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們在我的酒里下藥……」他扯著嗓門大叫。
「那有什麼?我們也給媳婦兒下藥啦!她喝得比你少一點,不過作用都是一樣的。」老爺子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這葯啊,不會傷身的,喝得多就迷糊一點,喝得少就清醒一些,不過只要你們兩人抱在一起,就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老夫人掩嘴偷笑得好不愉快。
聽兩老把犯罪過程說得如同閑話家常,柳菲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知做何感想,唯獨腦袋瓜里的那朵疑雲,像是被風吹得一乾二凈,她搞不懂的事情現在全都搞懂了。
「難怪我連他這種菜都吃得下去!」她鄙夷地瞪著熊一樣的男人。
就說她一向不愛肌肉男,還跟他這麼不對盤,怎麼可能被他一摸就嗯嗯啊啊,心甘情願抱著一隻熊滾床單?
柳菲的話聽得諸葛鳴一愣,愣完了就漲紅一張熊樣的大臉。
「你什麼意思?要不是你躺在我床上,我會這麼飢不擇食嗎?」諸葛鳴這麼說完就有點後悔,可是說都說了,還能怎麼辦?
誰讓她這樣氣他!虧他剛才還有點竊喜真是她跟他共度春宵呢!
「飢不擇食?」柳菲不只聲音高了八度,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快充血了。「誰說這是你的床?你這三年來有睡在這裡過嗎?」
「三年前,我天天都睡在這裡!」諸葛鳴理直氣壯。
「你說這是你的房間,那你帶回來的東西呢?放在哪?你說啊你說啊你說說看啊!」柳菲也不想這麼咄咄逼人,實在是她只要一面對這隻熊,肚子里的火氣就會蹭蹭蹭地往上飆。
「我……」睜大眼睛打量四周一圈的諸葛鳴詞窮了。
對啊,他的行囊呢?昨天晚飯之前,他還是在這房裡洗臉更衣的啊,怎麼這會兒東西都不見了?
「呃,其實昨兒個咱們吃飯的時候,爹娘忽然發現你的行囊放錯房間了,所以差人送去隔壁廂房了,不過後來就忘了跟你說啦。」老爺子的心虛全寫在臉上。
「我看是故意不說的吧?」柳菲無奈地大嘆一口氣。
要是她早看見他的行李堆在這間房間,她怎麼樣都不可能在這裡過夜的!
這兩個老的肯定是看準了這點,才偷偷來個乾坤大挪移。
「算了算了,反正我就當昨晚是被狗咬了,可以了吧?」說到這,她的「該邊」好痛啊!都是這個沒技術的臭男人害的!
「什麼?你當我是狗嗎?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委屈了?」諸葛鳴發出不平的怒吼。
他吼個屁啊!
「你也覺得委屈嗎?那最好!休書趕快寫一寫,我穿好衣服就走!」柳菲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她快被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男人氣死了!她懷疑要是再跟他多相處久一點,她這輩子肯定也會很短命!
「什麼休書?你們都圓房了就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老夫人趕緊插嘴。
「誰跟他是夫妻?」柳菲向諸葛鳴射過去幾把眼刀。
「當然是你!」諸葛鳴出乎意料沒反駁他娘親,他雙手抱胸,看上去還有幾分得意。
不得不對這個談不上喜歡的女人負起責任來,是讓他甘願,卻沒有想像中的生氣,現在他的感覺就像被敵軍暗算不成還得到一堆草一樣,不爽是有,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沒什麼損失。
再說了,看她一副很想走的樣子,他就偏偏不放行!雖然是有點幼稚,不過就像爹說的,他喜歡的女子連個影兒都沒有呢,這將軍夫人的位子給她繼續占著也無妨。
「既然生米都已經煮成熟飯,我也不好再說休了你。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夫君,你凡事都得以我為主,聽我的話,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沒規沒矩——」
「聽你在放屁!」柳菲露在蠶繭外的俏臉漲得通紅,絕對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她要氣炸了!
這男人算哪根蔥敢對著她頤指氣使的?要她當他聽話的老婆?做夢!
「你!」諸葛鳴這下子又開始吹鬍子瞪眼睛。
「好了好了,菲兒哪有沒規矩?爹娘就喜歡她這樣。」老夫人忙著打圓場,在她身邊的老爺子自然是點頭如搗蒜,一點異議也沒有。
「這怎麼可以?」
「是啊!當然不可以!所以你休書快點寫一寫吧!」柳菲接話。
諸葛鳴一聽又面露猶豫,毛茸茸的爪子在腦門上抓了抓,半晌才擠出一句:「那可不成!」
這一句,柳菲聽得險些噴出一口血。
若不是渾身光溜溜,她早就衝下床把這人頭豬腦袋的臭男人給打醒。
「你是不是有毛病?昨天你不是要我有多遠走多遠,現在是怎麼樣?你腦子被雷劈啦?」
「我腦子好得很!」諸葛鳴想也不想就應了回去。
「那你說說看你現在留我是為了什麼?你不是喊著要找喜歡的女子成親,難道你現在喜歡我了?」柳菲說完就給他一記白眼,顯然是不相信有這個可能。
諸葛鳴也不相信,他連喜歡一個女子是什麼樣的感覺都沒弄清楚過呢,但是他怎可能喜歡這種母老虎?
所以他幹嘛要留她?嘶……讓他想想……啊!對啦!
「你少自作多情!我不過是考慮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們諸葛家的子孫豈能流落在外,你們說是不是啊?」這麼說的諸葛鳴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聰明了,不但找到一個答案說服她跟他自己,這麼一說爹娘也肯定站在他這邊幫他留人。
「是啊!是啊!」二老一邊點頭,一邊瞪著柳菲肚子的那一塊區域,想像著裡頭可能正窩著他們寶貝孫子就笑得合不攏嘴。
見鬼了!才一次就中獎,這群古人也太樂觀了一點吧!
柳菲看著陣前倒戈的兩老欲哭無淚,無奈的視線一對上得意洋洋的熊臉就全化做一團團的火焰。
就算真的中獎了,誰希罕這個臭男人補票啊!
「你想太多了吧?當真以為自己有這麼……行啊?!」柳菲怒極反笑,一邊笑還一邊瞄瞄諸葛鳴的褲襠,意思不言而喻。
她這不算誹謗哦!對現代女人來講,床技差也是一種性功能障礙啦!
看她單憑三言兩語輕輕鬆鬆就把一家三口的笑臉全給拉下來了,兩老原來彎成月牙似的眼睛全睜得跟盤子一樣圓,她就好不得意。
「兒兒兒子……」老爺子抖著聲音。
「莫莫莫非……」老夫人抖著嘴皮。
「你不行!」兩老異口同聲這麼一問,立刻把諸葛鳴鐵青的臉皮給問得翻黑臉包公一扭頭就死瞪著床上的柳菲,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一樣。
「你胡說八道什麼!」她不是知書達禮嗎?怎麼這麼不知羞盯著男人的褲襠看?
「我哪有胡說?你昨晚喝成那樣,連我說過什麼話都不記得了吧?你覺得這件事是你記得多還是我記得多?」她氣定神閑地反問。
諸葛鳴被問得有點心虛,赤裸裸的背脊上默默流下幾滴冷汗。
昨天晚上的具體細節他確實是記得不太清楚,只當自己做了場夢,難道他真的……呸呸呸,他怎能滅自己威風?
「你昨晚說的我抓記得啊!不過說出來給老人家知道不好吧?」末了,他竟然還朝她眨眨眼,曖昧得不得了。
「你給我閉嘴!」柳菲抄起另一顆枕頭奮力朝他臉上扔過去。
諸葛鳴輕輕鬆鬆將繡花枕抱在懷裡,得意洋洋地看著雙頰酡紅的柳菲。這樣看她真是漂亮,不過就是太潑辣了,要當他妻子就得好好整治整治。
「好了好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誰都不許再說休不休這回事了,知道了嗎?」老夫人自顧自說完就領著老爺子走了。
「爹!娘!」柳菲很想追上去,不過她只能繼續待在床上當蠶繭。
這臭男人還沒滾呢!
「喊得倒挺順口哦!還說不想當我的娘子?」諸葛鳴咧嘴一笑。
「你笑什麼笑?我認他們是爹娘,又不認你是我丈夫!」
「我們都有肌膚之親了,你不認我當丈夫想認誰當丈夫?」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渾身不舒坦。
「誰都可以,就不能是你!不管你寫不寫休書,我待會兒就走!」流浪街頭也好過當這隻熊的老婆!
「你想走去哪?就算你連夜翻牆跑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連天京城都走不出去!」諸葛鳴挺直了腰桿,挺著毛茸茸的胸膛耀武揚威,「你不信就試試看!」
信!她怎麼不信?眼前這位可是「豬哥」大將軍呢!
「隨便你!你就不要後悔……不對!是祝你早日後悔!」柳菲恨恨地一咬牙,擠眉弄眼,朝他扮了一個大鬼臉,不過她要是知道諸葛鳴現在心裡正覺得她這樣可愛,她肯定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