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劉坤坐在汪寒身邊。她見到他便想到了:「喔!你的衣服我洗乾淨再還你。」

劉坤點點頭,直接說:「學長告訴我你們的關係了。」他原想保護她,找上程亮廷問清楚,沒想到得到了驚人的答案她是程亮廷的妻!

「哦?」程亮廷沒告訴她呀。

「阿豐他們也知道了,除了顏士禎,我們都會替你噪守秘密。」喜歡的人屬於他人了。劉坤非但沒有失望,反倒釋懷,脫俗的汪寒匹配不凡的程亮廷,他心服,而且祝福。

汪寒淡淡一笑,心裡卻有點衝動想握握劉坤的手。難怪,阿豐他們沒有改變對她的態度。一直有人在背後護著她呵,這些好人。

【第八章】

傍晚的電梯里,程亮廷將妻子緊接在懷裡——「我答應。明年底帶你去,這個冬天哪都不許去。」半哄半命令的語氣。

「你以為我會聽話嗎?我又不是你的乖學生。」汪寒呵呵笑。腳長在她身上,她可沒受人約束過,她要在這個冬天去看雪,管他有沒空呀,她要自己去。

「是啊,你不是我的學生。」他輕吻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吹吐著灼人的氣息:「我是你的監護人,還是……你最親密的人。」

她倏地感到全身燥熱,臉紅心跳地掙脫他的懷抱,跑出電梯。今早那個滿是征服欲的男人夠她措手不及了,她可不再急著揭開他的其它面貌。

程亮廷穩健的步伐跟上她,重新將她摟進懷裡,刷卡開門。

進門后,竄人鼻間的菜香令汪寒愣了一下,他們家幾時請菲佣了?一個小小的身影從沙發里蹦起來,直撲向她身旁的男人,嬌聲嚷:「爹地!」

「嗨,寶貝。」程亮廷放下行李,俯身抱起小人。季柔從廚房出來,笑盈盈地看著這幕。

汪寒錯愕,父女重逢的情節怎麼搬到她眼前上演了!

「快來吃飯吧。」季柔脫掉圍裙,招呼他們。

程亮廷單手抱著小女孩,一手牽著汪寒進屋。

晚餐的餐桌上,汪寒頭一次在程亮廷給她的家裡感到說不出的彆扭——詠詠和媽媽一樣是美人胚子,燈光太柔和,襯得這一大一小的美人好耀眼,而食物太好吃,證明季柔不但貌美,手藝更好。

程亮廷熱絡地和季柔談話、耐心地回應詠詠的多話,他們三人似乎有聊不完的話題,季柔談及的人名、詠詠和爹地的共同回憶、和程家人的趣事……都是汪寒不曾參與的。她驀地驚覺,她對程亮廷的過去知道的太少了。即使是現在。她也還是不了解他的心思呀。她本來就是這樣一個人。懶得解釋自己、懶得了解別人,但他是她的丈夫,只是習慣他待她的種種好,就足夠了嗎?

她不願多想,但這事實教她隱約不安了。

「她是誰啊?」詠詠大眼眨呀眨。看猴子似的指著汪寒問媽媽。

汪寒一顆心陡地下沉,像闖進別人家的飯廳。擔心自己不受歡迎呢。

「詠詠,叫姐姐,不可以沒禮貌喔,寒姐姐是爹地的妻子。」季柔輕撫著女兒的小腦袋。

「詠詠要叫寒姨。」程亮廷笑說,按輩份,詠詠怎能叫汪寒姐姐?

「什麼是妻子呢?」詠詠又問。

「妻子就是太太呀,爹地的太太詠詠要叫阿姨。」季柔好脾氣的解釋。

「爹地的妻子為什麼不是媽眯呢?」小女孩固執的望著大人。

汪寒拿筷子的手顫了一下,來不及理清情緒,季柔用顫音說:「媽咪……媽咪有爸爸啊,我們……以前都跟爸爸住一起的,媽咪是爸爸的妻子……」

詠詠突然丟下湯匙,尖嗓子嚷!

「詠詠討厭壞爸爸。我們不跟壞爸爸住啦。詠詠要爹地,阿姨不是爹地的妻子,爹地有媽咪和詠詠……」

「詠詠!」季柔輕斥。

「小柔。別嚇孩子。」程亮廷提醒。

詠詠看媽媽嚴肅的臉,小嘴一扁,淚眼汪汪:「唔……壞阿姨……都是壞阿姨啦……」

「詠詠!你這不聽話的孩子。再這樣……」季柔白著臉。淚水湧上眼眶。「再這樣胡鬧……媽咪就不要你了。」

詠詠張大嘴巴「哇……」晚餐就這樣在女孩嚎啕大哭中結束了。

汪寒一手枕著頭側睡,隱怒和委屈在心裡作祟。如果程亮廷是詠詠的乾爹。她該是乾媽吧?什麼也沒說就榮登壞阿姨寶座了,當壞人這麼容易呀!

她吁口氣。不該跟孩子計較的,但,大人呢?

哎!大人哪……也會疏忽的嘛,只要小孩子開心,阿需太認真呢,像現在人家爹地和媽眯一起鬨小女兒睡覺呢。她這個程太太都是大人了,就別胡思亂想了吧。

她合上眼,努力尋找瞌睡蟲來作伴。一隻豬、兩隻豬……九十七隻的豬……唉!不知道溫柔的程先生給小女兒講什麼故事呢?

白雪公主嗎?那壞皇后就由她來擔綱演出吧……她翻身、再翻身,像鹹魚左翻右翻……最後,忍不住一拳捶上程亮廷的枕頭!如果她是巫婆皇后,現下要做的事就是把那個忘了回籠睡覺的男人變回她身邊。

唉……沒有他的手臂枕著,好難睡呀。

隔天,汪寒一覺睡到了下午,想不透程亮廷怎麼沒叫她起床,今天是假日嗎?

不對。她暈頭轉向的走出房門——「……這些日子苦了你了,媽媽……心疼哪。」

是婆婆的聲音!汪寒化身為鴕鳥,反射的縮回腳步。

「媽,您別替我擔心,我很好的。」

季柔溫柔的語調令汪寒聯想起枕邊人。季柔和程亮廷是同一型的,體貼、亮眼、有著貴族的氣質。

「怎能不擔心呢?如果他不簽字離婚,你們母女可怎麼辦?」程母哽咽。

「不會的,亮廷有辦法的。」季柔很有信心地說。

「以後呢?以後怎麼辦?唉!好好一個女孩就這麼給他踏蹋了。可惜……亮廷結婚了,如果早跟他斷了,你和亮廷……」

「媽!」

「不是嗎?你們是一對啊。你呀,從小就嚷著要當亮廷的妻子,媽媽可是認定了你這媳婦兒。詠詠啊,本該是我的親孫子……」

「媽,別說了!求求您……」季柔掩面哭泣。

可惜呵!汪寒止不住顫抖,恍然明白了。季柔曾說她們有雙相似的眸子!

季柔怕她誤會什麼?

是誤會嗎?!

程亮廷要的不是她,而是她這雙長得像季柔的眼睛!背靠著冰冷的牆,她的身子無力的往下滑……程母轉身找面紙,驚訝的發現:「小寒!」

季柔,是孤兒院院長取的名。因為她長得柔弱如水。

十歲,她一眼喜歡上了收養她的父母。他們視她如己出,甜蜜的家庭來得遲,但她感激啊。小小年紀便戀上了大她兩歲的程家二哥,儘管他只當她是妹妹寵著,亦不在乎;十五歲,鼓起勇氣跟他表白,他不驚,而說她太小了,該用心念書;十八歲,考上了大學,她告訴他,她長大啦。可以愛了嗎?他輕嘆……就此底定了?

他吻了她呀!喜歡她的人何其多,但她只要他啊。

可以嗎?無庸置疑的。他當她是妹妹,疼她、寵她是天經地義的。但。愛她……若不是她的痴心令他不忍拒絕,他會永遠像個哥哥愛護她。

問題無從擴增,他依計劃出國,每天給他寫一封信,兩年的隔海戀情總是她的相思多過他的情話。

或說,不曾。他不曾說過甜言蜜語,頂多如往昔,要她好好照顧自己。

他想些什麼?不重要。她痴心等待將來,家人亦認定了他們。若不是那一夜……秦治崗酒醉玷污了她,如今她該是他的妻了吧?這問題她只敢偷偷想,沒想到程母也想著同樣的問題!他呢?他也想過嗎?

當初,她信任秦治崗因為他是程亮廷的朋友,怎料這般信任會毀滅她期待的幸福。自認配不上喜歡的人。也因為秦治崗再再懺悔,是愛她太深不能自抑啊……被愛比愛人幸福,懷孕了,就嫁了吧……她只能認了。

又怎料婚前的謙謙男子,竟潛藏暴力傾向!

到如今,能怎麼辦?

她沒想過破壞啊。女兒是她的一切。如果可以……她只奢求靠近他、靜靜地看著他。儘管他有了別人,她還是抑不住痴痴的愛慕啊。

守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汪寒不想聽季柔的驚惶抱歉,也不想面對婆婆的為難眼神,她逃難般,以上課當借口奪門而出。

不過是昨天,她才和程亮廷在奧萬大看日出的,今天……她卻獨自看日落了。

自從夏天天退出她的生活,阿裴去旅行,她的生活重心就只剩下上課和回家了;上課想著程亮廷,回到家也總有程亮廷陪她,就連到了夢裡也都有他的影子。唉……想將他驅逐出腦海,難嗎?

「汪、汪寒!你怎麼在這裡啊?」

她轉頭看見管家伯。真巧,這傢伙總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出現。

管家伯退去臉上的驚喜。因為她的冷淡而黯然了,接著識相地說:「你、你不希望我吵你,那……我先走好了。」

「唉。」她喊住他。

管家伯憨直、誠懇、凡事認真,多個好人當朋友,生活會充實點吧?多個有交集的人佔據腦容量,對那人的在意就能少一點了吧?

他們買了啤酒,坐在河畔吹冷風,從黃昏到黑夜「你的手機又響了耶。」管家伯看汪寒的包包。響了整晚的鈴聲,可想見找她的人多麼急,怎麼不理呢?

汪寒搖搖鋁罐,鼻音濃重:「別理他。」

管家伯迷醉的眼神望著她紅通通的臉。暗暗嘆口氣;就讓那個打電話的人去急吧。烙印在他心版上的人好不容易離他這麼近啊,陪她吹冷風自虐他也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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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情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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