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沒錯，若是差距大輸掉就認了，每次都只差一票，這種機率實在太不可思議！」她看向最後一個走出會議室的余若夏。

余若夏沒有什麼表情，語氣淡然，「別拿運氣當借口，是我們實力不如人。」

他們紛紛嘆了口氣。「唉，余經理說得對。」終究是實力問題。

「下午我還要和別的客戶開會，今天你們就先寫檢討心得，明天再交給我。」余若夏看著手邊的資料，淡淡地說。

「是。」

剛好電梯門開啟，除了秦芬之外，其他同事都已先離去。

「余經理，你不會不甘心嗎？」秦芬來到站在窗前翻看會議資料的余若夏身旁，好奇地問。

「當然不甘心，但結果論英雄，只能下一次贏回來。」這一頁的資料好像有點問題。余若夏蹙起眉，折起一角做記號。

秦芬意外她的反應，一臉不可思議。「余經理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嗯？」余若夏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她。

平時余若夏的情緒十分明顯，此刻秦芬卻看不出她的喜怒，生怕惹毛上司，趕緊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是覺得以前余經理若碰上沈經理，都會很在乎輸贏，這一次卻冷靜許多。」

余若夏露出一抹苦笑，合上手中的資料。

「看來以前我一扯上和沈莫的勝負就很不理智。」過去的她太情緒化了！

「我、我沒有這麼說……」秦芬睜大眼睛猛搖頭。

「開玩笑的，你不用這麼緊張。」她又不會吃了她。

秦芬想了一下，突然拍掌。

「啊，是不是因為余經理正在和沈經理交往的關係？呵呵，我知道這件事時，還以為是誰惡作劇造謠呢！」她揚起唇角，一臉笑意。「前陣子我看見沈經理來接你下班，真的好令人羨慕喔。」

余若夏垂下眼眸，輕聲問：「羨慕什麼？」

「看起來好甜蜜呀！沒想到沈經理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雖然我很好奇你們的故事，不過余經理應該不會告訴我吧？總之，你們能夠和解，還成為戀人，是件好事！」

「我跟敵人沈莫成為戀人，不覺得好笑？」余若夏不由自主地問出口。

「為什麼好笑？愛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呀！」秦芬眨了眨眼，說出藏在內心的話。「其實我早就覺得沈經理很喜歡余經理耶，他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一樣……」

從以前她便覺得他們十分匹配，可惜是對手，兩人一見面就爭吵不休，想和平相處都難，還談什麼戀愛，沒想到世事難料，他們居然看對眼……她越想越覺得好浪漫！

「連你都看出來了，為什麼我會這麼晚才發現？」余若夏心頭一緊，低聲呢喃。

秦芬看見走出會議室的男子，笑逐顏開。「說曹操曹操就到！看樣子他是想和余經理一起回去呢！」

「秦芬，別說了。」余若夏當然也看見了沈莫，但她心虛地別開眼，制止秦芬大聲嚷嚷。

「為什麼……咦？」秦芬以為沈莫會走過來，沒想到他只是多看余若夏一眼便消失在眼前，讓她不禁有些尷尬。

余若夏不會忘記之前走進會議室和沈莫碰面時的情況。

他對她的態度非常疏離，看待她的眼神和陌生人一樣冷淡，除了公事，他們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那一刻，她明白沈莫想和她劃清界線。

她的心好痛，卻束手無策。

他會這麼做，一點都不令人意外，誰要她到最後一刻還為了自尊而傷害他的心？

當她愛上沈莫，同時也失去了沈莫……此刻的她，已經不在乎和沈莫之間的勝負。

一放下好勝心，她竟感到如釋重負，才想起他曾要她放下心中執著的那些話。

為什麼在他離開她的身邊后，她才體會出他不將她當成對手的含意呢？他是將她當喜歡的對象，所以才不在意與她之間的輸贏。

可是，她不但不能理解他的情意，還親手將他推開，如今被他當陌生人對待，也是活該，是她的愚蠢造成這一切，怪不了別人……

「走吧。」余若夏深吸口氣，隱忍內心的酸苦，沉聲道。

秦芬不明白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為何如此凝重，默默地點頭。「是。」

下午回到公司后，余若夏以工作麻痹自己，好不容易撐到下班，她來到鋼琴酒吧，當見到田蔓蔓出現后，立刻淚如雨下。

「蔓蔓，我該怎麼辦？嗚嗚嗚，我的心好痛……」她抱住好友，嗚咽著訴苦。

「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還能說什麼？」早告訴她別利用感情，這下知道痛了？田蔓蔓嘆口氣，伸手拍拍她的背。

方才田蔓蔓剛下班，手機就響起，一接聽電話便聽見余若夏嚎啕大哭。

以為好友發生了什麼事，她嚇得臉色蒼白，直到得知余若夏在老地方鋼琴酒吧喝酒喝得情緒失控，她差點破口大罵，之後，余若夏提及沈莫，田蔓蔓總算理解好友的心情，馬上趕過來碰面。

「我、我知道錯了，是想要懺悔才告訴他，我承認一時沒辦法乾脆說喜歡他，可是不代表不喜歡他……」余若夏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肩膀直顫。

田蔓蔓看了一下被眼淚、鼻涕沾污的襯衫，再次嘆息。

「為什麼當下沒辦法說喜歡他？」算了，別跟哭得不成人形的女人計較。

余若夏抽噎不休，也很懊悔自己的拗脾氣。

「我、我就是壞嘛，不想讓他太早知道我是愛上他才愧疚、痛苦，只是遲疑了一下子而已，我、我沒說不說啊！」她是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需要時間整理情緒，沒有不承認呀！

「但你最後還是沒有告訴他。」距離攤牌那天已過了一個星期，總該確認了自己的心吧？結果她還是像縮頭烏龜一樣！

「他正眼都不瞧我一眼，早就討厭我了吧？這要我怎麼、怎麼說啦！嗚嗚嗚……」余若夏接收到好友鄙視的眼神，心虛地低下頭。

「若夏，我很高興你認清了自己的心意，還願意反省自己犯下的錯，不過你真的、真的很沒種！」田蔓蔓受夠了她這沒自信的模樣，不客氣地指責道。

余若夏眨了眨淚眸，從沒見過好友如此惱火，神情有些驚慌。「你……我已經很難過，你還罵我……」

「平時自信又驕傲的余若夏跑到哪裡去了？若是以前的你，肯定會努力彌補錯誤，挽回局勢，為什麼一遇上沈莫，就像膽小鬼只會嚎啕大哭呢？」她認識的余若夏可不會這麼窩囊！

余若夏聽懂了她的意思，吸吸鼻子，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我是怕他真的不要我了。」若他冷漠的拒絕她呢？她一定無法接受。

「不去問清楚，你怎麼知道他真正的想法？現在你們互相迴避，有一天真的會漸行漸遠，這是你要的結果？」田蔓蔓見她已冷靜下來，緩下了語氣道。

沈莫離開她？余若夏直搖頭，連想象都覺得難受。「我……不，我不要這樣，可是提不起勇氣……」

「余若夏呀，你果然輸了沈莫一大截。」田蔓蔓瞧見她茫然的淚眸，又嘆了口氣。「沈莫可是被你敵視十幾年，卻還是無怨無悔的守護你，這需要多大的包容？你只不過是被他拒絕一次就退縮，哪裡比得上他的勇敢？」

「蔓蔓，你說得對，我根本沒有資格當沈莫的對手。」余若夏無話可說，垮下肩膀。

「是沒資格當他的對手，但當他的情人勉強及格。」

余若夏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她對沈莫這麼壞，真的可以貪心的擁有他？

「沈莫在大家面前永遠只有一號表情，唯獨對你展現不一樣的面貌，還不足以證明他對你的用情有多深？」田蔓蔓微笑道，伸手拍拍她的臉頰。

「我太讓他失望了，他應該不會想理我。」余若夏嘆息，這幾天才發現沈莫對她有多重要。

沈莫教會她放下對勝負的執著，讓她學會對在意的人付出，更使她明白愛情是何種滋味。

原來，她不能沒有他……

「你還沒有把答案告訴他，他會輕易放你走？」

這句話讓余若夏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又聽見田蔓蔓提及徐敏雅在他身邊打轉的消息，立刻收起淚水。

沈莫是她的男人，她絕對不會把他拱手讓人！

田蔓蔓瞧見她閃爍著光芒的眼眸，知道充滿自信的余若夏回來了，總算能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