反應過來，失敗了！

害怕死亡，更害怕任人宰殺，他不再多想。強體技五大力道之一，劇收！

空氣中有風，風中有炙熱。燕引全力使用劇收，恍然間，又見到了那棵金海梧桐。可以承受一階書修士，兩脈靈力轟擊的樹榦，他依然能留上凹痕。拚死一擊，不同於訓練，不同於搏鬥，這是為了生存，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爆出來燕引所有的量能。活下去！

老修士感到周遭的空氣，都被一種強大的力量扭曲，大駭之下看去，入目只有一片灰影。「嘭！」聲音震得門窗肆裂，燕引一拳重擊，卻沒能打中老頭。他身體外，有層非常堅固的靈能屏障。自己的拚死一擊，轟碎那層屏障后，已是無力後繼。燕引耗費了所有力量，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他癱倒在地板上，絕望地仰起頭來，不想垂死去。

「那是什麼力量，其中並無半分靈力。莫非真的全來自**？不可能，不可能的。」老修士駭然現，那轟來的一拳，純粹靠的是身體的蠻力。這和他千年來的認知相駁斥。

「僅靠**，便可破壞自己天書的防禦法陣。天生神力？」他驚異地打量著燕引，同時從袖中取出一直處於開啟狀態的天書，快給自己布下一個防禦陣勢。若不是他事事警惕，今次必定被偷襲致命。

列天書書修士施展的陣勢，相當於其他天書的法訣。正因為燕引僅憑身體，爆出一階法訣的威力，狠狠地震撼了老頭。他已經在琢磨，應該留此人一命，以後絕對是個強助。不過，那突然的攻擊，實在詭異，還得好生防範著。

就在此時，一股比先前更加澎湃的靈能，在房間內肆虐開來。一品純天書，輕輕震開白小奇的雙手，浮到了空中，猛然射出七彩靈光，

赤紫之間，五光耀眼。熠熠流光，華彩輝煌。一瞬間，迷了眾人瞳眸，直到七色光彩消失，只余得紫靈光時，三人才醒轉過來。那一品純天書，也散著蒙蒙紫芒，乖巧地落入白小奇手中。

燕引傻傻地望向白兄，兩人目光匯聚，又同朝老修士看去。一張笑到爛掉的臉映入眼帘。那嘴合不上，那喜色收不住，那皺紋堆得深深。特別是一雙細長眼眸，瞳光泛泛，誰見了都會以為是只狐狸。

一隻尋覓了千百年，終於找到希望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