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早,范含征在芙曼的房裡醒來,芙曼端來凈水供他梳洗,笑吟吟地從他身後環住他的頸項,側頭親了一記。
「怎麼臉色這麼差,我昨晚還沒滿足你嗎?」
范含征橫她一眼,伸手抓住她的手,十指交纏,徐徐領她到桌邊芙蔓見他一臉抑鬱,又心浮氣躁的,不禁微感嫉妒。
他心情不好,莫非是為了昨晚那個丫頭?那丫頭美則美矣,但也稱不上什麼絕色,范公子竟然就這樣放過她,又一臉失魂落魄,莫非是對她動了心?
「你怎麼放過那丫頭了?」
芙曼勾著桃花眼,若有似無的輕笑起來。
她笑得無害,兩頰各有著一個小酒窩,看來美艷又無辜,媚眼裡卻暗暗藏著殺機——如果他的理由不夠順耳,小姑娘只怕再也走不出芙蓉苑了。
范含征哼了一聲,沒好氣地朝她苦笑道:「你的人沒告訴你嗎?
她昨晚在自己脖子上開了一條溝,鮮血淋漓,一口氣要斷不斷的,還能怎樣?難道不管她,繼續玩,玩到出人命為止嗎?」
「嘩,好頑強的姑娘。」她噗哧一笑,眼底殺氣倏收。
這就難怪了,難怪他昨天三更半夜突然爬上她的床,二話不說扒開她的衣服就來個餓虎撲羊,害她早上差點兒下不了床……嘖嘖嘖,原來是這麼回事。
「想不到你也有吃癟的時候,她本事挺大的嘛!就不知道她這樣嬌滴滴的小丫頭能有什麼通天的本事,昨天官府把芙蓉苑翻了一遍還不夠,附近所有的客棧、酒樓、茶館全搜遍了,這會幾,街上到處都有人在找她呢!」
范含征一聽皺眉,抿唇又問:「她犯了什麼罪?殺人?劫獄?強盜?」
「不知道。」芙曼玉手托著香腮,眨著無辜的杏眼,連連搖頭。
「不像是犯罪,倒像是惹上什麼天大的麻煩。我問過幾個衙役,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抓人,只是奉命搜尋而已。上頭給他們的指示是「抓不著,格殺勿論」,好像……背後還有京城的官員指揮著,你說,這樣算不算大麻煩?」』
他聽得劍眉聚攏,心中又是一陣天人交戰。京官在找她?她該不是什麼落難的權貴幹金、王族小姐吧?-范含征正心煩,房外又有丫鬟來報,「美曼姐,公子房裡那位姑娘沐浴完畢,要了=一套男裝,剛剛更換衣服走了。」
芙曼聞言便往他臉上看去,掩嘴笑道:「風流鬼,要不要追去瞧?」
范含征嗤了一聲,隨即摟上她的香肩,戲謔的說:「瞧什麼瞧?
你也說她麻煩了,我幹麼去招惹她這樣天大的麻煩。要找她的可是京官呢,我怕死了!」
「最好是真的!」
芙曼推開他的手,咯咯笑著,臉容燦如春花,腦子裡卻不禁盤算著:既然是個不重要的小丫頭,那就報官抓她好了,說不定有賞金可領呢!
不曉得那丫頭走遠了沒有?現在報官還來得及嗎?
祖娉亭作夢也想不到,自己一早醒來,居然什麼事都沒了。
昨夜彷佛春夢一場,她幽幽醒來,身上衣物竟然完好如初,長劍比橫放在側,除了頸項上多了一道傷口,什麼都沒有改變,連臂上的守宮砂也還在。
那淫賊就這樣放她離開?他最後收手了?為什麼呢?莫非……還有什麼陰謀詭汁等在後頭?
罄到這裡,她不禁攏緊領口,結結實實打了個寒顫。
就掉他真的從此放過她,但她承受過的恥辱還在,那樣磨人的記憶,無論如何也難以抹滅,以後若有機會,她還是要殺了他。
她尋思半晌,論武功,自己是打不過他的,昨晚他奪劍制人的手法,至今還搞得她莫名其妙。而且眼前還有正事等著,只好等任師兄平安無事了,再回頭找那淫賊報仇。
「小公子,你站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買啊?」
包子鋪的小販朝她叫喊,這才把祖娉亭的三魂七魄呼喚回來。
「兩個包子,謝謝。」
她壓低聲音,道了聲謝,雙手接過熱騰騰的肉包子,刻意低調的閑步走在人群里。
喧鬧街頭上,官府人馬四處穿援,她如果越顯急切。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她小心低著頭,卻又不過份低垂,行止合宜,慢吞吞的走。
雖然她行走江湖的時日尚淺,閱歷不深,但遇到生死關頭,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
直待順利的走出城門,祖娉亭這才疾步賓士起來,但路上一聽見馬蹄聲,便又放慢腳步,佯裝成不會武功的尋常百姓。
行路不便,又容易引起注目,她便隨其它旅人一樣,問了間客棧投宿。
「老闆,還有房間嗎?」
「有有有……』』櫃檯里的掌柜笑臉迎人,轉頭喝著t「小二,來帶這位公子過去。」
「是,公子請。」小二勤手快腳的跑來,殷勤的走在前頭帶路。
祖娉亭隨他拾階而上,聽見外頭馬蹄急響,轉頭看見門外有一列人馬呼嘯而過,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察覺到她的停頓,小二回頭對她笑道:「小公子,他們都是官府的人,找人而已,不會生事的。您晚上說不定會被打擾一下,不過也沒什麼,他們找的是女人,往您房裡頂多看看就走,不會為難小公子的。」
她隨口應了一聲,便裝作若無其事,隨他走進一間房間。
「小公子,您請休息。」
小二退出房門,祖娉亭這才鬆了口氣,走到床頭放下行囊,對著銅鏡梳洗一番,又把頭上的男子發束重系一遍。她這一路得把自己徹底當作男人才好,即使睡夢之中,也該如此,一來走避官兵,二來省得再遇上淫徒。
整裝完畢,她便在床鋪睡下,闔上眼眸。
客棧里人來人往,總是比較吵雜,她閉目躺在床上,略事休息,卻不敢完全睡去,心頭始終留著三分警戒,留意房外的舉動。
「小姑娘……」
啊!」伴隨著一聲銷魂蝕骨的呼喚,一張邪氣的俊臉陡然懸在眼前,祖娉亭美眸圓睜,呼吸霎時一滯。只見男人優雅的翩然落下,睡倒在她身側,手指幾個起落,又制住她周身大穴,再次令她動彈不得。
范含征笑吟吟地支起俊臉,深深瞅著她瞧,眼底帶著興味、戲謔,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
「你怎麼進來的?」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雙唇微微發顫。她明明時時刻刻留神,竟還不能察覺他的逼近。』
范含征眯起俊眸,低頭笑道:「那有什麼重要?反正我都已經進來了,要緊的應該是……我進來幹麼呢?」
「你……」祖娉亭聞言不禁雙頰漲紅,恐懼的倒抽一口涼氣。淫魔腦子裡還裝得下什麼?自然是昨天還玩不夠,今天又來凌辱她了。
「你錯了,我今天不碰你。」
范含征看穿她的心思,笑得闔不攏嘴。
「那你來做什麼?」
祖娉亭恨恨的抬眼瞪他,他含情脈脈地摸著她的臉蛋,卻又輕薄、狂肆的笑說:「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家閨女?你昨晚忘了交代,我心頭記掛得很,所以跟來問問。哦,順帶一問,你究竟惹了什麼麻煩?得穿得這麼不倫不類的趕路?」說著捏捏她的俏臉,嘖嘖有聲的贊道:「瞧你這細皮嫩肉的,長得比我還俊俏,官府抓你這小姑娘做什麼呢?」
「關你屁事。」
祖娉亭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她又不是笨蛋,這淫賊只會是敵人,絕不是朋友,她如實說來,豈不是害慘了任師兄?
她一個人倒霉也就夠了,不能拖師兄下水。
她朝他啐了一口,默不作聲。
反正要殺要剮都隨他,她反抗不了,但要叫她多說一個字,可比一刀殺了她還痛苦。
「小姑娘,本公子好意問你,你就快說,搞不好我能幫你呢!」范含征湊上來,親了她的臉頰一口。
祖娉亭動彈不得,只能又氣又苦的忍受他不斷的非禮。
見她可憐兮兮的,小臉漲紅,泫然欲泣,他忍不住心中大樂。
「咳咳,如果你堅持不說,我只好對你用刑噦……」
「什麼意思?」她又驚又怕的看著他,眼見他的魔掌就要伸入自己的衣服裡面,不禁狂吸了一口氣,急得連連搖頭。「不要這樣,你說今天不會碰我的。」』
「誰叫你不老實:我只好碰了。」他隔著衣料撫摸她的胸脯,拇指繞著蓓蕾打著轉,邪氣地笑道:「算了,我不要你說了,咱們樂一樂就好。」
「不要,哇——」祖娉亭聞言,立刻放聲大哭起來。她好可憐啊,處境艱難,又被這個淫魔纏上,眼看也不可能有人來救她……沒想到她這一哭,反倒嚇住了范含征。
她哭得驚天動地,涕淚齊噴,過去從無哪個姑娘在他眼前哭得像個三歲娃兒,范含征不禁傻眼。
她這震耳欲聾的哭聲,可是傳說中的獅吼功?
「不要哭了!」他暴喝一聲,伸手按住她的嘴。.外頭忽然騷動起來,響起幾聲馬嘶,並有刀槍碰撞的聲響,接著是一道雄渾的男聲揚起,「來人,通通給我搜!」
范含征立刻翻身下床,抓著祖娉亭的行囊,又回頭抱起她,正色道:「先躲開官兵,咱們的爛帳再來慢慢算。」
猜測外面的動靜必是沖著自己來的,她吸吸鼻子,想想目前的處境也沒別的選擇,只好乖乖點頭,低如不聞的說了聲「好」。
不等她答應,他便推開窗戶,抱著她飛出窗外,再旋身一踢,把窗戶關上,接著兩人雙雙落在外頭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上。
「等他們搜完,我們再回房去,他們絕對料不到我們還在裡頭,今晚就找不到你了。」
范含征解開她的穴道,穩穩攬住她的腰際。祖娉亭垂首不答,只是瞪著他的手臂,又從懷裡取出一條帕子,把自己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乾淨。
躲在樹上,正好可以觀察四周動靜,范含征往樹底下約略一數。
客棧外停了二、三十匹馬,留守在外的有十餘人,這陣仗可不小啊!
客棧里碰撞叫囂聲不絕,肯定是搜得人仰馬翻了。
不一會兒,又有馬蹄聲響起,帶頭的是一個身披紅裘的英颯美女,只見她手上抓著長鞭,身後跟著十幾個人。美女在客棧前拉起馬韁,馬兒嘶嗚~聲,便乖乖的停蹄止步。
「有人看到她走進這家客棧,她已經換了男裝,所有人給我仔細搜。」
聽見耳邊傳來吸氣聲,他低頭瞧去,只見祖娉亭怒瞪著那名女子,臉上有惱有懼。
「她是誰?你怕她?」范含征瞅著她,不禁奇道。
她俏臉微赧,點頭說:「她叫龐雪練,我臂上的鞭痕就是拜她手上的傢伙所賜。」
「是嗎?!范含征聞言,立刻勃然大怒。
她手臂上的鞭痕,他昨晚也看見了,那鞭痕長約十寸,深不足半寸,血痕猶紅,當初一定痛死了吧?
可惡!
他越想越氣,便把祖娉亭轉到身前,兩人一前~後站定,接著雙手從背後執起她的手掌,他嘿嘿冷笑。「小姑娘,我幫你報仇「怎麼報?』』祖娉亭莫名其妙的偏頭瞧他范含征陰惻惻的揚起嘴角,低聲笑道『『待會兒我帶著你,咱們到她面前,你再使勁的打。」
什麼?
祖娉亭聽得更胡塗了,只感覺身後的男人抓著她的手,身形一晃,兩人頓時來到龐雪練眼前。她頓時驚駭莫名,心中不禁暗忖,這淫魔的身手,只怕任師兄也不能勝他,那……以後要怎麼報仇呢?
打!范含征抓著她出手。
…他的身手快得如風似電,簡直匪夷所思,龐雪練只覺眼前一閃,又聽到一聲暴喝,臉上登時劈劈作響,等她回過神來,已經連挨了十幾個巴掌。
『走」范含征哈哈大笑,立即旋踵帶著祖娉亭發足狂奔。
龐雪練兀自怔忡恍惚,摸著臉頰游目四顧,眼神茫然,連自己怎麼被打的、被誰打了都沒瞧見。
祖娉亭妙目閃爍,頻頻回首,腳下輕飄飄的,明明足不點地,身子卻不斷往前推移,好像身在夢中一樣。
你武功這麼好,幹麼要躲?她不禁又驚又喜的仰頭看他。
范含征瀟洒的回眸一笑,正色道,武功好又如何?難道要殺光他們?這些人都是奉命行事,跟你我無冤無仇,還是能避則避。
祖娉亭聞言一愣,不解地凝望著他,頓時迷惘了起來。
沒想到淫魔也說得出人話,而且他為何要幫自己報仇?又為何幫助自己躲避官兵?
他對她不懷好意,又出手幫她,這下豈不是欠了他一個人情,這怎麼可以?她以後還要殺他的。
范含征嘴角噙著笑意,黑眸意味深長的瞥她一眼。
為什麼這樣看我?對我有點意思了?
呸!祖娉亭聽得頭皮發麻,俏臉一變,立即使勁掙開他的手。
范含征哪肯放人,見她反抗,雙臂鎖得更牢,幾個翻身,便帶她躲進一條隱密的巷弄里,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不禁暗暗叫苦。才走了豺狼就來了虎豹,這淫蟲滿腦子都裝著什麼呀?無時無刻都想著非禮女人嗎?
她緊閉雙唇,不讓他的舌頭有機可乘,范含征也不介意,嘴唇在她臉上徐徐啄吻,直把她的臉蛋當成了美味佳肴。
她無奈的低垂眼瞼,盯著相隔咫尺的俊臉。
他吻得好專註,溫暖的鼻息吹在她臉上,害她鼻腔里都是他的氣味。
他仔細地吻遍她的唇、她的臉,又繞到她的耳朵旁輕吹慢咬,終於逗得她渾身發軟,忍不住啟唇低嘆。他像是一直在等著這個時機,舌頭立刻攻進她嘴裡,和她甜蜜的舌尖廝纏起來。
她無法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迷醉的表情。他看起來……好像中了邪,又像吃了淫葯,她的嘴只不過是濕濕軟軟的,一根舌頭兩排牙齒,真有這麼可口嗎?
「你看什麼!」察覺她的視線,范含征突然放開她,狼狽地大口喘息,退了幾步,俊眸陰冷的瞪視著她。
一直以來,在男女情慾的角力中,他總是冷靜沉著的一方,可她不知如何打破了他的優勢,而他剛才沉醉的程度也讓自己嚇了好大一跳。
不該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
祖娉亭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范含征猛一鬆手,她便軟綿綿的靠在牆上,幸好背後有這道牆,她才不至於虛軟跌倒。
淫魔居然生氣?他氣什麼?她是被非禮的那一個,她才該氣呢!
祖娉亭厭惡的抹去唇上的口沫,從行囊里取出長劍,背上行囊,勉強繞過他,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兒?」范含征抓住她的手,太陽穴隱隱抽動,似是十分惱怒。
「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放開我。」
祖娉亭甩開他的手,刷的一聲抽出長劍。
「你再跟過來,『我就殺了-你。」
。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本事殺他,這麼說,僅只能「強烈」表明自己的立場罷了。
范含征果然嗤的一笑,不疾不徐的尾隨在她身後?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官府為什麼要抓你?」
「你不需要知道。」
他倏地閃至她身前,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態度變得嚴肅,俊俏的面孔竟有幾分可怕。
「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哼。」
祖娉亭手上的長劍立即往他身上刺去,他側身躲開,便負手和她過起招來。
她長劍揮灑,范含征頂多出腿格擋,並不出手傷她。數招之後,他忽然伸指急掠,穩穩的將她的劍尖夾在兩指之間。
「你是風定海的弟子,還是馮凌岳的弟子?」他意味深長的瞅著她,臉色變了又變,霎時有些古怪、難堪。
「你說什麼?」她聞言嚇了一跳,不禁秀目圓睜。
范含征不等她回答,便白顧自的搖搖頭,又自言自語道:「出手這麼溫軟,絕不是馮凌岳教的,可身手這麼膿包,又怎麼會是風定海的徒弟?」
·.祖娉亭聽他這麼一說,雙頰不禁尷尬漲紅。他說她身手膿包,這比動手污辱她還令她覺得羞恥,她只是學藝未成,哪裡膿包了?
.。只見他猶豫一陣,忽然啊了一聲,驚叫,「你師父……莫非是任呈璧?也只有這麼膿包的師父,才教得出這麼膿包的弟子了。任呈壁這臭小子,他有什麼資格收徒?難道山中老虎全死光了,輪到他來做大王?」
祖娉亭聞言大怒,「呸,誰要你多事了,還不放開我的劍。」
她被污辱不打緊,但准敢污辱她的任師兄,她絕對不能坐視不埋。
…眼見長劍受制,她便伸手摸到頭上,從髮絲里拙出一把銀匕首,惡狠狠的往范含征身上刺去。
范含征心念一動,隨即放開長劍,又奪過匕首,繞在指縫間流轉把玩著。
這銀匕首做得十分精巧,刀身銀光閃閃,刀柄設計成女人的釵飾,這是二把釵中刃,昨晚她就是用它來刎頸自盡。
「還我。」
見銀刃被搶,她立刻心急如焚的上前奪取,范含征瞥她一眼,便把銀刃收進袖子里,又反手彈去她揮來的長劍,再次制住她的穴道,把她抱在懷裡。
「小姑娘,你的名字?」
祖娉亭氣紅了眼,恨恨地咬牙道:「我死也不告訴你。」
范含征臉露苦惱,一時間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低頭看看她,不意瞄見她頸項上的傷口,那傷口呈現鮮紅色,雖然沒有鮮血滴下來,但也不算癒合。她沒有好好包紮它,以後恐怕會留下疤痕吧?
想起她昨晚差點死在自己手上,他登時遍體生寒,心頭突然湧上一陣絞痛。
「算我怕了你,你不說……就算了。」
范含征輕柔的摸著她的傷口,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著它,像是在跟它說抱歉,又像是在安慰它,期待它趕快好起來。』
祖娉亭被迫仰著下巴,惱怒的番刳著自眼。這淫魔又在她脖子上做什麼怪?
他來來回回吻了幾遍,抬頭見她臉色頗不耐煩,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取別的了。」
他伸手一摸,便把她藏在發中的釵中刃的刀鞘拔下來,又取出收在懷中銀刃,收刀入鞘。
「這個,就送給我當定情物吧!」
范含征搖晃著手上的釵中刃,沖著她咧嘴一笑。
不等祖娉亭回應,他便突然縱身遠去,而他遠去之際,她身上的穴道同時解開,終於重獲自由。
「瘋子,淫魔,等我救回任師兄,咱們走著瞧!」.祖娉亭憤恨不已,對著范含征消失的方向低咒幾聲。
除了詛咒他,她也沒別的辦法報仇了。
她收拾起羞恥的心情,拾起地上長劍,整理好衣裳,便憤憤不平的繼續上路。
「翠玲瓏…一」
祖娉亭抬頭望著匾額上龍飛風舞的三個大字,佇足門外,不禁有些膽怯。任師兄怎麼沒告訴她,她要找的人出身富貴,住在這樣、華美的大宅子里。
她難以置信韻抬頭瞪著這座氣派非凡的朱紅大門。住在裡面的,想必都是身份高貴的人吧?像自己這種山野村姑,怎能請得動他們?
祖娉亭嘆息一聲,腦海中頓時浮起臨行前,任呈璧俊顏蒼白如紙韻向她交代著一一「我受傷太重,走不了了,你去找范師兄來救我吧j」
「范師兄?咱們還有師兄嗎?」第一次聽見這事,她大感訝異。
任呈璧微笑點頭。「他很早就離開師門了。」
祖娉亭聽了,不禁奇道:「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聽師父或你提過昵?」
任呈璧身負重傷,思及往事,卻忍不住面露微笑。
「范師兄行事乖張,作風輕狂,視禮教為無物,跟師父總是不對盤a師父受人請託,是不得已收他為徒,而范師兄心裡……也未必真想拜師。可師父是耿直的人.就算不喜歡他,也不會藏私,而范師兄是天生奇才,才兩、三年的光景就學成下山,再也沒回來過。他們雖然是師徒,卻斗得很兇.也許對他和師父來說,互不見面也是好事吧!」
昕他如此說來。她叉不免煩惱。。既是如此,范師兄肯來救我們嗎?」
任里璧肯定的點頭。「范師兄雖然跟師父不合,但和我交情倒不錯。」
「好!」祖娉亭聞言大喜,立即提起長劍,半虢在任呈璧身邊,柔聲阿遭:「范師兌在哪裡?」
他身負重傷,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幾乎喘不過氣,體息片刻后,才~臉為難的抬起喪臉,對她說:「他名叫范含征,住在秦淮河畔一座;薪。苯玲瓏」的宅邸,你去見他,有件事必須謹記,范師兄他……整體說來還算是個好人,只有一點非常不好,他……他對女人輕薄無行……」
任呈璧幽然長嘆,『『你是女子,摹本不該讓你接近他,可是眼前別無他法了。你要記住,天底下,他只有兩種女人不碰,一種是官宦千金,因為他族人都在朝廷為官,他不願令家人為難。
「而另一種就是兄弟、朋友的女.人,范師兄對朋友極為護短,基於道義,他絕不碰兄弟的女人。你一見到他,必須立即表明身份,告訴他你是我的師妹,也是我的未婚妻,他自會以禮相待……」
收斂心神,想起任呈璧虛弱的模樣,祖娉亭終於鼓起勇氣走上前,沒想到她正要扣門,牟宅夫門就自行開啟了。
門內亭亭立著一個清秀雅麗的姑娘,見她遲疑的站在門口,便客客氣氣地笑道:「小公子,你有事嗎?」
好美的姑娘……祖娉亭呆看著她,因為那姑娘笑起來,宛如一朵莢蓉花開似的。
「小公子?,,美人又親切的問了一次。
她赧然看著秀雅美人,這才支支吾吾的應道:「我……來找人,他叫范含征,是住這裡嗎?」
美貌少女溫柔的點頭,「是呀,你找我家公子有什麼事呢?」
「我……我是,我是他的師妹,是另一位師兄任號璧托我來找他的。」
「師……「妹」?」
見美貌姑娘凝眸望著她一身男裝,祖娉亭這才驚醒過來,卸下頭上的男子髮髻,露出原本的女子面目。
「我是女的。」她紅著臉蛋,低聲承認。
「原來如此……』』美貌姑娘笑靨如花,把大門又開啟了些,「姑娘請進來吧!請問芳名是?」
「我叫祖娉亭。」
「祖娉亭?」美貌姑娘螓首微偏,似乎有些不解。
祖娉亭趕緊進一步解釋,「祖宗的祖,娉娉婷婷的娉,不過是亭子的亭。」
「我叫曉圳,破曉的曉,玉可的圳。」對方溫文周到地微笑道。
住在這屋子裡的人,果然高貴得很,又漂亮又斯文。祖娉亭心跳如小摩亂撞的琿在她身後,忍不住暗暗尋思。
范師兄對女人真的很輕薄嗎?
這麼美的美人,叫人一見就忍不住要對她敬重、客氣,他怎麼輕薄得起來?
呸呸呸,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簡直污辱了曉珂姑娘。
曉珂領她走進大廳,便回眸笑道:「祖姑娘,請在這裡稍待,我去請公子出來。」
祖娉亭點頭答應,曉珂便旋身往內堂走去。
隨後,又有丫鬟端來茶水,她低頭道謝,看那丫鬟臉上掛著酒窩,笑得燦爛無邪,也是個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