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乖乖地讓他把自己抱到一旁的軟榻上,將身子拭乾凈后,把一套綠紗裙穿上。
打理完畢后,她清新漂亮得讓他幾乎移不開眼,就這樣沉迷下去。如白玉般白嫩細緻的蓮足伸了出來,「易問,我要穿鞋……」
她朝他道。
易問伸手過去,一把握住了她小巧的玉足,緊實地包裹起來。
笑音被他的舉動弄得嚇了一大跳,臉隨即紼紅了起來,他的掌心火熱,將她的赤足握在手中,讓這份熱一路延著腳心蔓延上去,心裡都害羞了起來。
「我幫你穿。」他伸手拿起那雙擺在榻下的秀美船形鞋子,把它慢慢套進她的玉足,再細心調整一下,那份細心呵護的模樣,像是對待一份貴重的珍寶一樣,那麼的小心翼翼。
「易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頭頂傳來她嬌軟的語氣,他沒停下手邊動作,只淡道:「說吧。」又著手幫她穿上另一隻鞋。
「如果,有一天我們不會在一起了,你……」話未說完,腳端微痛了下,笑音輕呼出聲,「好痛……」隨即皺眉。
易問抬眸望她,冷靜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惱怒,「我既要娶你為妻,為什麼不會在一起?」
她微嘟起嘴,「人家打個比喻嘛,你認真回答好不好?」她伸出五指,在他的烏髮上輕撫,細柔的觸感真是讓人愛不釋手啊。
「這種事沒有比喻的。」他微瞪了她一眼,冷淡道。
聞言,笑音抿起唇,輕笑了下,「好,隨便你了,你說沒有沒有。
你看現在,連我都不希望會有這種事發生呢。」帶著淡嘲的語氣,她笑道。
易問幫她穿好鞋子,而後伸手一拉,她不防備,原先坐在床榻間的身子失去平衡力,重重地跌進他懷裡,鼻子碰到結實的胸膛,霎時微疼了起來。
「好痛……」這傢伙今天好壞啊,竟然這樣整她。
「還有十多天我們就成親了,音兒,你心裡到底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說出來,別老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在她耳邊低道,而後用唇在她脖子上猛「啃」了一口,才很不情願地放開。
真捨不得放開她,但一想到昨晚她的初夜是那麼激烈,以致今天的身子還虛軟疼痛,他就下不了手。
笑音自他懷裡站直身子,嗔道:「我以後不亂說了,你一生氣就欺負我,討厭。」
來到外面,笑音發覺竟然有兩名年輕的婢女在庭院等著她,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長得可愛清秀。
「小姐。」一見到她走近,兩各婢女立即福了下身,輕輕地喊道。
「你們是專程來服侍我的?」笑音睜大眼望向她們,心裡有些質疑,福壽居裡面一向很少女眷的,只有浣衣房及廚房裡有兩、三個中年女婦,根本很少看到這樣年紀輕輕的女子。
「是的,小姐。」著淡紫色衣裙的婢女朝她道,「奴婢是爺從市場上挑回來的,以後就是來伺候小姐的。」聲音很輕,但卻明顯聽得出帶著顫意。
笑音看到她們這樣,心裡明白了些,她微微一笑,「你們心裡在害怕嗎?害怕什麼,說給我聽聽。」
「奴婢不敢……」聞言,兩名婢女立即驚慌失措起來,立即跪下求饒。
笑音忍不住失笑,「你們快起來吧,這裡不會有吃人的妖怪,也不會有人要毒死你們,別害怕了,福壽居沒有像外界傳得那麼可怕,你們就安心待下吧。」她扶起了她們。
「可是,可是奴婢害、害怕……」另一名綠色衫裙的婢女仍是青白了臉。
「害怕什麼?」她饒有興昧地問道。
「爺的……的臉,讓、讓奴婢看著害、害怕。」她顫著聲音說完這句話。
「哈,你們不用害怕,他在府里一向不戴面具的,你們以後總要看著習慣。」
笑音忍不住好笑起來,「還有,他那張臉看久了,就覺得好看了,雖然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男人長得那麼漂亮。」
聞言,兩名婢女的表情霎時變得有些怪異起來。漂亮?牙關忍不住有些微顫起來,但仍是極力忍住。
「對了,你們有名字了沒有?」她忽然想到了這個。
「沒有,奴婢的名字,爺說要讓小姐你起。」
笑音輕拍額頭,「想名字啊,我是最喜歡替人起名字了。喏,你就叫碧青吧。」
她看向綠色裙衫的婢女道,而後又指指穿紫色衫裙的婢女,「你叫紫落。」
「奴婢謝小姐賜名。」兩名婢女又福了下身,謝道。
「好了,我現在想自己坐會兒,你們可以去做自己的事。別來打擾我,懂嗎?」
她揮手遣退了她們。
待兩名婢女都走遠后,笑音往不遠處的涼亭里走去,剛在板凳坐下,身後便傳來易問的聲音——
「你在這裡坐著幹什麼。」
驚嚇地回過頭,發現是他,笑音吁了口氣,「你幹麼躲在這裡嚇人啊?」她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嬌叱道。
他走向她對面坐著,隔著石桌與她兩兩相望,「音兒,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幽黑的瞳鎖住她,他說道。
「聽到什麼?」她有些反應不過來,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你說,我這張臉看久了就覺得很好看,雖然……」他微頓了下,語氣仍是很淡然,「你說我長得像女人,這些我當作沒聽到,不跟你計較,但你真的覺得我漂亮嗎?」
聞言,笑音臉頰浮起紅暈,「我……我……」天哪,真是丟臉死了!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低下頭不敢望他,話也說不下去了。
「音兒,你真的很愛害羞呢。」易問薄唇微揚,輕笑一記,伸手橫過不寬的圓形石桌,幫她拂去覆住額的凌亂髮絲。
「你怎麼會聽到的嘛,可惡……」她揮開他的手,又羞又惱地道。真的好丟人,竟然讓這傢伙聽到這種話,他一定以為她也在偷偷喜歡他。
見她這副模樣,他唇邊的笑意不禁加深,終於忍俊不住地朗朗笑出聲來。
他狂歡大笑的樣子,及她惱羞成怒的嬌氣模樣,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對賞心悅目的儷人。
不過可惜,只是看起來像而已……
☆☆☆
意中人,人中意,任是無情花鳥也成痴……
無月的夜,漆黑的天空,陰暗得無邊無際,那潑墨似的冥黑中,帶著浩瀚的大氣,看來廣無邊際。
「爺,笑音姑娘一刻鐘前已經越牆出府。」祈福幾乎沒有絲毫聲響地進入煉丹房裡,輕淡地稟報著這件事。
煉丹鼎爐前的修長身影回了下頭,「知道了,別在她面前露出馬腳,讓她知道我們早已知道了她的破綻。」他冷冷地交代。
「我明白。」祈福並沒有太多話。
「婚事籌辦得怎麼樣了?」桔黃火光中,又傳來他淡淡的一問。
「回爺,你和笑音姑娘的婚事還有七天便要舉行,府里的人都已經辦妥了一切,江湖上一些人士知曉爺要成親的事,已送了帖子表明要來參加喜宴。」
「拒了他們,音兒說不喜歡跟外人有什麼糾纏,別讓他們踏入福壽居一步。」
冷淡的聲音變得嚴厲了些。
「是。」
「你先下去吧,有事再來稟報。」
無聲地凝了眼主子背光的身影,一片濃郁的黑影罩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頗為沉重,祈福在心裡無聲地微嘆口氣,而後轉身走了出去,再輕輕地帶上了門。
他自小便跟在爺身邊了,爺是怎樣一個優秀的人,他是懂的,只不過,笑音姑娘才沒來幾天,便真的讓爺放到了心裡。
這就是愛情嗎?真的很莫名其妙,好似在不知不覺間,心裡就已經喜歡上了一個人,並且願意傾盡所有的去寵溺、去保護,而更奇怪的是,明明知道這份感情、這個人將來會對自己有所傷害,但為什麼仍是執著的不肯放手?是捨不得放,還是真的放不得……
☆☆☆
天威山莊
躺在床上昏睡著的無涯,忽然感應到一股熟悉的感覺,他的心微微一動,驅散睡魔,一張丌眼睛,果然就見到站在床畔的笑音,他動動嘴,沙啞地喚了出口,「二小姐。」眼眸里有絲深切的激動。
「無涯,你覺得全身上下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帶回很多解藥……」她望著他問,並令侍婢無垠拿出好幾瓶玉瓷藥瓶,「易問的毒不會那麼容易解的,你自己慢慢去試。」
「二小姐,屬下的身子承您憂心了,那次的解藥早已將毒去除乾淨,只是從那天開始,我的意識便不太清楚,腦子總感覺鈍鈍的,做事使不上心力。」無涯掙扎著坐了起來,壓低聲音感激地道。
笑音眉頭微皺,一向如沐春風的甜美笑臉,此時像是凝著寒冰,帶著絲令人驚悚的邪魅。
「無垠。」她忽然出聲喚道。
一旁凜著俏臉的婢女立即應了聲,「奴婢在。」
「你去我房裡拿冰魄寒玉來給我……」
「二小姐,冰魄寒玉不能隨便亂動的,奴婢不敢。」
「有什麼動得動不得,無涯身上的另一種隱毒仍存在體內,我只能用冰魄寒玉來替他逼出。」笑音聲音變得更冷了,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無垠臉色一變,雙腿立即跪下,「奴婢只求二小姐能顧好自己,冰魄寒玉是小姐的續命石,奴婢不能讓小姐這樣做……」她咬緊牙道,語氣堅持。
「二小姐……」無涯緩沉的聲音傳來,帶著絲疲軟,「屬下不會用您的冰魄寒玉來解去毒症的,二小姐不用費心了……」他腦子裡像是有千軍萬馬在疾馳,痛楚劇烈而強勁,每一次說話便感到心乏無力,但他仍努力清晰的說出來。
「你們都給我閉嘴!」笑音霍然抬頭,眼眸微眯起來,她冷怒道,「我剛離庄有多久,怎麼一個個都不昕我的話了?」
「奴嬸不敢,但是二小姐,請您明白我們的苦心,用冰魄寒玉救了無涯,你便會失去一層的功力,」無涯跪在地上,仍是不放棄地勸說,「二小姐的身子與往常不同了,我們希望您能更愛護自己一些……」
笑音聞言,一張臉幾乎扭曲,隱隱的煞氣自臉上浮現,帶著令人心驚膽戰的森冷,但她只是狠瞪了跪在地上的婢女一眼,而後便憤然拂袖而去。
「二小姐,老爺在閣樓等您。」身後傳來無垠傳達的聲音,疾離的身子微怔了下,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爹。」一進到自已的閣樓庭苑,便見到一抹壯實的身影挺立在前方,似乎已等候多時。
「影兒,你收手吧。」年近五旬的老者轉回身子,深刻峻冷的臉上是一抹十分濃重的疲累,杜天威望向自己僅余的唯一女兒,緩緩地道。笑音——她的真實名字叫杜笑影,真正的身份是天威山莊的二小姐。
「還有可能嗎?爹……」杜笑影微帶冷笑地反問道,清麗秀美的臉上表情漠然,「女兒已在他身上植了情毒,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為姊姊報仇了。」
「胡扯!」杜天威忽然朝她怒道,「當初你姊姊身中奇毒,命在旦夕時,我曾派人護著她去求易問醫治,但他不肯,而你為什麼又自己跑去接近他,報仇有什麼用,能換回無影的命嗎?」
「爹,我就是氣不過,我就是要讓姓易的後悔!」杜笑影也變了臉色,她握緊拳頭,怒得漲紅了臉。「姊姊死得那麼慘,都怪姓易的不肯授手一治,我一定會報仇的!」
「啪」的一聲,杜天威的手掌猛然印上了自己女兒的臉,「害你姊姊中奇毒的四川唐門掌門人唐毅已遭你鎖心至死,而易問……
你去惹他做什麼?」他怒哮道,一股怒氣血往腦門沖,真想一手狠狠掐死這個魯莽的女兒。
「我就惹不了他嗎?爹,鎖心的死法太過於簡單和輕易了,只怪當時我的法力還沒恢復,無法讓那該死的唐毅承受更大的痛苦,而那姓易的太囂張、太不識抬舉,我不會讓他那麼好過的!」
她拔高了聲音怒道。
「那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連身子都失於他了,你還認為自己不會失心?」杜天威發紅的眼裡有著狂氣,「情毒會使失了心的那方備受煎熬,你呢,失了心又該如何……」
她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唇被咬住幾乎溢出血,「爹,我會殺了他為姊姊報仇的,其他的你少管……」
「啪」的又一聲,杜笑影的另一邊臉被猛摑一記。
「我告訴你,我杜天威此生只有你和無影兩個女兒,無影早已離世,而你身為杜家後人,就該負起天威山莊里的一切責任。」杜天威的聲音很冷,不準人違抗的迫力濃濃壓來,將她縛住。
「你惹上了易問,他對你有了情便不會輕易放開,這一輩子,你們是死死糾纏了,如果再失心於他,你們的結局會是怎麼樣?一起遠走高飛還是一起殉命……」
一抹血絲從她的嘴角緩緩滑了下來,青紫的臉、木然的表情,讓她看起來駭人至極,「爹,你放心,即使我愛上了他,我也不會忘了我是杜家人。易問一定會死的,你放心吧!」她聲音沙啞,語氣卻堅決地說。
「你應該早知道自己不是處子之身的後果,你是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給了他,是不是心裡早在想著,以後既然要陰陽兩隔了,就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了他……」
緊繃至極的嗓音低低地逼向她,杜天威峻冷的表情陰狠兇殘,更多的是憤然。身為巫覡,身子永遠都應該是清白完整的,因為靈魂及肉體都早已獻給了神魔,他們能未卜先知,以及與生俱來的法術功力,都是上天賜予的。而自己的女兒竟然如此便把處子之身給了男人,怎能不叫他怨恨,破了身子,法力便會慢慢被收回,而她的身子也會越來越虛弱,甚至氣竭血盡而亡。
天真要亡他杜家,是嗎……
杜笑影僵著身子一動不動,只覺體內氣血翻湧,一股強烈的悲憤氣焰在心內猛力相扯,終於忍不住,她嘔出了一口濃稠的鮮血,然後,身子頓然無力,便軟軟地跌下了。
「笑影……」杜天威峻臉一驚,忙上前攙住她的身子。
「爹,你放心,有我在,天威山莊這個責任我扛起,我不會再這樣枉顧自己的性命安危,而辜負了你們。爹,扶我上閣樓,找出冰、冰魄寒玉……」她緩緩說完,一口氣有些抽不上來,只得不停地俯在他胸前急喘氣。
「爹不會再怪你了,影兒。只是失去你姊姊時,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太過於強烈,讓爹害怕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抱起她乏軟的身子,杜天威沉痛的低道,而後抱緊她一旋身,直往頂上的閣樓飛去。
將門踢開,他把女兒抱到閨房裡,放置到床榻上。「影兒,你好好休息,爹有事先出去了。」扔下一句話后,他便縱身躍了出去。
床上靜躺著的人兒只是凝視著敞開的門扉,任淚水長流不止。她的心好痛、好難受,為什麼會這樣?原來自己竟真的這樣放不下啊……
☆☆☆
福壽居
「爺,笑音姑娘已經兩天都未曾回來了。」
「我知道。」低沉的男聲淡淡傳來。
「難道爺一點都不擔心的嗎?」祈福望向他問道。
「祈福,你說今天的日子好,還是明天好?我想挑選其中一個吉日前去天威山莊下聘,以前音兒騙我說無親無故,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爺若心急,可以今天去,如果你捺得住,那就明天去吧。」祈福無聲地扯唇笑了下。
易問抬眸鎖住他,「你真是懂我啊,祈福。今天我也不想靜待著,那我們就上天威山莊一趟吧。」他懶洋洋地淡道,但眼眸中的光芒卻是不容忽視的逼人。
「是,爺。我這就前去準備。」祈福領命出去了。
易問緩緩走出房門,抬眼望了下乾淨湛藍的萬里晴空,眸色微斂,薄唇緊抿了下,心中隱隱有絲不祥的感覺升了起來。
音兒……他在心中輕喟。他可是把什麼都押給她了呢,性命、感情,甚至於其他,都全放到她身上了,如果……如果他估錯了自己在她心中的輕重,那這一輩子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
天威山莊
「莊主,易問的坐騎已到達庄外。」一名門衛行色匆匆地進到議事大廳,稟報道。
正坐首位的杜天威一聽,立即站了起來,「易問已經到了……」他手一揮,「讓他進來。」他的聲音冷硬。
「是,莊主。」門衛立即領命出去。
位居下首的杜笑影,臉上一片面無表情,連一絲波瀾也不起,一頭數日前早已恢復烏黑光滑的青絲,今日竟又變了顏色,成了雪白的銀髮。
蒼白的臉上連一絲血色也沒有,看起來贏弱不已。
在等待的過程中,大廳內的人皆噤住聲音,只余彼此呼吸的氣息緩緩紫繞,氣氛開始變得有絲凝滯。
終於,兩抹頎長的身影慢慢走了進來,大廳里的所有視線都釘到他們身上,帶著防備、忌恨、忿怨,以及無動於衷……
「杜莊主在上,請受小侄一拜。」易問雙手作揖,朝杜天威淡淡一笑。
身後的祈福也微躬身,而後退到一邊。
「易神醫親自光臨寒舍,不知所為何來?」杜天威口氣淡然,眼神卻猛熾如火地盯著他。
「杜莊主過獎了,易某這個神醫名號不過虛得,望請莫怪。」他微抿了抿唇,繼續道:「易某這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貴庄的二小姐……」視線朝右前方靜坐不語的杜笑影望去,帶著淡淡笑意,在別人看來是溫情似水的柔情。
杜笑影微抬頭,迎上他的視線,內心有種刀割似的痛楚尖銳升起,但表面仍保持無動於衷的漠然,「易公子說笑了,笑影與公子素未謀面,何來公子為我而來一說。」她冷冷地對著他道。
隱在面具下的鳳眸微微眯起,「笑影?原來這才是你真實的名字。」他的語氣仍帶著笑,語氣極其溫柔。
杜天威虎目微瞪,「易公子,你進庄來的目的是為了笑影,但笑影卻說與你素未謀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易問輕笑出聲,「杜二小姐說的話能相信嗎?我若說,其實笑影早已和我有過肌膚之親,甚至已私訂了終身,你們又相不相信呢?」
聞言,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皆大變,只有杜笑影像個無事人一樣。
「易公子的話真是可笑啊,跟你有肌膚之親的女子可叫杜笑影?」她說出這話時,神情仍然淡漠。
一旁的無涯倏地拍桌站了起來,劍眉怒豎,指著易問狂怒道:「姓易的,你今日上門來的目的誰都清楚,但你是打錯算盤了,我們二小姐跟你可半點關係也沒有,你別在這裡含血噴人!」
易問置若罔聞,唇邊的笑意仍未消褪,「如果那天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還有機會活到今天嗎?」
「我的命賤,也是二小姐的,還輪不到你說話……」無涯扭曲了面孔,但緊抵在桌面的手掌卻忽然被覆住,他低頭一看,霎時收斂了神色,「二小姐……」
「無涯,你先坐下。」杜笑影朝他淡道,「你的命,不賤,但也是我救回來,為了你的毒症,我的發都白了,易問為人心狠手辣,你不希望我為你注入的功力白贊吧。」
「是,二小姐。」無涯低回身子,不敢越尊犯上的想抽同自己被她壓住的手掌,卻讓她緊握住,心裡不禁微愣,抬眸一瞥,這才發覺她的臉色比方才更無血色,他眉一蹙,知道她身子顯然撐不住了,內心著急起來。
杜笑影轉眸望他,目光里有請求,讓他先幫她支撐下,不然她真的要倒下了。
易問看著他們如此的「眉目傳情」,臉色不禁陰騖了起來,內心隱隱有股濃郁的火氣直往上沖,尤其看到無涯最後還將杜笑影的手握住,這下,酸氣、怒氣、妒氣全都進發而出了。
「杜笑影,你在逃避我們之間的關係嗎?還有,你這次又白了頭髮是為了這個奴才?真是可笑。」他低而陰冷地道,任是大廳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能感覺得到他壓制在體內的冷氣。
杜笑影抬眸,直直對上了他,因無涯自掌心間傳來的真氣,使她蒼白如雪的臉色帶了絲血色,變得紅潤起來,「無涯不是奴才。」
她先冷靜淡然地反駁著他的話,而後續道:「易公子,我們之間並無任何關係,何來逃避之說?」
易問瞧見她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心下更加狂怒起來,他猛地往前一步,立到她面前,「無論你叫笑音還是杜笑影,都是我心目中的音兒,我們曾有過的肌膚之親是不能抹煞的事實。」
「混帳!」一直靜觀其變的杜天威忽然猛一拍桌,怒咆出聲,「你三番兩次跟外人昭告跟影兒的關係到底有何企圖,影兒還是個未出閣的閨女。」
「是啊,未出閣的閨女,她給我的第一次就是未經人事的處子之身……」他揚起笑意輕聲地低道。
「啪」的聲音響起,杜笑影唇邊噙著一抹冷笑,而後將揮至半空的手掌慢慢放下,「易公子,這一巴掌是想讓你清醒點說回人話的,懂嗎?」
因手掌被她緊緊握住,無涯只能急憤在心。
「笑影,你以往的天真無邪都到哪去了,隨便對人動手可不是件好事,尤其打的對象還是你親親夫君我。」易問邪佞地輕笑著,但手掌卻帶著凌厲無比的氣勢,閃電般攫住她打人的那隻手,緊緊握住,讓她動彈不得。
「易公子,你再不放開小女,奠怪老夫對你不客氣了……」一隻有力的手掌欺上他的肩,杜天威冷沉的嗓音低低響起。
易問緩緩回過頭,「杜莊主,莫怪易某沒事先提醒過您,可能現在您的手掌上早已沾到毒了吧。」
聞言,杜天威立即沉了臉色,他猛地抽回手掌,卻忽然間以掌掄起拳頭,朝他的背猛擊而去。
「想玩花樣,老夫可以陪你玩!」怒吼一聲,伴隨著拳風凌厲而下,跟看近在咫尺的易問是躲不過了,但他卻在千鈞一髮間,將杜笑影扯到自己懷裡,而後身子微微一側,抱著她險險躲過了拳風強勁的一擊。
杜天威揮了個空,心一怒,立即運發功力,想再次狂擊而去,卻在看到自己的女兒被他挾持時,只能在一瞬間硬生生地收回掌力。
「你把解藥給我爹,快點……」被他擁在懷裡,杜笑影想脫身都難,只得對他冷道。
「放心,我捨不得下毒加害我將來的岳父大人。」他俯在她耳邊低語,邪氣的表情更是讓人惱意頓起。
無涯忽然衝到他們面前,「放開二小姐……」他「咻」的抽出隨身佩劍,冰冷鋒利的劍身伸到他的鼻間,充滿了緊急迫人的威逼力量。
「無涯,我現在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立即退下!」杜笑影朝他命令,臉上是怒極的表情。
「二小姐……」無涯隱忍地喊了一聲,但在她凌厲的目光下,他什麼也不能做。
「我真的很不想放過你,但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計較太多,你的命就留到以後,我會再來取的。」易問凝了他一眼,眼神陰凜又銳利。
「你——」
杜笑影冷冷開口,「我先和易公子到另一處地方談點事,你們就先別接近了。」
「影兒……」杜天威因為忌憚自己女兒在他手上而不敢輕舉妄動,氣得一雙虎目暴瞪。
「爹,沒事的,我們談一會兒就好,真的,沒事……」她安撫著,而後又瞥向不遠處站著的祈福,對一旁的婢女道:「無垠,你先帶那位小公子下去休息,別為我擔心了。」
「是,小姐。」無垠領命前去。
杜笑影深吸了口氣,「易公子,你放開我吧,我帶你到我的閣樓住處,我們再細談。」
這句易公子的客氣稱呼又讓易問聽得心裡極度不悅,冷哼一聲,他手放鬆了些許,但仍禁錮在她腰際未離開。
她朝杜天威等人點了點頭,才帶著易問慢慢走出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