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東榆林巷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多謝李公子!」,徐子玉獃獃地看著李鈺喃喃自語,忽然一躬到地深施了一禮轉身而去,搖搖晃晃地剛走了幾步,撲!噴出一口鮮血,轟然倒地。
「大人,大人」,李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心裡著實嚇了一跳,又不是對對子,這傢伙怎麼學『對穿腸』啊,不會被自己給生生地給罵死了吧?
「李公子,你罵得好,我等不忠不孝之人,實是愧對皇上,愧對……」。
「呵呵,想我寇老西當年被你堵在門口罵得幾日不敢出家門,沒想到今天你徐子玉被我徒兒罵得吐血倒地,哈哈,咱們倆扯平了」,寇準不知時候站到了李鈺身後。
「老師」,李鈺嚇了一跳,他進來時還特意偷偷尋找了一番,怎麼沒看到老師啊?這可真是太、太……
「好了,玩你的去吧,有老師在他想死都死不了」,寇準和幾個家丁扶住徐子玉,擺擺手走了。見老師沒有責怪自己,李鈺暗鬆了一口氣。
李鈺來時筵席已近尾聲,這時皇上、太子都走了,賓客們也紛紛起身告辭,因為他們心裡都明白,皇上口中要郭槐、陳林『多飲幾杯』的對象可不是他們。經過李鈺身邊時,這個拍拍他肩膀,那個拉拉他的手,還有幾個老傢伙倚老賣老地拍拍他的頭,倒似他是這筵席的主角一般。當然,有人把他當女婿一般地瞧著,自也有人把他當仇人一般地看著,而且人數還不少,經過他面前時有幾人竟還狠狠地甩了甩衣袖。
李鈺也知道自己今天很是得罪了一些人,政見不和也罷,妒嫉君寵也罷,反正有些人他是狠狠地得罪了,不過他對這些也沒往心裡去,一來自己不過一介白衣,和他們交手過招還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事,想來他們也不會降下身份來刁難自己,因為自己的份量還不夠;二來是他的年紀,和一群黃土埋到脖頸的老頑固較勁也沒多大意思,他想起了前世里罵人的一歪詩,「……,到頭來,看誰先進火葬場!」。嘿嘿!這個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因為我們是早晨七八點鐘的太陽!
此時這顆七八點鐘的太陽正被另外幾顆七八點鐘的太陽們圍著。
「嘿嘿,老大,你可真有種,連徐鐵頭都敢罵,佩服!佩服!我爹說了,要我今晚多陪你喝幾杯」,潘辰拉起李鈺的手就往外走。
「老二,我們可是得了師父指示,要我們今晚多陪老大喝幾杯,你是不是該讓開點?」,曹亮斜睨了潘辰一眼。
「呵呵,各位少將軍,咱家可是領了聖旨的,你們……,呵呵,你們……」,郭槐、陳林一臉的假笑。
「……」。
李鈺轉身向趙元儼施了一禮,「王爺,俗話說客走主人安,這時辰也不早了,李鈺就此告辭」。
「呵呵,好吧,在這裡你們也不能盡興,本王就不留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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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十數人出了王府,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曹亮諸人一個個瞪著眼看著李鈺卻沒敢開口,畢竟郭槐、陳林還在邊上站著。
「我和兩位公公的酒約可是早就定下的,我改日再請各位成不?」,李鈺向曹亮等人使了個眼色,要讓他一個人陪兩位太監喝酒還真是有點難受。
「那成,不過也別改日了,咱們就在這等著,等你陪二位公公喝完了,咱們再喝,您也知道,師命不可違啊?」,曹亮笑咪咪地說道。
李鈺氣得一瞪眼,這些傢伙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
「呵呵,依咱家說啊,各位小將軍也別等了,看這麼大的雪,要是把你們凍著了咱家也擔負不起啊。咱們還是一起吧」,陳林笑道。
「嘿嘿,那好啊。今兒兩位公公是正主,咱們這撥兄弟都聽您的,您要去哪就去哪,您要咱們怎麼喝咱們就怎麼喝」,潘辰連忙介面道。
「好!咱家倒還真有一個去處,不過你們可別嫌棄啊。老郭,那酒館叫什麼名目?」,陳林對郭槐眨眨眼睛道。
「不、不好吧?」,郭槐搖了搖頭。
「有什麼不好啊?這不兩便嘛」。
「算了,還是以後再去吧,可別讓李公子和諸位少將軍見了笑話」,郭槐看了李鈺一眼低聲道。
難道這倆太監還想去喝花酒?這念頭剛一冒出來李鈺立刻又否定了,倆太監帶著一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去喝花酒?嘿嘿,那不是自尋其短嘛。「既然是陳公公定的地兒,自然是好去處了,呵呵,郭公公難道捨不得錢么?」。
「李公子,不瞞您說,那酒館著實太小了點,沒的讓諸位失了身份,咱們還是去醉仙樓吧」,郭槐搖了搖頭說道。
「酒香不怕巷子深,酒好也不在店鋪大小,既然兩位公公都熟悉,今兒咱們客隨主便,看看這酒館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
這酒館普普通通著實沒什麼特別的。此時亥時已過,雪夜裡也沒什麼行人,一行人走了一刻多鐘才到了東榆林巷深處的一道小巷裡,一家小酒館前酒旗飄舞著,店裡沒什麼客人,主人正收拾著已經準備打烊了。
「大伯!您、您怎麼來了?」,酒館的老闆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見了郭槐驚喜地叫道,「巧兒,大伯來了」。
「大伯?這大雪的天您怎麼來了,快、快進來」,一個俊俏的少婦手腳麻利地清掃著桌椅。
「各位公子,這是咱家的侄兒郭平」,郭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李鈺一眼,「李公子,老陳點了這地兒也是為咱家想著的,您、您可不要見怪」。
「呵呵,郭公公,您這是說的哪裡話來,要喝酒自然是在自己家裡才最能盡興。大哥大嫂,今兒咱們就不客氣了,有什麼好酒您也別藏著,今晚咱們要不醉不歸!」,郭槐說出這番話來,李鈺反而對這郭槐又增了些好感,看這酒館規模人氣,這個大總管好象也不是個貪財的角色。
那郭平顯是個眼色活泛的人,見大伯對這些公子執禮甚恭,知道這群人來頭定是不小,見李鈺諸人稱他大哥,連忙躬身還禮卻看著大伯不敢接話。
郭槐見李鈺把這兒說成自己家裡,心裡也稍稍一寬,「平兒、巧兒,今兒這些可都是貴客,若在平日大伯可是請不來的,有什麼好東西都拿上來吧,好好侍候莫要怠慢了」。
這酒館雖是不大倒也整潔乾淨,三張方桌拼在一起十幾個人坐了倒也不擠。酒菜雖是平時的家常菜也是頗有些味道。
「李公子,咱家代陛下飲下此杯」,郭槐、陳林端起酒杯起身正色道。
「李鈺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李鈺連忙謝恩飲了一大杯。曹亮諸人也跟著跪倒謝恩,郭平夫婦嚇得匍匐在地,頭也不敢抬。
「李公子,我等代師父飲下此杯」,曹亮諸人起身端起酒杯。
李鈺正要跪倒謝恩,曹亮又道,「師父說了,這酒李鈺須得站著喝才算,跪著便不算」。
「是,李鈺謝過太子」。
太子?郭平夫婦看著眼前這個俊俏的少年有點傻了,這人是什麼來頭啊?皇上、太子都賜他酒喝。難怪大伯對他都這麼恭敬。
潘辰端起酒杯看了看左右,「潘辰代家父敬李公子一杯,你、你還是坐著吧,要不回去老頭子非揍死我不可」。
李鈺起身飲了一杯,「謝過潘將軍。呵呵,你這傢伙左右不分,我看揍死也就罷了,省得我看著心煩」。
潘辰眼一瞪卻沒敢還口。
有兩個太監在座,曹亮諸人也喝得沒什麼興緻。李鈺環視了一圈忽然放下酒杯,看了看郭槐又看了看邊上恭恭敬敬立著的郭平夫婦,「郭大哥,這是什麼酒?」。
「請公子恕罪,這是郭平自家釀的酒,小人這、這就去給公子重新換過」,郭平嚇得連忙躬身陪禮,郭槐也嚇了一跳,面色一白,若是因此得罪了李公子,這可真是大大的不妥了。
「呵呵,郭大哥言重了。原來您會釀酒,呵呵,在下正好也懂些釀酒的方法,不知郭大哥有沒有興趣」。
「……」,郭平不知道這李公子說的是什麼意思,怯怯地看著大伯不敢介面。
郭槐心裡一哆嗦,李公子還懂得釀酒?他這、這是……,起身長施一禮,「郭槐代郭家謝過李公子,郭平是郭家唯一一點血脈,若能得公子相助,郭槐感恩不盡」。
「郭公公客氣了,李鈺只是知道方法,自己卻從沒做過,成與不成那還要看郭大哥的本事」,李鈺前世的家鄉那可是有名的酒鄉,自小就是聞著酒糟味長大的,別說那些大酒廠了,就是尋常小酒坊釀出的酒也要比這宋朝的酒好上千倍百倍了,要知道所謂的高度酒直到金代才問世的,而金代那所謂的高度酒比之後世可是差得太遠了,在此之前,大都是米酒,而李鈺所說的這種釀酒方法釀出的酒也是米香型的,但它是米香型的蒸餾酒,而真正的蒸餾酒可是直到清朝才出現的。
李鈺見過這種小酒坊,設備和操作都很簡單,但釀出的頭酒卻能高達7o多度,在這北宋可是個絕對高度了。釀酒的設備是建一個半米高的灶,灶的一側,是個亦方亦圓的灶眼。灶台上並排安放兩口大鐵鍋。靠左邊的鐵鍋,用瓦質鍋蓋蓋嚴實,而在鍋蓋頂部,用個圓圓的瓦缸扣在上面。鍋蓋與瓦缸之間,插著一根由木棒做成的導管,長約一米五左右。導管另一頭,直接伸進了地上的搭著條濕布巾的瓦罐。靠右邊的鐵鍋,是一個附屬的『裸鍋』,內盛清水。
具體操作是,等把酵數天的大米裝進左邊的鐵鍋后,即把鐵鍋與鍋蓋、瓦缸之間的接縫密封。繼之,在灶眼內添進適量的木材並點火,隨火勢加大,酒水便會順導管流出。釀酒期間,瓦缸內裝滿循環流動的水,起冷卻作用,布巾是為了防止鮮酒跑氣。灶眼內的餘熱,還可燒沸『裸鍋』內的水。
所有的設備、原料酒館後院的小酒坊里都有,幾乎不需要再做什麼投資,郭平看著李鈺畫的工藝流程圖有些不相信地瞪著眼睛,「李公子,這流出來的就是、就是酒?」。
「這種酒叫蒸餾酒,頭酒很烈需勾兌後方能飲用。郭大哥,這只是一種很簡單的方法,如果你能釀造成功,我還會教你更好的釀酒方法釀出更好的酒。如果你能做到並達到我的要求,呵呵,你這個酒館以後就不用再做了,專門做釀酒生意就行了」,李鈺笑道,對這點他還是很有信心的,比鍊鋼還有信心。
「李公子,什麼要求?」,郭槐連聲問道。
「呵呵,達到我大宋軍中能用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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