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卓源在街上開著車亂逛好幾圈,等心情稍稍平靜后才開車回家。事實上,他除了回家也無處可去。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是選擇了愛,因此而帶來的一切後果,但願他可以全部承受。
然而在最後關頭,他還是把明天交易的地點時間隱瞞下來,自己也覺得有點掩耳盜鈴。這算什麼呢?說都已經說出來了。保留這個還有什麼意義?算是他騙自己還沒有背叛的借口嗎?
他把車停下來,黑漆漆的街道上連路燈都壞了,四周安靜得有點異樣。他走到門口,把鑰匙插進鎖孔,漫漫打開了門。
門打開了,他伸出手剛想開燈,額頭上突然被抵住一把冰冷的槍。
「卓先生!」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沒有動,早就有預感似的,鎮靜的問:「什麼事?」
「歐陽先生請你走一趟,麻煩你了。」
他的身後,左邊和右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已站滿了五、六個大漢,他微偏了一下頭,槍口立即也隨之偏了一下。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歐陽先生說了,非要你去不可,我們不想他失望。」
卓源不再說,沉默地轉過身,外面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
他走出去,看到巷口已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他走到車前,一個人上來拉開了車門,拿槍的人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他沒上車,冷冷的說了一句:「我已經答應和你們走,把槍拿開!」看那大漢猶豫著,他側過身問:「怎麼?不相信我?」
大漢被他凜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緩緩的把手放下,但另一隻手已經去推他進車門。
卓源一閃身避開,跳上車子,坐了下來。
車子緩緩開動了,街上的霓虹燈忽明忽暗地照在他臉上,也照見他眼中的一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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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榮坐在辦公室里,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一個警員進來,「劉Sir。外面有個小姐說有要緊的事情要和我們說,但一定對您當面說。」
「她叫什麼名字?」
「她說她叫王新彤!」
劉義榮立即站起來,大聲說:「請她進來!」
不一會兒,警員帶著王新彤進來后,轉身走了出去。
王新彤朝劉義榮微微頷首,「你好。」
「王小姐,快請坐!」
王新彤坐下來,沒有說任何的客套話。
「我哥哥叫王新鵬,四年前,他奉命到鷹集團去做線人,但半年前他已經死了!」她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放到桌上,肅穆地說:「這兒有一卷膠片,是歐陽山的犯罪證據,我哥哥冒著生命危險製成的!我現在把它給你,你們看著辦吧!」
劉義榮慢慢拿起桌上這個毫不起眼的小盒子,小心的打開,果然裡面是一卷保存完好的膠片。
王新彤站起來,「我走了,再見。」
「王小姐!」劉義榮喊住她,「我代表警方感謝你!你住在哪裡?有聯繫電話嗎?有什麼需要警方幫助的?」
「等你們抓了歐陽山,我也不需要保護了。你也不用謝我,我已經遲拿出了半年。」
「你為什麼要這麼久才交出來?剛剛發現的嗎?」
她的長睫毛上沾著淚水,「我哥哥去世的前一天,剛好是我的生日,他送給了我一串項煉。不久以後,我在放項煉的首飾盒裡發現一個小暗格,但我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為我想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如果我把證據拿出來,他就不會保護我了;可是我現在才知道,這個方法一點用也沒有。」
劉義榮不知該說什麼。
「希望它能幫到你們,再見!」她獨自開門走了出去。
一個警員站在門口,「劉Sir。這……」
「算了,讓她走吧,對了,唐巧弈有沒有來上班?」
「沒有。今天還沒見過她!」
「這丫頭別衝動做出什麼事來,你讓兄弟們去放映室開膠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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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集團銷售部,唐巧弈從電俤門匆匆忙忙的跑進去。
「Ella,我找卓源。」
「唐小姐!」Ella站起來,「卓經理今天請假。」
「請假?不可能,他自己告訴你的嗎?」唐巧弈喘著氣。她一早打卓源手機打不通,直覺不對勁,就直奔公司來了。
Ella搖頭,「不是,是陶經理代說的。」
唐巧弈低聲罵了一句粗話,轉身就跑,一口氣跑到客服部。
門口的女秘書一看到她便喊:「唐小姐?!」
「我找陶子彬!」她大聲說。
「陶經理他?!」
「他也不在嗎?」
「不是,他在裡面?!」
「好,謝謝!」唐巧弈不由分說就闖入辦公室。
女秘書忙攔住她,「唐小姐,你有什麼事嗎?請等一下?!」
唐巧弈一腳就踢開了門,陶子彬正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她怒氣沖沖的衝上前,一拍桌子。「陶子彬,我找卓源!」
「陶經理,我?!」
「你下去吧,把門關上!」陶子彬放下電話,直視著她,「唐小姐,請問有何貴幹?」
「我找卓源!」
「對不起,卓經理不在這兒,你好像走錯地方了。」
「你少裝蒜,Ella說是你替他請假的!你昨晚見過他是吧?他到底在哪裡?」
陶子彬笑了一下。「你火氣何必這麼大?我真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面無表情的說:「你不知道是吧?看來要等警方來抓你了才肯說!」
「警方?」陶子彬一笑,「唐小姐,我一直覺得你很可愛,可現在我有點不明白了。你不是個記者嗎?你管得太多了吧?」
唐巧弈突然拿起桌上的玉制筆筒,剛揚起手,陶子彬立即飛快地扣住她的手腕,扭轉手臂,把她壓倒在桌上。
「放開我,混蛋!」她痛得大叫。
陶子彬冷然彎下腰,湊到她耳邊輕輕地說:「你怎麼越來越衝動了,想打我啊?你打得了我嗎?還是乖乖的比較好,說真的,我還有點喜歡你呢!」
她咬牙罵道:「人渣!」
門外傳來敲門聲。
「陶經理,外面來了許多警察,說要找董事長!」
唐巧弈剛想說話,但她的嘴立即被陶子彬捂住。
「知道了,讓阿虎叫幾個人來,我一會兒就去。」
「是!」
外面靜了下來,她拚命掙扎想甩開他的手,無奈手腳都被壓著,動彈不了。
「唐小姐別動呀,其實我的身手也是不錯的,至少對付女孩子還是綽綽有餘。怎麼說呢,既然你已經來了,就做了客再走吧!沒辦法,誰讓你自投羅網呢?」
她睜大了眼睛,徒勞無功的踢他。
陶子彬揚起笑時,門外再次響起敲門聲。
「陶經理!」
「進來,把門立即關上。」
門開了,走進幾個彪形大漢。
陶子彬拉起唐巧弈扔給其中一個大漢,「關起來!」
唐巧弈還沒有動一下,就又被一隻大手給抓住了。
「陶經理,關到哪裡?」大漢等著指示。
陶子彬望向唐巧弈,揚了揚手,「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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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巧弈被帶走後,陶子彬來到接待室,看到劉義榮和幾個警察已經在那兒等候多時了。
「好難得啊,我們這裡很少接待警察,來者是客,請坐!」他風度翩翩地打招呼。
「不用客氣。」劉義榮正色道:「我們這次來是想找歐陽先生和陶先生前去警局協助調查一件販毒案,希望你們配合警方的工作。請問歐陽先生在嗎?」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陶子彬似笑非笑,「你們會不會弄錯?無憑無據的,可不能亂說!」
「我們有證據!」劉義榮冷笑,「如果陶先生的記性不壞,應該記得王新鵬吧?今天早上我們剛好拿到一些他提供的資料,所以想請你們去警局喝茶。」
陶子彬的笑容僵了僵,他再鎮靜也想不到失蹤已久的王新鵬所搜集的證據會落在警方手裡。
「招呼一下劉警官,我去把董事長請來,」陶子彬吩咐著,轉身就離去。
劉義榮皺一下眉。
旁邊一個警察在他耳邊輕聲說;「他們會不會玩花樣,不如直接闖進去!」
「廢話,你帶人分別去公司的出口,不要讓他溜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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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彬匆匆地走進歐陽山的辦公室,後者凝重的臉上有一絲焦躁。
「爸爸……」
「我知道了!」歐陽山冷笑,「沒想到卓源出賣我出賣得這麼徹底,我真是錯信他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怎麼辦啊?」陶子彬望了一下四周,「瑾叔和Mark呢?」
「我已經讓他們離開提前去通知班達信了,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大,速戰速決比較好!」歐陽山走到窗前,往下望,「有沒有通知何律師?我真不想見這群警察。」
「通知了。」陶子彬低下頭,「何律師說要看證據的有力度,如果真的是王新鵬搜集的證據,我看……不太樂觀,他正在趕來!」
「誰說不樂觀?你別忘了再不樂觀,我們手上還有兩個人呢!」歐陽山用力地扯住窗帘,捏緊手心,眼中冒起紅絲,「他們現在在哪裡?」
「爸爸,你?!現在就要見他們嗎?」
「要不然呢?」歐陽山轉身大吼,「我現在要馬上見到他們,就算要死也要帶他們陪葬,我要離開這裡!」
陶子彬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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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劉義榮無法再待下去。
「小姐,如果你們經理還不出來,請不要怪我們不客氣。請問歐陽先生的辦公室在幾樓?」
Anna支吾不語,劉義榮忿忿地邁開腳步,忽見之前派出去的警員匆匆地趕進來。
他低聲地道:「劉Sir,歐陽山跑了!」
劉義榮做了個手勢,警察們隨著他走出大門。
到門口,劉義榮才低聲吩咐道:「你們分成兩批,一批跟我走,另一批留在這兒注意其它幾個人的動向,尤其是周瑾坤和Mark不要跟丟,行動!」
一個年輕警察有點想不通地問:「劉Sir,為什麼不直接抓歐陽山,我們不是有拘捕令嗎?現在都被他跑了!」
劉義榮一邊吩咐加派人手,一邊回答:「因為唐巧弈可能在他們手裡,歐陽山逼到最後肯定會去找人質,我們要知道人質的下落,只能欲擒故縱!」
「哦,原來是這樣!」年輕警員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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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是一間四面不透風的小木屋。
唐巧弈被人從後門帶出鷹集團,蒙上眼睛和嘴巴,帶上汽車,開了近半個小時,直到鼻間聞到了濕濕的海風,才把暈頭轉向的她從車上拖下來。她聽到鐵鎖開敵的聲音,然後被一把扔到地上。
她痛得蜷起身子,在鐵門落鎖的同時,卻聽到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
「弈弈!」
是卓源!
她不顧疼痛從地上直跳起來,下一秒,她就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擁住,臉上和嘴裡的黑布被撕開,她眼冒金星的看到卓源明亮溫柔的眼睛。
「啊!」她大叫一聲,撲進他懷裡,死命地抓緊他的衣服,淚水泉涌而出。
卓源比她還要吃驚,用力抱緊她發顫的身子,不住地問:「你怎麼來了?你沒回警局嗎?笨蛋,你去自投羅網了是不是?」
她不停地哭,握緊拳頭打他。
「自投羅網的是誰呀?我就知道?!你不要命了嗎?為什麼要回去?歐陽山沒有人性的,販毒的人最沒有人性了!」
「弈弈!」
「嘴裡說的好聽,其實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讓你那個充滿愧疚的良知去見鬼吧!歐陽山犯法,本來就該被抓,他活該啊!你為什麼要跟著賠命?討厭、討厭,恨死你了……」她打罵了一會兒,才伏在他肩頭抽噎。
他輕撫她的背脊,低聲說:「對不起,這是我欠他的。」
她抬頭瞪他一眼,流著淚說;「我也欠你的!」
他大受震撼,抱住她,「我們兩個都是笨蛋。」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平靜了一些,她用他的襯衫擦眼睛。
「算了,總算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
網你胡說什麼?我還不想死呢!」
唐巧弈的到來,讓卓源在瞬間又恢復了些許生氣。他朝她安撫地微笑,向四周里瞭望,「這兒就是王新鵬死的地方!」
唐巧弈忙直起身。這是一問陰暗無比的小屋,唯一的光線就是屋頂一個很小的天窗,地上很濕,她的鼻子還聞到一股鹹鹹的潮濕味道。
「這是在海邊嗎?」
「是啊!」他坐下來,微皺起眉,「得想辦法出去!」
她噘著嘴,「既然想要活著出去,當初進來幹嘛?」
「弈弈,因為我那天晚上根本無路可去,除非去求助警方!」他苦笑,「雖然我都做到這個地步,但是我不會去做警方的證人。而到目前為止,我的證詞一定是目前最有力的證據,但我不希望警方依據這個去抓人,我做不到。」
「我明白。」她在他身邊坐下,「不過今天早上警方已經去抓歐陽山了,既然不是你提供的證據,那是誰呢?警方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會抓人的。」
他一驚,「什麼」。他們掌握了證據?」
「對啊,真奇怪,不是你還有誰啊?」
他沉默了片刻,「是彤彤吧!你把王新鵬的事告訴你上司了嗎?」
「昨天晚上說的,都說了?!」她欲言又止。
也敏銳的問;「你上司有問你什麼嗎?」
「沒有,我都提供了這麼多,他還能問我什麼?」她笑笑。
他不再問,只是說;「他們應該很快就會來了,等一下門開了,不管進來的是誰,都要想辦法逃出去,知道嗎?」
像是回應他的話,大門傳來鐵鎖開啟的聲音,兩人同時警備地站起來,門沉重地開了,一道刺眼的亮光直射進來。
門口站著歐陽山和陶子彬,還有十幾個手下。
卓源握住唐巧弈的手。
歐陽山背對著陽光先走進屋子。
唐巧弈冷冷地望著他,「你無路可走了是吧?快放我們出去,否則多一項綁架罪名!」
歐陽山沒有理她,直直走到他們面前,望著卓源,平靜地問:「當初是不是你告訴我王新彤手上沒有證據的?是不是你說如果你發現了會及時告訴我?是不是?」
「是。」卓源回答。
啪!歐陽山揚手打了他一巴掌。
卓源的左臉微微腫了起來,咬牙沒有出聲。
唐巧弈驚叫:「老混蛋,你幹什麼」。」
陶子彬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把她拖開。「乖乖站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吵!」
歐陽山斜了她一眼,「就為了這個女人?」
「不是!」卓源正視著他,清晰地說:「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也很灰心!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管你做什麼,儘管我不以為然,我也只是做一些消極的抵抗。我不參與你的生意,我儘力把公司搞好,對我而言,你就像我的父親一樣,我很感激你把我從孤兒院收養回來,我希望儘可能做到你滿意,可是……」
「說得很好聽啊!現在我多滿意啊,我養出一個充滿正義感、大義滅親的義子!我甚至奇怪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把你從孤兒院領養回來?是讓你來毀滅我的嗎?」歐陽山咆哮,「現在警方到處找我,你是不是想看我死在他們的槍口下?」
卓源目光一移,看向唐巧弈。「你先放了她,我不會走的。你可以把我當人質,直到你到達安全的地方為止!」
「卓源,你瘋了!」唐巧弈哭著,「你跟著他們去,還有命回來嗎?」
陶子彬一擰她的手臂,「放心,死了也會讓你們一起做同命鴛鴦的!」
砰!卓源突然一拳揮過來把他打倒在地,動作快得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唐巧弈也立即獲得了自由。
「我告訴你,陶子彬,我對你絕沒有什麼好客氣的。」卓源恨恨的道:「你的所作所為,讓人倒盡胃口!我忍你很久了!」
陶子彬擦擦嘴角的血,從地上爬起來,狂妄地說:「卓源!你以為你現在是在什麼處境,竟然還對我出手?你是不是想死在這裡?」
「我死了,一定會拉你當墊背!」
「夠了!」歐陽山吼了一聲,站到兩人中間,轉向卓源,「他是我兒子,他再不好也比你好,至少他不會背叛我、不會出賣我!從這一刻開始,我們之間是敵人,我一定會利用你逃走,其它一切廢話少說,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四周一片靜默,唐巧弈含淚望著卓源,他看上去很平靜。
「好,不過先把她放了。」
「現在你沒資格和我討價還價!」歐陽山朝著一個手下擺擺手,「把門打開,我們坐船走!」
手下應著,開了門。
不知何時已埋伏在外面的警察一擁而入,拿著槍大喊:「警察!」
這個變化讓他們頓時慌了手腳,唐巧弈開心地喊了一聲「劉Sir。」就跑過去。但才跑了幾步,就被陶子彬伸手一抄,她機伶的一轉身,朝他胸口踢去;他閃身避開,靈活準確的扣住她剛才已被擰傷的手臂,穩穩的把她挾持到身邊。
同時,歐陽山已舉起一把槍指住卓源的頭。
「所有的人都退下,把槍扔了!」歐陽山扣動扳機,聲音里沒有一絲的感情。
警察們面面相覷,領頭的劉義榮做個手勢,大家紛紛把槍放在地上,緩級後退,退到門邊。
「走出去!」歐陽山的槍口指著卓源,朝他使了個眼色,「走!」
卓源緩緩邁開步子,陶子彬拉著唐巧弈跟著他們:警察被動的退出小屋,走一步退一步。
漸漸的,所有人都已經走出了屋子。
海風猛烈吹著,陽光刺眼,歐陽山大聲說;「半個小時內給我們準備一艘船和足夠的水,快點!」
劉義榮沒辦法,叫來幾個警察,吩咐了幾句,看著歐陽山等四人慢慢走到海灘上。
唐巧弈盯著地面,看著兩個重疊的影子,目光一沉,突然停住腳步,腳跟狠狠往後一踢,準確地頂到陶子彬的小腿骨;趁他痛得大叫,鬆開手時,她立即飛快的跑開。
砰!一個警察遠遠地射過一槍,打中陶子彬的腿;他抱著腿倒在地上,幾個健碩的警察飛快跑過來七手八腳按住他,同時給他銬上手銬。
陶子彬大叫著,一會兒就痛得暈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歐陽山霎時紅了眼睛,狂叫一聲:「子彬!」然後猛地轉身握緊手槍,就朝卓源打去。
卓源本能的往後一仰,伸手一托抓住歐陽山的右手,子彈射入天空中,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
「卓源,小心!」唐巧弈嚇得滿身冷汗,她被同事拉著無法過去,只見卓源雖然抓住歐陽山的手,卻是甩不掉他手裡的槍。
歐陽山死拽著槍,用儘力氣想要射向他。「我殺了你、殺了你!都是一群沒有良心的混蛋!」
雖然在力氣上卓源大於歐陽山,但是他心裡還是有所顧忌,而歐陽山卻是使盡全身的力氣殺他,加上手上又有槍,一時之間兩人僵持著分不出勝負。
卓源被歐陽山壓倒在地上,兩人不停的互相推擠著,他的手不敢放鬆,歐陽山的右手已舉過他頭頂,拚命地想要往下彎,想要射他的腦袋。
警察不敢走近,連動也不敢動,緊張地注視著沙灘上的情景。
卓源想開口,卻無法開口,歐陽山微胖的身體加上瘋子般的體力讓他只能全力抵抗,連喘氣的力氣也沒有。
唐巧弈也不敢出聲,怕他分神。
「董事長,你先把槍放下,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反抗?!」卓源終於開口試圖勸他。
歐陽山聽到了,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異常慈愛的光芒,然後嘴唇動了動,用一種極低如耳語般的聲音說;「阿源,你真的忍心我被警察抓起來嗎?」
卓源眼神一黯,「當然不!」
就在這一分神的當口,歐陽山猛地手一舉,竟掙脫開他的手,槍倒轉下來,他拍動了扳機……
砰砰!
「啊——」同一時間,唐巧弈驚叫,蒙住臉。
整個天地在槍聲和她的驚叫聲后頓時如死一般的寂靜,沙灘上互相扭著的兩個人身下,一攤濃濃的鮮血往外流了開來。
卓源傻愣愣的望著歐陽山,後者的手已經緩緩地垂下來,槍掉落在地上,但眼睛卻睜得很大很大,似乎瞪著他,又似乎空洞得看不到任何東西。
「卓源!」唐巧弈已經睜開眼睛,不顧一切的跑過去,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歐陽山,用力地抱住他。
歐陽山全無反抗的順勢被她推到地上,他腰上的衣服全被鮮血滲透了,沙灘上的血正是從他腰側流下來的。
警察中,其中一個人正舉著槍,槍口冒著微煙,正是警隊一名以槍法聞名的警察,在最要緊關頭冷靜的射中歐陽山的腰背救了卓源。
歐陽山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斷氣了。
卓源被唐巧弈一抱,頓時清醒過來,拉住她的手,慌亂的望著地上歐陽山蒼白的臉,啞聲的問:「他死了嗎?」
「我不知道,你沒事吧?嚇死我了,我以為?!以為……」她哭著,擦著他汗濕的額頭,又摟住他哭。
幾個警察已經走上來,正要靠近,地上的歐陽山突然一滾,抓起地上的槍,一躍而起亂掃。
卓源連忙抱住唐巧弈,把她整個人都擁進自己懷裡,用身體護住她。
隨著凌亂的幾聲槍響,警察中有人慘叫一聲,然後歐陽山發出一聲大叫,全身是血的他再一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警察中有人被他打中了腿,跌倒在地上,其它的人不敢怠慢,七手八腳地抓住歐陽山。
一個警察探了探他的鼻息說:「這回真的死了!」
依然緊抱著唐巧弈的卓源全身顫了顫,竟然沒有勇氣回過頭去。
「卓源!」她擔憂的望著他,摟住他的肩輕拍著。
劉義榮走上前,讓人帶走歐陽山的屍體,看著卓源失神的眼睛和身上沾滿的鮮血,「卓先生,你沒受傷吧?」
「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你身上好多血!」唐巧弈驚覺的說。
「我沒事。」卓源輕聲說,抬頭獃獃的望向被抬走的歐陽山屍體和陶子彬,直到看不見了,才把濕潤的眼睛埋入她的肩頭。
劉義榮看他們的樣子不便打擾,走開了幾步,一名警察走到他身邊報告。
「劉Sir,兄弟們已經抓住班達信,周瑾坤和Mark正協助他離開,不過現在一個人都沒跑掉,已經帶回警局,也通知了國際刑警!」
「知道了,做得很好。」劉義榮朝警車走去,「收拾一下回去吧!」
沙灘的人漸漸走光,海水湧上來,衝掉了沙中的血跡。
坐在地上的卓源也慢慢地放開唐巧弈,眼眶微紅,卻已經有了光彩。
「這對他是最好的結果!」她輕吻他的唇,「不要傷心了,不是你的錯。」
「嗯。」他低聲應著,重新抱緊她,終於釋放了一個疲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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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舒適溫馨的書房裡,唐巧弈坐在電腦前,揮手喊:「卓源,你快過來,彤彤來信了!
「是嗎?」卓源穿了一套深藍色的家居休閑服走進書房,走到唐巧弈背後,環住她一起看電腦中的郵件。
她笑道:「你看,三年後她就可以修完學分,身體現在也好多了,生活得很開心。」
「是啊!」他欣慰地笑,「她終於找到自己的方向了。」
她轉過頭,故意說:「等她回來以後一定女大十八變了,成為一個青春無敵妙手神醫,到時候如果她還是愛著你,你會不會動搖?」
他吻一下她因吃醋而微噘的紅唇,「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這個美貌無敵辣手神探!」
她滿足開心的大笑,得意的抱住他的腰。
不知是誰用了一下力,兩人都從椅子上滾落下來,倒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細碎的輕吻她的臉和脖子,她怕癢的躲閃著。
歐陽山已經死了三個月,案子也結束了兩個多月,卓源已經恢復往日的神采,這讓唐巧弈很放心。
「對了,今天劉Sir還說改天帶上幾個人去公司,頒一個好市民獎給你,讓全公司的人都見識見識。」她調侃著。
卓源誇張的叫了一聲:「算了吧!他哪天來,你提前告訴我,我一定不去上去!」
「我早替你拒絕了啦!」她趴在他身上戳他的胸口,「就知道你這個人。」
他哼了一聲,「你上司還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
「其實他最應該問另一句話。」
「什麼話?」她不解。
他的眼睛里泛起一片溫柔的神色,輕聲的說:「他有沒有問什麼時候吃我們的喜餅?」
「啊?」唐巧弈頓時滿臉通紅的瞪著他。「他才不會問這麼無聊的問題,今天我們好忙啊,不但要翻陳年舊案,還要部署新任務,上午的時候就接到一個超級大案子?!」
他猛地堵住她的唇,翻身壓住她,也阻止了她絮絮叨叨的廢話。
「不許裝傻!」他霸道地說。
她微喘著氣,調皮地道:「這算求婚嗎?真沒誠意,我要考慮一下。」
「誠意不是問題,不過你要考慮多久?」
她伸出一根手指,「一年!」
「一年?」他驚呼,「不行,短一點!」
「那十個月,不能再短了。」
「一個月。」
「不行,最少八個月。」
「半個月。」
「好啦,半年。」
「十天!」
「喂,你很過分耶!三個月總要給我吧?」
「三天,三天足夠了!」
「這是人生大事,最少也得一個月!你剛才自己說一個月的!」
「我改變主意了,就決定現在!」
「你想得美……」後半句話被他的吻封住了。
屋裡頓時無聲了,窗帘被微風吹拂,遮住地上交纏的人影,月牙兒用一片浮雲擋住自己害羞微笑的眼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