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欒義問肯追,也要問當事人肯不肯給他這個機會。
事實就是,寧夜紫在那場烏龍婚宴的第二天就準備搭飛機去香港,一走了之。
欒義問也不肯示弱,請了長假,買了同一班飛機的機票,以示誠意,「夜紫,你別走得這麼快,機場大巴還沒來,你現在衝到前面去,也上不了飛機啊!」
他好煩啊!啰啰嗦嗦地跟著她好一陣了,他有完沒完?寧夜紫急於擺脫他的糾纏,口無遮攔地嚷嚷著:「我在你眼中一向是那種強勢的女人,我不需要男人照顧我的。還是那個乖巧可人,與你情趣相投的劉翻譯比較需要你。你現在走出機場,打個車直接回家去照料她就好了,還管我幹什麼?」
欒義問情真意切地懇求她:「夜紫,我做錯的,我會用一生來彌補,你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寧夜紫正待開口,眼角匆匆瞥見機場人潮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動聲色地睇了欒義問一眼,「你是好男人嘛!你不願意傷害每一位女生,那你怎麼面對你身後的那位?」
他猛回頭,正對上劉靜薇尋尋覓覓的眸子。
終於找到他了,劉靜薇長吁,這一口氣卻又在瞧見寧夜紫的下一刻驟然緊了起來。步履沉重地走到欒義問面前,她的手中也提著行李箱。
「我聽小衛秘書說你請了長假,所以我就來找你。」話未落音,她又急忙申辯,「我不是來纏著你的,我是想跟你告辭——該走的人是我。」
煩透了這種糾纏不清的關係,寧夜紫急著撇清,「我想你誤會了,我要走純粹是工作關係,你們慢談。」
她徑自撲向機場大巴,劉靜薇也不甘示弱,跟著擠了進去。可憐欒義問人高馬大,反倒被擠出了人群,「等……等等!」
他剛要踏上機場大巴,有個頭髮凌亂的男人搶在他面前擋住了大巴車門,「琳琳呢?我的琳琳呢!一定是你們!一定是你們把我的琳琳藏起來,不讓我見她。快說、快說!你把我的琳琳藏到哪裡去了?」
不知他從哪裡摸出一條皮帶,雙手張開拉扯著皮帶發出「啪啪」的聲響。大巴里頓時掀起尖叫聲,男人更凶了,扯了嗓子大喊:「不準叫!誰叫我就勒死他!」
大巴里的乘客一看形勢不對,立刻從另一側的車門向外逃。形勢頃刻間失控起來,男人見人頭攢動,下意識地用一條皮帶勒住離自己最近的兩個人。
人在逃生的信念下效率極高,片刻工夫車門外就只剩下欒義問一人,車內瘋狂的男人卻禁錮著兩個女性。
好死不死,正是欒義問最熟悉的那兩位!
「義問,救我!快點救我啊!」
劉靜薇嚇得只知道向車門外的欒義問求救,寧夜紫一言不發地閉著唇,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順便多讓自己呼吸點新鮮空氣,以免待會兒皮帶一緊,小命就玩完了。
瘋狂的男人一個勁地喊著:「我要見琳琳……我要見琳琳……琳琳,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一次我不會再選錯了,我知道自己最愛的人是誰,我知道自己最需要的還是你,琳琳!琳琳……」
欒義問眼見著他收縮著手中的皮帶,卻只能喘粗氣,「先生、先生!你冷靜一點,先放鬆……麻煩你放鬆。」就怕他一個緊張,她們的小命就給抽空了。
很快機場的保安、特警全都集中到了大巴門外,連狙擊手都搶佔了有力地點,時刻準備槍擊綁匪腦門,以換得人質平安脫險。談判專家也出動了,試圖控制綁匪的情緒,首先要做的就是——清場。
談判專家的矛頭直指守在大巴外的欒義問,「這位先生,這裡很危險,請你馬上離開,我們要做事了。」
「被綁架的兩個女生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走。我在這裡,她們會覺得安心點。」這個時候,欒義問說什麼也不會離開。有親人在身邊,對人質的情緒的確有很好的控制作用,而且有些關於人質的細節也可以隨時向他了解。談判專家批准他留下幫忙,條件是:不準隨便出聲。
這個談判專家看起來有點面熟,欒義問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她……
將欒義問放在一邊,談判專家開始跟綁匪攀談:「先生,我是談判專家,我叫金多雲,請問您貴姓啊?」
她叫金多雲?欒義問依稀記得夜紫收了個徒弟叫金天晴,一個天晴,一個多雲,她們倆什麼關係啊?
沒時間想這些了,還是先救下夜紫她們要緊。
金多雲花了點時間跟綁匪先生套近乎,得知這位唐先生有個老婆叫琳琳,兩個人結婚已經四年了,去年唐先生在工作中結識了另一個女孩子,結果開出一朵不該開放的婚外花。他老婆知道以後選擇離他而去,老婆走的這半年唐先生越想越後悔,想找老婆複合。
可是老婆避而不見,丈母娘家裡人也攔著不讓他看望琳琳。昨天他聽說琳琳要出國,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他今天一大早特意跑來機場想挽回老婆,卻聽說老婆已經坐飛機飛走了。
根據金多雲的推斷,唐先生劫持人質的行為屬於情緒失控下的反常舉動。因為不理智,所以解決起來更麻煩。
「唐先生,也許你老婆還沒走,你現在要做的不是綁架其他女人,而是努力去找你自己的老婆,對不對?」
「我不管,我要機場立刻把琳琳帶到我面前,否則……否則……」他作勢收緊了手中的皮帶,引來寧夜紫和劉靜薇一陣猛咳,「否則我就勒死她們倆,反正沒了老婆我也不想活了。」
早知今日的不舍,當初又何必種植婚外花呢?
金多雲費了半個小時口舌,眼見人質的情緒越來越糟糕,綁匪也受其影響,極有可能突然做出極端行為。她翻了一記白眼,讓助手詢問特警隊的狙擊手是否有辦法制伏綁匪。答案是——
兩個人質給綁匪提供了很好的保護,除非令綁匪先釋放其中一位人質,才有十足的把握制伏綁匪。
金多雲只能儘力而為了,「唐先生,我們已經派人去找您太太了,機場方面需要花點時間。您綁架兩位小姐在身邊,你看她們嚇得……不如,你先放掉她們其中一個,有另外一個人質在手中,也不怕我們不答應你的條……」
「你給我閉嘴,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你根本就不會幫我找琳琳……你閉嘴啊!」男人一邊叫喊一邊拉扯著皮帶。
劉靜薇嚇得哭喊起來:「義問,我不想死,你救救我……快點救救我啊!義問……」
「你先放掉一個人吧!」欒義問無法再控制情緒,衝到了大巴門口,「先生,看得出來,你真的很愛你太太,你也不希望你太太被別人傷害對不對?她們都是我的朋友……」他的眼神掃過她們倆,落在夜紫身上,沉聲說道,「她們是對我很重要的人,你先放過她們其中一個吧!」
姓唐的男人腦門上直冒汗,過了許久,在大家都放棄希望的那一刻,他方才出聲:「那我……我先放掉哪一個?哪一個?」他拋出來的問題震住了在場的諸位,這擺明了在選擇誰的命更有價值嘛!以後人質若是投訴警察方面,誰擔待得起?金多雲將欒義問拉到拐角,精明地把麻煩拋給他,「既然你跟她們很熟,你覺得讓唐先生先放掉哪位小姐比較好?」
又是一次選擇!
明明在欒義問的心中早已做好了選擇,可是生死大事放到眼前,他不由得再度猶豫起來。沉吟許久,在綁匪的高聲催促下,他下定了決心。
「我希望他先放了……」
「你先放了她吧!」寧夜紫的請求來得平常,卻把眾人的下巴嚇得砸在地上。
這年頭還有這等捨己為人的「英雌」?
唯有欒義問知道,她是害怕聽到他的決定;唯有夜紫知道,他的決定絕對不是她。
「唐先生,我留下來給你做人質,你先放了這位劉小姐吧!」
「為什麼?」劉靜薇不懂,她應該恨她不是嗎?為什麼將生的希望留給她?
「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偉大,不用謝我。」寧夜紫閉上眼睛,躲過大巴外關切的目光,「我知道,如果讓欒義問選擇把你留下來,他會內疚一輩子。他就是這麼溫柔的好男人,與其讓他永遠覺得虧欠你,我情願讓他永生永世懷念的那個人……是我。」知她如欒義問,怎麼會不了解她的想法?所以欒義問決心把生的機會留給劉靜薇,這樣一來,他再也不虧欠她的感情,他的心一次騰清,只留下承載夜紫的地方。
「寧夜紫……」
「別再說了,」寧夜紫打斷她的感慨,反過來幫她勸服綁匪,「唐先生,機場的人已經在幫忙尋找你太太了,請你遵照約定先放了這位小姐。」
什麼樣的感情讓一個人寧願放棄生的權利只為換來另一個人一生的懷念?
她對欒義問的愛,劉靜薇自愧不如。
她走出了大巴,也走出了三個人的糾纏。走出大巴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在欒義問的眼中看到「同生共死」四個字,卻不是為了她……
那天在機場發生的綁架案雖然已經過去整整一年,可現在回想起來欒義問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也不知道夜紫從哪裡討來的冷靜,居然有辦法說服那個精神有點問題的綁匪,讓他相信,只要他不放棄對夜紫的真情,他們總有破鏡重圓的一天。
那次綁架的結局是綁匪被寧夜紫說得聲淚俱下,最終放下皮帶,也放過了夜紫。她甚至還趕得及上飛機,直接飛往香港。
於是,欒義問也把工作帶去了香港。
一年過去了,他把她當成剛認識不久的女孩,盡其所能地追求他想要的愛情。
一年過去了,她開創了香港的市場,眼看著那裡已經沒有她繼續待下去的必要。於是,欒義問又跟著她調了回來。
一年過去了,他們又回到這個機場。出機場的時候,他拎著她的行李想騙她一起回到屬於他們倆的新房,可夜紫卻寧可放棄行李也不願跟他回家。
能做的都做了,仍不見夜紫有半點鬆口的跡象,欒義問有點急了。
她還在生他的氣嗎?氣他生死一線間,把生的希望留給另一個人,沒有選她?
他有理由的,只是她從不肯給他機會說個清楚。
沒辦法,只好繼續追求行動。這不!到了下班時間,他匆匆趕來接她,可是等了又等,她的工作好像有點沒完沒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欒義問坐在車裡發獃,甚至沒注意到車門被人打開。
「如果我闖入車裡殺了你,你說夜紫會不會後悔沒有早點接受你的感情?」
這會兒還有心思拿夜紫跟他開玩笑,除了喬木,這世上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兩個男人兩掌相擊,為了他們曾愛過同一個女人。
「什麼時候回來的?」要不是看到車停在工作室樓下,喬木還不知道他已經跟著寧夜紫回來了,「怎麼?還沒把她追回來啊?」
說到這檔事,欒義問就頭疼,「是夜紫告訴你的?」
如果她會說,她就不是寧夜紫了,「看你在這裡苦等,就知道肯定沒把她追到手。」
「難道我把她追到手,我就不會來接她回家嗎?」
喬木想了想,一本正經地答道:「好像是這樣哦!」
戀愛談到某個階段,尤其是快要結婚的那段日子,除非寧夜紫要求,他的確從未主動來接她下班,「我……是不是很差勁?」
「是!」喬木毫不含糊,「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夜紫為什麼會看上你這種男人?我始終弄不懂,我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不要,非要你這種次品。唉!她選男人的眼光跟她設計珠寶首飾的品位相比,實在有天壤之別……」
開始聽他數落兩句還行,可聽到後面,欒義問漸漸坐不住了,「喂!喬木,你不會到現在還對夜紫有非分之想吧?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你難道還沒有認識到嗎?你跟夜紫沒戲,快點換個女人去愛吧!」老實說,有個喬木放在夜紫身邊,欒義問始終覺得心裡不踏實。
以前,他從不知道嫉妒的感覺,可是這一年,他追著夜紫跑了一年,信心越來越少,他的嫉妒心倒是越來越強。
早知道有今天,他會更珍惜跟夜紫待在一起的每一天。
「現在知道擁有的幸福了吧?」喬木忍不住取笑他。對於夜紫,他早已沒有了非分之想,否則當時身為新郎官的他也不會將花摘下來讓給欒義問做求婚之用。
只是,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把夜紫拱手讓給欒義問到底是對是錯,「如果我和你同時認識夜紫,我決不會把她讓給你。」有很長一段時間,喬木一直責怪老天爺為什麼不讓他早點認識夜紫,如果他搶在欒義問之前愛上夜紫,或許可以避免夜紫在感情上的所有波折。
可是,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和欒義問犯下同樣的錯誤。
「欒義問,夜紫手背上的傷痕是那天在醫院裡弄的吧?」
喬木忽然挑出另一個話題,欒義問想了想,記起他、夜紫和劉靜薇在病房裡的那一幕,夜紫手背上的傷痕是她用正在打點滴的手去搶他的手機造成的,針頭被硬生生地拔出了靜脈,過程中不僅穿破了靜脈管,還拉傷了手背上的肌膚。
那天他們忙著處理三人間的糾葛,沒多留意,等到喬木帶著她去醫院處理傷口的時候,她的手背已經完全浮腫。現在雖然痊癒,卻留下了拇指大小的疤痕,別提有多難看了。
「你怎麼想起她手背上的疤痕了?」
「夜紫有摸那道疤痕的習慣。」喬木也是今早才發現的,「我每次一提到你和她之間的事,她都不自覺地摸那道疤痕——傷雖然好了,疤痕還在,她忘不了那種痛。」
這就是夜紫無法再次接受欒義問的原因。
他明白了,於是他繼續等待,等她忘了痛,等她尋找到新的記憶去填補那處傷痕。
「喬木……」
「呃?」
「這輩子,有你這樣的男人愛著夜紫,是她的幸福。」
「夜紫為了你而放棄我給她的愛,是你的幸福。」
再次回到這個城市,寧夜紫的確百感交集,她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不再愛上任何人,可欒義問先生卻以前所未有的死纏爛打態度追了她一年的時間。
昨天下班的時候也是這樣,他非要堅持送她回家。拗不過他,最終她還是讓他送她回到暫住的酒店。
那一路上,他不停地說他願意把他們的家讓給她住,他搬去跟喬木擠一擠。她聽得頭皮發麻,差點跳車。
他是不是以為這樣一直追下去,她就會忘了曾經的傷,重新投入他的懷抱?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寧夜紫情願讓欒義問永遠懷揣著想要得到她的心情,當然代價也很龐大——她要犧牲自己一生的情愛。
無所謂,在她經歷了那段歲月以後,她不覺得還有什麼感情上的問題能夠困住她。
可事實上,她並不確定自己的拒絕足夠堅定。
在香港的那一年,人生地不熟,她常常會因為孤單而想起兩個人窩在沙發上喝茶的日子。每到那個時候,他總會適時地給她發來簡訊,那些短小精悍的漢字讓她的心有一種歸屬感。而她還是無法接納他重新融入她的生命,她不會忘記也是那些簡訊,把另一個女人帶到了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里。
寧夜紫撫摸著手背上的傷口,她早已忘了痛,卻記得那種害怕再痛一次的恐懼。即使是在機場,被人用皮帶勒住脖子,她都不曾那樣害怕過。
所以,她不會跟欒義問回到本該屬於他們倆的新房,她得重新給自己找個住處。只有儘快安定下來,才能擺脫欒義問的糾纏。
說做就做,如果等到下班時間,欒義問的車一定又會堵在工作室的門口,寧夜紫只好趁著工作時間打了車前往房屋中介公司。
這裡所能提供的套房還真不少呢!她打算先租一套。
一個人住,房子不用太大,最好有個日晒充足的陽台,卧室、書房不能少,寬敞的客廳方便她邀請朋友回家坐坐。
這處房子再好不過!
「先生,我想看看這套房子。」
「先生,我想看看這套房子!」
居然有人跟她眼光相同,寧夜紫順著點擊房屋的手望去,頓時倒抽一口氣。
怎麼會是她——劉靜薇?
恐懼感油然而生,寧夜紫一邊摸著手背上的傷痕一邊拎起自己的包包,幾乎是奪門而逃,「計程車!計程車!」她站在街上招手,想要儘快逃離此地。
這可苦了跟在後面追她的劉靜薇,「寧小姐!寧小姐,請你等等!等等啊!」
沒有計程車停在寧夜紫身前,她只好憑兩條腿迅速逃離現場。她用盡所有的力氣跑,彷彿在逃命。
劉靜薇也不是吃素的,邁開雙腿緊追上去。
兩個女人,一個跑,一個追,一條路漫漫長長,看不到終點。
一年的時間讓這個城市變化太大,寧夜紫跑進了一座新建成的街心公園,跑到最後竟然發現無路可逃。
看著她停下了腳步,劉靜薇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喘著粗氣慢慢走過去,「寧小姐……」
「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突然,寧夜紫雙手抱頭蹲在地上開始大叫起來:「我求你不要再纏著我了,不要讓我再看見你,我求你了!我不想見到你!不想——」
劉靜薇被嚇壞了,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寧夜紫的身前,不敢靠近也無法離開。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個抱頭大叫的女子,她開始檢討一年前她到底做了什麼。
不知道是喊累了,還是重新拾回了理智,寧夜紫總算有力氣站起身,她縮在公園的長椅上,不停地揉搓著手背上的疤痕。
她的舉動引起了劉靜薇的注意,她將左手無名指伸到她的面前,用儘可能輕柔的聲音告訴她:「你看,你看我無名指上戴的戒指,你看啊!」
寧夜紫命令自己將視線集中到她左手的無名指上,她告訴自己:不管再看到什麼,都不會讓她傷心了。
可在瞥見那枚戒指的時候,她的心還是顫抖了,「新的戒指,欒義問先生送給你的嘛!你沒必要告訴我,我是不會有什麼反應的。」
「你誤會了。」劉靜薇趕緊解釋,不敢再給她更大的打擊,「這枚結婚戒指不是義問送給我的,是我老公向我求婚時送的,再過幾天我們就要結婚了,我找房子就是為了這個。」
老公?結婚?
寧夜紫的呼吸漸漸平順了下來,劉靜薇帶著清純的笑望向她,「現在我可以坐在你旁邊了嗎?」
寧夜紫將屁股向左邊挪了挪,留出右邊的空位讓給她坐。
「謝謝。」劉靜薇坐下來,望著公園裡的一切,深深呼吸,「我聽說你去香港發展了,剛回來嗎?」
「嗯!」
「我也剛回來,前段時間一直在德國做中文翻譯。我一直想著要是能再遇見你就好了,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就讓我們相遇了,真是巧啊!」她們的眼光還真是出奇的相似,看男人差不多,看房子也一樣。
跟她待在一起,寧夜紫渾身不自在,她只想儘快結束對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對不起!」她站起身的那一刻,劉靜薇全然俯下身去。她選擇了她能想到的最大的禮節向她道歉,「這句話我一年前說了很多遍,但現在我還是要再說一遍:真的對不起!」
寧夜紫站在她的身側,風帶著草地的味道拂過她的發梢,有一種清新的味道,「為什麼要說?一年前你是為了讓你自己心裡好過點,一年後又是為了什麼?懺悔嗎?」
就算是吧!劉靜薇也常常自問,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好女人?「那時候我只想放任自己的感情,為了我的愛努力一把,我認為只要是真愛就沒有錯。現在,我還是這麼認為。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仍然會愛上欒義問,仍然會向他表白。」
果然是個性格倔強又執著的女孩,也難怪欒義問會欣賞她,「既然你不後悔,那為什麼還要向我道歉呢?」多此一舉!
「我向你道歉,不是因為我愛欒義問,而是因為我纏著他。」你可以放任你的感情,但不能放任自己傷害別人,「在聽到他的拒絕之後,我應該對他死心的,如果那個時候我聰明地選擇放手,我們三個都不會傷得那麼重。」
平心而論,這也不全是她的錯,欒義問的優柔寡斷成為推波助瀾的罪魁禍首。
不管她是否願意聽,劉靜薇將她和欒義問之間的事情認真地解釋了一遍,包括他趕去她的婚禮那天所說的一切。
「或許他喜歡我這個朋友,不想失去我,更不想傷害我的感情,但他愛的人始終只有你。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綁匪面前,把生的希望留給我。我知道,如果那天你出了什麼事,他決不會獨自一人活下去的。」
如果說,在這段故事裡欒義問真的犯了什麼錯,大概就是太溫柔吧!
溫柔地不肯傷害愛他的人,卻傷了他愛的人,他在面對綁匪時的選擇亦然。
劉靜薇願意為自己惹出的麻煩收尾,「寧小姐,冒昧地問一句,您還沒有原諒義問嗎?」不用回答,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義問的個性在感情上的確容易惹麻煩,但這種個性也是他的特點啊!你既然愛他,就接受真實的他吧!
「別再折騰義問了,你是愛他的,要不然你不會見到我就想跑,更不會願意用你的生死換義問一生的思念——承認吧!」公園的氣氛太好,再待下去寧夜紫就快不想走了。沒有任何告別,寧夜紫丟下劉靜薇獨自向出口走去。
真沒禮貌!劉靜薇在心裡暗暗罵道,不過嘴上仍需要請她幫忙:「寧小姐,你就把那套房子讓給我吧!我知道你不需要另外找地方住的,那個家原本就屬於你和義問兩個人的。」
搶完了男人還想和她搶房子?寧夜紫沒有回頭,直面朝前地喊道:「劉靜薇,恭喜你!」
「恭喜什麼?」
「找到男人肯娶你。」
女人——報復心總是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