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風燭已經快燒了一半，妮妮被沉重的鳳冠壓得透不過氣來。她緊擰著衣袖，緊張地想著等會兒該怎麼讓劉振裕不省人事。

「寶貝，我來了！」

妮妮聽見那噁心的叫聲，心裡更是厭惡。她才不想讓那雙骯髒的手碰到自己，但是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期待的模樣，強裝的痛苦反而讓妮妮臉上表情變得僵硬。

掀開頭巾，劉振裕面對一張「慷慨赴義」的痛苦容顏，有些不滿，「妮妮，今晚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可不可露出一點笑容？」他壓下滿肚子的不爽，儘可能地好聲好氣。

「反正你要的就是我的身體，何必管我的臉有沒有笑容！」妮妮低聲嘟囔著。

她的聲音雖小，卻仍一字不漏地進了劉振裕的耳朵，讓他火氣冒了上來，「我警告你，別仗著我喜歡你就可以這麼不知輕重！你要是不想明天看到你兩個哥哥平安回去的話，就儘管罵吧！」他算準了只要抬出她哥哥，她就會乖乖聽話。

妮妮在他的威嚇下，知道自己必須聽他的話，於是強逼出一絲笑容，來到桌邊拿起酒杯，「妮妮不懂事，請夫君原諒我！」

「你要是一開始就這樣不是很好嗎？」見到佳人如此，劉振裕當然也就氣消了，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色性大起。在半推半拒之下，他總算是先解下了妮妮的外袍。

「夫君，我們還沒喝交杯酒耶！」顧不得身上只剩一件肚兜，妮妮攔住他的大手。她希望能將這個快要爛醉的討厭色鬼灌到不省人事，這樣她就能平安的度過這一夜。

「是啊！我差點就忘了……來，我們來喝交杯酒。」劉振裕當然無法拒絕美人的要求。何況他根本就不擔心到手的兔子會逃走。

「一杯不夠啦！多喝一點比較有情趣……」妮妮故意裝出含羞帶怯的嬌俏模樣，心裡卻是一陣陣作嘔。

「多喝點酒也好，等一下包你呼天喊地！」劉振裕一手拿起酒杯，另一手摟住妮妮纖細的腰身，讓她貼近自己的肥肚，以粗俗的言語暗示著。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多喝一點好了。」一晚都沒吃東西的妮妮，差一點就被劉振裕的穢語給逼吐出一肚子酸水。不過她還是諂媚地幫他斟著酒。

劉振裕很滿意妮妮這樣配合，伸出魔掌就想將她身上的肚兜扯去，以便好好欣賞她雪白的粉肌，濃烈的酒力讓他迫不及待想一親芳澤——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傳來，新房的門硬生生被踹開，妮妮還來不及反應來者何人，就看到劉振裕被打得七葷八素，倒在牆角失去了知覺。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妮妮被斐奕的突然出現嚇了一大跳。

「我為什麼不會出現？今天可是你封妮妮的大喜之日，我沒來不是少了很多樂趣嗎？」斐奕揶揄道。

「你想幹什麼？」妮妮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開始害怕哥哥還沒救出來，斐奕就會當場拆穿自己跟他曾有親密關係。

「看來你的眼光退步不少……不過也不能怪你，我又不要你，你當然只好退而求其次，要了這個肥豬！」斐奕諷刺著，但是他的心就像有塊大石壓著般，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比你好多了！起碼他很愛我……喂，你別碰他！」妮妮看著斐奕將劉振裕拎起來向門外一丟，她想起自己兩個哥哥還沒脫險，忍不住叫道。

「看來你挺在意他的嘛！」聽到妮妮的話，斐奕心中就升起一股無名火。他輕輕一使力，就像捉小雞一樣將妮妮逮了回來，甩在那張他看了就刺眼的大紅喜床上。

被摔得兩眼冒金星的妮妮，回過神才發覺門已經被關上了。「你別太過分，今天是我新婚的日子！」她知道這話對斐奕一點作用都沒，但是現在她也只有這句話可以說了。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猴急，才下了我的床，馬上又急著爬上另一個男人的床！」斐奕毫不留情地譏刺道，眼神輕蔑。

「我喜歡他不行嗎？反正你還不是女人一個換過一個！」

妮妮強辯著。在這人命關天的時刻，就算讓他誤會，也是情非得已。

「我是男人！你怎麼跟我比？」妮妮的回答更是讓斐奕怒火中燒。

妮妮心一橫，反正橫豎都要死，不如先把哥哥救出來再說。「女人又怎樣？我只不過是怕自己不識床第之間的事，萬一滿足不了夫君被他休了，所以才找你先練習練習而已，你何必這麼認真！」

「如果真是練習，何必找上我？相信應該有不少男人很樂意教你！」斐奕對她的理由有些啼笑皆非。

「我看有那麼多公主喜歡你，想必你經驗一定很豐富，所以就選上了你啊！」妮妮愈編愈離譜，竟然將自己說得像個妓女一樣。

看到斐奕臉上的鄙視，她開始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

「既然這樣，相信你應該不會失望我的表現吧？」斐奕皮笑肉不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妮妮說的每一個字，可能是因為從來沒有女人跟他說過這種話吧！

「是還不錯！既然大家說清楚了，你還不快走？」妮妮生怕斐奕再不離開，自己就會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來。

「你這麼賞臉，我總該回報一下才是。」斐奕的聲音帶著邪氣，高大的身影在燭光的映照下帶給妮妮強大的壓迫感。

「不……不必了！你只要快點走，別破壞了我的好事！」妮妮的意思是希望斐奕別害了自己的兩個哥哥。

斐奕當然聽不懂。

「好事？原來你迫不及待想要試試我教你的成果……不過驗收成果應該是由老師來，不是嗎？」斐奕一想到妮妮跟別的男人有肌膚之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接受。

「我相信自己是個好學生，不用麻煩你了。反正你別來打擾我跟夫君就對了！」妮妮也不想跟他在這個暖昧的話題上打轉，她可不想讓劉振裕醒來發現自己跟斐奕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那哥哥們恐怕就永遠沒辦法回家了。

妮妮的再次強調激怒了斐奕，濃眉一挑，心裡一把怒火被她的話燃起。「聽你的話，似乎你已經很懂得取悅男人了……那我可要先試試！」

說完，他就開始解身上的長袍。他已經顧不得此時此處的不適當，只想要給她一個懲罰。

妮妮快速的從床上跳起來。「我警告你，這裡是吳大人的府邸，你可別亂來！」

「我倒想看看是他怕我斐奕，還是我斐奕要顧忌他！」聽到她的拒絕，斐奕氣紅了雙眼，英俊的臉龐露出狂怒的表情。

妮妮被斐奕嚇到了，在他的怒視下，她一步也無法移動。

「我……我知道你地位高，大家都怕你……這樣總可以了吧！拜託你趕快走好不好？」她不想再跟他爭吵下去，尤其是當他熟悉的氣味襲來，她知道自己一定抗拒不了他的誘惑……

「只要是我想要的，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斐奕清清楚楚表明自己不受任何威脅與拒絕，將妮妮逼得無路可退。

「別……別這樣……」妮妮跟他的距離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清爽的男人氣味，拒絕的話聽起來是那麼不確定，她氣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受到他的影響。

「看來你也不是很想拒絕嘛！」斐奕很滿意自己對妮妮的影響力，解去她身上唯一的肚兜。

妮妮抗拒不了也無力阻擋兩人接觸時的悸動，她不由自主地將手環繞在他的頸項上，呼吸急促了起來。

看著妮妮充滿情慾的眼神，斐奕有很大的滿足感。畢竟沒有女人可以抗拒他，尤其是面前的這個女人……

他抱住了妮妮，揮去大桌上的物事，將她平放於上。在紅緞桌布的映襯下，妮妮原就白皙的雪膚更是異常誘人，吞蝕著斐奕的控制力……

平整呼吸后，斐奕穿好了衣服，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冷靜。

「你還不起來？難道你胃口變得這麼大？」

「你就這麼喜歡傷害我嗎？」看著冷酷的斐奕，妮妮整個人就像泄了氣似的，軟趴在地上失聲痛哭，痛他的冷漠無情，恨自己竟然為了一時的歡愛，可能救不了兩位哥哥。

門外的嘈雜聲拉回了妮妮的思緒，她扶著桌沿勉強站起，吃力的穿上衣衫，努力將自己恢復正常的模樣。

隨著斐奕將門打開，妮妮竟看到一群官差將劉秦父子與吳友諒等人銬上鎖鏈，神情憔悴、傷痕纍纍的兩個哥哥則被官差攙扶著。

「天啊！他們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妮妮驚訝的睜大眼，然後放聲大哭，跑上前去擁抱兩個哥哥。

「妮妮，沒事了！」封家老大知道妮妮為了救他們，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他為此自責不已。

「妮妮你放心，這婚約不算數！他們已經被捉起來，你不用面對那個禽獸一輩子了。」封家老二拍著妹妹的背安慰著，慶幸小妹不必一輩子受折磨。

「我們趕快回去吧！爹娘一定很擔心……你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封家老大逗著寶貝妹妹。

妮妮點點頭，她也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她正打算跟著哥哥們離去時，正巧碰上她最不想面對的人——斐奕。

斐奕看到妮妮準備跟著兩個長相頗為俊美的男子離去，臉上布滿了寒霜。

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快就又有了新的目標……

妮妮看見斐奕鄙視的表情，知道他又誤會了。現在哥哥們都平安無事，她也不想再被他誤會，於是她走近斐奕身邊，打算向他解釋。

「斐奕，你可不可以聽我講幾句話？」她低聲下氣的說。

「欽差大人，接下來的事就全交給你，明天一早我就要離開恆縣，去辦自己的事了！」斐奕連聽都不想聽，對欽差大人說完就徑自離去。

他現在只想把封妮妮的身影遠遠拋在身後。希望去拜訪好友羿靳能對他複雜的心情有所幫助……

對他的視若無睹，妮妮好難過，只能獃獃地望著他的背影。

「妮妮，發生了什麼事？」封家老二看到妹妹失魂落魄的樣子。擔心的問道。

被哥哥這麼一問，妮妮難掩失落。「沒事……我們回去吧！」她不想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慢著！」欽差大人開口阻止他們離開。

封家老大警覺地擋在弟弟妹妹前面，「大人，我們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們誤會了。我知道你們沒有和他們掛勾，我是希望審案的時候，各位能到官府作證。」欽差大人解釋。

「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好將他們定罪的！」封家老二恨不得能親眼看到他們被斬首，一口答應。

「謝謝！那三位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我會派人通知各位審案日期的。」欽差大人得到了他們的承諾，很客氣地派官差將三人送出吳友諒的大宅。

兄妹三人回到家后，封中毅夫妻得知情勢突然逆轉，簡直就是高興得像飛上了天；一家人說著笑著，直折騰到天色亮了，才各自回房休息。

妮妮雖然和家人說說笑笑，腦袋裡卻始終揮不去斐奕冷漠的樣子。

她知道斐奕一定很看不起她，但他為什麼不讓她解釋呢？

也許是因為，他其實並不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