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好，聽你的。」他點頭，然後踩著沉穩的步伐回到他們的面前，清了清喉嚨，「阿威，你也喜歡小喜?」

個性老實的沈大威害羞的點頭，「對，伯父，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追求小喜的機會。」

梁喜楞住，沒想到以前陪伴在身邊的大哥哥對自己有意思，感受到崔以平帶著怒火的視線，頭皮發麻。

「好。」梁大調允諾，看向崔以平，「我決定讓你們打一場，誰勝利，誰就有機會接近小喜。」

「爸，我的男朋友是以平，就算他輸了，我也不會和他分手。」梁喜連忙開口，表達對崔以平的真心。

「你們是不會分手，不過沒有我的允許，你會狠心不理老爸，跟這小子快樂的私奔嗎?如果會，你幹嘛站在這裡?」梁大調雙手扠腰，神情威嚴。

梁喜無話可說，沮喪的垂下肩膀。爸說得沒錯，若他不答應他們在一起，她也開心不起來。

「如果崔以平贏得比賽，我一定會認同他，不會幹涉你們交往。倘若他輸了，我也不會管你們要不要分手，但是我不會認同他，除非他以後可以贏得我的認同。」梁大調聳聳肩，他的想法十分簡單。

「小喜，我明白伯父的意思，我會遵守遊戲規則，你別為我擔心。」崔以平緩慢的開口，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喜嘆口氣，點頭，「我懂了，現在我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梁大調露出滿意的表情，大聲的說：「這是一場男人自尊的對決，只要勝負一出，一律得遵守。」

「是。」崔以平和沈大威異口同聲。

梁喜看著他們，心亂如麻。曾幾何時，她成為搶手貨了?世事難料喔!

「沈大威是拳擊選手，而崔以平只會一點拳腳功夫，兩人的實力懸殊，如果用正常的比賽制度，對崔以平不公平。」瞧見兩人贊同的眼神，梁大調才繼續說：「我決定用三拳定勝負。比賽規則很簡單，只要崔以平能夠抵擋、接下沈大威的三拳，或者在三拳之內攻擊他，那麼就是贏的人。反之，沈大威若能在三拳之內擊倒崔以平，就是贏家。」

原來三拳定勝負是這個意思。崔以平挑起眉頭，「若他在第二拳打中我，但是我不認輸呢?」

「小子，阿威可是拳擊選手，被他揍一拳，你沒昏過去算是大幸。」

崔以平的眼底閃過苦澀，「我不是看輕沈先生的意思，而是我對小喜的心意讓我有自信可以接受沈先生的三拳。」他打不過沈大威，挨揍總可以吧?

梁大調的臉色微變，眼底有著掩不住的讚賞光芒。好小子，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打完三拳之前，你不認輸，這場比賽當然不會結束。阿威，認同吧?」

「是。」沈大威可是有身為選手的自尊，用力點頭。

「好，準備開始。」梁大調拉著梁喜退到一旁。

一旁看熱鬧的沈入相出聲，「兒子，要爭氣。」

「以平，加油。」梁喜大聾的喊著。

崔以平回給她一個自信滿滿的眼神，接著看向足足高出他一個頭的沈大威。這小子的身材真好……

當沈大威脫去上衣，露出宛如健美先生的身軀，擺出拳擊的姿勢時，他的神情變得凝重。

沈大威果然是訓練有素的拳擊選手，移動的速度敏捷，而且打擊出去的拳式有力道。

這是一場生死戰啊!不是開玩笑的。

瞥見一臉擔心的梁喜，崔以平深吸一口氣，擺出防衛的姿態。

為了梁喜，他豁出去了。

「沈先生，你來吧!反正我打不過你。」

沈大威面無表情，「那小心了。」

崔以平再次深吸一口氣，不敢眨眼，才幾秒鐘，一個強而有力的拳頭直接襲向他，他反應極快的閃躲，腳跟一轉，以為躲過，沒想到一轉身，拳頭立刻揍上來。

這記拳頭生猛，他硬生生的接下，倒退好幾步，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沒有丟臉的跌倒。

他聽見梁喜的尖叫，頓時頭昏眼花，而臉上傳來疼痛，一低頭，鮮紅的血從鼻子流出來，滴落在地上，怵目驚心。

「還可以嗎?」沈大威嗓音低沉的問。

「當……當然。」一開始沒有太大的感覺，現在痛覺襲來，崔以平甩頭，然後抬起頭，伸手抹去鼻血。

他不能認輸!

「再來。」還有兩拳，只要他想辦法偷襲，就能提早結束這猶如地獄的比賽。

沈大威難以置信，凝視他鼻樑紅腫、鼻血直流的模樣，皺起眉頭。一般人硬生生的接下他的拳頭，大多會痛得暈過去，崔以平竟然還能站得好好的?

崔以平的意志力驚人，他不能小看。

「我想，快點結束才是讓你脫離疼痛的唯一辦法。」沈大威誠懇的說。

「我也想快點打贏你，結束這場比賽。」崔以平冷笑。

狂妄的小子。沈大威眯起眼，體內的怒火被挑起。「我要來了。」

崔以平聚精會神的盯著沈大威，無奈他的動作敏捷，加上自己現在頭暈目眩，集中力下降，當察覺他來到面前時，疾速往後退。

兩道身影快速的在院子里來回穿梭。

一旁的梁喜看得提心弔膽，大叫：「小心!」提醒崔以平，沈大威來到他的身後，看到他及時閃躲，她才有辦法呼吸。

梁大調同樣看得目不轉睛。沈大威不愧是拳擊選手，舉手投足都是強悍的力量，而且沒有任何浪費力氣的動作，但更令他驚訝的是崔以平。

崔以平只是靠著直覺和反射神經閃躲、抵擋沈大威的攻擊，原以為他是運氣好，沒想到面對直衝而來的拳頭，他仍可以及時躲開。

三拳中，崔以平已經成功的抵擋兩拳。

「這小子不簡單。」梁大調呢喃。單靠他的身手，保護女兒綽綽有餘。

這時，沈大威突襲，崔以平來不及防備，再度接下這拳，還被揍倒在地上。

「以平!」梁喜心急如焚，再也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卻被老爸抓住手。

「爸!」

「比賽還沒結束。」

她氣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爸，你最終目的不是要測驗以平的真心嗎?他為了我，可以忍受痛苦，難道還不夠表明他對我的愛?」

梁大調明白女兒的意思，卻只能嘆口氣。「現在事情變複雜了，已經不是我對他的測試這麼簡單，而是男人的自尊。他是用自尊當賭注，不想輸給沈大威這個情敵，你懂嗎?」

什麼鬼自尊?她不管什麼男人的自尊，只知道崔以平被揍得鼻青臉腫，快要暈死過去了。

梁喜咬了咬唇，轉頭，看著崔以平，大喊：「以平，可以了，投降吧!我爸已經知道你的心意，別打了。」

「不……不要。」躺在地上的崔以平努力睜開眼，咬著牙，忍著痛，艱難的爬起來。「我絕對不……不認輸。」一說完話，看準沈大威尚未回過神來，狡詐的揚起嘴角，旋即蹲下來，揚腿用力一掃，沈大威高大的身子狼狽的跌坐在地。

「你……」沈大威楞住，沒想到他還會有餘力使出這招。

「嚇呆了吧?我可不是好惹的，沈選手。」崔以平大口喘氣，伸手抹去嘴邊的鮮血。「靠，下手真重，臉都歪了。」

這時候還顧及形象?沈大威失笑，「算了，我認輸。」

「什麼算了?你本來就輸了。」崔以平睨他一眼，不爽的糾正。

他對這件事的輸贏十分敏感，當然要斤斤計較。

「是，我輸了。」沈大威點頭，承認自己的敗北。

或許他對梁喜的心意比不上崔以平，才是這場比賽的勝負關鍵。

崔以平不語，伸出手，拉起他。

梁喜奔上前，抱住崔以平。「傻子。」她淚眼汪汪，心疼的看著他流血的嘴角和紅腫的臉頰。

他淡笑，「你不喜歡傻子嗎?」

她嘆口氣，「喜歡得要命。」看來她也一樣笨。

「喂，這個結果我不承認啦!」沈入相看到兒子輸了，氣得跳腳。

梁大調冷冷的睇了耍賴的沈入相一眼。論幼稚，臭老猴不會輸給任何人。

「爸，我們走吧!」沈大威看不下去了，拖著大吼大叫的父親離開梁家。

他們遠離，聲音亦消失。

「沈伯真是的!」梁喜失笑，瞥見老爸優閑的走回屋子，主動勾起崔以平的手。「你得到我爸的認同啰!」

崔以平伸出手，摸著隱隱作痛的鼻子。「變成這副德行還得不到認同，也太冤了吧!」他的美貌毀容啦!

「哎呀!快進屋裡，我幫你擦藥。」

通過考驗的崔以平正式獲得梁大調的認同，等兩個大男人熟悉之後，梁喜開始後悔了。

這兩個男人有夠聒噪，可以從天上飛的聊到海底游的，直到黃昏都不肯罷休。

終於，她受不了了。

「很晚了，你該回飯店了。」

「回什麼飯店?就在這裡住一晚。」梁大調嚷嚷著。

梁喜充耳不聞，直接推著崔以平走出屋子，經過院子，來到門口。

「以……」她才開口，便看見一輛寶藍色的車子靠近，停在他們的面前。

「珍妮?」崔以平認出是珍妮的車子，訝異的出聲。她怎麼會出現?

梁喜一聽，連忙注意那輛車子，果然看見一位金髮美女下車，她的眼底出現驚愕。珍妮怎麼會來這裡?

「嗨，霍克……霍克的女朋友。」珍妮開口，是外國腔調的中文。

她和霍克相處這麼久，自然學了一點中文，基本交談沒問題。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崔以平發出疑問。

「我都能查到你在台灣，知道這裡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得知霍克有女朋友，她早想過要來見梁喜，但是霍克不肯把梁喜的住處告訴她，只好派人查啰!

珍妮仔細瞧著梁喜，剛開始還以為她是男孩，隨即發現是漂亮的女人。

「我有話跟梁小姐說，男士可不可以迴避?」

崔以平看著梁喜，「你可以嗎?」

「可以。」梁喜點頭。明白他的真心，她對珍妮已經不會不安了，剛好她也想和珍妮談談。

崔以平聳聳肩，旋即走到一旁，讓她們獨處。

「聽說我讓你們吵架了?」珍妮走上前，直截了當的問。

「是，我從以平那裡得知你們的過往，一直擔心你們會複合，幼稚的吃起醋。」梁喜調侃自己。

「看來霍克沒有對你說出我們真正的分手原因。」

「嗯?」

「我們不可能複合，因為是我背叛了霍克。」珍妮緩緩的說出她和霍克的那段感情。

梁喜聽了，露出驚訝的神情。

「如果你知道他在我這裡受了多重的傷，或許就不會為了我跟他生氣。」

看著站在遠處的崔以平，梁喜心頭湧上對他的憐惜。「為什麼不說呢?我不知道他的痛苦，還一直無理取鬧。」

「他就是會把自己的痛藏起來，反而安慰別人的人。」珍妮苦笑，「上次我來找他，一方面跟他談新書的事情，一方面和他談感情，一時失控，在他的面前哭泣。面對曾經無情傷害他的女人，他沒有嫌惡的離開，只是安慰我。他不是對我舊情難忘，而是感同身受。」她垂下眼，「就是太清楚他這點，我才可以任性的對他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