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午秀賢打開病房內的電視,收看今天的新聞。
她才剛打開電視沒多久,就看到世動銀行被檢察官發出搜索票,警方上午已經出動搜證,下午沈廣源就被調查局幹員直接帶走的重大新聞。
看到電視里檢警與調查局聯合出動的畫面,秀賢的心跳加快。
她知道這個案子一定很大,牽涉到社會動亂的大案,才會出動檢警調三方聯合辦案。既然是大案,如果沈廣源被抓,那麼陸拓……
她的心突然很亂,腦子沒有辦法思考。
突然有人敲門,秀賢被嚇了一跳。接著,看到竟然是陸拓走進病房,她的眼睛瞪得很大。
「你怎麼了?」他對她微笑,笑容看起來很輕鬆。
秀賢愣愣地看著他,一時間說不出話。
陸拓注意到電視畫面,已經心裡有數。
他走進病房,走到她的床邊,然後坐下。「你擔心我?」他問她。
她不講話在努力思考,想要釐清,他為什麼還能這麼悠哉地在自己面前出現的原因。
陸拓轉身觀看電視畫面。
「你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終於開口問他。
他回頭,對她說:「我不需要擔心。」語調很平靜。
秀賢沒有說話,但是她的眼神充滿疑問。
「你想問我,既然跟沈廣源的關係那麼密切,為什麼沒事?」他反問她。
秀賢不否認。「對。」她點頭。
陸拓凝視了她一會兒。「有一些事情,我沒有辦法在事前跟你說明。」
「事前?」
他笑了笑。「本來早上我知道你出事,就想要到醫院來看你,但我想,還是等到下午確定抓到人再說。」
她看著他,臉色嚴肅,笑不出來。「你早就知道,調查局會到沈廣源的家裡抓人?」
「對。」他不否認。
她看了他片刻。「你底是誰?」然後這麼問。
這一次,他沒有馬上回答。
「我是你認識的人,陸拓。」停頓片刻,他才回覆。
秀賢當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是她知道,他不打算告訴她詳情。
「你不肯說清楚嗎?」她問。
「不是不肯,」他解釋:「這件事情很複雜,現在你只要知道我不會有事,這樣就可以了。」
她有滿腹的疑問,但是既然知道他不想深入解釋,那麼她就沒有必要追問,至少暫時,她會壓抑所有的疑惑。
「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有很重要的事要親口告訴你。」
「比沈廣源被抓這件事,更重要嗎?」她反問他。
他撇撇嘴。「如果得不到答案,你是不是沒辦法耐心聽我說話?」
「我已經很有耐心了。」她回答。
他低笑。「沈廣源跟你還有我,並沒有關係,所以他不重要。」
「你確定,他跟你沒有關係?」她故意反問他。
「我確定。」他咧開嘴。
她的表情,並沒有完全相信他。
陸拓收起笑容,神情變得嚴肅。「昨天,我跟竹芳見面,已經解除婚約。」他跟她說。
秀賢凝望他,沒有特別驚訝的表情。
「你看起來,很冷靜。」
「聽到你解除婚約的事,我需要有特別的表現嗎?」她反問。
他看著她,過了片刻才說:「你有秘密嗎?就像我一樣,我們是否都有秘密?」
「現在,要玩真心話大考驗嗎?」她看著他,眼神直接沒有退縮。
「我可以先說。」他這麼回答,接著說:「早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已經加入國安局,當時情報單位還叫做情報局。」
她沉默一會兒,然後說:「我沒有同意,要玩這個遊戲。」
「當時我的女朋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他繼續說,好像並不在意她玩不玩。「我接近沈廣源,是為了完成任務。沈廣源是一個非常小心的人,而且極端不信任他人。我在他身邊潛伏一年後,沈廣源曾經懷疑我的身分,因為當時我已經涉入很深,知道他太多秘密,那個時候他曾經想殺死我。」
她安靜地聽著,因為這段,確實不曾在秀慧的日記里出現過。
「事實上他不僅是『想』,而是的確這麼做過。當時他精心設計了一個死亡車禍,並且認為我必死無疑!他的計畫很巧妙,但是他沒料到的是,當時他的女兒也在我車上。」他表情陰鬱地敘說往事。「車子很幸運的沒有完全翻落懸崖。那個時候我受了傷,但是當時竹芳受的傷更重。事後我們被送進醫院急救,手術后竹芳告訴我,她因為腹部嚴重受創,因此醫師為她開刀,摘除掉子宮以及卵巢,因為這一場車禍,她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生育。」
她保持安靜,沉默地傾聽。
「雖然事後,我知道這場車禍是沈廣源策劃的,但是開車的人畢竟是我,我對竹芳有虧欠,所以我決定等她出院后,就跟她訂婚。」
「那麼你當時的女朋友呢?」秀賢抬頭直視他,面無表情地問他:「因為沈竹芳受到傷害,所以你當時的女朋友就必須退出,是因為這樣嗎?」
「不是,」他直視她,聲調沉重。「我離開她,秀慧,還有最重要的理由。」
秀賢握緊了拳。他終於親口承認,那個時候他的女朋友的確是秀慧。
「當時,」他繼續往下說:「如果秀慧不立刻離開我,因為我的身分,她很可能會遭受到跟我一樣的謀殺,甚至更可怕的綁架。這是當時我選擇跟她分手,最主要的原因。」這卻是陸拓的答案。
秀賢瞪著他。
她的心臟,突然劇烈地疼痛起來……
她不相信!
因為她最清楚,秀慧當時遭遇過什麼樣的痛苦、承受過什麼樣的傷害,所以不可能因為聽見陸拓的解釋、因為如此簡單的理由,就相信他是情非得已、相信他另有苦衷!
「你的意思是,當時你那麼做,跟她分手,是為了保護她?」秀賢的聲音顫抖,雖然她已經在用力壓抑著。
理智上她完全不相信他,但是她的心卻不能跟她的理智合作。
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姐姐遭遇到的事情!
秀賢的心臟很痛……
沒有原因的,感覺到強烈的抽動的痛苦……
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對,陸拓停止敘述往事。「你的臉色不太對,是不是受傷的地方痛?」
她搖頭。
「那是──」
「心臟……我的心臟……」她大口喘氣,就像即將要窒息的人。
心臟?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的臉色也變得緊張。「你等一下!」
匆忙丟下話,他臉色鐵青地跑出病房外,到護士的值班櫃檯叫人。
***
「這是因為突發性的胃痙攣,因為來得太突然而且很劇烈,所以患者誤以為是心臟疼痛。剛才緊急打過一針,護士小姐也已經協助在患部熱敷,休息一下就不會有事了。」醫師對陸拓細心解釋。
等醫師離開后陸拓坐在秀賢床邊。
「剛才你真的把我嚇到了,」他放心地微笑。「我還以為,你有心臟病。」
她笑不出來。「昨天,你已經解除婚約了嗎?」她確認。
「對。」他點頭。
「昨天解除婚約,今天早上她的父親被抓走,她受得了嗎?」秀賢的聲音聽起來還很虛弱。
「你擔心她?」
她斂下眼,淡淡地說:「一個人連續遇到變故,可能會做出偏激的事。」
「我會注意。」他笑了笑:「我沒想到,你會關心她。」
「你認為女人不會關心女人?」她抬眼看他。
「不是,」他說:「以前,你們經常針鋒相對,她對你的態度也不好,最近還利用合約告你。」
秀賢慢慢吸一口氣,沒說什麼。
「對了,你發生車禍的事,我會找人去查肇事車輛──」
「不必了。」她阻止他。
「為什麼?」
「反正我沒什麼事,查到了我也不想要求賠償。」
他笑。「真的不查?」
她搖頭。「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她對他說。
他似乎有話對她說,但是欲言又止。「不急,我陪你。」他說。
秀賢沒有拒絕。
「想吃水果嗎?」他問她。
「你要削給我吃嗎?」她反問。
「好呀!」他低笑,拿起桌上一顆蘋果,開始動手削起果皮。
他打算等她出院再跟她談,關於他們之間的事。
***
因為怕秀芸和秀書擔心,秀賢主動打電話給她們。
「姐?你終於打電話來了!」秀芸的聲音聽起來很擔心。「這幾天我和秀書打電話給你,你的手機都沒有開機,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出了一點小車禍,要在醫院住幾天。」
「什麼車禍?!」秀芸很緊張。
「你不要擔心,只是一點小傷而已。我怕你們找不到我會擔心才打電話。」
「秀書現在在上課,等一下我打電話給她,下午我們請假一起到醫院去看你!」
「不要,我過兩天就要出院了,最近流行性感冒很嚴重,你們不要到醫院。」
「可是──」
「聽話,我出院就會通知你們。」
「唉喲,好吧!」秀芸很無奈,因為她現在是妹妹,又不能不聽話。「對了,這兩天秀書一直在找姐,好像有事情要跟你說。」
「你知道什麼事嗎?」
「我聽秀書說,好像是姐姐的媽媽那邊,有一個親戚要找姐姐。我記得好像是……呀,對了,好像名字里有一個『芬』字的姐姐。」
秀賢想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姐,你一個人在醫院真的可以嗎?」秀芸不放心。
「可以,」秀賢微笑。「我看你暫時不要跟秀書說好了,免得她擔心。」
「也好,」秀芸嘆口氣。「她最近在準備考試,我看她也很慘,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生病。」
「你也要保重,最近天氣變化很大,出門要多帶一件衣服,知道嗎?」
秀芸笑出來。「我知道了,姐姐。」乖巧地說。
掛電話后秀賢想了一會兒,大概知道找她的人是誰。
沉思片刻,秀賢拿起手機撥另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然後接通。「智芬姐嗎?」
「是,啊,」智芬立刻認出她:「是秀賢嗎?」
「對。」
「最近怎麼都沒有打電話過來?我很擔心你。」
「不好意思,智芬姐,最近我比較忙,所以沒有跟你聯絡。」秀賢懷抱著歉意。
「沒關係。你知道的,我很了解你,不必對我說抱歉。」智芬安慰她,然後笑著問她:「這兩天有空嗎?我們見一面好嗎?」
秀賢安靜地吸一口氣。「這個禮拜六好嗎?」禮拜四她就會出院。
「好,你幾點有空?」
「中午十二點,你到家裡來好了。」
「一起吃飯嗎?」
「對。」
「也好,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智芬微笑著說:「那麼我們就約在禮拜六中午十二點,在你家見面。」
「好。」
電話斷掛后,秀賢的心情變得沉重……
因為只要見到智芬,甚至聽到智芬的聲音,她就會想到大姐……
這就是她之所以下意識地,很少打電話給智芬,最主要的原因。
***
亞玟到醫院看秀賢,順便把做好的稿子帶過來。
「稿子做好了,早上我已經聯絡排版公司,明天他們會到我那裡拿稿子。」亞玟把稿子遞給秀賢。「你要看一下嗎?」
「不用了,」秀賢緩緩搖頭。「等校稿的時候我再看。」
「好。」亞玟把稿子收起來。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問秀賢:「他來看過你了嗎?」
秀賢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點頭:「對。」
亞玟看了她一會兒。「你知不知道,公司最近發生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忽然這麼說。
「什麼事?」秀賢不清楚。
「原來,買下孫總公司的人,並不是沈廣源。」亞玟告訴她:「對了,沈廣源這個人竟然被抓了,你看到電視報導了嗎?」
「我知道。」秀賢點頭。
「真的好奇怪,」亞玟搖頭苦笑。「大家都已經搞不懂,董事會裡的人究竟都在做什麼,為什麼買下公司的人,又變成陸先生了。」
「什麼?」秀賢愣住。「你說,陸拓買下出版公司?」
「對,你也很驚訝吧?」亞玟說:「今天早上正式宣布了,另外,吳麗雲總經理經過慰留會繼續留任,一切跟原來一樣沒有改變,只有老闆換人了。」
秀賢沒有說話。
「還有那位代理董事長,」亞玟笑了笑,繼續說:「她從昨天早上開始就不見人影,至於李鐵城李總編輯,兩天來躲在他的辦公室里不敢出門,聽說吳麗雲總經理頭一個找他約談,下周一公司人事會有大地震。」
「怎麼會,」秀賢別開眼,喃喃說:「這麼突然。」
「對,大家都覺得很突然。」亞玟覺得好笑:「我看你那篇報導,好像真的採訪不下去了,因為老闆一定不喜歡你挖他的隱私。」
秀賢笑不出來。
「你快出院了吧?」亞玟問。
「後天。」
「好,到時候要我來接你嗎?」
「你要上班不用了。」
亞玟笑。「我可以請假啊!說真的,最近我很想休息,所以想請假,可以藉機休息。」
秀賢也笑了。
但是她的笑容很勉強,因為陸拓身上的謎,並沒有完全解開。
在秀慧的日記裡面,陸拓是一個孤兒……
既然是孤兒,短短几年,怎麼可能累積這麼龐大的資金?
他購買出版公司,資金來源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就算他是運用這幾年炒作土地賺來的錢,但是一開始炒地的資金,難道不是由沈廣源提供的?
但是,為什麼沈廣源被抓,他卻沒有事?
就因為他的身分特殊,他更不可能使用沈廣源的錢。
還有,金震東跟她提過的,關於陸拓利用海外帳戶洗錢的那些事……
許許多多的問題,經過這兩天,秀賢始終沒有想懂。
***
「我就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金震東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你知道我會打來?」秀賢問他。
「對。」
「那麼,我的問題你都猜到了。」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句。
「我告訴你的那些事,關於陸拓利用海外帳戶洗錢那些事,」金震東並沒有迴避,他直接道出秀賢的問題:「很抱歉,那些事情,有一半不是真的。」
「那麼另外一半呢?我想聽真實的那一半。」
「他確實投入大筆資金,在海外購買房產,但跟洗錢沒有關係。」
秀賢想了一會兒,然後這麼問他:「你跟他是同黨嗎?」
聽到秀賢使用「同黨」這個字眼稱呼他,金震東苦笑。「也可以這麼說。」他不否認。
「為什麼連你也騙我。」她的聲調很平靜,但是聽起來很冷漠。
金震東沉默,無話可說。
「你是最清楚秀慧姐事情的人,你不應該騙我。」
吸口氣,金震東告訴她:「陸拓,他並不知道秀慧的事。」
「如果跟沈廣源沒有關係,他的錢從哪裡來的?」彷彿沒有聽見金震東的話,秀賢繼續問他。
金震東沉默片刻,然後回答:「金世協先生,一直跟自己的親生兒子有聯絡。」他終於告訴秀賢實情。「一開始接近沈廣源,陸拓手上就已經握有資金,這筆資金是由金世協先生提供的,因為金先生一直很清楚,陸拓從事的工作性質。」
她終於知道真相。「所以,我一直是一個傻瓜,對嗎?他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是這樣嗎?」她的聲調沒有起伏。
但是,壓抑情緒,比情緒激動還要讓他擔心。
「他並不知道你的存在,秀賢,」金震東語調嚴肅地告訴她:「不能對你說實話,我很抱歉。但是至少,我會保護你。」
秀賢慢慢放下手機。
所以,之前她費心搜集所有不利於陸拓的證據,原來都是白費心機,一切都只是一場騙局……
現在,她想為姐姐報仇,唯一能做的,只剩下最後一個方法了。
***
秀賢出院那一天,陸拓到病房接她回家。
在車上,陸拓對她說:「你行動不方便,暫時不要回公寓。」
秀賢轉頭問他:「那我住哪裡?」
「住我那裡,我照顧你。」他回答得很自然。
秀賢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回過頭說:「你還是送我回去好了,住別人家裡,我不習慣。」
他看她一眼。「我是別人?」
「難道是自己人嗎?」她反問,語調有點冷淡。
陸拓笑了笑。「好,那我先送你回去,明天再說。」他不勉強她。
明天?秀賢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也沒有開口問。
陸拓送她回到公寓,路上還買了一盒壽司便當、一盒削好的水果、牛奶、礦泉水和日用品,一起送到她的公寓。
「今天你委屈一下,先吃壽司便當,明天再吃好吃的。」送她上樓后,他說。
「其實我自己可以煮飯。」
「你腿受傷最好不要亂動。」他警告她。
秀賢沒多說什麼。
「等你吃完后,我抱你上床。」
她愣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到房間,」她說:「你先回去好了,等一下我要早一點睡覺。」
「聽話,現在乖乖把東西全部吃完,我有很多時間陪你,在看到你乖乖躺到床上之前,我不會離開。」
他的態度很堅持,她也就不再說什麼。
吃完半盒壽司和幾片水果,她就吃不下,陸拓沒有勉強她。「我抱你到床上。」他伸手作勢要抱她──
「等一下,」秀賢躲開。「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你怎麼真的要抱我!」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跟你開玩笑!」他伸手抱她。
秀賢再一次躲開。「我可以自己到房間,你不必這樣!」
「不行,如果腿又傷到怎麼辦?你不怕痛嗎?」
「可是──」
她想拒絕已經來不及,因為陸拓已經把她抱起來。
秀賢倒吸口氣,覺得很丟臉又很尷尬。
陸拓卻滿臉笑容,抱著她,好像很輕鬆又很愜意的樣子,反觀秀賢的表情卻很忍耐。
「你幹嘛?你現在的表情,好像我虐待你一樣!」看到她的表情,他忍不住想笑。
「本來就是!」她很急:「已經到房間了,你快放我下來!」
「什麼叫做『本來就是』?你告訴我,為什麼『本來就是』?」他抱著她,好像暫時不打算放下來。
「你先把我放下來再說。」壓抑著暈眩感,她忍耐地試著跟他講理。
「不行,你要給我滿意的解釋,否則我不能放你下來。」他低笑,故意這麼說。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睜大眼睛。
「怎麼樣?」他跟她對看,她像兔子一樣瞪得又圓又大的眼睛,讓他更想笑。
「你怎麼可以這樣耍無賴!」她瞪他,然後捶他的肩膀:「你不要這樣,你快點放我下來啦!」
「唉喲,」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痛,還笑得更開心。「現在竟然還會打人了,不過你打人一點都不痛。」
她倒吸口氣,實在很氣。「你快點放我下來啦!」她的身體開始亂動。
怕她動到腿,他終於把她放在床上。「好了,不要再亂動了!」兩隻大手掌同時壓住她的身體。
等他的手一離開,秀賢立刻轉身面向牆壁,故意不理他。
看到她這個樣子,陸拓搖頭笑。「你好像小孩子,還會生氣。」
她閉上眼睛不理他,隨便他講什麼。
看她沒有反應,陸拓只好準備離開,但是離開房間之前,他不但幫她蓋被子,還彎腰親吻她的頭和秀髮……
秀賢的心臟劇烈跳動了一下,胃部突然一陣痙攣。
「明天早上我就會過來,」看她完全不理人的樣子,他低笑,用寵溺的口吻低聲在她耳畔說:「晚安啰,愛生氣的小姐。」然後才離開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