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賀敬倫真的迫不及待，離開宴會會場時甚至忘了跟主人打聲招呼，可見他心裡有多激動。

喜歡季小琦，原來他喜歡季小琦！

難怪他看到她的時候總是心情愉悅，和她相處覺得輕鬆自在，想起她可愛的臉蛋就想笑，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原來愛情這麼簡單！

季小琦不是女神，她沒有讓人驚艷的外貌，沒有優勢的身家背景和才能，沒有優雅的氣質和儀態，但是她非常地真，言語有趣、性格直率，就算兩人只是一起吃頓飯，也讓他很愉快。

賀敬倫不想再多等一秒鐘，邊開車邊撥打電話給她——

季小琦站在人車來往的大馬路上，緊張兮兮地看著四周的來車。

其實她很忙，雖然現在沒有男朋友，但朋友多、邀約也多，當她接到賀敬倫的電話時，她和朋友才剛在簡餐店裡吃完晚餐，正在喝茶聊天。

不過賀敬倫的語氣怪怪的，好像有點興奮，又有點著急。他從不曾表現得那麼怪異，季小琦不得不見色忘友，依他所說的走出簡餐店等他前來。

「小琦！」賀敬倫的聲音帶著亢奮。他大老遠就看見她站在路旁，立刻將車子停靠在她前面。「你等很久了嗎？快上車。」他打開車門讓她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心境改變，賀敬倫竟然覺得她變得更可愛了。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季小琦邊系安全帶邊詢問，這個人真是的，也不在電話里說清楚，害她有些擔心。

「我肚子餓扁了，先陪我吃飯。」賀敬倫笑著開車上路。

季小琦凝眉，表情很莫名其妙。

陪他吃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去參加人家的生日宴，還有美女相陪？」他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怪，實在讓人想不透。「怎麼，宴會突然取消了？」

「不，沒有任何美女比得上你。」很快到達目的地，他將車子停在某家餐館門外，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她，伸手揉亂她的頭髮。「我只是……3406。」

季小琦瞪大杏眸，驚恐的神情好比突然看到外星人。

「請問……你還好嗎？」她強烈懷疑他是否發燒了。

她誇張的表情逗得賀敬倫樂不可支。來找她是對的，她的反應總是這麼可愛、充滿驚喜，讓他看見她就開心。

「我很好，走吧，下車再聊。」他非常紳士地下車繞到她的座位，並替她打開車門。

賀敬倫選擇了一家燈光美、氣氛佳的餐廳。這是家著名的情侶餐廳，整間餐廳都以甜蜜的粉紅色系裝潢，燈光有點昏黃，每張桌子上點著一盞粉紅玫瑰香燭，氣氛更是瑰麗浪漫。

「哇，這裡是什麼鬼地方。」真讓人坐立不安。季小琦妙眸轉了轉，四處都是雙雙對對的甜蜜情侶，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吃飯？

「這裡的東西很好吃，你想吃什麼？」賀敬倫看她偷吐舌頭的俏皮模樣，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呃……」既然來了就算了。

誰知打開Menu，季小琦再度傻眼。

套餐類有「甜蜜蜜」、「愛滋味」、「喜相逢」；飲品類有「粉紅心愛」、「玫瑰蜜糖」、「戀愛佳人」……

她抬頭看了賀敬倫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這家餐廳是故意整人喔，這樣的Menu叫人家怎麼點餐，她總不能點個「甜蜜蜜」加「戀愛佳人」吧？

「給我一道『甜蜜蜜』外加一杯『戀愛佳人』。」賀敬倫對旁邊的服務生說完，又詢問她：「小琦，你還沒想好要點什麼嗎，需不需要我幫你點？」

「呃，不用了。」季小琦瞥了服務生一眼，偷偷地踢了他一腳。「喂，這家餐廳好怪，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拜託，他們又不是情侶，在這裡吃飯很奇怪耶。

「不用，這裡很美，你要記住這裡。」賀敬倫自然而然地抓住她的手，微笑地以肯定，溫柔的話語對她說：「要永遠記住。」

這算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餐廳，當然不可以忘記。

「你瘋了，我永遠記住幹麼？」季小琦收回自己的手，懷疑地瞅著他。

不對，他怎麼看起來也那麼詭異，不但舉止親昵，而且黑眸電力更強，害她差點無力招架，真想提醒他別亂「漏電」，免得波及無辜的人。

「算了算了。」季小琦搖搖頭。到哪裡吃飯都一樣，也許他神經大條沒發現這裡的不對勁，她也不要想太多嘍。

季小琦趕緊收拾心神，要自己別那麼不自在。

隨便點了些東西后，她提出心中的疑惑。

「對了，敬倫，你那麼十萬火急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見她而已。

見面，約會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還有得玩呢！

賀敬倫看著她，越看越喜歡。

之前蹉跎了那麼多歲月真下應該，也真是浪費，從現在起，他會奸好珍惜每一刻，不會再放她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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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

明明是參加晚宴，卻又十萬火急地將她找去，結果只是單純要她陪他吃飯？

開什麼玩笑，這算是另類幽默嗎？

季小琦不敢相信賀敬倫居然做出這麼無聊的事，更不可思議的是，從那天起，他只要有空就不斷地纏著她，平常打電話，下班相約吃飯，假日則推掉一切應酬，帶她到處遊山玩水。

季小琦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異樣，只是不懂他在搞什麼鬼。

他用Skype傳來許多愛心符號，講電話時口氣特別溫柔，見面看她的眼神又深情款款，偏偏他什麼都不說，讓她疑竇叢生。

不知情的人會不會以為他在追她？

季小琦偷偷吐舌頭。不可能吧，應該是那傢伙認為她失戀了，所以才這樣陪她，不過……怪了，他們什麼時候交情好成這樣，她怎麼都下知道？

她的幾個好朋友都抱怨她最近常常不見人影，還以為她「又」交了新男友，而且這回還見色忘友。

呵，她哪是那種人，季小琦很重視朋友，在她眼中，朋友比男朋友重要得多。

只是她唯獨對賀敬倫沒轍。不知道是他那張帥臉看起來太無辜，害她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還是因為他的「特殊身分」而不好意思拒絕，畢竟他是個黃金單身漢，而且還是大忙人，時間一定比她還要寶貴，可他願意跟她分享自己的時間，她又怎麼能說不？

何況，他這樣經常約她，應該不只是單純的吃飯聊天而已。

但季小琦等了等，賀敬倫還是像以往一樣，真的只是吃飯、聊天，而且依然是很平常地閑扯，沒有什麼偉大計劃或者特別主題。

若硬要說有什麼不同的，那就是他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有時候，賀敬倫會用很專註，甚至可以說很深情的眼睛盯著她看，那充滿電力的眸光，總讓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情況真的越來越不對勁，兩人一天到晚膩在一起，在外人眼中看起來就是曖昧、就是一對，連她的同事都很懷疑，這種狀況簡直和當初賀敬倫的好友雷允堯在追她同事孔淳雁一樣。

可當初雷允堯是玩真的，賀敬倫呢？

季小琦不敢多想，水眸轉了轉，撐著腦袋輕嘆，有點頭痛。

「小琦，季小琦——」

「嗄？」季小琦抬頭，被那張疑惑的清冷臉孔嚇到。「淳雁姊，什麼事……呃，這份傳真我馬上打，再給我幾分鐘。」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沒想到自己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居然忘記現在正在上班，真是要不得。

「小琦，老實說，你和敬倫發生了什麼事？」孔淳雁雙手環胸，銳利的眸子直盯著她。

季小琦雖然有點散，但交代她的工作她還是會努力完成，但是她最近的表現太奇怪了，常常心不在焉，讓她不得不懷疑。

「沒……沒有啊，我們哪有發生什麼事。」如果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好了。

「沒有？」孔淳雁下放過她。她嗅到一絲下尋常的氣氛。「你們最近常一起吃飯，他常打電話給你，他——在追你吧？」

當初她老公雷允堯追她的時候，也是來這招緊迫盯人，嗯哼，待會兒打電話問問賀敬倫這招是不是她老公傳授的。

「開……什麼玩笑，那怎麼可能？」季小琦搖頭如博浪鼓。

她是個新新人類，不在乎門當戶對，也不會妄自菲薄，覺得自己的條件不足，無法高攀誰。

但那些想法都是情況沒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以前，當然可以唱高調、說不在乎，現在的她哪敢自抬身價。

賀敬倫是誰，他怎麼可能看上她？

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被白馬王子看上，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她知道自己和賀敬倫之間的距離實在太大了，幻想歸幻想，季小琦還是很實際的，她不會天真地以為王子愛上醜小鴨這種事真的會發生。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出在她自己身上，季小琦願意試著跟他談戀愛，只是她內心深處仍然惶恐不安。她看似活躍、樂觀，其實自從唐仕勛的意外之後，她的心裡便藏著一頭心魔。

那頭心魔讓她無法真正地為誰敞開心房，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隨著唐仕勛而被埋葬了，誰都無法真正地進駐她的心裡。

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再也回不來了，那原本牢牢抓在手上的幸福也就此消逝，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難以承受。

她開始努力地想抓住些什麼，她交了很多朋友，有朋友在身邊陪伴她，她便能麻痹自己，忘掉失去唐仕勛的孤獨。她男友一個換過一個，只要她一發現感覺不對，不再開心，她會毫不猶豫地分手。

季小琦答應過唐仕勛她會讓自己過得幸福，她覺得只要這樣不斷地「嘗試」，總有一天她或許能遇到讓她卸下心防的人，幸福就會真的降臨。

但那個人不會是賀敬倫。她怕萬一「失敗」，她不只失去一個男朋友，更是失去一個好朋友，反而失去得更多。

她和賀敬倫還是維持現在的朋友關係最好，不會傷害彼此，也能互相關心。

所以，她和賀敬倫就做一輩子的朋友吧……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季小琦分析過後，說得斬釘截鐵。

「你和他不可能？」孔淳雁不太相信。

賀敬倫個性弔兒郎當、幽默風趣，常惹得許多女子衷心愛慕。但久了她們才發現，其實他根本不像表面看來那麼多情，他有道底線，一旦誰觸碰了他的底線，他就毫不留情轉身退開，尤其那種善於死纏爛打的女人，他更是敬謝不敏。

有時候孔淳雁和她老公一致認為賀敬倫很惡劣，他到處點火，喜歡星星之火為他齊放光芒，欣賞眾美女為他傾心，為他爭風吃醋。可若是哪道火焰燃燒得過於兇猛，他也會立即退到安全之處，直到火焰被撲滅為止。

他總是將進退的時機拿捏得宜，因此遊戲花叢多年，他到現在仍能不染半點塵埃，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他心動。

只是這一回他對季小琦的態度卻十分不尋常，和他以往小小點火的玩法不同，讓人不得不懷疑。

「小琦，你自己要小心點。」孔淳雁不希望她被花花公子傷害。

「放心，淳雁姊，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季小琦盡量讓自己看來很平靜。

瞧，孔淳雁也不看好她能奪得賀敬倫的心，她當然也沒那麼傻嘍。

他有他的底線，她也有她的防線，現在就為他的事想得差點耽誤工作，將來還得了？

算了，管他有多了下起，反正又下可能在一起，還是保持安全距離。

季小琦和孔淳雁的談話，全都落人了剛經過她們身旁的喬翰宇耳里。他沉吟了一下，決定向好友問個清楚。

「阿倫，你會不會玩得太過火，竟然玩到我的員工身上來了。」他直接撥了通電話給賀敬倫。

喬翰宇和賀敬倫的交情就像親兄弟一樣，但是現在「受害者」是他的員工，他不得不問清楚。

「誰說我在玩？」賀敬倫毫下隱瞞地直說：「我是真的在追她。」

他們終於也發現不對勁了，那季小琦應該也知道他的意思了，呵呵。

「真的在追——」喬翰宇一時間差點被口水噎到。「我不信，你和小琦……我無法想像。」

一個是俊美多金的花花公子，一個是平凡活潑的小女子，這樣的兩個人當朋友還好，但是當情人……不搭，真的不搭。

「很抱歉，但這是事實。」賀敬倫聲音更加堅定。「對了，我先通知你，我要挖角。」

喬翰宇愣了一下。以他對好友的了解，這絕對是真的。

「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喬翰宇輕搖頭。「你最近是不是吃錯藥了，我還聽說你們信義區的那塊上地計劃改變，要蓋美容中心，你最近還跟美容業的許多大老接觸，甚至連女巫婆都請出來了。」

他口中的女巫婆就是賀敬倫的姑姑賀織釉。賀織釉是美容業的頂尖高手，旗下的美容連鎖店不但遍及全台，連國外都有駐點。

她每次遇到他們幾個小夥子，總是開口閉口就是「唉呀，皮膚這麼爛，你需要好好保養」。

喬翰宇、賀敬倫以及雷允堯都不喜歡見到她，因為不管他們皮膚有多好，在賀織釉眼中都是不及格。

以前年幼無知，三個少年臉上常常被塗了一堆保養品，甚至被貼上面膜，哪裡都不能去，最少得乖乖坐在椅子上十五分鐘，不準動彈，對好動的青少年來說，簡直就像被巫婆點了穴，根本就是可怕的經驗。

賀織釉也常在臉上嘗試各種彩妝，大膽前衛，有些裝扮還常嚇壞人。

知道她的厲害后，他們三個每回見到賀織釉都像見鬼一樣，能閃則閃，誰都不敢招惹她。

想不到這回賀敬倫竟然自投羅網，而且還聽說他想邀賀織釉一起合作。

一個搞建築的現在莫名其妙想跨足到另外一塊陌生領域，他最近的舉動真是詭異透了。

「呵呵，人總要多點嘗試，不跨出那一步，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賀敬倫願意挑戰看看。

「你瘋了，萬一失敗怎麼辦？」喬翰宇下敢苟同，他竟然想玩火。

愛情真的會讓人失去理智，他深深地相信這點。

「別詛咒我，我有我的理由。」就算失敗了，只要能幫季小琦圓夢，他什麼都願意。

「算了，需要幫忙就說一聲。」好兄弟一場，不管他要做什麼蠢事，喬翰宇都會挺他到底。「待會兒我會請快遞將小琦打包寄給你。」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賀敬倫發現他這個酷酷的好哥兒們自從結婚後就變得幽默多了。

嗯，結婚……

賀敬倫想著，若能每天—起床就見到季小琦那張可愛的笑臉，和她鬥嘴說話，聽她嘰嘰喳喳、妙語如珠，生活該有多美好？

真是教他迫不及待呀！

只是，目前還是得再等等，等他一切準備好。他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這麼在乎一個人，為她費盡心思，努力想討好她、寵愛她，這對他來說還是頭一遭。而且，過程雖然辛苦，但是卻也很甜蜜。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他將那個美麗的夢想捧到她面前，賀敬倫相信，光是見到她驚喜的表情，所有的辛勞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