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聖域，遠遠地看去就感覺到遙不可及，那麼的神聖莊嚴，愛林深吸口氣，所有的希望和未來都要在這裡決定了。迴轉身看著藏華，就連藏華都掩飾不住的興奮。

「藏華，我們會成功的。」愛林鼓勵地握握藏華的手。

藏華回握著她，他們一定會成功。

迎接他們的人只是普通的侍從，但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和青獸還真有得一比，侍從們奉上茶水就退了出去。

「小小，這裡好棒呢！」愛林和小小聊著，雖然藏華說小小不簡單，可愛林還是覺得小小很可愛。

「嗯，我也好喜歡，要是能成為巫師，就可以在這裡任職，那可是無比的榮譽。」小小說，話里卻多了一種敷衍般的東西，緊張地看著四周，彷彿隨時都有危險出現一樣。

「嗯。」愛林跟著點頭，但她要做巫師可不是為了這個，她要的是幸福，低下頭，有點期待地想著。

「請你們準備一下，到內殿。」侍從傳話道。

愛林他們忙準備妥當。愛林幫藏華整理了下衣角，拍拍他，叮囑著：「不可以任性地和人頂嘴，要給那些人留下好印象，知道嗎？」

「知道，就算讓我學『皮匹』叫，我都認了，只要……」藏華眼看著愛林，她低下了頭，忽然就想親親她，可愛林一定會不高興，只好忍下。

愛林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可以緊張，一定要成為最棒的，要成功，要和藏華在一起，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眾人陸續來到了內殿，很空很大的地方，但坐的地方卻沒有。

「會是什麼樣的人呢？」大家正議論著，就聽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在華麗的儀仗后，愛林看到一張絕麗的眼睛，似笑非笑，瞅著在場的人，明明沒有去看，卻讓人覺得他看的正是自己。

「都齊了嗎？」這話是男子問身邊的侍從的，聲音悠揚輕緩，說不出的優雅。

「齊了。」侍從恭敬地回答。

「那麼我們開始吧！」男子說，眼慢慢地合上，就坐在那一動不動。

空氣中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著在場的人，愛林忽然好奇起來，這名男子是誰，他又要做什麼？

下面的侍從恭敬地俯身，念著名字：「小小、遨，青獸、洛樺，愛林、藏華。」

侍從念完后才抬起頭，吩咐左右去取什麼東西，一會兒幾個壯實的僕人抬來了一個圓形盆樣的東西，通體的紅，像火一樣的艷。

點名的侍從解釋著：「這叫『炎育』。是上古的一件法器，可以測試人的信念，坐到裡面的人，將受到身心的煎熬，我將根據堅持時間的長短給各位打分。現在開始吧！」

小小和遨進去了，不大的「炎育」正好容得下兩個人，過了好久兩人才站起來。愛林和藏華互看一眼，會有多痛，比讓他們分離還痛嗎？

下一對是青獸和洛樺，時間沒有小小他們的長。

該他們了嗎？愛林和藏華緊緊握住手，深吸著氣，加油！加油！

坐到了「炎育」里，閉上眼，恍然間如火燒一般的痛，身子千萬個螞蟻在啃咬，這就是小小他們剛剛所受的嗎？真的很難受，只是藏華也在努力支撐著吧！自己怎麼可以先認輸？

藏華緊咬著牙關，如墜冰窟，凍入骨髓，針刺一樣地來回在身體穿梭，不可以認輸，喚著可以給自己力量的名字。

因為說過，一定會幸福的，對嗎？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對嗎？

如果沒有了愛林，誰來陪伴他，已經習慣了愛林的自己，怎麼可以失去？只要有愛林，就會幸福了。

「你們可以出來了。」侍從恭敬而不帶感情地說著，抬眼偷瞧著自己的主人。

主人從他的座椅上站了起來，露出欣慰般的笑，「你們隨我來。」

痛感隨即消失，愛林看了藏華一眼，那個男子說什麼？他們是不是成功了？控制不住地抱住藏華，愛林高興得像要哭出來。

侍從催促著他們：「快點，煉教長在等著你們呢！」

煉教長，愛林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原來那個人叫煉。

藏華聽到侍從的話，哎了聲，小聲對愛林說：「奇怪，三教長之首怎麼管起麟院的事了？他們明明是教院的，專司懲處和監督。」

「一定有原因的。」正在喜悅中的愛林哪裡顧得上那些，心裡正描繪著和藏華的將來。

身後的小小遠遠地看著愛林，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看了眼遨似乎在無聲地傳達著什麼。

愛林他們一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守衛的士兵變得多了起來，他們是不是快到什麼很重要的地方了？愛林好奇地看著，是不是要舉行什麼儀式才算正式的巫師和靈獸？

前面出現一道黑色的鐵門，走在前面的看似瘦弱的煉教長輕輕一推，門便被開啟，發出隆隆的響聲，一道耀眼的紅光射了出來，愛林的喜悅也在瞬間終止。

血，連成了一片。

是幻影嗎？倒退一步.

煉俊美異常的臉轉了過來，輕緩地說著：「這可是榮譽啊！」

沒有絲毫的聲響。

所有的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

煉仍是那副沒有絲毫表情的樣子，卻將愛林的呼吸在瞬間奪去。

如絲質一樣的聲音低緩地劃過每一個角落。

「你們就是這一界所選中的守護者。」

冰冷的刀尖觸及脖頸處，帶來微痛，愛林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否是另一個試煉，為什麼會忽然闖入一對衛兵拿刀刃對著她和藏華？

太陽灼熱地刺痛了眼。

還是那個聖域，此時白麟的笑有點凄迷，已經預知的血漫過了記憶中的神聖之地。

又是一個百年。

神，選出了它的祭品。

肅靜的大廳，氣溫在瞬間降到冰點。

「為什麼？」愛林問著。為什麼殺氣在瞬間充斥了整個空間？藏華明明就在身邊，卻被刀叢阻隔，一切都變得扭曲。

煉美麗的臉上表情未變，語氣溫和：「因為魔王的怨氣每一百年就要蘇醒，所以要選出守護者。」

煉邊說邊一步步移近，看著愛林的臉，伸出手，迷惑般的嗓音響起∶「這是聖域最神聖的地方，就在這裡，聖域的先輩用自己的血捍衛了兩界的安寧，而這——就是暗魔王的死地。你們要有一人成為怨的容器，另一個則成為消滅容器的破。如果拒絕的話，就會受到可怕的懲罰。」

被刀刃所阻隔的藏華沒有說話，只是臉色變得刷白。

原來這就是試煉的最後目的！

煉的臉轉向了藏華，「你要做哪一個呢？」

力量的懸殊在此刻顯現，藏華無法對抗眼前這人身上強大到恐怖的氣，只是擔憂地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愛林。

「殺人者，或是被殺。因為相愛，所以可以在最後的時刻克制住自己身上承載的怨，讓心愛的人親手將刀訂在胸口，如此凄美的愛情，不正是神給予我們最大的試煉嗎？」

煉說到這頓了住，看著藏華極力忍耐的臉，有點喜歡這樣的他。冷靜的自製，總覺得藏華身上有些東西，可就算是那樣，煉笑了笑，停止了心裡的思索，是啊，就算是那樣，眼前的這個少年還是要死去的！

該是選擇成為怨的容器吧！畢竟將刀插入心愛人的胸口，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殘忍，而且……

眼帘微啟，煉冷漠地笑著，他很期待善良的愛林被心愛人的血染紅的瞬間，而藏華會像上一界的守護者那樣發狂而死嗎？

只是藏華給了意外的答案。

「殺人者。」

眼沒有看向煉，藏華只是揚起了嘴角給了愛林一個笑。

愛林在下一刻被抬上了沾滿血的檯子，冰冷的檯面，已經被無數的血染得緋紅，血的味道就在身邊，彷彿墜入了血海，等待著懲罰。

「可以放開我了嗎？」話是沖著煉說的，藏華的聲音冷冷的沒有波動。

煉揚起了讚賞般的笑，示意左右的人放開藏華。

愛林恐懼地看著此時顯得陌生的藏華，想要掙扎身子卻沒有絲毫力氣。為什麼藏華的眼裡沒有絲毫的光芒，只是彷彿已經迷失一般的眼神，在看向她時露出最後的溫情。

「愛林。」藏華輕輕喚著，他知道那會很痛，沒再說什麼，單純地一步步移近祭台。

愛林似乎要掙扎，刀卻在頭頂揮動。

「不要動。」藏華的聲音傳來，變得遙遠。

冰冷的感覺變得濃重，有什麼抓著她的四肢，撕扯著，空氣變得稀薄。

只剩下耳邊有節奏的吟唱。

一步步走出深陷的沼澤

生命重複著所有的痛苦

在瞬間爆發

被太陽炙吻過的身軀

超脫死的懲罰

……

「是的。」藏華笑了，「生命重複著所有的痛苦。」凌亂的發掩蓋住搖擺不定的眼，「父親，對不起。」

噩夢，對所有的人來說那成為了最後都無法蘇醒的噩夢。

如每一百年一樣將被聖域所掩蓋的祭祀，卻在最後的時刻出現了可怕的變化。

黑色的發慢慢地拖長，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黑色的氣在瞬間包裹住少年的身軀，如一團最最熾熱的地獄的火，在還沒爆發前已震懾住了所有的人。

那是充滿腐臭氣息孩子。

睜開的眼再也不同。

慢慢地伸出腐爛中的手，肉體將會消散。

所有法術中惟一一個被完全毫不猶豫禁止使用的那個，所有見識過它的人都會不約而同用一個詞來形容的那個，是的，沒有任何法術比它更適合那個詞。

魔鬼。

真正的魔鬼。

用肉體的潰爛換取強大的力量。

探到愛林的額際，吸收著所有屬於暗的力量。

愛林……

我們還是沒有通過試煉。

清晨的陽光帶著屬於生命的味道。

床前的人微皺著眉頭，似乎還沒有從噩夢中蘇醒。

「又晚了嗎？」年輕天真的女孩說著，伸出的手似乎要接起第一縷陽光般地張開。

「可惜啊！」女孩笑了下，可愛地做了個鬼臉，「本來是我要去的啊，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呢？」

冷漠的遨只是站在角落裡一言不發。

纖細的手撫摸著睡夢中的愛林，白麟抬起頭看了眼天真的女孩，「小小，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麼？」

「絕對比你少。」小小臉色未變地說，「是啊，一百年呢！我惟一知道的就是在那天，我惟一的姐姐，在通過那個試煉后再也沒有回來。」

小小臉色黯淡了下去，只是眼神不再簡單。為了尋求所謂的真相，學習了應被詛咒的暗魔法，將生命留在了永遠的十六歲，所以給自己取了另一個名字，小小，註定無法長大的小小。

歲月流逝，就這樣地等待著，直至又一個百年。

只是……又錯過了一次……

就在這時，床上的人動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上五彩的花鳥。

「愛林。」白麟欣慰地叫著她的名字。

愛林的眼睛動著，看著四周，然後慢慢地眼睛沒有了光彩。

「藏華？」

她在問藏華。

白麟為難地看向小小。

小小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直直走到愛林的身邊，「對不起，我們去晚了。」

在大廳里越想越覺得不對的小小，準備硬闖的時候卻被門前的強大結界所阻撓，如果不是白麟也趕來合力闖了進去，恐怕愛林也會跟著死去。

只是突破的門，在下一瞬就被彈了回來，躲過恐怖的襲擊，最先趕到的白麟看到了噩夢般的情景。

還在蠕動的黑色液體正吸收著最後的黑暗氣息，然後如睡著一樣地舒展了身軀，死屍重疊著，被黑色的液體腐化，只有煉支持著用氣守護著自己的真身，並在白麟他們闖入時飛快地逃離，而祭台上的愛林，卻靜靜地墜入夢的世界，全身沒有絲毫的傷痕。

此時的白麟他們才明白，剛剛在外面的結界就是這黑色怪物的傑作。

白麟和小小、遨合力才繞過黑色的腐蝕液將愛林抱走。

「稍晚一步，黑色液體一合上口，我們就救不了你了。」小小說，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卻害怕得厲害。

「然後才知道白麟就是姐姐曾在信上提過的那個朋友，只是沒想到……」小小看向白麟，「白麟竟和我一樣沒有忘記姐姐。」

白麟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空氣中有什麼在浮動。

懷念著曾經那個只知道微笑和關懷的少女，帶著甜甜的笑容，彷彿有著無盡的力量，總是那麼努力地活著，卻被莫名地奪去了生命，這樣的事——決不允許再次發生！

抬起頭后仍是那副溫和的笑臉。

白麟說：「愛林，現在請你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