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尾聲

隔日上午,耿千寒準備好葯浴,退去她的衣衫,為秦煙紮下第一針時,她失聲大喊︰「唉唷!我的天啊——疼死我了!」

耿千寒愣了愣,見她彈跳起身,揉著痛處。

「你醒了?」繼昨夜之後,她又自己醒了……以往他都得扎完全數的穴道,她才會幽幽醒來。

「這麼痛,不醒也難!」她一開口就是抱怨,還有嚴重的起床氣。

「哈……」耿千寒單手支著額際,不由得笑了出聲。

她真的可以自行清醒了!這證明她的五臟六腑逐漸正常運作,她不需要再依靠沉睡來減緩體內腐化的速度。

他攬抱起她,將她穿戴整齊,直直奔往莫離的別院。或許,他們可以進入下一個治療程序了。

莫離正坐在涼亭內,剝著奇怪的藥草,見耿千寒抱著秦煙飛奔而來,猜到了大概。

「秦煙不靠針炙也可以蘇醒了!」耿千寒的表情難掩喜悅,第一次像個孩童一般,急著向莫離獻寶似的。

「很好很好,將她放下來,我來把把脈。」莫離催促著。

耿千寒將秦煙放在石椅上,秦煙倒是頗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因為每回治療受苦,她第一個痛罵的便是莫神醫,現在療效出現,自己倒是有些心虛。「莫神醫,麻煩您了。」

「不必和我客氣。」莫離執起她的手,在她的脈象上診斷,良久后,他展露笑顏。「我們可以換個方式醫治了。」

「太好了!以後的藥味不會那麼臭了吧?」她實在擔心自己泡太久,肌膚都變得臭氣熏天而不自知了。

「如果你嫌臭,是可艾薩克一些花瓣,反正金蟬島鮮花許多,又美又香。」莫離大笑。

秦煙垂下了肩膀,想起那一大桶的黑水,上面浮著鮮艷的花瓣,怎麼樣都覺得荒謬詭異,不知道混合出來的味道能聞嗎?

耿千寒貼在她耳邊低喃︰「放心,你每次沉睡,我都會用香精再幫你凈身一次,你一點也不臭。」

「咦!」她瞪大眼,吞了口唾液,從脖子一路燒紅到耳根子。

莫離突然想起了什麼,接著說道︰「千寒,今日收到齊天庄的暗使來報,中土的武林劫難已經平息,紀堯他們很快就會過來探望我們。」

最近真是好事臨門,好運連連。

「太好了。」耿千寒喜道。

「據說他們會帶來一份大禮。」莫離神秘地說。

「什麼大禮?」秦煙好奇地發問。

「這恐怕得等到他們來了才會知道。」莫離聳聳肩。

「知道了,那我先抱她回房,今天暫時用舊方式替她治療,晚一點咱們再商量如何用新的方法。」耿千寒又將秦煙抱起。

秦煙覺得自己根本就像個布偶,隨便任他攬著到處跑。

「好。」莫離贊同。

耿千寒準備離去,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他的神情不甚自在,有點猶豫又有點彆扭。「爹,謝謝你……」

秦煙怔了半晌,正要出聲,耿千寒就已經飛離了涼亭。

莫離呆了好久,眼眸不禁蓄了淚水。

真是太好了……這表示齊紀堯帶著成親隊伍飄洋過海而來時,他能以男方主婚人的身份參與自己兒子的婚事了。

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忙著規劃秦煙的新療法,還有金蟬島許久不見的熱鬧親事。

但願這對小兩口,不會被突如其來的陣仗給嚇著了。

齊天庄的後院,正蹲著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兩人各拿著小鏟子,整理著花花草草。

「娘,為什麼哥哥姓耿,我姓莫?」小男孩停下手邊翻攪泥土的戲耍舉止,小小的臉蛋很困惑。

「這有什麼好不解的?你爹姓耿,你爺爺姓莫,你們一人從一個姓氏很正常。娘也有兩個姓啊,以前姓夜,現在姓秦,總而言之,姓名不是重點。」秦煙放下了鏟子,拍了拍手中的灰塵。

「原來姓氏是可以改來改去,那我要改姓丁。」小男生開心地呵呵笑。

「為什麼?」她蹙眉。這麼俗氣的名字,虧小兒子想得出來。

「寫起來多輕鬆啊,娘,你都不知道,我練寫名字練得好辛苦啊,爹還嫌我的字太丑。」

「你字丑是事實,況且莫騫兩個字很難寫嗎?」她輕敲兒子的頭。

「娘,你寫字又慢又丑,還好意思說我。」小莫騫毫不客氣地反駁。

「你皮在癢了是不是?」她掄起拳頭,恐嚇自己的兒子。

「息怒息怒。兒子是在跟娘談心呀,娘怎麼可以動怒呢?」小莫騫露出討好的笑容。

秦煙不想與自己的兒子一般見識,決定放他一馬。

「娘,咱們和齊天庄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可以時常來這玩耍?」小莫騫搔了搔頭。

「因為娘是莊主的義妹呀。義妹你懂嗎?反正就是沒有血親的妹妹,齊天庄可說是我們第二個家。」

「為什麼莊主要認你做義妹?」童言童語,像是有問不完的問題。

「呃……娘和爹成親的時候,沒有親人主婚,所以你的紀堯大舅舅就主動收我為義妹,我的婚姻大事就由他來作主,娘的後盾可強了。」秦煙翹起了鼻子。

「喔。」小莫騫似懂非懂地點頭,突然又困惑了。「娘,那老蚌生珠又是什麼意思?」

「你從哪聽來的?」她不以為然地挑眉。

「前日小舅舅帶我去學堂附近溜溜,我與其他小朋友玩了一會兒,他們提及自己母親的年齡,我當然也報上了你的年紀,有個小女生聽到你的年紀后,立刻說了這句話。」

「臭齊嵐,他沒事帶你去那做什麼!」秦煙氣憤地叫嚷著。齊嵐八成又想勸他們留在中土,不要回金蟬島了,所以才帶著小莫騫到處亂晃,見證中土的便利與熱鬧,企圖收買童心。

「娘,你還沒解釋老蚌生珠的意思呢!」

「意思就是,別人羨慕你娘依舊年輕貌美,所以才說出這種話來刺激你娘!」秦煙嘟起嘴巴。

「可是娘,要比年輕貌美,五歲的小女生會輸你嗎?」

「莫騫,你再說一句就不用吃晚飯了!」

「你們在做什麼?」耿千寒自前院走來,勾著淡淡的笑容,一名小男生尾隨在後,容貌與莫騫生得一模一樣。

「爹,娘又威脅我了——」小莫騫努力跑起短短的腳,朝崇拜的爹爹奔去。

「少告狀了你——」秦煙趕在兒子到達終點之前,率先霸佔耿千寒的胸膛。生了兩個兒子和自己搶丈夫真是不智之舉,瞧這大兒子整天黏著他爹,和她一點都不親,她都要吃醋了。

真是的……等他們長大獨立,她一定要將他們趕回中土自由闖蕩,然後她與丈夫在金蟬島一起過著神仙般的生活。

在那之前,稍稍委屈自己一下好了,誰教她如此深愛眼前的三個男人,愛到一輩子的時間都不足以表達。

「這兒不比金蟬島,天氣涼,你穿得太單薄。」他摟住她,一手牽著大兒子。

「反正有你當暖爐,不怕。」她巴著丈夫,不讓小兒子有縫隙鑽入。一家四口在夕陽的餘輝下,緩緩走著,那背影斜照出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形成一幅溫馨永恆的景象……直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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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煙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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