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因為她敢玩、不黏人,完全符合他的需求,兩人一直處得很好,偶爾他會帶她回家過夜,但平時兩人各玩各的,因此沒有感情上的負擔。
以往她很能挑起他的興緻,但奇怪的是,自從那次在羅思穎家裡一起吃過粥后,他覺得自己變得愈來愈難以理解。
就像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他滿心滿腦全是羅思穎的身影,想知道她的感冒有沒有好一點、心情是不是沒那麼沮喪了……
見他在自己努力挑逗的當下發起呆來,貝努雅大發嬌嗔。「夏柏旭!你是不是太不知好歹?本小姐——」
「貝貝,我送你回去吧!」拉開她的手,夏柏旭淡淡地堵住她即將開始的喋嗓不休。
艷美的臉容一凜,貝努雅不服氣地問,「新歡是誰?」
因為家世背景及樣貌出眾,追求她的人很多,她並不差夏柏旭這個男人,但該死的是她喜歡他,所以願意主動來找他,心甘情願跟他這樣糾纏不清。
只是他身邊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
貝努雅愈想愈生氣,被寵壞的嬌橫脾氣徹底被挑起。「夏柏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否則,咱們玩完了!」
若是以往,他會痞痞地笑,順勢摟住那像貓咪蹭著主人的嬌軟身子,狠狠地「懲罰」她。
但這一刻,他只是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任她在耳邊發泄之後,按下管家迪洛的分機。「迪洛,幫我叫計程車送貝小姐回家。」
堅持少爺不睡,他也不會就寢的管家迪洛在電話那端恭聲應道:「是。」
貝努雅聽到他的話,氣得想甩他一巴掌,但夏柏旭眼捷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站起身,順勢將她推出書房外。
「甜心,晚安。」夏柏旭用溫柔的情人口吻做出無情的動作,將書房的門關上。
坐回計算機前,他正準備再次投入工作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瞥見屏幕上的來電號碼,他的心跳頓時亂了幾拍,深吸了口氣平息胸口的起伏,才接起電話。「哈啰。」
直闖羅思穎住處那一回,他把手機號碼留給她,也硬留了她的號碼,卻沒想過她真的會打來。
「夏先生……我是羅思穎。」
她略帶緊張的話語由手機另一端傳來,可以想見她的局促不安。
「我知道,怎麼了?」
「上次……你把外套忘在我家了。」
夏柏旭一愣,這才想起那天在看顧她時,他順手脫下外套,把它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兩人一起吃粥的氣氛溫馨卻又摻著些許不自在,看著她吃完葯之後,他便匆匆離開,也沒發覺自己忘了外套。
怕他誤會她借故要約他,羅思穎力持鎮定地開口:「若你不急著穿,我幫你寄回去,好嗎?」
「你下班了嗎?」
垂眸看了看腕上手錶,她如實回答。「還有半個小時。」
「那我過去店裡拿,你等我。」他還挺樂意有這個借口,讓他可以專程跑這一趟。
「你要過來?」似乎沒料到他那麼急著拿回外套,她緊張地說:「但我沒把外套帶到店裡……」
她若是把他的西裝外套帶來店裡,絕對得接受聶彥淮的拷問,所以她比較希望將西裝外套寄還給他。
「那我等你下班,順便送你回家,直接去你家拿。」
「唔……」她猶豫了。
自從兩人有了交集之後,她感覺隱隱中似乎有一條線牽引著他們走向對方,但這樣的預感讓她有些無助、有些不安。
撇開他是夏柏陽的哥哥這層關係不說,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辦法再放開心懷愛一回。
聽出她的遲疑,夏柏旭問:「方便嗎?」
「但聶哥——店長派了功課給我,我回家得做功課。」
「功課?」
「店長最近拿了幾款新進的紅酒,要我寫試飲報告。」
「與紅酒有關的專業知識,我想我可以幫忙。」
夏柏旭是在酒庄長大的,他對紅酒的了解應該比她透徹吧……她知道自己該拒絕,心裡卻不斷冒出想再見他一面的渴望。
「你……下班后沒事嗎?」
「沒事。」以往對工作的熱情會讓他忘了時間,但想見她的衝動和能見到她的期待,讓他忘了熬夜加班的習慣,反而興緻勃勃地提議。「若你願意,我可以帶幾款乳酪過去。」
「聽起來熱量好高……」話雖如此,紅酒佐乳酪的饗宴卻意外吸引她。
「你太瘦了,可以再胖一點。」
她兩頰因為他的話而不爭氣地悄悄發熱。
夏柏旭在電話那端繼續遊說:「你知道紅酒與乳酪的組合被稱為『命運的相遇』嗎?那可以讓你體驗兩者的融合,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她聽過這種說法,但不知道為什麼,由他口中說來更多了分誘人的魅力,心裡彷佛有個聲音告訴她,要是錯過與他共同品嘗
美酒與乳酪,她會後悔一輩子……
「好吧!」
羅思穎總覺得他這麼急著拿外套只是一個借口,她若夠謹慎,就不該答應讓他接她下班,又讓他再次進入自己的世界——
但她還是答應了。
「那我半個小時後到。」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無來由地影響了她,讓她也忍不住期待與他相見。
周末深夜,交通雖然不像白天那麼壅塞,但車子依然是停停走走,拖延了車程時間。
羅思穎坐在夏柏旭的車內,與他處在同一個空間里,她局促不安,整個人綳得緊緊的。
感覺到車裡的沉默和她的緊張,夏柏旭在等紅燈的空檔,開口打破凝滯。「你家老闆挺關心你的。」
到「泊·微醺」接她時,店長聶彥淮毫不掩飾打量他的眼神,讓他有種被人扒光審視的錯覺。
「嗯,聶哥是我的大學學長,一直很關心我,對我很好。」
「看得出來。」他頓了頓,有些無奈地說:「我想,你明天上班時,他會開始質問我是誰吧?」
羅思穎扯出一抹苦笑。「絕對會。」
這些年,她身邊除了聶彥淮之外,沒出現過半個男人、沒約過會,會被質問也是料想中的事。
「那……你會怎麼說?」他側過臉,斜睨著她問。
他突然渴望知道她的答案。
羅思穎錯愕地瞥了他一眼,訝異他會這麼問,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阿陽的哥哥……」她沉吟了幾秒緩緩開口,片刻又懊惱地咬住嫩唇。
她真的只當他是夏柏陽的哥哥嗎?
這幾次的接觸下來,有種奇妙的感覺悄悄在兩人之間醞醸、發酵,那是跟她和夏柏陽在一起時完全不同的。
當初夏柏陽帶著她走遍台灣每一個景點,兩人的相處氣氛比較接近感情親密的家人或朋友,很開心很自在也互相依賴。
但如今回想起來,夏柏陽其實沒對她說過「愛」這個字,她與夏柏陽的愛情,自始至終比較像是出一廂情願的戲碼。
她終於明白,當日夏柏旭說弟弟在筆記上寫著,把她當成好朋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