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夜,Loungebar店內柔和的設計、舒適的空間與輕柔的音樂,讓人暫時忘卻惱人的塵世和一天的辛勞。

「真的還是假的,你會捲煙?」

儘管事實已擺在眼前,郁潔詒還是一臉不信,拿著雪茄一再瞧著,企圖找出瑕疵。

「是的。」項喬昀拿過雪茄為她點燃,「我不會抽,你抽。」

郁潔詒定定地看著雪茄,仍在懷疑真能抽嗎?

「喬,你真的搬去他那兒了?」解楚珸動作優雅地啜飲一口雞尾酒,撫平方才得知消息的驚訝情緒。

項喬昀的粉臉上自然地流露出幸福笑容,教人好生羨慕。

「他的性能力如何?」夏季雩不忘問這問題,更好奇答案。

她不語地睨著她,羞紅臉。

「啊!好痛。」她撫著胸口,佯裝被夏季雩犀利的眸光所傷,還一邊露出曖昧笑容,「應該不錯吧!」

「怎麼優秀的男人都被你們給遇上!」童潼噘高嘴,發出不滿的抱怨。

項喬昀清清喉嚨,認為也是該說出事實的時候了。「其實他是沃克的顧客。」

「我們知道啊!不就是解子規劃的……」郁潔詒不覺意外地回著,其他三位姐妹也點著頭,

「還有,我是……」她娓娓道來和邵桓禹簽訂合約一事。

「啊!我怎麼都不知道?」夏季雩訝異得大叫,不能原諒地瞪著她。

「是苯曳要求不能說的。」她一臉無辜。

「請問,你跟關曳還好嗎?」解楚珸忽地發問。

雖已知曉項喬昀已對邵桓禹付出的感情,且絕對毋庸置疑,但為了某人苦藏內心的暗戀,她還是得雞婆地問個明白,好讓那人放心。

「為什麼這麼問?」項喬昀不懂。

「事到如今,我直接問啦!」夏季雩插嘴將悶在心底三年多的話一次道出:「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住在一起?又……動作那麼親密呢?」

「嗯……」項喬昀吸口氣,鼓起勇氣不再隱瞞,一次說個清楚:

「嚴格說來,關曳是我的養父,不過因為年紀差不多,才改由他母親收養我;嗯……」

童潼含在嘴裡的櫻桃掉了,眨動的眼也定住;解楚珸執著酒杯的手震了一下,不小心將酒灑出來;郁潔詒舀湯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放下;夏季雩噗哧一聲噴出口中的湯汁,嗆到咳個不停。

「『項』是他母親的姓。」她不以為意續道。

須臾,四大美女停止訝異,恢復過來張口齊聲道:「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我七歲那年在學校被欺負后,關曳就不准我跟別人提起這件事。」她又是——臉無辜,還聳了聳肩、眨了眨眼。

「呵呵——」夏季雩發出有些詭異的笑聲,半捂著嘴說:「如果不是今天聽你這麼說,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你和關曳是清白的。」

「那個要表白的人動作快喔!」解楚珸斜倚著長椅,散發出慵懶氣息,緊接著飲了口酒。

「什麼?」童潼瞪大眼問。

天真如她哪會猜得到呢!

解楚珸翻白眼,飲盡杯中物。

「解子,你剛說什麼?」別說童潼,連夏季雩和項喬昀也覺得好奇。

只有郁潔詒面無表情,一片死寂。

「有嗎?我有說什麼嗎?」解楚珸裝傻地放下酒杯,回頭朝項喬昀說:「喬,你是最幸運的孤兒。」

瞥過郁潔詒異常的神情,夏季雩配合起解楚珸來,「對呀!有關曳疼、有邵桓禹愛;哇!還有好朋友解子、童潼、阿詒和我,好令人羨慕喔!」她還扳著指頭呵呵大笑。

「呵——」項喬昀輕笑,不知為何驟感呼吸困難,胸腔悶痛。

是暴風雨來襲的前兆嗎?

她搖搖頭,拒絕這怪異的想法進入腦部。

「喬,你還好嗎?」發現她臉色忽地刷白、有些失魂,郁潔詒憂心問著。

為了讓姐妹們放心,項喬昀儘力漾起甜甜的笑容。

「談戀愛的人是不是都會突然失神?」童潼支著下巴綻放出甜美的笑靨,一副喜上眉梢、沉浸在愛河中的模樣。

「還會不自覺地發獃、傻笑個不停。」解楚珸調皮地拍了一下童漳的額頭,

「就跟你一樣!」

「我?嘻嘻——」童潼又露出迷死人的笑容,嬌羞地問:「對了,你們有沒有需要什麼要我幫你們買回來?」

她應義大利某服裝品牌之邀為秋裝走秀,兩個禮拜后將飛至米蘭;郁潔詒亦為所屬的雜誌社至當地採訪,晚她一星期到達。

「我可以自己買。」郁潔詒勉強地漾起笑容,想到未來幾天的密集採訪行程便感到疲。

「阿詒,你幫我決定。」項喬昀沒了心思在購物上,方才胸口無端發作的悶痛還困擾著她。

「解子呢?」

「幫我買幾雙鞋,記得要皮質軟、好穿的。」近來站立太久,造成腳部浮腫的她早就將鞋子脫掉,兩腿交叉盤坐在椅子上。

「我也可以幫你們買。」夏季雩突然出聲。

「你?」又是一陣訝異聲,眾人皆瞠大口眸看她。

今天真是個充滿驚奇的日子啊!

「我要去巴黎了。」她高興地手舞足蹈大叫,但片刻后笑容中卻含著苦澀之味。「服裝秀結束后就去。」

「你決定了?」項喬昀看見她眼中的酸楚,非常不放心。

「嗯。」她重重點頭,朝姐妹們舉起酒杯,「幫我加油。」

「夏季加油!」

「夏季加油,乾杯。」她自個兒也大聲喊著。

五位佳人高舉酒杯痛快地暢飲雞尾酒。

「別忘記後天晚上一定要到喲!」項喬昀提醒道。

「放心,我絕對會,因為沒有我大家都不用玩了。」解楚珸已拿不穩酒杯,微醺了。

「我們也會到。」

「乾杯。」清脆的玻璃杯撞擊聲在五人間響起。

「姐妹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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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國際煙草公司正式在台灣登陸,在華夏名品街開設門市。

開幕之夜,邵桓禹特地邀請各界名媛紳士參加慶祝晚會。

會場空間在裝飾上利用銅質和精緻、色彩鮮艷的紡織製品,特意營造出濃濃的東方色彩,與會者則均身著改良式的中國傳統服飾出席。

耳里聽著帶點迷幻感覺的音樂、鼻子聞著香郁的雪茄香氣,透過活動安排,讓與會之人彷彿被洗腦過一樣,完全沉浸在其中。

這便是邵桓禹想傳達的意念,雪茄不專屬於西方,也能很東方。

「謝謝您的光臨。」

倍受矚目的男主人邵桓禹,身上穿著一件開襟、綉有不規則花樣的復古式白色襯衫、頸部系著維多利亞風的絲巾,充分展現出他古典優雅的英式風範。

「JoJo的眼光真不賴。」

「邵先生也是好福氣,能遇到JoJo。」

說話的是台北議員梁敏政夫婦,當然出席者不是元配夫人。

「謝謝你們抽空過來。」

有女主人之姿的項喬昀亦華麗登場。

她身上那襲灰黑色圖案的衣裙,特別採用高級絲料,構思中國唐朝仕女服裝的貼身、交領設計,於線條簡單中保有一貫的典稚氣息,讓服裝表現更具東方魅力,也讓她的體態更顯優雅。

「哦——原來JoJo和邵先生是對情侶呀!」陳慧菁刻意挑挑眉,擺出賊賊的表情。

項喬昀的粉臉綻放著笑靨,笑而不答。

「為什麼?你們又不配。」發出不平之鳴的是嬌嬌女戴微馨;她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噘高嘴不滿地說。

「會嗎?」陳美鋅不苟同地表示,「他們兩個挺登對的。」

「我也這麼認為,郎才女貌。」陳怡潔亦贊同姐姐所言。

「微馨說的對,他們根本不配。」顏色色也靠了過來,語氣中含有酸味。

對於顏色色的話,她們一點也不感到詫異,只是不知她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葯罷了。

「你們兩個慢慢聊,我們過去看童潼準備怎麼展示雪茄。」陳慧菁給好友們示意的眼神,準備離開。

呵!她們可沒空跟顏色色與戴微謦抬杠,更不想無趣到和她們聊著配不配的幼稚問題。

她們走後徒留下比出中指的顏色色與氣得跺腳的戴微馨。

「感謝你的搭救。」項喬昀又是打躬又是作揖的。

聲聲輕笑傳出,使得方才被破壞的氣氛恢復了生氣。

「別客氣,你一句話本大俠立即出馬。」陳慧菁也來個英雄惜英雄的姿態回應,體貼道:「你去,不用擔心我們,我們絕對會玩得愉快的。」

項喬昀再度漾起感激的微笑。

另一邊,關曳打趣地學起古代文人雅士之姿,搖頭晃腦吟唱起來。

「春深雨過西湖好,百卉爭妍……」他看著愛徒們的目光忽地轉向顏色色,然後眼睛一眯,露出鄙夷的神情。「蝶亂蜂喧。」

「呵——呵——」他的模樣逗得愛徒們盈笑。

「玩得開心嗎?」邵桓禹攬著項喬昀走近師徒五人。

「你們在笑什麼?」項喬昀好奇問道。

童潼叼著雪茄雖展現出成熟風情,卻不脫甜美稚嫩氣息。「還不是有人不想活了,要搶關曳的生意。」童潼圓滾滾的雙眼直瞪著顏色色與她的經紀人。

「真的是不想活。」滿懷心事的夏季雩撇撇嘴,緩緩握緊拳。

「關曳,今天真是謝謝你。」邵桓禹感激地伸手向他。

「不用客氣,記得有機會多關照關照就行。」關曳握住他的手,暗示著,「還有,喬就拜託你了。」

「關曳,你很討厭耶!」項喬昀的臉龐瞬間抹上一層紅暈,羞得鬆開邵桓禹的手。

邵桓禹反加重手勁制止她離開。

「我哪兒說錯?」關曳佯裝一臉疑惑地問著愛徒。

兩腿酸疼坐在——邊的解楚珸突地起來,「還有我,不要忘了我。」

為了這場晚宴,她可是勞心費力、由里到外不假他人之手,全權安排準備,所以已有兩個禮拜沒能好好睡一覺。

「謝謝!」邵桓禹吻她的臉頰一下。

羨煞的其他三人也忙著搶功。

」還有我。」夏季雩不造作地直接站在他面前,歪著頭想要一個吻。

邵桓禹二話不說便獻上吻。

「我也是。」郁潔詒也不甘示弱得到一吻,不過一旁關曳的神情卻顯得有些怪異,眸子張得跟牛眼一般大。

「我也要。」童潼漾著天真無邪的笑容,也獲得一個吻。

項喬昀不以為意地觀看著姐妹們的淘氣嬉鬧,更不忘觀察不遠處四個男人的失落模樣。

而後……

「謝謝各位光臨。」開幕會就在邵桓禹一聲聲感謝里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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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媽媽,這位先生要找你。」

特教老師林杏春領著邵桓禹來到廚房。

「咦,邵先生,你怎麼來了?」曾黛玉放下手邊的工作,有些訝異地望向他,並在他身後尋找著項喬昀的身影。「喬呢?怎麼沒見到她?」

「就我一個人來。」邵桓禹的聲音變得異常沙啞,神色也顯得有些拘謹。

曾黛玉不解地將眉頭一蹙,不明白他來此的目的,更被他異樣的神情嚇到,顯得有些不安。

撇下心中的不解,她親切地說:「來,快進來,別站在門口.我正在準備午餐,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吧!」

「我……是……你……」他喉嚨鎖緊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心中不禁鬱悶起來,沒了來時的衝動,也沒了認她的激情。

見他欲言又止,曾黛玉不禁擰緊眉頭,憂心問:「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沒、沒有。」看見她關心他的模樣,邵桓禹內心糾結不安的情緒頓時消弭,一股暖和的感覺悄然擴散開來,使他不再扭捏不自在。「我幫你。」

曾黛玉先是一愣,但為了不讓彼此再僵持下去隨即動起手來。

「你肯幫忙最好了。」她在桌面撒上薄簿的一層麵粉,取來數張餃子皮放在他面前,「你會包水餃嗎?」

「我母親教過我,但是已有很多年沒動過手。」他依稀記得小時候與母親相依為命的片段記憶。

「不要緊,這很簡單,一學就會。」她分了一鍋料給他,「那就麻煩你幫忙。」

邵桓禹微微點頭,詳看著她熟稔的動作;頓時,過往的片斷記憶浮現於腦海,喚醒他渴望已久的母愛。

為何他叫不出口呢?

無法突破心房與母親相認,讓他不由自主地輕嘆息;這結果不是他所想像的,更由不得他掌控。

成長過程中每每遇到挫折,邵桓禹滿腔的怒氣便會化為怨氣,直接投射向狠心丟棄他的母親。

對她有數不清的怨恨,卻在得知她的消息與見面后全消逝了,原先擬定的質問也派不上場,均成為多餘的。

難道這就是親情?這就是愛?他自問著,不確定了。

「是不是跟喬吵架了?」曾黛玉納悶地問,手裡還忙著。

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

「沒有。」他搖頭。

「你是男孩子,就多擔待、擔待女孩家;喬從小就是個安靜的孩子,委屈只懂得往肚子里吞,但她絕對是個好女孩。」曾黛玉憂心地低聲說,將他的否認視為隱瞞實情。

望向她的側臉,他語氣里含有酸味問:「你很疼喬。」嫉妒,他嫉妒項喬昀能擁有他母親的愛與關懷。

「她值得所有人疼,更值得你愛她。」她沒好氣地回道,誤以為他是因她為項喬昀多說幾句好話而心生不滿。

他沒回應,沉默了片刻才問:「你先生呢?」

「肝硬化過世了。」她兩手放鬆下來倚在桌面上,然後輕嘆口氣又取來一張餃子皮,「唉——酗酒真是害人也害己,他不喝酒時是個不錯的人。」

「你會恨他嗎?」他好奇。

「都這麼多年了,要恨也恨不完,我只是擔心……」她眼裡閃爍著擔憂之色。「擔心、擔心我兒子。」最後一句話她咕噥不清地帶過。

幾位小朋友湊了過來,拿著他們包好的餃子玩,又將水餃混放一塊兒。

曾黛玉被這突然的發現震住,手指動作變得僵硬,虛弱的身子使不上力而不能動。

邵桓禹包出的餃子形狀竟和她的一模一樣!

難道……

她怔忡地瞥視邵桓禹一眼。

是呀!她怎麼沒發現,他和他父親是這麼像,難怪他會問……

心裡有譜的她咬著下唇使力地壓抑住激動的情緒,持續方才的動作沒露出破綻,但仍不敵胸口間難受的感覺而盈滿淚水。

「你會不會想你兒子?」邵桓禹並沒發覺她的異樣。

「想。」她的淚水情不自禁地滴下,並強忍悲慟抿緊唇,「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刻不想他。」

邵桓禹浮躁的心情逐漸平穩,積在胸腔的怨恨與不滿頓時獲得解放,離開他的身體。

他直挺身軀使其不再僵硬,俊容也變得柔和許多。

「我去下水餃,麻煩你幫我排碗筷。」端起兩盤餃子,她借故離開。

曾黛玉將一顆顆飽滿的餃子放人滾水裡,淚水再也止不住,無力地蹲下身掩面放聲哭泣,憶起——

小女孩為她拭去眼角的淚珠,用童言童語說:「曾媽媽不要哭,等喬長大一定會帶他回來的。」

喬,謝謝你。

她無聲的說道。

知道兒子仍活在世上,她早巳欣喜若狂,現今還回來看她,她更是滿足,至於那些對母親的稱謂對她來說得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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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餓了嗎?」甫開完會的邵桓禹一進門便問。

會議耽誤了兩人約定用餐的時間。

項喬昀一雙眼直盯著手上的資料,看得入神,並沒回應他。

「你在看什麼」他繞過會議桌來到她身旁,由后環抱住她,「看得這麼出神,我進來也沒發現。」

「這……」她的手忍不住發抖,貝齒也打顫,不能置信地說:「你是曾媽媽的兒子?」

邵桓禹猛地瞠大雙眼,驚愕得搶過她手上的資料,慌張地收進抽屜。

這些資料他今早拿出來后忘記收起來。

「我們一起去見她。」項喬昀緊抓住他的手臂,心喜道:「曾媽媽如果知道你還活著一定很高興,難怪她第一次見到你時會覺得你面善。」

她自顧自地開心笑著、滔滔不絕說著,全然忽略邵桓禹的感受,不知那是他不願被人知道的過往。

深藏的秘密毫無預警地被知曉,他的無措瞬間轉變為覺得難堪,在最後一秒化成憤怒。

「不用!」他怒不可抑地大吼。

「為什麼?」她無法理解,喜悅的心境霎時破滅。

「我不需要見任何人。」他語氣冷淡地重申,面無表情轉過身不願看她。

項喬昀站在他面前,強迫他正視她,「你騙人,如果你不想見她,為什麼還花時間、費心力去找地?」

邵桓禹憤怒地注視著她水眸,忿然道:「你不懂!」

「我懂。」她反駁,心陣陣抽痛著,一張灰色的密網頓時籠罩她的天空,使她臉上浮現落寞的神情。

「你懂什麼?」

一個出生優渥人家的小孩哪懂得在孤兒院長大的困苦,又怎麼體會得出沒爹沒娘的孩子所感受到的孤寂呢!

「我懂。」她竭力地撐住發抖的身軀,大叫:「你想她,她也想你;你愛她,她也愛著你,你為什麼要否認呢?」

「你!算了。」他旋過身,躲避她的凝視。

」我們這就去找曾媽媽,她一定很高興。」她急忙拉住他的手,拖著他走向門口。

「她高不高興不關我的事!」他兩眉一攏,一股怒氣從胸口進出,面目猙獰地甩開她。

他恨,他恨他母親當初為何忍心拋下他?他一直以來都是恨她的。

邵桓禹的意識不斷地這麼告訴自己,儘管心裡頻唱反調。

甫自上次與曾黛玉見面后,他才明白多年來那些他自以為的怨懟、憤怒,根本不存在。

而現在站在項喬昀眼前的邵桓禹只是還沒學會把自己亦裸裸地展現在大眾面前,並勇敢承認他刻意隱瞞、更不願意回想的過去.甚至讓人們去討論。

遇上那些他愈是在意的事,他愈感到無法面對,只有,一味地逃避。

瞥見難以理解的神色在他眼中一閃而逝,項喬昀倏地緊抓住他的雙臂說:」你怎麼這麼說呢?你不可以說這樣的話!」

他可曾知道曾媽媽不辭辛勞在育幼院工作為的就是棧尋他,留在那兒為的也是等他回來;這些年來,她依靠的就是找尋他的意念。

「我高興怎麼說就怎麼說!」他沒耐心辯駁,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兩手撫著瞬間變得憔悴的面容。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為什麼不去認她?」項喬昀的芳臉揪結,不懂、不明白地猛搖晃著頭。

難堪的過往就這麼被攤在陽光底下,邵桓禹終於失控,逸出震耳的怒吼聲:「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你!」她臉色死白、表情僵硬,不平的情緒也上揚,「你最好今天就跟我去找曾媽媽,不然、不然……」

欲撂下狠話,但她卻說不出口。

「不然怎樣?」他的怒眸睨著她,含有挑釁意味。

她不甘示弱地脫口而出:「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好!」他往椅背上一靠,沒多加思慮便厲聲答應,疲累地閉上眼。

項喬昀清秀的臉龐頓失血色,撫著疼痛的胸口咽下酸楚滋味,虛弱地踏出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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