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人果真是很難理解的動物。
早上寧夜紫還在為他忘記他們相識七周年紀念日的事生氣,晚上就做了這麼一桌子好菜等著他。
全是他最愛吃的,她已經好久不做了。
吃飯的時候她又是為他盛飯又是為他舀湯,太過殷勤的她與早上的冷漠判若兩人,今晚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夜紫,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有話你就直說吧!」
她的口中還包著未吞下的青菜,忽而抬起頭看向他,她滿臉茫然,「什麼……什麼事?我沒事要說啊!」
是他多疑嗎?總覺得她賢惠得不像話,放下筷子,他決定先搞清楚狀況再吃飯,否則他怕自己被毒死都不知道下的是什麼毒。
「夜紫,我為昨天的事鄭重地向你道歉。是我疏忽,忘了我們相識七周年的紀念日。我保證下次不會了,我向你發誓,等第八個紀念日我一定不會忘記,而且我會買禮物給你……」
「你已經買了。」寧夜紫指指桌子上的蛋糕盒,回他一抹美麗的微笑,「因為你不喜歡吃蛋糕,所以從來不給我買蛋糕,我還以為這輩子也收不到你送給我的蛋糕呢!沒想到今天你居然特意去城北買了剛出爐的黑森林,就為了這份禮物,我也會原諒你的。」話鋒一轉,她滿腹心思都集中在了那盒蛋糕上,「你怎麼知道城北那家蛋糕店很出名呢?你不是都不喜歡甜食的嘛!」
「是……是小衛秘書告訴我的。」欒義問低頭猛喝湯,沒敢看那盒蛋糕——真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和劉靜薇之間沒什麼,為什麼每次夜紫問起和她有關的事,他都下意識地避而不答呢!
寧夜紫似乎也很快忘了蛋糕的事,她積極地幫他夾菜,像要在這一餐之中將他喂成個大胖子,「多吃點羊排,你不是最愛吃辣子羊排嗎?我還記得咱們剛談戀愛那會兒,學校外面的快餐店最貴的就數這道菜,你每月初都會帶我去吃這一次辣子羊排,然後接下來的大半個月都吃快餐。」
學生時期的生活雖然清貧卻讓人感到快樂,欒義問至今回憶起來仍笑容滿懷,「我們認識第一年,你給我織了一雙襪子,左腳大右腳小,我從來沒穿過。現在還收在柜子里吧!」
那個冬天非常冷,學生宿舍供暖不足,她一邊織襪子一邊揉搓著手指,最後手上還是長了凍瘡。偏生她是疤痕體,爛掉的凍瘡最後變成了一道淺灰色的疤痕爬在手上,喬木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說她的手好醜。
可是值得!
「我們住在一起的第一年,平安夜那晚你在床前掛了一隻紅襪子,我笑你幼稚,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發現紅襪子里塞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幾個字『前往衣櫃尋找聖誕禮物』,於是我打開衣櫃找到了一張紙上面寫著『前往書房尋找禮物』……」
聖誕節的早上,她被他折騰得爬遍了家裡大大小小的地方,最後在他懷裡找到了一個心形盒子。
打開盒子,那是一條項鏈,沒有她設計得精緻,卻讓她收藏了五年都沒捨得戴。
過往的一切,她竟記得如此仔細,他都快忘了,依稀只記得自己在辦公時間設計這份找禮物的路線圖,結果被上司臭罵了一頓。
那一切美好得如同幻景,寧夜紫撐著頭從心裡笑到臉上,「我以為是戒指,我以為你會向我求婚。」
「會的,等到我向你求婚的時候我會送你戒指的。」他的承諾如風而過。
她望著他,笑容在一瞬之間煙消雲散,「你五年前就這麼說過。」
「我說過嗎?」他完全不記得了。
她不想記得這一切,卻無論如何也忘不掉,「以前你對我真的很好,我下班你去接我,每逢相識紀念日、我的生日,還有情人節、聖誕節,你都會為我準備一些驚喜。現在……」
「我對你不好,是嗎?」欒義問在檢討,他真的在反省自己這段時間對待愛情、處理婚姻的態度,「夜紫,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做個值得你託付終身的男人。請你相信我!」
我很想相信你,可你為什麼要騙我?前天晚上你明明就和劉靜薇在德國餐廳吃飯,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在開會?
她很想問個明白,她就快有勇氣開口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欒義問的簡訊來得倉促而又清晰,它打斷了寧夜紫所有想說又說不出口的問題,也剪斷了他們之間重新來過的可能。他打開簡訊——
「誰發來的簡訊?」寧夜紫狀似無意地喝著湯,看也沒看一眼。
欒義問直覺答道:「一個朋友。」
「是女朋友吧!」湯的味道不錯,就是雞精放多了,久不下廚,她的技藝漸退。
他愣了一下,笑著打趣:「我的女朋友不就是你嗎?」
「那就是女性朋友嘍!」太鮮了,讓人想喝水。最好是白開水,這樣方才可以沖淡雞精的鮮味。
他沒注意她的眼神已然停留在他的臉上,仍是當閑話一般說著:「算是朋友吧!」
「手機給我。」
他忽然發現她的手停在他的面前,滿臉的嚴肅一直延伸到她的眼中——她這是幹什麼?
不明白嗎?
那她就再說得清楚一點:「把手機給我,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跟誰發簡訊。」
她這是什麼意思?查他隱私嗎?「夜紫,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過問吧?」
「你怕了?」她知道她現在的行為有多愚蠢,但繼續被他欺騙下去,她更蠢,「如果你的私生活真的很單純,沒什麼不可以給我看的吧!以前你正在做事突然來了簡訊,你不是都讓我幫你看,幫你回嗎?現在怎麼了?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嗎?」
他默不作聲,她再逼一步。
「如果你不讓我知道你在跟誰發簡訊,我會把你這段時間對我的冷漠都算在那個人賬上。你想讓我這樣想嗎?欒義問,你真的想我們倆之間不斷出現猜忌和冷戰嗎?」
事情真的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嗎?如果給她看手機能消除她的猜疑,似乎他也只能如此。握著手機的手伸到她面前,他猶豫著,「你非得這樣嗎?」
住手吧!夜紫,求你住手吧!不要讓我們倆之間出現這種不信任和猜忌的場面。
我也不想這樣啊!可是如果不讓我看這條簡訊,我會將所有的猜疑和劉靜薇這個人聯繫起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她拿過了他的手機,他徹底失望了。
當著他的面,寧夜紫念出了簡訊的內容——
「蛋糕好吃嗎?」發自:劉靜薇。
寧夜紫無聲地站起來,開始收拾飯桌上的碗筷,一點一點,她做得極仔細。將所有的碗筷都放進了水槽里,她開始收拾餐桌上的垃圾。她將它們歸在一處,然後丟進垃圾桶里。
轉過身,她拎起茶几上那塊精緻的黑森林蛋糕,將它丟進了垃圾桶里,動作輕柔得帶了几絲美感,欒義問看在眼裡幾乎無法呼吸。
她的臉上掛著一份莊嚴的肅穆,那不像人的臉上該有的表情,更像一尊雕塑,被抽光感情的用石頭雕出的人。
夜紫……
他想喊她的名字,終究沒有喊出口。
而她,沒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欒義問,」她叫他的全名,「有機會請這位劉小姐吃個便飯吧!我做東。」
「不用了,」他急切地替劉靜薇回絕,「她是這次項目的德語翻譯,忙完了這陣,她就要回德國了,我和她以後或許再也沒機會見面,所以真的不用麻煩了。」
「再也沒機會見面?」她訥訥地重複著他的話,平靜的表層底下火山在一瞬間爆發,她沖他吼——
「為什麼不讓我見到她?為什麼?為什麼騙我?那天晚上你根本沒有留在公司開會,你跟她在德國餐廳吃西餐,而且還關了手機,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知道?她怎麼會知道?欒義問自問沒做什麼虧心事,可冷汗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滑落,「夜紫,你聽我解釋,那天……我忘了那天是我們相識七周年紀念日,正好前一天她發簡訊給我,我沒有回,害得她一夜未眠,精神很差。我心裡一時過意不去,所以就答應請她吃飯,我們倆真的只是朋友,你相信我。」
要她怎麼相信?怎麼能相信?
「你們倆如果只是朋友,你不回她簡訊,她會失望得一夜未眠?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寧夜紫壓抑多日的惡劣心情徹底爆發了,「如果只是朋友,你幹嗎不告訴我,那晚你和她在一起,卻一再地騙我說在公司開會?如果只是朋友,吃飯的時候為什麼要關上手機?如果只是朋友,她跑去城北買剛出爐的黑森林蛋糕送給你?如果只是朋友,你幹嗎要騙我說那蛋糕是你買的?」
太多的疑問已經讓他無法用謊言來掩飾,連他都看得出來自己跟劉靜薇的關係正滑向危險的境地,他又如何說服寧夜紫相信他呢?
他能說的只有一句:「她很快就會回德國,以後我們沒什麼機會見面的。」
「你們真的再也不會見面?」
「呃?」
「沒機會見面」在她口中卻變成了「不會見面」,欒義問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為了抹去她類似雕塑般沒有感情的臉,他願意做任何事,也包括許下一個不打算實現的諾言。
「好,不見面!不見面!」
真的再也不見嗎?
好不容易開完了策劃會,寧夜紫剛回到辦公室,金天晴就告訴她:欒義問來過電話,說等她結束工作后給他打個電話,他來接她回家。
換作從前,聽到這通電話,寧夜紫一定會很高興,可最近她卻笑不出來。
他在努力,努力地對她好,努力找回他們初戀時的感覺,這些她都看得出來。可每每想到有個叫劉靜薇的女生在她的身後盯著欒義問,而他甚至為了那個女孩放棄與她的七周年紀念,一再地欺騙就讓她覺得彆扭。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已經選擇了相信他,劉靜薇的事最好還是快點忘記,這對她和他都好——她一再告誡自己。
深吸一口氣,寧夜紫翻出通訊錄,她要給家裝公司的黃經理打個電話,說是兩個月後可以裝修完,如今已經接近最後日期了,這段時間她心情糟糕,也不知道家被裝成了什麼樣。
約個時間,她要和欒義問一起去看看。
「黃經理嗎?我是寧夜紫……提前完工了?那好,我抽個時間過去看看,然後付你最後的尾金……要是裝修得不好,你可要負責的哦……」
喬木推開門正撞上寧夜紫的笑聲,那是公式化的笑容,沒有多少喜悅之色,卻逼著自己應酬對方。在工作室剛成立的那段日子,寧夜紫這樣的笑容他見多了。後來,他幫她接手了這些工作,讓她有專心設計的時間。
掛上電話,寧夜紫的笑容隨即收起,驚訝地發現喬木坐在她的對面,她抿著唇,剎那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有事嗎?」
「你設計的那款『碎星』入選了今年的珠寶大賽,聽說是奪冠大熱門,已經有好幾家珠寶商相中它了。」喬木將懷裡的幾張紙放到桌上,讓她審閱,「這是那幾家珠寶商給你發出的信函,都是想買下『碎星』,你看一下,儘快做出選擇吧!」
去年夜紫設計的「傾心」雖然沒能奪冠,但推向市場后卻頗受年輕女性的歡迎,也幫助工作室在珠寶行業樹立了自己的地位,今年若是「碎星」能賣個好價錢,「夜紫」這個品牌將牢不可破。
就在喬木滿懷期望的時候,寧夜紫卻看也不看就將那些信函丟到了一邊,「碎星——我不賣。」
沒道理啊!他們成立工作室,設計各式各樣的首飾,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創立自己的品牌。這麼好的機會,夜紫沒道理會放棄。
除非……
「這款戒指是你為自己設計的?」喬木試探性地問道,寧夜紫沒有否認。
一切瞭然!
「你……」他將那幾份信函一一收攏到懷裡,「你什麼時候結婚?快了吧?」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寧夜紫拎起包包,匆匆離開喬木的視線。
金天晴像個招財貓似的送師父出去,嘴邊還嚷嚷著:「師父走好!一切瑣事就交給徒弟我了。」包括打理師父好朋友的心情,「我說喬先生,你啊……」
離開工作室的寧夜紫直接去了洗衣店拿早上送洗的衣物,「老闆娘,我早上送來的衣物,洗好了嗎?」好冷啊!她站在店門口反覆揉搓著雙手。心裡盤算著,等她取回衣物,欒義問的車剛好開到這裡。
老闆娘將洗好的衣物送到寧夜紫面前,順道拿給她一個透明的小袋子,「寧小姐,你早上送來的衣服忘了拿出這張紙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幫你包起來了,你看看!有沒有弄壞。」
「謝謝啊!」老闆娘的熱心遠近聞名,寧夜紫也是屢次受惠。
她忙起來常常忘東忘西,像這樣沒有掏空口袋裡的東西就把衣服拿來洗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老闆娘每次都把東西包起來等她來取的時候還回去,就算留有幾張百元鈔票,她也不動分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寧夜紫跟來這裡的很多人一樣漸漸成了常客。
不知道這次又丟了什麼在口袋裡,寧夜紫打開小袋子拿出紙條仔細看了看,心情陡然複雜起來。
這是……這是欒義問購買「傾心」的單據,而且就是昨天買的。
他是要向她求婚?而且還特別選擇了她親自設計的「傾心」?
這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嗎?心有靈犀一點通。
她原本打算將「碎星」留給自己做結婚戒指,他卻選擇了她的「傾心」來求婚。
寧夜紫笑了,從心裡笑到了嘴上,那麼美的笑容讓開車來接她的欒義問瞬間傻了。
有多久沒看見她如此開懷地笑過了?相處太久,每每兩個人回到家裡,連可以聊的話題都沒有,彼此之間大眼瞪小眼,別說笑了,連騙人地扯下嘴角都懶得動彈。
也許是心靈寂寞了太久吧!所以當劉靜薇揚著微笑,帶著和足球有關的話題走入他的生命時,他才會那樣無所顧忌地靠近她。
不會了,欒義問在心中向自己發誓:工程就快結束,用不了多久劉靜薇就要返回德國了,到那個時候他們真的不會再見面,他們之間的糾葛將到此為止,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一點點就夠了。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那些衣服上沾了什麼可笑的東西嗎?為什麼寧夜紫一邊摺疊衣服一邊微笑?
欒義問沒敢多問,系了圍裙走進廚房。她已經在忙了,他也不能閑著,今晚就讓他下廚房吧!
是該好好表現一下了,這段時間他的確虧欠她很多。
「嘶啦——」
廚房發出詭異的聲音,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寧夜紫放下手中的衣物,匆忙趕過去。迎頭看到欒義問站在灶台旁,這著實讓她很是吃驚。
「你……在做飯啊?」
「是啊!很久沒下廚房了。」
兩個人剛住在一起的那會兒,寧夜紫不會做飯,全都是他下廚房,雖然做出來的飯菜味道有待商榷,可兩個人卻吃得很香。後來,夜紫創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支配時間也相對來說比較自由,他們倆之間的角色開始轉換,更多由她下廚房,他反倒成了挑嘴的那一個。
「今晚我做飯,你等著吃就好。」欒義問將她推出廚房,喜滋滋地開始切菜。
換做以前她一定會搶著幫忙,今晚她另有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她給他鼓勵,「好好勞動,我去忙我自己的了。」
她要做的只有一件——找出那枚她親自設計,他用來向她求婚的「傾心」。
不是寧夜紫好奇心強,只是等不及要看到那枚讓她傾心的戒指。因為她等了太久,相識七年,同居五年,她一直在等待他的求婚。每年的相識紀念日,她都希望他捧著戒指跪在她面前,可每一次等到的都是失望。
上次她裝作給朋友買戒指,希望他有所警覺,送她一枚訂婚的信物,結果他竟然什麼也沒做,就像沒看出她的動機似的一走了之。
難道他早有安排,故意要給她一個驚喜?
戀愛之初,他最喜歡玩這種小把戲,把她想要的禮物悄悄買好,卻裝作什麼也沒準備的樣子。待她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再一舉放下驚喜,殲滅她的心。
這些……已成為他們之間許久不曾碰觸的往事。
寧夜紫悄悄走進書房,沒花多少工夫便在抽屜里發現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沒有出乎她的意料,那裡面放置的正是「傾心」。
一見傾心——這正是他們愛情的寫照。
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偏偏就讓她遇到了,幾乎是被一種叫做宿命的東西掌控著,第一眼見到欒義問,她就預感到這輩子會嫁給他。
這一天,終於讓她等到了嗎?
她興奮地躥到廚房,從身後一把抱住他,「義問——」
「怎麼了?」她突然迸發出的熱情讓他莫名其妙,欒義問偏過頭望著她,「是不是餓了?馬上就有飯吃了。」
她不餓,她什麼也不想吃,只想吃他。她啄住他的臉頰,狠狠親了一口,然後大聲宣布:「欒義問,我愛你。」
怎麼好端端說這些?他弄不懂,真的弄不懂。
「這是送給我的?」
劉靜薇握著那個粉色心形的盒子,差點沒哭出來,是太高興了!高興得讓她不敢相信,「這……這個真的是送給我的禮物?」
這麼一件小小的禮物就會讓她激動成這副樣子,看來他真的沒選錯禮,「你要是不喜歡,我收回。」
他作勢要收回盒子,她像搶寶貝似的護在懷裡,「我喜歡!我喜歡!送給我的就是我的禮物了,你怎麼可以要回?」
「這是送給你的臨別禮物,我當然不會要回。」
是啊!要走了,按計劃她要回德國了。劉靜薇撫摩著那個心形盒子,愧疚地笑笑,「我沒有給你準備臨別禮物,你不會介意吧?」
「沒關係,只要你開心就好。」她真像一個小孩子單純又容易滿足,欒義問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這樣的女生了,也許以後再也碰不到,所以他決定好好珍惜他們之間最後的相聚。
剛剛還一片陽光燦爛的劉靜薇忽然靜默下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會捨不得嗎?她作為德語翻譯,常常在兩國之間飛來飛去,欒義問還以為她早就習慣了呢!「你要是捨不得就經常回來看看,我會隨時恭候您的大駕。」
劉靜薇將戒指從盒子里取出來,當著欒義問的面戴到中指上,指環小了點,戴在中指上有點緊。她從中指上拿下戒指又套到無名指上,這次是有點松,不過她沒有再取下來。
就讓它待在那個位置上吧!
她戴著「傾心」的無名指很漂亮呢!看來他沒選錯戒指,「傾心」配劉靜薇真的非常合適。
舉起酒杯,欒義問祝願她:「一路順風,路上要小心,等到了德國發條簡訊告訴我,我要確定你平安。」
劉靜薇點頭答應了,摸著「傾心」上鑲嵌的碎鑽,她忽然低著頭開始微笑。
「你笑什麼?」女孩的心思還真是難以琢磨。
「我覺得義問你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的男人。」
溫柔?欒義問被很多詞形容過,卻是第一次聽到女人用溫柔來形容他,「我溫柔嗎?」
見到他第一眼,劉靜薇就有這樣的感受,「你很關心身邊的人,對待女生的時候說話溫柔,態度溫柔,連表情都變得很溫柔,我好希望跟這樣溫柔的欒義問永遠待在一起。」
話題開始漸漸偏離軌道,欒義問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他只能尷尬地反問:「是嗎?我真的是這麼好的男人嗎?」
「對!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男人。」有了「傾心」的力量,劉靜薇有足夠的勇氣直視他的眼眸,將最真切的想法告訴他,「你對每個人都很好,跟你在一起感覺非常自在、舒服、安全,我想如果錯過你,也許這輩子我再也找不到像你這麼好的男人了。」
這算什麼?表白嗎?
欒義問尷尬地笑笑,想錯開這個話題:「你還想吃點什麼,盡情地點吧!也許這是我請你吃的最後一餐了。」
如果這是他們之間最後的相聚,那麼她要這一刻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她不要離開欒義問——這個溫柔的男人。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欒義問,你聽清了沒有?我不想回德國,我想把這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永遠地戴在無名指上——我愛你。」
砰——
鑽石反射的光芒划傷了欒義問的雙眸,恍惚中劉靜薇灼熱的眸子在等待他的答覆,他眨了眨眼,赫然之間看不清坐在他對面的劉靜薇的臉。總以為可以避免的事在最後一刻終於爆發了,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