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搞什麼鬼？你憑什麼傷害他？」沈默亞高揚小臉，瞪著古慕天。
「憑你是我的女朋友！」古慕天憤聲朝她低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向他，低頭狠狠的給她一個又重又深的吻。
原本打算回敬古慕天一拳的衛文昊，頓時傻愣的望著眼前火辣辣的一幕。
小亞選擇的男人……還真是衝動！
「放開我！」沈默亞奮力掙脫古慕天強勁的懷抱，「你到底要我怎樣？不要我卻還要來招惹我，我已經順你的意離開你，你憑什麼還來干預我的生活？」
「我後悔、我後悔，我後悔了行不行！」古慕天煩躁的吼出積壓許久的壓力。
這幾年一路走來，他活得好痛苦，曾經牢牢握在手中的東西在一夜之間全數消失，這對曾抱著美好未來的夢的他而言是多麼殘酷的事情，所以他始終走不出他替自己設限的狹窄視野，以為自己就是那麼糟糕透頂。
然而真正將她推開后，他才體會到什麼是失去！
過去失去的不過是學業、自尊、家庭，但失去她，卻等於是把性命丟掉一樣的駭人！
他無法承受失去她的苦呀！所以他寧願緊緊的抓住她，也不願她離開自己。
沈默亞紅了眼，哽咽的低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我有多傷心？我並不在乎你的過去，可是我在乎你到底怎麼看待我們的愛情？你知道嗎？每當我很開心更靠近你一點時，你卻又把我推開，這種反反覆覆在喜悅與痛苦交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受……你都只想到你自己，你從來沒有替我想過，你從來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七年前一樣，七年後也一樣，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一回事？」
想起她孤孤單單面對著監獄的大門哭泣，想起她每天言情小說吧痴心守候著他的店門，想起他曾經以殘忍的言語逼走她……過去那些痛苦的畫面又浮現腦海。
雖然她明白他的苦，可是他一再的靠近又疏離的感覺，真的讓她很無力。
「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斷的沉痛道歉，深深的懊悔正腐蝕著他的心。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對你沒有重要到可以讓你放下身段來跟我道歉！」她賭氣的說，轉身拉著倒楣的衛文昊就要離開。
欵！等等！這種結果不正好是她想要的嗎？男方哀求女方原諒他過去愚蠢的行為……可是她幹嘛還要拉著他這個假情敵走？衛文昊相當不解的皺眉，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麼？
不！無論如何，這次古慕天都不會再輕易妥協。
是啊！失敗有什麼好自卑？誰沒有人生低潮過？誰沒有遇到瓶頸過？誰沒有不如意過？
不管過去的他多麼的卑微、多麼的痛苦，但眼前這個女人是他的命，他已經嘗過真正失去她的滋味，他不想也不能再次失去她，要不然他真的會活不下去。
以身軀擋住他們的去路，古慕天推開霸佔住沈默亞身邊位置的男人，接著一把扛起心愛的女人，當街擄走她。
「欵？」被推到一邊的衛文昊摸摸鼻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但心底對於古慕天是既討厭又敬佩的矛盾感覺。
原來自己當時就是敗給這個男人，想來，還真輸得莫名其妙。
「真可憐，被打了呢！」偷偷躲在一旁看好戲的鄭芷晴終於可以現身來安慰「毀容」的男友，她摸摸他受傷的臉頰，同情的說。
「啊？你也來了？」衛文昊一見到鄭芷晴，好心情立刻跟著來。
「嗯！來看你有沒有認真表現啰！」她牽著他的手，朝他柔媚一笑，
「小亞一定也可以順利得到幸福的。」
「是啊！但願如此。」要不然他這拳可就白挨了。
「你到底要把我載到哪裡？」沈默亞氣呼呼的瞪著身旁正認真開車的古慕天。
他依然專註的開著車，對她的怒喊聽而不聞。
他要立刻將她綁在身邊，名正言順的擁有她！
「我要和你結婚，我要你立刻成為我的妻子！」他將車子開到一座教堂前停下，口吻堅定而不容置疑的對她這麼說。
沈默亞頓時傻住了。
在她呆愣的時候，他牽著她走出車子，與她攜手踏上通往教堂大門的階梯。
「對不起。」他突然開口說，神情有著自嘲，「是我太在乎我的過去，才會讓你傷心難過。我想了好多，你們說得對，我不該一直沉溺在過去的悲傷一蹶不振，我更不該用過去來拒絕你的愛。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對不起。」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愚蠢的讓她受到傷害。
沈默亞傻傻的望著突然來這段表白的男人。
「可是我想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溫柔的執起她的手，他低首親吻那潔白的肌膚，「我需要時間調適心情，我已經失去太多太多的東西，不過那種感覺只是憤怒所有物被剝奪的痛苦，但是你不一樣，因為你是我的命。」
徐風吹拂過兩人的肌膚，也吹起了幾縷她柔軟的髮絲飄貼在兩人視線交會之間。
「當我真正說出要你離開我的話時，我才體會到什麼是真正失去的恐懼。」
話沒有說出口，永遠也不知道一句話會帶給人多大的震撼，所以才能夠假裝不在乎，假裝其實可以將過去都放下。
直到說出口，發現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我恨不得自己可以收回那些話，假裝那些話從來沒有說出口過。」
夠了，有他這些話，她這幾年來的煎熬都可以煙消雲散了。
心滿意足的神情躍上她的小臉，漾開重逢的這些言情小說吧日子以來最歡樂的笑容，她反手牽著他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令她忍不住加大笑容。
「還好你不是敲都敲不醒的笨木頭。」本來她還在想，若是這招狠計依然沒有效果的話，她也已經技窮了。
望著她許久不曾在他面前展露的笑靨，他不禁跟著扯出了笑痕。
其實，卸下心防去接受事實……似乎也沒有那麼難嘛！只是多了點惆悵，多了點嘆息，他可以承受得住。
「你這麼匆匆忙忙就把我綁來教堂，請問結婚戒指在哪裡呢？」她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逐漸呆住的臉龐，伸出手掌跟他討了討。
她倒是不認為一定要穿禮服才可以結婚，但是婚戒可不能少！
只不過依她看來，他肯定、絕對是一時衝動才把她綁來教堂。
「呃……」古慕天愣住了，隨後才尷尬的搔搔後腦勺。他的確是忽略了這點……
沈默亞聳聳肩，「沒關係，你只要記得不許再隨便把我推開就好了。」
婚姻，很重要嗎？或許吧！
但是她並不在乎這個儀式，她在乎的，只有他那顆永遠不知自己有多好的心，哪天又會被自卑給帶壞了。
不行，她不能再讓那可恨的自卑感來破壞他們兩人了！她一定要想辦法把他心底那個名喚自卑的魔鬼給趕走！
男主角以飛賊的姿態強擄女主角上教堂結婚的戲碼，在古慕天後知后覺的發現沒有婚戒之後，便草草收尾。
自覺生平第一次的求婚實在失敗到了極點，古慕天再接再厲的想出各種浪漫的招式對沈默亞求婚，不過這下子，佳人可是一點點頭的意願都沒有了。
試了不曉得第幾招，依舊沒有成功的古慕天終於懊惱的發問。
「為什麼？是因為我不夠好嗎？」他露出像是小孩要不到糖吃般的哀怨表情。
沈默亞一反先前只要一看到他這種表情，就會主動靠近他、安慰他的柔情舉動，反而直接點破他自以為隱藏很好的情緒。
「你看，雖然你表面上已經接納所有人對你的想法，可是事實上你自己卻還是無法肯定你自己。」
古慕天沒想到她竟看出他心中的梗，別過頭沉默不語。
「不過我想你已經為自己準備好後路怎麼走，是不？」她笑咪咪的挨近他懷裡。
他訝異的挑眉，「連這你也知道？」這個小女人有讀心術？
「嘻嘻！」沈默亞神秘的笑了笑，對他仰起下巴，驕傲的說：「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嗯？」他挑眉等待她的下文。
「我可是你這裡的永久住客了！」她食指抵住他的左胸口，漾著前所未見的甜蜜模樣，笑呵呵的說。
而且還沒有租金，可以一輩子都住在那兒啦！
「連這你也發現了？真聰明！」她愛玩，他也跟著她鬧，反正都是事實，不是嗎？
「你是不是擔心你去做你的事的這段期間，我會被拐跑呀？」她揚起腦袋，望著他問。
古慕天先是沉默了會，將臉蛋埋進她的後頸窩，然後才悶悶的說：「我說過，你是我的命……如果沒有你，我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已經失去她七年了，他早就沒有任何資格再失去她一次。
「又對自己沒自信了？」沈默亞失笑的說，轉過身與他面對面，以好笑又好氣的口吻說：「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這麼沒自信呢！明明已經有夠不平凡了，卻還老是抱怨自己活得不夠好。想想，有誰可以在短短一個月內，就把一間新開的牛郎俱樂部經營成全台北市最多客源的聲色場所？你別太貪心喔！這樣我可是會吃醋的呢！」
啊？古慕天頓時感覺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如果他還沒有戒煙的話，叼在嘴裡的煙肯定因她的話而掉了。
關於那間牛郎俱樂部……嗯！其實他可以解釋。
自始至終，他的夢想始終沒有改變過，或許在這一路走來的過程中，他曾不小心偏了道路，但開一間牛郎俱樂部並將之經營得有聲有色，並不是他的本意。
他只是負責出一半資金，當了個股東，外加被威脅利誘成了挂名老闆而已，事實上，他只是負責露臉「當老闆」哪！
「把那間俱樂部經營起來的人，並不是我。」他正色的說，對她搖搖腦袋。
若非不得已，他可不喜歡碰那種聲色場所。
「嗯？」沈默亞納悶的望著他。
「總之，我從以前到現在的夢想從沒有改變。」他將她擁入懷裡，「和你組一個家庭，和你生一堆孩子……我只要有你們就足夠了。」
幸福，並不是以金錢可以換取，再多的錢財對他而言，都不過是累贅。
他只要與她一起到老就好，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真好，我們又回到以前了。」沈默亞心滿意足的嘆口氣，嘴角卻是漾著開懷的笑容。
他輕啄了下她的紅唇，「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了，你是不是該表示些什麼呢？」
凝望著她眼眸深處那最純然真誠的靈魂，這一路走來，兩人走得跌跌撞撞，縱使再大的苦都熬了過去，這一回，他要為他自己，也為他們兩人的未來努力。
「不管你遇到多大的挫折，我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我一直站在你的背後為你加油。」她溫柔的笑著。
她知道，他一直對他有許多條件無法與她並言情小說吧駕齊驅而感到挫敗，所以她也不急著答應他的求婚。
她寧願讓他暫時放下結婚這個念頭，轉而將這份心思好好用在已經疏離很久的學業上，也不願他在婚後因為自卑心作祟而將婚姻鬧上絕路。
「謝謝你，」幸好她當時沒有聽信他的渾話而離開他，要不然他現在或許已經生不如死了。
古慕天朝她落下感激的一吻，內心澎湃的情感正翻騰不休。
幸好她並沒有走遠，有她在的天地，才是他想要的世界。
「謝我做什麼？」沈默亞柔柔的笑了。
「謝謝你始終沒有放棄過我。」
因為她沒有放棄，因為她的堅持與痴情，他才能享有今日的幸福時光。
他真的無法想像，如果失去了她，他該怎麼辦？
幸好，她從沒有放棄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