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單若嬌身上穿著一套精緻的外出服,由於單詩芩的堅持,她必須打扮「得體」才能外出。她覺得這身衣服讓她快透不過氣來,而且礙手礙腳的,行動十分不方便。
更恐怖的是,為什麼女人出門非得乘坐馬車不可,騎馬不是方便多了嗎?
她都快悶死了,真搞不懂這些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單若嬌越想越懊惱,手上的綉扇也搖動得更加用力。
「香琳,還沒到嗎?」從她的語氣聽得出來,她已相當不耐煩。
「快到了,就在下一條街的轉角。」香琳很快地回答,這位小姐的性子還真不是普通的急。
香琳今天的責任,是幫單若嬌採買衣裙。原先她從鄉間別苑帶來的衣服,在那場宴會後全被單詩芩丟掉了,所以現在極須添購服飾。
「梅姑的服飾店是京城裡手工最精巧的,很多名媛貴婦都是在那裡採購,小姐一定會喜歡的。」香琳顯得比當事人還要興奮。
單若嬌根本沒有把她講的話聽進耳里。對於衣服、配件、頭飾、鞋子……
這些玩意兒,她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此時,馬車停下,香琳優雅地走下車,才把手伸向單若麗,她已撩著裙擺一躍而下。
香琳頓時目瞪口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一串男性的笑聲在她們身後響起。
單若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她忿忿地轉過頭,果然看見那個男人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
「單小姐,又見到你了。」務楚打聲招呼,臉上仍帶著笑意。從剛才看到的畫面,他可以想像李厘會有多失望,枉費他一心想將這隻野貓調教成優雅的淑女呢。
他該死的在笑什麼啊?難道剛剛她又鬧笑話了?單若嬌咬咬牙,不覺低聲間著:「香琳,我做錯了什麼嗎?」
「淑女的舉止必須優雅,不疾不徐中帶點美感。若嬌小姐,下次請看我怎麼做,就不會出差錯了。」香琳似乎比出錯的本人還羞愧,小小聲地回答。
「是嗎?」單若嬌心中充滿困惑。打從她會騎馬開始,都是這麼跳下馬背和馬車的,爺爺也沒說過這樣不對啊!
不過她對這個混蛋看見她從馬車躍下的一幕,不知為何感到十分困窘。她看見務楚臉上仍掛著笑,不由得粉臉羞紅。
「喂,你看什麼看?」她僵硬地擠出話來,努力掩飾自己的困窘。「既然打過招呼了,就請你別礙著我的眼。」
務楚完全不受她的情緒影響,還頗有興緻地間:「出來採購嗎?」
他上下打量著她。嗯,衣著雖然有改進,言談舉止還是很糟糕,不過,這無損她獨特的美。真難想像,擁有同樣美麗臉孔的姐妹倆,無論是個性和舉止,居然會相差那麼多。
單若嬌昂起下巴。「是又怎樣?」看他的神情,一定是想藉機調侃她,哼,她才不會給他機會。
「需要幫忙嗎?」務楚笑了一笑,視線定在她準備開戰的臉蛋上。「我對自己的眼光有信心,或許可以節省你不少時間喔。」
單若嬌戒慎地瞥了他一眼。騙人,這個混蛋才不會有好心眼,況且她也不相信一個瞎了眼的男人。
「不用你幫忙,有香琳陪我就行了。」說完,她掉頭就走,嘴巴還直嘟嚷著倒楣,碰到這個討厭的男人。
走得這麼急是一項錯誤,她的腳不小心踩到裙擺,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她脫口而出:「該死的裙子!」又犯了另一項錯誤。
「若嬌小姐……」香琳呻吟一聲,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哦,她又說錯話了。單若嬌尷尬地環顧四周,發現街道上的人至少有一半都看見了她的糗態,包括那個男人在內。
天哪,她真想死掉算了。
「香琳,我要回家。這些裙子簡直跟我有仇,我討厭——」
「嘻!野丫頭,不是裙子跟你有仇,而是裙子也討厭你,所以才拚命扯你後腿的。」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噢,今天她是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所有的冤家都讓她給遇上了呢?單若嬌懊惱地看著從梅姑店裡走出來的人。「卓萱香,這不關你的事,少在那裡說風涼話。」
卓萱香微笑點頭。「是不關我的事。不過嘛……」她鄙視地看了單若嬌一眼,「雖然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但我還是要說句忠言逆耳的話,無論你身上穿的是麻布粗衣,還是綾羅綢緞,只怕也不可能改變事實哩,野、丫、頭。」
單若嬌頓時漲紅了臉,她比誰都明白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她絕不能在此時示弱,丟了單家和姐夫的臉面。
她正要張嘴反擊,有人卻比她快了一步。
「這位小姐,看你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個有教養的淑女,怎麼說出口的話卻是這樣尖酸刻薄呢?難道府上的禮儀課沒教過你,淑女應秉持一顆仁愛之心,不該口出惡言嗎?」
務楚話中的諷刺和嘲弄,讓卓萱香氣得渾身顫抖。
「你是誰?」她輕蔑又懊惱地瞪視著他,總覺得他很面熟,好像曾在哪裡見過。「哦,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天取笑野丫頭的男人,對不對?既然你也認為她粗魯不雅,現在為何幫她說話?」
「我沒有幫她說話,只是根據事實評斷而已。」務楚以嚴肅的語氣說道。
「至少在我國,淑女是不會說出像你這樣不得體的話。」
卓萱香咬牙切齒。「你……」
「喂,用不著你幫我說話。」單若嬌忿忿打斷兩人的話,不喜歡有人插手管她的事,尤其是這個混蛋。「對付這種女人,我還不需要不相干的人幫忙。」
這個野丫頭,真是不識好人心,要不是看在李厘的份上。她以為他喜歡多管閑事啊!
「隨便你,反正又不關我的事。」務楚的聲音中有著突如其來的怒意,對於單若嬌如此瞧不起他感到莫名的煩躁。
單若嬌仰起下巴。「你知道就好。」
完了,這不準要鬧出事情來了。香琳急得提出警告:「若嬌小姐,王妃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再鬧事的。」
單若嬌不服氣地瞪著她。「香琳,你也看到了,是她先招惹我,可不是我在無理取鬧。如果姐姐要怪的話,你就把過錯全推到我身上好了。現在你站到一邊去,看本小姐怎麼出這口氣。」說著,她已衝到卓萱香身邊,與她臉對著臉。
卓萱香吃驚地後退一步。「野丫頭,你想幹什麼?」
哼,就知道她是欺善怕惡之輩。「別緊張,「非我族類」我是不會出手的,以免弄髒了我的手。」單若嬌嘲弄地說道,然後學著卓萱香的神情,鄙夷地看著她。「嘖、嘖!看看你,一張臉像被麵糊給塗上去似的,只怕蒼蠅沾上了你,連飛也飛不起來,徒呼時運不濟啊!」
街道上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半晌后才爆出哄堂大笑。
務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句話把卓萱香形容得絕透了,他和其他人一樣,笑得前俯後仰,差點滾下馬來。
「哈哈哈——」沒想到這丫頭的嘴巴還真是厲害,他對單若嬌的率性表露又驚訝又讚賞。
顏面盡失的卓萱香連最後一點自製也消失了。
「你這個該死的臭丫頭!」她氣憤地尖叫一聲,摑了單若嬌一巴掌,後者也毫不客氣地回敬她。
務楚的笑聲戛然而止。
「住手!」他喊道,從馬背上跳下來分開兩人。「小姐們,這種舉動實在不適合你們吧。」
卓萱香簡直氣炸了,她的臉頰灼熱,嘴角也泛著血絲,但對手卻看起來一點都不痛不癢的樣子。「你……我會讓你後悔莫及的……」
單若嬌雙手輕輕一拍。「哼,狠話誰都會說。我建議你回去練十年功夫,再來下戰帖。」
「你……我們走著瞧!」卓萱香恨恨地說道。
「隨時候教。」單若嬌像男人一般拱拱手。她眼尖的發現,自己的指甲上沾了白色的物體。「哦,對了,你臉上的粉被我颳了不少下來,勸你還是不要在外逗留,免得把路人嚇壞了。」
這番話又引來一陣大笑。卓萱香怨恨地瞥了眾人一眼,知道自己此時占不了便宜,只能忿忿的轉身離開。
該死的單若嬌,別以為仗著鎮國公的疼愛和高陽王府的權勢,我就拿你沒辦法。等著瞧吧,不把你整得生不如死,就換我卓萱香下地獄去!
看著她走遠,單若嬌心中的悶氣終於一吐為快。「好了,香琳,我們現在可以採購去了。」
就在她踏出腳步的同時,一場醞釀中的風暴已經悄然向她接近,但包括務楚在內,都沒有人察覺到。
☆☆☆
經過一番話別,務楚帶著隨從起程返國。約莫半個時辰后,他們正打算從岔路口轉向北鄯而去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響。
眾人好奇地回頭一看,只見疾馳的灰色駿馬上,坐著一名身穿寶藍色騎馬裝的女人。
務楚從未見過騎術如此精湛的女人,她的髮絲隨風飛揚散亂在臉側,整個人的姿態顯得輕鬆自若,構成一幅人與馬完美協調的畫面。
當灰駒拉近他們的距離,馬上的女人投給他一道狂野又冰冷的目光時,他終於看清楚那是誰。
「單若嬌!」他驚訝地揚起眉毛,突然了解這才是真實的她。如果硬要將世俗的淑女規範套在她身上,只會減損她純真自然的美。
思索間,灰馬如箭一般衝過他身旁,她的眸子好像在炫耀,他肯定自己還聽到她得意的笑聲。
可惡!那個死丫頭擺明了是在向他宣戰,但他才不會中了她的計策,還是趕快返國比較要緊。務楚掉轉坐騎,對自己不戰而走感到懊惱。
不管她了,騎得那麼快,讓她下地獄去吧!這丫頭一無是處.只會惹麻煩,一開始他就不應該逗她的,現在她根本懶得掩飾對他的厭惡……
既然這樣,他又何必讓她贏呢?務楚微笑著將韁繩一拉,讓坐騎停住。唉,沒想到他也有被女人激將的一天。
他轉頭吩咐道:「齊澤,我們暫停一下。你親自去告訴王爺,他的小姨子偷跑出來溜馬了,請他派侍衛過來護送她回城。」
被派來和務楚一起出訪的齊澤間道:「將軍,那你呢?是在這裡等我回來,還是先到前面的驛站休息?」
務楚搖搖頭。「不,我還是跟過去看看,免得那丫頭又闖出什麼災難來。」
「是嗎?」齊澤挑高眉毛,懷疑地道。那個小妞看來活力充沛,她下找別人麻煩就不錯了,誰會笨得在老虎嘴上拔毛?
不過……眼前好像就有一個。
「怎麼,你有意見嗎?」務楚聲音一沉,注意到他眼裡的興味。
「沒有。」齊澤舉起手,識相地退讓。「你是指揮官,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絕對不敢有異議。」他笑了笑,乖乖的掉轉馬頭,朝貳城疾奔而去。
「我一定瘋了。」務楚等齊澤離去,搖搖頭困擾地說。他應該讓那個可惡的丫頭下地獄去,何必再多管閑事,去煩惱她的安危呢?
「唉,就算是為了還李厘的人情好了。」他漠視心中的騷動,這樣告訴自己,隨即一夾馬腹,朝她的方向疾馳而去。
☆☆☆
單若嬌確實是偷跑出來散心的,她快要被無聊的禮儀課程給悶死了。有時候她真懷疑,非要如此才算是女人嗎?
神思飛越中,她忽然一陣不安,警覺的想停下馬來,但就在此時,一面網子迎頭罩來,將她給拉下馬。
單若嬌驚駭不已,只見二十幾名壯漢忽地從草叢裡和大樹后現身,個個面貌兇惡,留著一嘴大鬍子,腰際插著大刀或長劍。
一名看似頭頭的惡漢率先走過來,獰笑著俯頭看她。「哈!野丫頭,終於讓我們等到你了。」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她不解地問,一點懼色都沒有。
「我們是誰,以後你自然會知道。至於為什麼抓你嘛……」惡漢陰森地一笑,冷酷的望進她眸中。「野丫頭,那就要問你自己最近是否得罪過人,恨得她非把你推入水深火熱的地獄不可。」
「得罪人?」單若嬌困惑地喃喃低語,腦中閃過一個人影。「用錢收買你們的是女人嗎?」
兇惡的男人點點頭。「看來你已經知道自己的仇敵是誰了。沒錯,是一個女人透過管道找上我,要我把你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
把她處理掉?那是說……單若嬌驚訝地睜大眼睛。「你們要殺了我?!」
「不,她要我們讓你生不如死,每天在羞辱中度過。依我看來,她是真的恨死你了。」惡漢頭子冷冷地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單若嬌開始感到不安,這是不好的兆頭。
「聽不懂沒關係,反正時間一到,身為女人的你就會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他淫笑地回答,對都不揚手。「好了,把她帶走吧,我們不能在這裡逗留太久。」
一個臉上有疤痕的男人走上前。「老大,這個女人雖然野了點,不過細看之下長得還真美,我們何不留下來自己——」
「閉嘴,好色誤事的教訓你受得不夠嗎?」惡漢頭子忿忿地截斷他。「這個妞兒一看就知道不是溫馴的女人,與其放在身邊活受罪,倒不如讓她替我們賺一筆大大的銀子,到時候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單若嬌更迷惑了。「喂,等一等,為什麼我可以為你們賺錢?你們在打什麼歪主意嗎?」
她的疑問只換來一塊濕布塞進口中,然後就像個布娃娃般被甩到馬背上,一個男人在她背後緊抓住她的身體。
老天!她中了陷阱,現在還不知道要被帶往何處,除了無謂的掙扎外,她還能怎麼辦呢?
那些匪徒吆喝一聲后就放馬疾馳。隨著馬匹的晃動,她覺得頭重腳輕,舌頭有如羊毛般乾澀,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最後終於失去意識,被一片漆黑包圍。
當務楚看到前頭樹林里群鳥亂飛,連忙加快速度趕到時,已不見單若嬌的蹤影,只留下一地雜沓的馬蹄印。
「該死,我就知道她是個麻煩。」務楚懊惱地詛咒,現在回去叫他的都不也來不及,他必須爭取時間救人。
他隨即策馬狂奔,往灰塵揚起的方向追去。
☆☆☆
單若嬌在吵雜聲中醒來。鼎沸的喧嚷聲使她耳鳴,腦袋則劇烈的抽痛,還感到暈眩。她茫然的張開眼,雖然視線模糊,還是隱隱約約看見前頭的展示台上站滿了女人,底下則聚集了一群男人對她們評頭論足。
她動了一動,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根柱子上,這讓她的意識頓時清醒過來。
對了,她被綁架了。
「唔……」她想要尖叫,但嘴巴被布條牢牢綁住,只能發出一聲聲的悶哼。
「哦,你終於醒了。」
親自看守她的就是強盜頭子,單若嬌頻頻悶叫,黑眸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強盜頭子眯起眼睛,考慮要不要解開布條。不,看她的樣子,如果讓她的嘴巴恢復自由,非把這裡正在進行的交易給搞砸不可。
在她被買下初夜權之前,他決定讓她的嘴巴閉緊。
「你想問我,這是什麼地方嗎?」
單若嬌十分不淑女的猛點頭。
「喏,」強盜頭子努努嘴。「前方看台上正在進行的交易,就是我們在此地的理由。」
單若嬌把注意力轉向看台上。那裡站著高矮胖瘦、老幼美醜……各式各樣的女人,她們共同的特色,就是臉上驚惶的表情。
完了,這裡該不會是……奴隸的拍賣市場吧?單若嬌的臉色瞬間蒼白,恐懼吞噬了她。
強盜頭子看到她的表情,不禁獰笑起來。看來這個野丫頭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別緊張,等一下才會輪到你。」他故意刺激她道。
模糊的憤怒叫喊是他得到的回答。他似乎對她的憤怒和恐懼很感興趣,伸出黝黑大手碰碰她的臉頰。
單若嬌忿忿地把臉偏向一邊,惹得他哈哈大笑。他還想再摸摸那水嫩的臉頰,但一陣口啃聲和叫囂的話語提醒他,屬於他的拍賣時間終於到了。
他停止作弄單若嬌,轉身看著台下的買主,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安靜。
「稍安勿躁。我向來不會讓各位失望,這小妞可是個大美人,她——」這番介紹辭突然被一陣不表贊同的噓聲淹沒。
「屠夫,她的身材是無可挑剔。」樓下的一名人肉販子大聲喊道。「但你說她是美人兒就有待商榷。為什麼你要遮住她的嘴,是不是在隱瞞什麼?」
他的話聲剛落,隨即有人附和。「對啊!如果你讓我們買到一個醜女,那該怎麼辦?」
喚作「屠夫」的強盜頭子讓喧嘩聲持續半晌,才大吼著要眾人安靜。「別吵了,我讓你們看一眼就是。不過,別說我沒警告你們,這個女人的嘴巴可不是很乾凈。」
他惡狠狠的掃視眾人一圈,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開布條。
「你這個雜種!」單若嬌的嘴巴一得到自由,馬上破口大罵。她的腳也沒閑著,一腳踢中屠夫的命根子,使台下眾人大吃一驚。
那些男人同情地畏縮了一下,屠夫則大聲呻吟,跪在地上捧著受傷的部位。
單若嬌逮住機會大叫:「你們知道我是誰嗎?這個笨蛋居然敢綁架本——」
她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嘴巴就又被布條給綁住。
「你們已經看到臉,這下總該放心了吧?」屠夫忍著痛,陰沉地說道,這個臭丫頭居然敢當眾罵他雜種,還差點毀了他的命根子,如果下把她折磨得半死,他就不叫屠夫!
「放心?」第一個抗議的人肉販子叫道。「屠夫,這個女人美則美矣,但要將她馴服接客,可是個耗時費力的大工程,所以價錢方面——」
「這個就不用你們傷腦筋了,我今天來只是要拍賣她的初夜而已。」屠夫很快地截斷他的話。
「什麼?」眾人聽見他的解釋,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在人肉市場中可是前所未聞。「你的意思是說,她是「非賣品」?」
「沒錯!等過了今晚,我要把她帶到更好的市場拍賣。」屠夫好笑著補充道。「像這種集美麗和狂野於一身的女人,在南昭那種充滿溫柔女子的國家,一定會大受歡迎。」
他話中的含意不言而喻,惹得樓下眾人發出一陣贊同的淫笑聲。
「你說得或許沒錯。」一個年輕的男聲響起。「不過,剛剛我們好像聽到那個女人指控你綁架她。從她的穿著打扮看來,應該是出自富貴人家,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她是怎麼落到你手中的?我們可不想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大家說對不對?」
咦?這個聲音是……雙手被縛、有口難言的單若嬌如獲救星般,往聲音來處望去。
真的是他!可是……為什麼他看她的方式,就好像他們是陌生人一樣?
在她能夠想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另一個聲音又響起。
「對啊!屠夫,你得說清楚,她是怎麼到你手上的?」
「別急,這個女人這麼野,怎麼會是好人家的女兒呢?不過,為了讓大家放心的竟標,我會說明她的來歷。」屠夫舉手制止喧嘩,提高聲音道:「她是一個官宦人家的丫鬟,被主人看上準備納為姬妾,但他的夫人卻下允許這件事,因此派了一名家丁來找我,給了我一大筆銀兩,要我將她賣給妓院。」
單若嬌沒想到卓萱香會這麼惡毒,看來她那天撂下的狠話是真的了。她戰慄地望向自己的死對頭,向他發出求救的悶叫聲。
沒錯,站在台下的男人,有一個就是務楚。雖然他及時趕上拍賣,卻也了解到,此時的他勢單力薄,貿然暴露兩人的真實身分,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拖延,等候援兵到來。
屠夫的解釋顯然收到成效,質疑的聲浪改為彼此交頭接耳的景象。終於,有人開始出價。
「一千!」
「五千!」一個肥胖的男人跟著喊道,而且一下子就加碼到五千,自信滿滿的認為沒有人會出價比他高。
但有人比他更想得到美人的初夜,硬是將價錢往上加高。「六千!」
眾人似乎對單若嬌的下馴充滿興趣,男性天生的征服欲驅策著他們不斷出價競標,隨著價碼急速爬升,單若嬌的臉色也越加慘白。
她頻頻頓足,掙扎扭動,口中不斷地發出悶喊,但沒有人理會她。
價位來到極限,有人大叫:「一萬!」
屠夫對這個價錢很是滿意,興奮地喊道:「這是目前最高的價碼,有人還要加價嗎?」
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他等了一會兒,看到沒有人再加碼,於是大聲宣佈道:「就是這個價錢。我數到三,如果最後還是這個價錢,就由樓下這位買家得標。一、二——」
「我出五萬兩,但這價錢是要整個買下她。」務楚終於開口。
眾人驚訝地議論紛紛,沒想到他竟會為了一個女人付出如此巨額的金錢,儘管她是個大美人。
單若嬌更是震驚得睜大眼睛。她就知道這個混帳不是好人!他非但見死不救,還趁火打劫,居然膽大包天打她的歪主意。她氣呼呼地悶聲咒罵,但還是引不起他任何回應。
屠夫警覺地盯著務楚,從他的外形和穿著看出他不是本國人。「這位來自北國的朋友,我已經說得很清楚,她是不賣的。」
「為什麼?」務楚察覺他目光中的警戒,故意弔兒郎當的詢問,裝出習染淫靡之風的紈絝子弟模樣。「我出的價錢,肯定比你想像中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如果依屠夫的計劃,真讓單若嬌失去了貞操,無論到哪一家妓院,她的價值都會降低不少。加上她的野蠻個性,那可不會為她的美貌加分,老鶉能不能忍受也是個大問題。
屠夫搖搖頭。「不!老實說,你出的價錢讓我非常心動。」
務楚不解地問:「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堅持不賣?」
「我在這一行能夠屹立下搖,講的就是「信用」二字。我已經答應那位夫人,明天會交出這野丫頭失貞的證據,同時也會將她賣到妓院,這是對方的要求,我不能片面毀約。」屠夫啞著嗓音解釋。
「如果只是要她失貞的憑證,我保證交給你就是了,但我要的不只是一夕之歡,我想帶她回我的國家。」務楚仍以輕鬆的語氣應對,想讓屠夫以為他純粹是貪戀美色。「至於夫人那邊,隨便應付她就行了,做買賣就是為了賺錢嘛,我相信這裡所有的人都不會認為你這麼做不對。」
四周立刻響起狂野的歡呼和口啃聲,務楚的話正對這些人胃口,令他們頻頻點頭表示贊同。沒錯,只要有錢,什麼仁義道德都可以滾到一邊去!但屠夫還是堅決搖頭。
「不行!我看得出來,你是打算要將她帶回去做你的女人,對不對?」他頓了頓,神情陰沉的看著單若嬌。「如果她沒有出言侮辱我,還用實際行動傷了我,或許我會看在錢的份上答應你。但現在無論如何,我都非得將她賣到妓院,讓天下的男人玩弄她不可!」
務楚睨了他一眼。該死,這個屠夫是認真的,絕不會退讓。「我明白了。
如果我要她,只能擁有她的初夜,是吧?」
屠夫笑著點點頭。「沒錯!你要開價嗎?」
務楚向他聳聳肩,狀似無奈。「好吧,我加價一千。」
「很好。」屠夫滿意地點頭,看著台不再問一次:「現在,我們都同意一萬一千是最後的價碼,對吧?」
沒有人提出異議,屠夫伸手指向務楚。「成交,她是你的人了。」
務楚對著他微笑,上前點交銀票。單若嬌不敢置信自己真的被他買下,她想要狠狠的大哭一場,更想殺了他。
在場每個男人都看到她殺氣騰騰的樣子,屠夫瞥了她一眼,轉向務楚同情地說:「喂,看來你今晚有一場硬仗要打,能不能享受到美人的溫柔,就得看你自個兒的本事了。」
聞言,務楚和其他人都笑了。務楚意味深長地說:「放心,我一定會馴服她的。花了那麼多金錢和心力,如果她還不懂得「知恩圖報」,就別怪我手下下留情了。」
說真的,看到她在台上無助又懊惱的模樣,他心中一直有股衝動想把她抱下來好好安撫,可是理智阻止了他。
這個丫頭需要受點教訓。如果她每次都不考慮後果,任性的為所欲為,就得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