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艷詞風波

乾興二年（公元1o23年，歷史上應該是仁宗天聖元年）正月初十，大宋皇帝趙恆下詔，封趙德明（党項已正式延用大宋賜姓，李德明、李元昊已更名為趙德明、趙元昊）為夏王，『車服旌旗，降天子一等』，又應夏王懇請，借兵五萬助党項剿匪，並允許其在翔慶軍再設一榷場以增貿易；賜吐蕃宗喀王角廝羅銀兩萬兩、絹兩萬匹、錢五萬貫；封河西回鶻英義可汗葯羅葛歸化為寧遠大將軍，賜銀一萬兩、絹一萬匹、錢兩萬貫、茶一萬斤。

趙德明此行可謂心得意滿，唯一有些缺憾的便是那五萬宋軍，依他本意，只要大宋皇帝下個借兵的詔書確定雙方的聯盟關係即可，並不真的想借兵。不過這也沒讓他有太多在意，因為這五萬宋軍全是步軍，而且是廂軍，區區五萬廂軍對党項還構不成什麼威協。雖沒能要到錢卻允許增開一個榷場，這比送他錢還要好，雖然這榷場有些偏僻。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趙德明沒再多作停留，第二日便回了党項。臨行前還著人去李鈺家感謝他去年救了李元昊兄妹，自是送了不少的金銀珠寶。李鈺也大方得狠，回贈了一些玻璃製品和兩壇新釀的米酒。

吐蕃宗喀王角廝羅和河西回鶻英義可汗葯羅葛歸化對此卻不免有些失落，党項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多年來一直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這次本想能借大宋的勢力加以扼制，不曾想卻又讓党項佔了先機，反而讓他們愈加的難過了。

正月十六，元宵節第二天，大宋皇太子趙楨在集英殿宴請河西回鶻王子葯羅葛通順和吐蕃公主卓江卓瑪。這本是大宋皇室很普通的一次禮節性的家宴，卻因為這是今年剛剛年滿十四周歲的皇太子第一次正式宴請外幫王子、公主而倍受矚目。天子家事亦國事，皇室的一舉一動都不會無的放矢的，都可能是一次政策變動的風向標。這次普通的家宴，在大宋官員心目中已成了太子趙楨開始正式參預朝政的標誌。因此，受邀的賓客自然也成了萬眾矚目的對象。

酉時已過天色漸暗，東華門外華燈初上，原本稍顯偏僻冷清的高頭街今天卻是遊人熙攘一派熱鬧景象。

遠遠的，李鈺等人便下了馬車。

「怎麼有這麼多學子？」，趙豫看著遠處的人群皺眉道。

「是來參加省試的各地學子吧，怎麼地都跑到這裡來了？」，孟非也覺得有點奇怪。

「呵呵，有咱們天下第一的李大才子在，怕他們作什麼？不管他，咱們進去就是了」，劉星回頭笑道。

一行數人剛走近東華門，便見北邊的一群學子中走出兩個三十左右的書生，「學生吳縣（今江蘇蘇州）鄭戩、吳感晉見」。

人群中爆出一片叫好聲。

「學生長洲（今浙江湖州）葉清臣晉見」，又一撥人群里，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書生排眾而出，身後又爆出一片叫好聲。

「學生晉江（今福建晉江）曾公亮晉見」。

「學生韶州（今廣東韶關）余靖晉見」，人群里又走出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書生。

李鈺感覺腦袋直暈，鄭戩、吳感、葉清臣……，這可都是一代名臣啊，怎麼都扎堆扎到這裡來了？

「哇！是李鈺李公子耶！」，李鈺正看著這些歷史上風雲一時的大人物們愣，一輛漂亮的四輪馬車從身邊駛過，朦朧中一雙熟悉的大眼睛在眼前一閃而過。

人頭攢頭的街道忽然變得鴉雀無聲，那些正興奮得象打了雞血的學子們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就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李鈺？這麼年輕？

「在下安6（今湖北安6）宋庠、宋祁見過李公子」，兩個二十四五歲相貌異常俊美的青年書生剛走出人群，聞言驚詫了片刻轉身過來施禮道。

宋、宋祁？大宋小宋？李鈺看了看緩緩而去的馬車又看了看面前這兩個美男子，心下忽然象打翻了五味瓶般滿不是個滋味，「在下李鈺，見過兩位學長」，轉瞬間心下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暗暗一咬牙一聲苦笑，「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綉簾中。身無彩鳳**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游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李鈺現在做起剽竊的行當來已是明目張胆到無恥的地步了，居然敢當著原作者的面賣弄起他的傳世名作來了，光天化月、眾目睽睽之下竟然還那樣的理直氣壯、豪氣干雲。

咦？這馬車怎麼徑直駛進宮中去了？這、這可糟了。

宋庠、宋祁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頹然一笑，「李公子，學長二字，在下萬不敢當，天下第一果然是名不虛傳」，轉瞬間便能做出這等佳句來，他二人雖自負才高八斗，風流倜儻，可與眼前這少年一比，相貌嘛還有得一拼，可這才情嘛卻是如何也沒法比的了。

李鈺心裡也是有苦說不出，當街吟出這等艷詞，你***當我想剽竊你這破詞啊？要不是因為這破詞讓你搶了趙楨的女人，老子才懶得吟你這酸掉牙的東西。老子現在先吟出來了，你以後若是再吟那可就是剽竊了！看你還怎麼去勾引我朋友的女人！

「哈哈哈，身無彩鳳**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天下第一』果然是天下第一，不僅是天下第一才子還是個天下第一情種，柳某人自負風流無雙，今天一見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柳某真是服了」，人群里又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俊美書生，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風流模樣，對著李鈺一躬到地，「不才柳三變見過李公子」。

柳、柳三變？天下艷詞第一人，白衣卿相柳永柳老七？李鈺心中一聲哀號，完了，完了，你老人家來添什麼亂啊？老子一世英名今兒可就全毀在你這老**手裡了。

「哼！好一個『天下第一』！某本以為能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豪言者定當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卻不想竟是一紈絝爾。嘿嘿，不看也罷！」，人群里傳來一聲冷哼。

「呔！誰個說出這等混帳話來，給老子站出來！」，此時郭槐帶人拉了一車子酒剛好停下，聽了這話將手中的酒罈一摔戳指吼道。

「哼！站出來又怎樣，難道某家說錯了嗎？吟此艷詞戲辱宮人，太子宴請居然還攜帶女眷，某家罵他紈絝難道還委屈了他！」，一個黑臉大漢大步跨了出來。

「胡說！先生品德豈能由你隨口玷污！」，李鈺身後一個美貌女子上前幾步，「大宋御龍直指揮使管桐與趙豫等眾教官晉見」，李鈺在管桐心目中那就是伯樂級的人物，她豈容別人如此羞辱。

「管將軍、眾教官，請！」，東華門守衛高聲唱道。

管桐與守將的對答象是在人群里扔了個大炮仗一般，頓時引來一片大嘩，這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居然是個大將軍！教官？教官是什麼官職啊？不會是省試的考官吧？

「趙豫？敢問先生可是撰寫《真相背後》一文的趙豫趙先生？」，一個青年學子滿眼崇拜看著趙豫的背影叫道。因《大宋仕林報》的緣故，趙豫在仕林中的名聲竟要比李鈺還要大些。

「不敢，學生趙豫見過各位先生」，趙豫回身一福，勃勃英氣直讓眾學子不敢正視，紛紛躬身還禮連稱不敢。「師弟性情中人，一時有感而，若非如此又如何能作出『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身無彩鳳**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這等佳句來？試問能做出千古絕句者，又有哪一位不是性情中人？師弟嘗言『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必諸位先生都有過這等感受，請諸位先生勿要苛責」。

「包某受教了，請眾先生責罰！」，那黑臉大漢也著實嚇了一跳。趙豫的大名那可是如雷貫耳天下皆知的，沒想到竟然是個年輕女子，此時說出的這番話來倒讓他不好辯駁了，心下暗自自責，這次可真是捎帶錯了。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等受教了」，眾學子齊齊躬身施禮。

「好酒，好酒啊，請問公公，這是哪來的酒啊？」，那柳三變見情勢有些不妙，使勁嗅了嗅鼻子笑道。

「嗯！好酒，果然是好酒」，眾學子們連聲附和。

「當然是好酒！李公子做出來的東西哪一樣不是最好的？哪一樣是你們這些讀死書死讀書的書獃子能做得出來的？竟敢說他紈絝，你們誰有本事做一件來給老子看看！」，郭槐卻絲毫不領情，一句話罵得眾學子一個個面紅耳赤卻又不敢還口。你一個閹人，稱什麼老子啊？

他姓包？李鈺卻沒理會這些，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黑臉大漢，象是他額頭上真的長出一彎月牙兒一般，上前長躬到地，「學長罵得不錯，確是李鈺荒唐。敢問學長尊姓大名」。

「道不同不相為謀，這『學長』二字某擔當不起！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廬州（今安徽合肥）包拯包希仁是也！」，那黑臉大漢昂道。

嘿嘿！包青天、包黑子啊！這大黑天能認出您來還真不容易，惹了誰也不能惹惱了你老人家啊？要不你老人家哪裡心情不好，還不用狗頭鍘把我給鍘了。哪裡還敢還嘴，連忙轉身對郭槐耳語了幾句。

郭槐疑惑地看了看李鈺，又扭頭看了看柳三變和包拯，恨恨地點點頭，「真是便宜了這兩個混蛋了。李公子您稍待，咱家這就進去稟報」。

包拯昂著頭，剛果人似的臉上也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柳三變聞言卻嚇得渾身打顫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一會兒，一個太監從門裡急急地奔出，「太子有命，召廬州包拯、崇安（今福建武夷山）柳三變進見！」。

「學生廬州包拯晉見！」。

「學生崇安柳三變晉見！」。

「學生李鈺、石原、孟非、劉星等晉見」，李鈺等人隨後上前報名而入。

「學生安6宋庠、宋祁晉見！」。

「學生晉陵（今江蘇常州）胡宿晉見」

……

一眾人等在眾學子羨慕的目光注視下報名而入，在太監的引領下在皇宮裡小心翼翼地行走，剛走到集英殿邊，便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這傢伙幾時變得這麼酸了？『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呵呵，蓬山不遠也」。

李鈺聽了嚇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你、你有老婆了？

――――請看下一章《頁攵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