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不知是不是因為硌了個口子、流了血的緣故,宋珞淳除了覺得有些冷,還有頭重腳輕的感覺。

她暗嘲地扯了扯唇,笑自己竟會如此虛弱。

爹娘尚在世時,她的確是被嬌寵的,平日滋補養身的湯品、補品不少,但落難后,她連生活都過不下去,怎麼還有辦法如此奢侈?

強忍著不適,她腳步虛浮地上了二樓,一眼便看見十八閣外雕紋華麗的窗格、門扇,不消多想也知道,這是招待上賓用的閣房。

她推門而入,只見有著精緻華麗刻紋的紫檀木桌上擱著紙牌,閑家身旁的茶凳上擺著酒瓶,閣中一隅則附庸風雅,擺放著盛放的硃色牡丹、書畫。

宋珞淳並未引起專註於眼前賭局的眾人注目,她的目光不移地落在宇文凜身上。

他黑髮微亂、儀錶不修、一臉脹紅,但神情專註,一雙黑眸因為陷在賭局中的狂熱,反倒顯得清亮。

宋珞淳看著他那模樣,感覺一股寒意伴隨著惱意湧上心頭,她的語調不由自主地沉肅。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突然聽到自家丫頭熟悉的聲嗓,宇文凜一時恍惚地怔愣了會兒,才抬起眼,不解地望向聲音來源。

一瞧見宋珞淳,他蹙起眉定定凝著她,以為自己瞧錯了。

「你、你來這裡做什麼?」

「奴婢來帶王爺回府。」

聞言,他的俊臉陡地一沉。

「誰准你來打斷本王的雅興?」

賭局昨兒個就開了,起初他的手氣順,連贏了不少銀子,但如虹氣勢卻無法持續,不過片刻光景,他又將贏回的銀子吐還給莊家。

他不甘心,哪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小賭怡情,若過了,便不好了。」

她淡淡開口,美眸落在他前方的籌銀上,大約知曉主子是陷入賭徒心態,難以自拔了。

宇文凜喝了酒又輸了銀子,怎堪被她教訓?人一惱,冷聲喝道:「本王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聽慣他兇惡的冷嗓,她不冷不熱地說出事實。

「王爺您醉了、累了,該回府休——」

不待她將話說完,他長臂一揮,擱在茶凳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眶啷聲響,濃郁酒香跟著充斥在屋中。

見宇文凜發了脾氣,眾人哆哆嗦嗦的不敢吭氣,生怕一個不小心掃著,倒了大霉。

沒想到宋珞淳彷佛沒瞧見他發脾氣,僅是彎下身子收拾著摔得粉碎的瓶子,不得不壯著膽子再開口。

「王爺少眠火氣大,難免心煩狂躁,待養足了精神,再上賭檯一決生死也不晚。」

或許正如她所言,他少眠火氣大,甚至有頭暈眼花的感覺,但由胸口竄起的那一把火卻愈燒愈旺。

「滾回去!」

咆哮一落,他抓起另一張凳子上的酒,仰頭又灌了一大口,卻澆不熄心頭的燥熱。

無奈看著宇文凜的舉動,她的態度依舊堅定。

「如果王爺堅持,奴婢就留在這裡等。」

在來接宇文凜之前,她已經知道這差事不容易,現在只求能儘快將他帶離賭場。

宇文凜一雙炯目死死瞪著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的丫頭,擠出聲音。

「你這個——」

話還懸在嘴邊,他竟覺胸口氣血翻騰,一陣暈眩下,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渙散。

兩人的一來一往,讓眾人瞧得心驚膽戰,莊家尚未察覺宇文凜的異樣,怕狀況愈演愈烈,只得出聲緩頰。

「王爺,時候的確是晚了,不如這牌局就暫且擱著,咱們擇日再戰。」

罄郡王有錢有勢,特地為他保留賭局,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宇文凜微斂起眸,惡狠狠的望向開口的人,俊美臉龐因為怒意顯得更加冷酷、陰鷲。

被他冷戾銳眸一掃,莊家嚇得跪地一撲,哆哆嗦嗦地道:「王爺饒命,是小的——」

莊家的話還沒說完,宇文凜的身子卻晃了晃。

宋珞淳敏銳地發現他的異樣,在他倒下的前一刻伸手扶住他的肩,穩住他的身子。

一靠在她軟香的懷抱,宇文凜竟覺得心頭那一把怒火在瞬間蒸發了,倦意一涌而上。

感覺他身上駭人的氣勢消失,甚至還對她產生了依賴,宋珞淳的心湖激蕩起幾許漣漪。

宇文凜雖然有著被寵壞的任性,但至少不是仗著尊貴身分,做些傷天害理惡事的人。

有幾次跟在他身邊,她甚至發現他極具正義感、本性良善,那一點一滴的發現,讓她的心漸漸失控。

所以她私心希望有一天他能長進,對著他說話時,語氣不自覺多了絲嬌態,若他夠清醒,一定會發現她的轉變。

「王爺,咱們回府了好嗎?」

「嗯。」喜歡她對著他說話時的柔軟語氣,他發出一聲模糊的低聲嘟囔,差一點就要伸出手臂環住她的纖腰,將她當側枕抱著。

察覺他的動作,宋珞淳早一步按住他的手,對著莊家道:「可以煩勞爺請我帶來的奴才上來嗎?」

幸好他是醉了、倦了、撐不住了,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把他給勸回府啊!

夜色如墨,本該靜寂的夜,因為宇文凜而陷入一片小小的混亂中。

只因醉了七、八分的宇文凜雖被府里的壯漢僕役給架上轎送回府,卻死命抱著宋珞淳不肯放。

在眾目睽睽下被主子這麼抱著,宋珞淳不自在極了,好說歹說,卻也沒辦法讓他鬆開手。

她不由得想,這會不會是主子對她把他從賭坊揪回來的報復,存心讓她在大家面前難堪?

幸好大家對主子如此無賴的行徑已司空見慣,將宇文凜平安送上榻后,各自退下休息。

「王爺,您不鬆開奴婢,奴婢沒辦法為您擦臉更衣。」

看主子醉成這模樣,一直在門前等候的福如嬤嬤立即調動更多人手來幫忙她。

而她唯一的工作便是伺候好宇文凜就夠了。

偏偏這時候,她被宇文凜當側枕抱著、坐在榻上,整個人動彈不得,更別說要儘快伺候他上床休息了。

「不用,你又軟又香,這樣很好……」懷裡的人兒又軟又香,他壓根兒不想鬆手,抱上了癮。

幾次與主子的過分貼近讓她漸漸習慣這份親密,這時聽著他的聲音悶悶的由自己的肩窩處傳來,她不驚不懼地回道:「府里多得是比奴婢更軟更香的側枕,奴婢去取來,讓王爺可以躺得更舒服。」

話落下,她努力去拉他的手,想要由他懷裡掙開,他卻抱得愈緊。

「王爺……不要這樣……」

也許是將她抱得太緊,他清楚感覺她的身軀挨貼在身上的美好,每一寸曲線,皆是不同於男人的柔軟。

帶著醉意,他忘了自己從不碰自家奴婢的鐵則,倏地捧住她的臉,粗魯地吻住她。

他的唇一貼上,口中殘留的酒香與他的氣息竄入鼻息,讓她驚得拚命推他、躲開他的唇。

「唔……王爺……不要……」

她的扭動、抗拒,反倒加深兩人之間的磨蹭,在他身上形成一股燥熱火意,那貼在唇上柔軟、飽滿得不可思議的紅唇,讓他因為酒意而渾噩的思緒變得更加混亂。

宋珞淳早習慣彼此身體碰觸的親密,但以前的經驗卻從沒帶給她如此惶然無助的感覺。

因為他總是帶著玩笑意味地逗弄她,再適可而止地結束一切。

他從未有過除了擁抱以外的逾越之舉,但這一次不同……

此時他貪戀地、激動地吮著她的兩片唇瓣,舌尖鑽進她的口中,與她驚慌失措的舌糾纏,品嘗她口中甜美如蜜的滋味。

宋珞淳避無可避,在那親密的唇齒相依下,無法不感覺他彷佛帶著電流、挾著火意的吻,撩撥著她內心青澀的情慾本能。

明明知道不該如此悖理,她卻感到心跳如擂鼓,身子骨像是著了火似的,讓她不住發熱、顫抖。

她不知道,原來只是一個吻所挑起的春情,竟足以讓人拋開理智,甘願沉淪……

這太可怕!

她極力不讓自己陷入,手忙腳亂地拒絕他吻得更深、更纏綿……

然而她的抗拒卻像是欲拒還迎,宇文凜更加癲狂,吻住她的狂猛力道,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

「唔……唔唔……」

纖瘦的雙手抵在他胸前,卻阻止不了他的侵犯,他甚至還有辦法將手鑽進她的衣襟。

被他厚實熱燙的大掌一握,她倏地狠抽了一口氣,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放浪到如此地步。

她抓住在她衣襟內作亂的手,試圖阻止他有更進一步的侵犯舉動,他卻用夾著渾濁呼吸的粗嗄聲在她耳邊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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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奴兒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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