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真的太惡劣了,這樣算性騷擾吧?我可以告他!」迎著冷風,黎以裘不耐煩的撥開額前的髮絲大聲咆哮。
沈依人聽得嘿嘿直笑。
「這種事呢,兩情相悅就是調情,兩情不相悅才是性騷擾……我看你是氣他沒做完吧?害你傷心,更害你傷身。」
黎以裘聞言一怔,接著面紅耳赤的狂吼:
「沈、依、人!搞什麼東西啊,我是受害者耶!」
「小裘,說實話……你愛上他了吧?早就愛上了吧?」
沈依人翻翻白眼,直截了當的點醒她。
一對毫無關係的陌生男女,如果突然走得很近,要不就是互相吸引,彼此越來越有好感;要不就是短暫交錯,然後漸行漸遠。男女之間哪有停滯不動的關係呢?
所以,黎以裘沒愛上楊莫才有鬼呢。
黎以裘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哪有……我……我們又沒有……沒有……」
沒有交往啊。
黎以裘嘴裡漸漸沒了聲音,伸手捂住了唇,俏臉突然飛紅成一片。
她想騙誰呀?沒有交往,為什麼跟他這麼親密?其實她一點也不討厭他的吻,她很享受他懷裡的溫暖……可是,這樣就算愛上他了嗎?
「好吧,我問你,誰會跟一夜情的對象當朋友?既然是一夜情,做過就算了,早早忘記,不要互相牽扯才是正常的吧?可是你呢,你不但繼續和他往來,和他共事,甚至誇張到住進他家去。無論事情是怎麼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無論你再怎麼會找藉口,都掩蓋不了事實真相,事實的真相是:其實你捨不得他,你很想要他,管它什麼理由,反正你無論如何都想跟他在一起,對不對?」
「我……哪有……」
黎以裘瞠大了眼睛,支吾半天,思緒頓時亂成一團。
無論如何都想跟他在一起?有嗎?她有嗎?她從來不曾用這種角度想過,每次事情迎面而來的時候,她總是順勢而為……反正她是自由自在的單身女郎嘛,偶有情慾又怎樣?隨遇而安又怎樣?他未婚,她未嫁,沒有人能說他們這樣不對。
可是可是……她潛意識裡是想跟他在一起的?
這樣就表示她愛上他了嗎?是嗎?
沈依人好心的提醒她:「你沒發現最近我們每次見面,你嘴裡說的念的全是他嗎?大小姐,醒一醒吧。」
黎以裘沒有接話,沈依人等了一會兒,便開始不耐煩起來。
「黎大小姐,國外漫遊很貴耶,而且雙方都要付費,拜託你別打到夏威夷來聊這種無聊事好嗎?我在度蜜月耶。」
「好、過、分,竟然說我的事是無聊事,有異性沒人性。」
黎以裘悶悶的低哼著,沈依人馬上回敬她:
「阿光不是普通異性,他是我老公。在人家蜜月的時候打電話來訴苦,才真的是沒人性吧。」
「好好好,我不想跟你說了。」
黎以裘氣呼呼的按下停話鍵,把手機丟進包包里。
繁燈似錦,逛街的人潮幾乎將她淹沒,黎以裘抱著手臂,被動的順著人群,孤單單的走著:心慌意亂的看著身邊的笑臉一個一個從眼前閃過。
她愛上他了?然後呢?怎麼辦?
依人的話在她心底深處點燃了一簇火苗,害她胸口一下子熱燙的沸騰起來。她覺得全身虛軟、煩燥不安,又覺得好無助……和於皓修在一起太久了,久到她根本忘了怎麼談戀愛。怎麼辦呢?接下來要怎麼辦?
楊莫喜歡她嗎?
她突然害怕起來,害怕回家去,害怕和他獨處。
她痛恨這種隱諱曖昧的關係,好像伸手就能抓住什麼,但其實眼前一片黑,抓錯了,只好跌得一身傷。噢!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要愛上他,她好不甘心喔。
黎以裘滿懷心事的在人群里遊走,有些茫然,有些失落,不斷回想過去這幾個月來和楊莫之間的點點滴滴。她搞不懂楊莫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好像對她有點意思,又一直跟她保持距離,對她忽冷忽熱,令人無所適從。
他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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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黎以裘到家時已經十二點了。
客廳里黑漆漆空蕩蕩的,她脫下高跟鞋,摸索著鞋櫃把鞋子放好,又去摸索電源開關。電燈終於亮了,家裡只有一堆冰冷的傢具,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黎以裘獃獃瞪著光潔冰冷的地板,總覺得……覺得……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從前不管她多晚回來,楊莫總會坐在客廳里,有時候打電動,有時候看書,有時候看電視……她從不曾摸黑尋找客廳的電源開關。
從不。
為什麼呢?以前她太習以為常,從沒想過為什麼……
那時候,他在等她回來嗎?
是嗎?有嗎?抑或只是湊巧?
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莫名撞了一下,黎以裘糾著一顆心,輕手輕腳走到楊莫房門口,偷偷轉開他的門,躡手躡腳的往裡面偷看——他還沒回來。
真難得……她的外務一向比他多,只有她往外跑,他待在家……等她。
忽然看不到楊莫,她奇異的煩躁起來,好像某種天天進行的儀式突然被打斷,害她手足無措又難以釋懷,他到底跑哪裡去了?
黎以裘獃獃坐在沙發上,提不起勁去洗澡,也提不起勁做別的事。
牆上的分針剛剛指到四,十二點又二十分。
楊莫一個人嗎?他在幹嘛?怎麼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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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莫懶懶的靠在酒吧吧台邊喝酒,無精打採的低頭瞪著酒杯。
酒保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模樣,無奈的嘆了口氣。
「幹嘛搞得這麼累?直接跟她表白不就好了。」
楊莫沒吭聲,一個人靜靜喝著酒,轉頭欣賞角落裡的女歌手唱歌。
台上的女歌手也注視著他,兩人一對上眼,女歌手就直勾勾的、深情款款的凝視他,像是專為他一個人而唱。
酒保冷哼一聲,不悅的提醒他:
「不要拐我店裡的員工,她要是跑了,你就得上去代替她唱。」
楊莫只好轉回來面向吧台,把女歌手拋到腦後。
「跟她表白有這麼困難嗎?」酒保不死心,不斷追問。
「如果有適當的機會,我會表白的。」
楊莫單手支著臉,似乎下定了決心。
「那就好。」酒保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落寞地笑了笑。「可是……如果她答應跟你交往,你就不會太常過來了吧?」
楊莫微微苦笑。
誰知道呢?
他對黎以裘並沒有太多把握,而解釋太多,只會徒惹心煩。
所以,楊莫決定俏皮一點,抬眼看著酒保,戲謔的說:
「你會想我嗎?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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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楊莫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后,就走進廚房裡動手作早餐,一如往常。
沒多久,黎以裘頂著一雙大大的黑眼圈出現——她昨晚等楊莫等太久,終於受不了的回房睡覺,可是躺在床上時醒時睡,一直睡不安穩,直到大門開啟的聲音響起,她聽見楊莫到家的聲音,才安心入眠。
「你昨晚怎麼那麼晚才回來?」
她懶洋洋的站在他身後,瞪著他瘦削的背影。
楊莫簡短的回答她:「去酒吧喝酒。」
「喔……」
也對,否則還能上哪兒去?
黎以裘自顧自地笑,笑得有些落寞。
她深深望著他的背影,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如……現在跟他表白?這樣自己就不必胡亂瞎猜了——她心想。
喝了一晚的酒,他覺得頭好痛。
她為什麼要站在他身後,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在想什麼?她知道他注意到了嗎?
楊莫肩膀不自覺的僵硬,魂不守舍的瞪著鍋子里的煎蛋。
不如……現在跟她表白?整天胡思亂想,他快要瘋了——他心想。
「咖啡還是果汁?」他艱澀的轉頭問。
「果汁。」她悶悶的低下頭回答。
接著,他們一同沉默的吃著早餐,吃完之後,黎以裘看看手錶,然後大剌剌的下桌出門趕公車,楊莫則獨自洗完盤子,才開車出門上班。
他們一同在公司見面,各懷心事,下班,回家,睡覺,然後躺在各自的大床上輾轉難眠,痛罵自己是個笨蛋傻瓜。
痛苦的循環,規律的折磨,又過完一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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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星期六日,就是規律被打破的時刻,也是最痛苦難捱的日子——因為他們都在家,都受不了對方,也受不了自己。
這天,楊莫認命的下床更衣,走進客廳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然後去找東西吃。
黎以裘一向的做法是盡量睡到很晚很晚,楊莫則是一早起來活動,但下午回房睡午覺。度過白天,他們會一起吃晚餐,然後哀怨的各自回房。
今天有事出門,晚上才回來。黎以裘。
楊莫看著客廳桌上留下的紙條,不覺悵然若失……
為什麼要這麼自虐呢?她不在不是很好?整個家都是他一個人的,他不用時時刻刻屏住呼吸、四處搜尋她的身影,不用刻意把電動的音量調小,不用忍受她佔用電視看無聊的連續劇,也不用……在大白天里盤算著中午應該煮什麼,才能在吧台上看見她吃得津津有味,滿足又幸福的微笑。
楊莫頹然倒進沙發里,肚子餓了,可是他沒有食慾。
他寧可她留在這個屋子裡,就算不說話,只要她存在在這裡就足夠了。
她到底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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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以裘去找於皓修了。
因為於皓修打電話給她,叫她利用假日去他家一趟,把所有遺留下來的私人物品全搬走。這可不是一件小工程,兩人在一起十年了,很多東西早就不分彼此,什麼東西是她的,什麼東西屬於他,不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猜拳和搶奪……簡直難分難解。
「呼……結束了。」
忙了一整天,黎以裘有些感慨的看著他。
「要是不想結束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的接受你。」於皓修感傷的對她眨眨眼。
黎以裘笑著搖搖頭。過去已經過去,她會珍惜這份回憶,但已經回不了頭了。
「我送你回家?」
於皓修看著眼前的兩大箱東西,她一個人不可能搬得動。
黎以裘乖乖的點頭,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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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叫他去搬,一開始就找他幫忙,可是她沒有。
楊莫站在廚房裡默默看著鍋子里的湯,忍不住想著:什麼樣的女人能夠輕輕鬆鬆把交往十年的男朋友甩了,兩個人還有說有笑、持續保持親密的往來?
那原因只可能有一個——
他們還有感情,他們根本沒有真的結束。
她說過於皓修是絕佳安全的結婚對象,參加完朋友的婚禮之後,她是不是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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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皓修把黎以襲的東西全搬進她房間,乍見她房裡的豪華配備,不禁張大了嘴巴。
「這裡一個月多少錢?」
「秘密。」
黎以裘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心思全繞在楊莫身上。楊莫的臉色不太好,她沒說一聲就帶於皓修回來,他該不會誤會什麼吧?
於皓修有點受傷的瞅著她。
房租有什麼好「秘密」的?除非不用錢……
不用問,他也猜得到她為什麼分手分得這麼乾脆了。
「他在廚房裡幹嘛?我進來沒關係嗎?」於皓修垂頭喪氣的問。
「他在煮飯,應該不會煮你的。謝謝你幫我搬東西,快走吧。」
黎以裘拉著於皓修往外走,兩人戰戰兢兢的穿過客廳、走到玄關,她盯著於皓修穿上鞋子,接著送他出門搭電梯。
奇怪了,她又沒做壞事,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說是這麼說,黎以裘還是無法剋制自己,非常非常嚴重的焦慮著。
「他會煮飯?」於皓修一臉的不可思議。
黎以裘沒好氣的翻翻白眼。
「你看你多差勁,交往十年,連泡麵也沒幫我泡過。」
「好啦,我知道了……」
於皓修心情有些低落的走進電梯,一回頭,黎以裘竟連一聲「再見」也不等他說,送他進電梯就一溜煙跑了。
「到底是誰背叛誰啊?」
於皓修有氣無力的咕噥著,忽然感慨,他才是他們分手的受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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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莫……嗯……可以跟你一起吃嗎?」
黎以裘匆匆回到家,立刻跑到廚房試探的看著他。楊莫平靜的看她一眼,隨即沉默的端來兩隻碗,兩雙筷子。
他好像不怎麼生氣,黎以裘這才露出笑容,俐落的爬上吧台旁的高腳椅。
「你會煮牛肉麵啊?」
黎以裘沖著他笑,楊莫沒有回答她,只是坐在她對面,呼嚕呼嚕的吃著麵條。
看來還是生氣了,黎以裘無奈的輕喟一聲。
「我只是去把我的東西搬回來而已。」
楊莫還是沒有反應,低頭吃面,神情木然,彷彿她根本不存在。
黎以裘見他這樣,也不禁動氣。
生氣就說出來,幹嘛板著臉,這算什麼?
「隨便你。」黎以裘低咒一聲,她根本不必向他解釋,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以為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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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單純的房東和房客,上司和下屬。
所以,他們各過各的,互不打擾,也是理所當然的。
冷戰持續第十八天,黎以裘穿著睡衣、抱著抱枕,懶懶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百般無聊的按著遙控器。
楊莫突然穿著一身高級套裝從房間里出來,直接穿過她,穿上鞋出門。
看都不看她一眼,連聲招呼也不打。
聽見大門「砰」地一聲關上,黎以裘突然覺得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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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大門「砰」地一聲關上,楊莫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冷戰經過第十八天,他好想用力親吻她,恣意對她為所欲為……愛上一個近在咫尺的女人,真是全天下最痛苦的事。
媽的!如果她對前任男友還舊情難忘,為什麼看他的眼神會那麼的若即若離?
她還對他有意思嗎?一點點意思也好……
楊莫失魂落魄的走向電梯,茫茫然想著出門之後該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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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楊莫選擇去二輪電影院打發時間。從早到晚,一共看了四部片。中場休息只吃了一個包子,其中一部文藝片,他還看到睡著了。
空虛的度過白天,晚上回到家,黎以裘忽然在客廳里攔下他,他有些訝異,不解的盯著她。黎以裘尷尬的扭著腳趾頭,期期艾艾的拉著他的手臂。
「有事嗎?」
「我有兩張免費電影票,在奇摩電影抽獎抽到的,明天下班要不要陪我去看?」
話才說完,她的臉已經不爭氣的脹紅了。
楊莫眯起眼,有些錯愕的瞪著她潮紅的臉頰,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時候?」
「明天八點。」
「……」
楊莫的呼吸沉重起來,半晌沒有回應。
黎以裘見他不說話,只好睏難的咽咽口水,再問一次:「要不要?」
楊莫瞅著她,冰冷的目光突然解凍似的綻放出暖意,然後,毫無預警的笑了,笑得很輕很輕,幾乎看不出來……可是她的的確確看見他笑了。
黎以裘傻傻的盯著他的笑容,心頭暖洋洋的,連日來盤據心頭的層層烏雲,忽然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害她高興得好想哭。
楊莫低咳一聲,難為情的回答她:「再說吧。」
黎以裘愣了一下,忍不住跳腳。
「什麼再說!你不去我就要約別人了,你趕快決定啊!」
「我決定——再說。」
楊莫大笑起來,眼底光芒閃爍,明明很高興很想去,還故意逗她。
黎以裘著迷的凝望他,忍不住跟著一起微笑起來。
「好好好!你以為我很稀罕跟你去啊,不去算了,我當你棄權!」
黎以裘作勢要走,楊莫立刻把她拉回來,一把擁住她。
他抱得好緊,黎以裘害羞的埋進他胸膛,興奮得心臟都快炸開了,一點也沒發現楊莫背著她的臉,暗自鬆了好大一口氣。
一下子身處天堂,一下子如墜地獄,誰受得了這種折磨?
愛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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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他們悠閑的走在西門町的行人徒步區里。楊莫一手拿著可樂,一手牽著黎以裘的手,十指交握。
黎以裘看著他們的手,不禁啼笑皆非。
「你怎麼老是牽著我的手走路?我們又不是……那個。你每次都這樣……」黎以裘越說越小聲,最後乾脆不說了。
楊莫聽了,反而奇怪的回頭瞪她。
「你怎麼每次都不把手收回去?」
哪有人這樣的!做賊喊捉賊嘛!黎以裘莫名其妙的張大眼睛,不甘心的扁著嘴,但終究還是沒把手收回去。他們親昵的肩並著肩,一路閑逛,等著電影開場。
「你抽到什麼電影?」楊莫隨口問。
黎以裘回答他:「恐怖片。」
楊莫瞥她一眼,眼裡儘是溫暖的笑意。
「你敢看嗎?」
「有何不敢?」
黎以裘揚揚眉,一副稀鬆平常的模樣,又搖晃他的手,笑說:
「既然電影票我出,那晚餐應該你請,對吧?」
「是,遵命。」
楊莫認命的點頭,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放開黎以裘的手掏出手機,黎以裘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開幾步,楊莫突然臉色一變,笑容倏收。
「孟晴嗎?是。」
一聽到「孟晴」兩個字,黎以裘馬上本能的豎起耳朵。
可惜她根本聽不到對方說話的聲音,只見楊莫臉色凝重的側耳聆聽,過了半晌,才回答她:「今天不行。明天可以嗎?好,晚上七點半……到時候再說,拜。」
楊莫收起手機,黎以裘馬上抬頭問:
「是蔣孟晴嗎?」
「嗯。」楊莫淡淡的點頭。
「你們約明天見面?」黎以裘又問。
「嗯。」楊莫輕哼一聲。
黎以裘長長吐了口氣,心頭突然壓下一塊大石,實在開心不起來。
晚風陣陣襲人,吹得她好冷,她忍不住哆嗦起來,又不放心的追問:
「她有什麼事?」
「不知道。」
楊莫有些煩躁的耙梳頭髮,接著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先別問我好嗎?」
他一把攬住她的肩頭,為她取暖。可惜他體貼的舉動並沒有為她帶來絲毫暖意……黎以裘悶悶的閉上嘴巴,好心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不喜歡楊莫去見蔣孟晴,蔣孟晴對楊莫的影響力讓她有些害怕。
楊莫還愛著那個女人嗎?她偷看楊莫幾眼,楊莫依然直視前方,渾然不覺她正在看他,顯然整顆心都飛遠了。
黎以裘默默待在楊莫懷裡,心底開始降下白雪。
明天過後,誰知道他們之間會變成怎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