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就這麼沒有自信？」齊予恆不明白她心中的糾結，認為她在意的還是那些膚淺的外在差異。

「我的條件不如她，要怎麼有自信？」展綠情哀傷地想，若他願意告訴她所有的事，和她商量，她就不會讓自卑凌駕一切了。

齊予恆眯起黑眸，沉痛地問：「你到現在還這麼說，那我之前的安慰究竟算什麼？」

「你根本不懂我有多難過……」展綠情不禁哽咽，心痛不已。

他捨不得見她落淚，上前抱住她。

「綠情，我愛的人是你……」他試著緩下怒意。

「我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齊予恆深吸口氣，鬆開摟住她纖腰的大手，「夠了，別說了。」他真的受夠了缺乏自信的她！

「就算你解決了這次的婚約，奶奶會善罷甘休？下次會是誰呢？」展綠情抬起淚眸，提出最現實的問題，「以後我們還是會為了同一個問題吵架！」

他們複合是因為深愛著彼此，但最根本的問題並沒有解決。

「只要你相信我……」

齊予恆尚未說完，展綠情已情緒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其他女人，而是家世的差距。」如此殘忍的現實從未改變，即使她想視而不見也沒辦法做到！「柳小姐和你才是門當戶對，跟我完全不一樣。」

不斷重複的話題令齊予恆疲憊又惱怒，不由得低吼出聲，「展綠情——」

看著他難受的神情，她同樣不好受，卻仍控制不了的說出傷人的話。「也許和她在一起，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別說這種會後悔的話。」他沉下了臉，耐性逐漸磨光。

「不，我是真心這麼認為。」從一開始她就很清楚兩人並不適合在一起，這次複合是錯誤的決定！

齊予恆深吸口氣，眸子里有著震驚以及失望。「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嗎？」她明明答應過他不會輕言放棄，卻如此輕率地說出要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是把他們這些年來的愛當成了什麼？

「柳小姐的條件比我優秀太多，和你……」

齊予恆深深覺得，她的真心話踐踏了他的一片真心。

「別說了！」他疾言厲色地喝斥，盯著她倔強的小臉，接著便拂袖而去。

屋裡只剩下展綠情孤零零一人，想到他方才失望的眼神，不禁潸然落淚。

言冬齊走進一間辦公室，看見正緊盯著電腦螢幕的女子，微微一笑。

「還喜歡這個環境嗎？」他來到她的座位旁，拉了把椅子坐下。

展綠情一見到老闆，挑了下眉，「嗯，核心的福利的確不錯。」她已仔細看過員工手冊，很高興自己作了正確的選擇。

核心珠寶公司成立的時間不算長，最初是以販售國外進口的珠寶為主，言冬齊精準的眼光和行銷能力迅速打響了公司的知名度，獲利甚豐。

最近，他準備推出自家製作的珠寶首飾，於是召募珠寶設計師，不少有實力的設計師聞風前來，競爭相當激烈。

展綠情能夠脫穎而出，實屬不易。

「真的沒想到你會來應徵。」當他知道她是新進的設計師時還嚇了一跳。

離開上一份工作后的那段時間，展綠情並沒有偷懶，而是更加精進自己的實力，她評估業界各大公司，認為核心珠寶未來還有大幅的成長空間，而且福利完善，才會決定來應徵。

「要進就要進最好的公司，而且我也想試試自己的實力，才瞞著你來應徵，還好沒有丟臉。」展綠情呼出一口氣，笑著這麼說。

「負責面試的經理在決定人選之前詢問我的意見，當時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作品集，純粹覺得這位設計師實力堅強，才會錄取。」

「多謝讚美。」她勾起唇角，朝他伸出手。「請多多指教。」

他沒想到有一天會和老朋友共事，感覺像是回到了大學時期。言冬齊握了一下她的手，接著問：「工作有了著落，剩下的就是愛情了吧？這段時間都沒有和學長聯絡？」

展綠情笑容一僵，知道言冬齊是關心她，於是淡淡地道：「沒有。」

柳芸崴的存在就像一根刺不斷刺著她，即使齊予恆一再保證會解決這突如其來的婚約，依然不能安撫她的心。

她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懊惱自己總是被他保護，是個沒有辦法和他共患難的無能女人。

這樣的憤怒和無力感讓她失去了冷靜，再次和他起衝突，因此惹惱了他。

他這一走，已過了半個多月……沒有再聯絡的兩人，到底算是什麼關係？

她膽小得不敢面對事實。

當言冬齊聽完展綠情敘述兩人爭執的過程，也不禁替齊予恆嘆息。

「綠情，當時你若能靜下心來把話說清楚，你們是不是就不會吵架了？」

她別開臉，太清楚問題的癥結，「我的自卑無藥可救，以後還會再吵。」

「所以，你不想繼續和他走下去？」言冬齊蹙起眉，不懂她為何如此倔強。

「我……」展綠情咬著唇，一想到齊予恆就會心痛，那種深刻的感情仍然教她難忘，怎麼可能不再愛他？

「不要為了無謂的自尊使性子，情侶分開越久越難挽回。」明明是相愛的兩人卻因此分開，太可惜了。

「他不是也連通電話都不打？」上次他是出差，而且是想給她時間思考，但這次呢？他對她失去了耐性，不肯哄她了嗎？

「是你說話傷人在先。」她不但使性子，還將學長推給別的女人，換作是他，也會哀莫大於心死啊！

「可是……」沒錯，是她要齊予恆去找門當戶對的女人，還表明不會後悔……展綠情感到心虛，無法反駁言冬齊的話。

「就算他真的娶別人也行？」

她迎上言冬齊關心的眼眸，十指交纏，「他否認婚約了……」和她爭吵后沒有多久，齊予恆便在新聞媒體上鄭重否認與柳芸崴的婚事。

「你再繼續鬧彆扭，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第二個柳芸崴。」

展綠情倒抽口氣，接著神情黯然。以齊奶奶的積極，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這時，一名年輕男子敲了敲門，然後探頭道：「老闆，有位先生找你。」

言冬齊朝他點了個頭。

「你好好想清楚，別因為賭氣而錯過學長。」接著他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后才離開辦公室。

展綠情垂下眼眸，心情低落。

若不愛齊予恆，她怎會為了柳芸崴的事大吃飛醋？當時那種氣氛讓她心慌意亂，才會口不擇言……

她知道自己說錯話，但他失望的眼神一直在腦中盤旋，讓她沒有勇氣主動求和。

他也好狠心，這半個月來完全不與她聯繫……他是不是討厭她了？思及此，她忍不住鼻酸。

「綠情。」

一道熟悉的嗓音拉回她的思緒，是折返設計師辦公室的言冬齊。

「你怎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來見我的是齊學長的秘書。」他的神情略顯凝重。

「他……」她才剛來核心珠寶工作，齊予恆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為何他的秘書會來？

言冬齊凝視她許久，沉聲開口：「他的秘書來替他訂做婚戒。」

「什麼？」展綠情瞠大眼眸，倏然從椅子上站起身。

「學長要結婚了。」

這句話宛如炸彈轟過展綠情的腦袋，她臉色瞬間刷白，身上的血液彷彿在剎那間凍結，讓她不停顫抖。

核心珠寶替設計師準備了專屬的辦公室，雖然不算寬敞，但能夠讓設計師不受打擾，專心創作。

晚上八點多，員工們大部分都下班了，公司里更顯得寧靜。

展綠情待在辦公室里，一邊畫著設計圖一邊流淚。

「這算什麼？我居然還要幫他的未婚妻設計婚戒……」她哽咽著，越想越心痛。「可惡，我也是自找罪受，當初嘴硬接下來，現在越畫越痛苦，嗚嗚嗚……」

她的男朋友要結婚，對象不是她，更悲慘的是，她還得設計他們的婚戒！

這種慘狀會發生，都是她一手造成……

雖然言冬齊告訴她，他始終無法從齊予恆的秘書口中問出齊予恆結婚對象的名字，不過，她用膝蓋想都知道是柳芸崴！

一切都是她自食惡果，因為自尊而不肯求和，還一手將齊予恆推向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