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爺爺、爸爸、媽媽、大哥,我知道你們很疼愛我、關心我,我現在很幸福、很開心,真的。」

「這麼說,你老公人呢?原來只有在訂婚那天看到的是本尊,連結婚都是假新郎,那什麼時候請他移駕寒舍,讓我這當丈人的好好瞧瞧。」聽了女兒溢滿幸福的話語,慕老爺稍微安了心,總算有心情喝水潤喉了。

新來的女佣人個子又胖又高,但反應倒是挺機伶的,知道一群人關在裡頭扯著嗓說話,火氣忒大,聽主人們聲音恢復正常語調,忙送了溫潤的羅漢果茶過來。

「他……」看了眼新來的「歐巴桑」,慕容舒語調溫柔的說:「他三天前知道我有了之後,就移駕咱們寒舍啦。」

慕老爺一口羅漢果茶噗的一聲全噴了出去。「咳咳咳……你說什麼?他……他在哪兒?」

其他人也訝異地等著答案。

只見「歐巴桑」慢慢的站直身軀,驀地出聲,「爸,您叫我嗎?」

「……」慕老爺張大嘴,久久說不出話。

「……」慕夫人顯然也受到明顯的驚嚇。

慕老太爺驚訝得連假牙都掉了。

慕朝雪雖然比較沉得住氣,卻忍不住倒抽了口氣。

親親老公的「專業」顯然贏得全家一致的肯定,慕容舒好得意的笑了。也許,還可借他由這個機會,讓老公在公公眼中上不了檯面的才能得以鹹魚大翻身哩。

他最、最、最擔心的事,還是東窗事發了!

吉品男被慕家老太爺的一通「問候」電話,嚇得已經幾天沒好好睡,老太爺先是厲聲斥責他另類的李代桃僵詭計,害得他慕家顏面盡失,又數落他辜負了自己一番好意,把最疼愛的孫女嫁給吉家,吉家卻派了個假男人來完婚。

老太爺年紀雖大,但丹田有力,罵起人來半個多小時還遊刃有餘,不見破音、不見氣虛,更沒有上氣不接下氣。

罵完后,還威脅要把「投資」吉家產業的資金悉數撤回!

吉品男一聽。這怎麼得了?當下隨即努力的拉下老臉,求得口乾舌燥,嘴角直冒泡泡。

可老太爺哪有可能就此罷休,當然又是一陣痛斥。

就在吉品男心裡已做了最壞的打算,可能姻親變冤親,公司就要經歷大震蕩,也許還得面臨倒閉的可能時,老太爺話鋒一轉,突然開出了條件——

既然孫女婿對特殊彩妝如此有信心,可以唬得連自己的妹妹吉麗娃、慕家的長孫慕朝雪都瞧不出來,他就不信邪也得瞧瞧。

為期三天,如果吉隆坡能混進慕家而沒被任何人發現,關於之前「妹代兄娶」的不愉快事件就一筆勾銷。

眼看今天就是第三天,吉品男可急了,擔心兒子萬一露出馬腳,屆時一切就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現下,見女兒正在收拾行李,他問:「你說,你哥哥不會露出馬腳了吧?」

「你的公司不會有問題的。」吉麗娃淡然地說。

許久沒聯絡的小嫂告訴了她先前發生的事,知道老哥得到了認同,而老太爺對老爸說的話,只是要讓他別再看不起老哥,所以肯定不會有事。

「啊,那傢伙真有這麼厲害?」

她語氣還是淡淡的,「嗯,結果說到底,居然是你最看不起的、上不了檯面的雕蟲小技救了公司,老爸,你是該正視老哥在這方面的才能了。」

吉品男仍是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好一會嘆了口氣。「他的事……唉,罷了,他喜歡就好。」

吉麗娃看了老爸一眼。這些話對老爸而言,一時難以想象的讓步,老哥終於也熬出頭了。

「不過我說你啊,美國那邊的業務,你怎麼忽然積極起來了?」才回來不到十天,女兒又要出國,就連老太爺也問他,她女兒和他家孫子是怎麼了?

他怎麼知道呢?他也問了女兒,只是她不肯說。

「老哥肯定不會繼承家業的,由我來也不錯?」她轉移話題的笑了笑說。

他看了女兒一眼,「要我說呢,女孩子長大,有了好的對象就要出嫁,東留西留都要留成仇了。」

吉麗娃又笑了笑,「我要努力成為女強人自我增值,然後再高價賣出。」她難得撒嬌的抱住老爸。「到時候,得靠你努力的把我高價拍賣出去了。」

「慕家少爺……我以為,你已經落槌賣出了。」

聞言心裡一陣酸楚,卻仍強顏歡笑。「那個人信用不好,出了價又反悔,我們不要賣他了。」她笑著笑著,眼眶紅了。

「你這丫頭,明明就還喜歡人家……你這樣我很擔心啊。」

「哈哈,防心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戀,多去唱幾首歌就好了。」

「那你趕快去唱,唱個幾天幾夜都沒關係,老爸我出錢。」吉品男突然走出女兒房間,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疊某家KTV的免費折價券,「這些夠你唱了吧?」

吉麗娃一怔,笑了出來。厚,這個摳門老爸,連這個也能這樣省?

只是想想也對,在台灣不唱,等她到了美國,還真不知道哪裡有得唱呢。先前那個可以讓她唱個痛快的地方,她不會、也不能再去了吧?

她記得那面超大的電視熒幕,也記得那回她傷心的唱著失戀情歌時,不管她唱了幾首、唱了多久,每次回過頭,都有個男人坐在身後的位置看著她。

他那眼神,沉穩而溫柔,給了她往前走的勇氣……

也許她的目光,就是從那時開始習慣看著他的,無論他在哪裡,她都會很快的找到他的身影。

怕跟丟了,她於是伸出手拉住他的,亦步亦趨的跟著,以為這樣就可以跟一輩子,可是,他還是鬆了手……

她自責、她傷心、她無助失措,卻也有著委屈怨慰……唉,不要再想這些讓自己心煩的事,好好的去唱個歌,痛快得大醉一場和過去那段做切割,然後一覺醒來就是新的一天和昨天說拜拜了。

沒錯,就是這樣。

KTV昏暗的空間里,螢幕上仍播放著女歌手的MTV,但沒有歌聲出現,只有畫面、音樂和跑動的字幕——

我不要跟著你的腳步,那不是我的路,我沒你那麼清楚,那麼愛孤獨……

包廂裡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酒味,茶几上倒了是來瓶的灌裝啤酒和兩瓶高粱酒,綠色的沙發上,則倒了個纖細高挑的女子,一頭波浪長發掩去了她的容顏。

手上握著手機,手機每隔幾分鐘就有來電顯示,可醉倒的她顯然沒發現。

不久,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立在門口,一看到倒在沙發上的女子,就一個箭步的走向她,蹲下來輕喚著她的名字。

「DOLL?」

吉麗娃迷糊之際像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她皺了皺眉,一雙手胡亂揮舞。「別……別吵,頭痛。」

怎麼醉成這樣?

慕朝雪擔心的拉起她的手架在自己肩上,帶著她出了KTV上車。

他住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可他覺得應該先送吉麗娃回家,免得親家擔心。

這幾天,他之所以沒有回老家那裡面直接住到自己的公寓,一方面是不太想看妹妹夫妻肉麻恩愛的畫面,一方面也是不想家人三番兩次的探問他的感情。

直到今天晚上,他意外的接到一個人的電話——

吉品男問他,和他女兒之間到底怎麼了?如果分手的原因是代娶,他願意道歉,但如果還有什麼誤會,也該努力的解開心結,努力過了還是不行,真的勉強不來也才算了。

慕朝雪聽他說得誠懇又憂心,想必是吉麗娃讓他擔心了,要不然,他沒道理打這通電話。

猶豫了一下,他問吉品男,當初到波士頓吉麗娃租賃的公寓時說的話,是真的嗎?吉麗娃真的是有目的才接近他的?

吉品男怔了好一會,似乎捉到了什麼關鍵字眼,雖然不明白他怎麼知道他在公寓說了那些話,可他很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

那些話是他自己猜測的,不是他女兒說的。

他前後想了想也明白,以女兒的性子,不可能這麼做。

當初的相親照,他以為她看了,可他後來又想起她在代娶那天,還指著一位女方那邊高大體面的年輕人問他,那就是親家舅嗎?

但那人的相貌,分明和相片差了十萬八千里,可見女兒是真的沒看過相片。

既然不知道慕朝雪是誰。她又如何有計劃的接近?

慕朝雪和吉品男又聊了一下,結束通話沒多久,就接到吉麗娃的電話,電話背景很吵,像是在唱歌,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話,不但大舌頭,還講著講著就哭了起來。

他聽不清楚她在講什麼,但能隱約猜到她喝醉了,問她在哪裡,她似乎沒聽見他的問話就把電話結束了,之後他回撥了六、七通都沒人接。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再打電話給吉品男,問他知不知道吉麗娃在哪裡?

他照著吉品男的指示找到她時,她果然已經醉倒了。

瞧她頻皺著眉,想必是醉得難過,慕朝雪才想著要送她回吉家,可接下來的狀況就替他另做了選擇。

吉麗娃在他的車上吐了,把方才吃的、喝的,全貢獻在他身上。

「好……好難過……嘔……」

慕朝雪任由她吐,伸手拍拍她的背,「沒關係,我們去換衣服……」車子轉入了附近的巷弄,他決定先回到他的公寓。

進屋后折騰了一番,慕朝雪將換上乾淨衣服的吉麗娃安置在床上,再打了通電話給吉品男報備后,才進浴室清理自己。

待他一身清爽的走出來,吉麗娃正奮力的想從床上爬起來。

他有些訝異,「你要做什麼?」

「渴……好渴。」天旋地轉,她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身子虛軟無力,腦子整個糊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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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的補票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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