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茉兒姑娘……」夏太醫才一開口就讓滿是無奈的李茉兒給打斷。
「您也是叫我茉兒就好了，我的年紀都可以當您的孫女了。」她怎好意思讓個老人家必恭必敬地叫她。
「好，好，茉兒茉兒……老夫以後就這麼叫你了。」夏太醫很是驚喜地一口氣應了下來。
「那我可以叫你夏爺爺嗎？」太醫太醫地叫多拗口啊！
「當然可以！」夏太醫喜出望外，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眾人見李茉兒跟夏太醫相處得這麼融洽，也一個個報上名來，對她很是親切，特別是那幾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少年，沒一會兒都跟她打成一片了。
「那我們這就開始吧，我想不用一個時辰就可以教完了吧。」她沒忘記是來教這些人來的。
「茉兒，你是從哪裡習得這種醫術的？老夫走遍灠渭國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夏太醫向來沉著的臉色浮現出好奇。
「這個嘛……」李茉兒的笑臉瞬間僵了一下。
糟糕！她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她該怎麼回答？
「呃，我是受到了我鄰居的啟發……」X的！她這是在說什麼啊？
「鄰居？」眾人傻愣愣地盯著她。
「就是……就是我鄰居養了一隻老母雞啊！全家都得靠這隻老母雞下的蛋猢口。可有一天……有一天這老母雞就忽然動也不動了，我鄰居那大叔急得對老母雞又槌又打，反正做的跟我對皇上做的差不多，沒想到那母雞就活過來了，現在還活蹦亂跳呢！」說完，李茉兒只覺得冷汗直冒。
希望這個爛故事可以騙得了這些人，她儘力啦！
「那大叔也跟母雞親……親……」一個少年的臉色又白又紅，看樣子就知道他想歪了。
李茉兒的臉頰跟著發燙，羞惱地斥道：「什麼親？那叫人工呼吸！是要救命的！大叔是要把氣渡給雞啦！所以我就把自己當大叔，把皇上當成雞……」
「當皇上是雞！」眾人同時狠狠抽了一口氣。
「噗哧！」矮油！她忍不住就想笑嘛！
「好大膽子，竟敢當朕是雞？」這一句話忽然就從李茉兒背後冒了出來。會這樣說話的還會是誰？
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卜通卜通跳得飛快，渾身血液彷彿一瞬間沸騰起來。
她猛地轉過頭去，對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她的呼吸彷彿就在同一時間停止下來，渾身動彈不得。
她只能用著發熱泛紅的眼睛，貪婪地打量眼前穿著一身酒紅色絲紗便衣的
男子，世界上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教她只想這樣看著他，一刻也不能移開視線。
然而這個臉上還透著些許蒼白的男子同樣也是動也不動，將雙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地凝望著她。
就在軒轅初跟李茉兒不發一語、太醫院眾人只能目瞪口呆的這時候，站在皇帝旁邊的福總管才慢半拍地喊了句——
「皇上駕到。」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太醫院的中庭邁進。
皇帝軒轅初走在最前頭，右手邊一樣是內廷總管福全，然後他特許李茉兒走在他的左手邊。
哼！才剛活蹦亂跳就知道耍皇帝威風了！
李茉兒心裡冷哼，眼睛卻是偷偷覷著旁邊的男人。
臉色還挺紅潤的嘛……
「放心，朕已經完全恢復了。」軒轅初忽然開口。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卻還是讓李茉兒紅透了耳根子。
軒轅初自己也不曉得怎麼她隨便一個關注的眼神，就會讓他心頭漲得滿滿
的，比打了勝仗還要得意。
想起那日打她板子，他心裡還很是後悔。那全是因為面子掛不住使然。沒想到他這一中毒反而因禍得福，聽福總管說，她那日急得都哭了，還施展一種奇術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他對奇術自然有興趣，可是更叫他在意的還是她的反應，說明了她沒有恨著他，可之後她卻是任憑福總管三催四請也不肯再到他身邊，想來應該還在氣頭上吧。
他當然不會由著她躲一輩子，所以剛剛聽人通風報信說她到太醫院來傳授奇術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擺駕到這裡來了。
他不知道她見了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心裡的悸動遠遠超過他的預期。
幾日不見，他竟有恍如隔世之感，讓他生出一股衝動想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不過他忍下來了，就怕又在她那張臉上看到一丁點的厭惡。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讓他這般在意……
「誰擔心你了？」李茉兒用力瞪了他一眼才撇過臉。
她現在可不怕他又抓她去打幾十大板，有本事他就忘恩負義打死她這個救命恩人好了！
「就你啊。」他不動聲色靠過去一些，心裡暗喜她稀鬆平常的反應。
「你少臭美！我誰不擔心，擔心你幹嘛？！」她送他一臉假笑。
「因為朕中毒了，差點死掉，你不是還急得哭出來了嗎？」他說得得意洋洋，教李茉兒一張紅臉差點翻黑。
她惡狠狠地用眼刀剜著另一邊假意看著天空的福總管。
準是這爪耙子泄她的底！
「誰說我哭是因為擔心你？我這人啊，激動點都會掉眼淚的，你自我感覺
千萬別太好！再說，我早就知道你死不了，我幹嘛擔心？」
「哦？你早就知道朕不會死？」軒轅初的俊臉上興味盎然。
「當然啦！」她嘿嘿笑了兩聲，就說了句：「沒聽過禍害遺千年啊！」
「喝！」後面響起陣陣抽氣聲讓李茉兒當場翻了個白眼。
原來這些人都在偷聽！
「你的意思是，朕是禍害羅？」軒轅初不疾不徐地問道。
一時間，現場鴉雀無聲。
糟了！她這話說得太超過，萬一這翻臉跟翻書一樣的男人真的忘恩負義，再把她拖去打得半死還得了？
「你這人怎麼話專挑不好的聽？我是說你可以長命百歲呢丨」李茉兒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模樣好不無辜。
她可不想屁股又開花啊！
「真的？」他挑起眉峰。
「真的。」她用力點著頭。
「那好，朕喜歡你這說法，不過要是……」軒轅初拖住話尾，腦袋倏地俯了下來，在她一隻耳朵上吹氣。「要是你能陪著朕長命百歲就更好了。」
「喝！」這下子抽氣的終於是李茉兒了。
她搗著耳朵，只覺得兩頰熱辣，像被火燒傷一樣。
這男人是不是吃下肚子的毒藥毒性太強穿透到腦袋去了？怎麼現在變得這樣……邪氣？
軒轅初看著滿是狐疑的紅臉蛋，竟然只想將這小人兒抓起來揉進懷裡，再也不想放開，這個想法讓他凝視著她的目光帶上了驚訝。
難道她的奇術不只救他的命，還能控制得了他的心？
「茉兒姑娘，我們這就開始吧。」夏太醫似是終於忍不住了才站出來說話。
「對喔，都忘了正經事了。」全怪這個不正經的男人！
李茉兒腹誹著軒轅初，然後才轉過身面對夏太醫這群大夫。
「那這樣吧，你們兩人一組，邊看邊學。」她一擊掌，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太醫院早就在屋檐下布置好舒適的軟椅，讓軒轅初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屋檐下看李茉兒教學。
「好！」夏太醫點點頭，就跟身邊年紀相仿的太醫成了夥伴。
「那我呢？這裡又沒安妮……」李茉兒搔著頭喃喃自語。
「我跟你一組，成嗎？」一個少年走上前，模樣靦腆。
李茉兒認出少年名叫青志，看上去就是個白面書生樣，老老實實的，現在顯然是落單了。
「當然成！」她對著他露出一口白牙，沒意識到這舉動會讓屋檐下的軒轅初臉色瞬間綠了半邊。
不要緊，他忍！
「那我該做什麼好？」青志問道。
「呃，要委屈你先躺在地上。你們也是，其中一個要躺著。」李茉兒對著兩兩一組的眾人指示道。
等該躺的都躺平了，李茉兒這才開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預備鉅細靡遺地把CPR的步驟跟要訣一一教授給眾人知道。
太醫院的大大小小都很認真，軒轅初在一旁也看得目不轉睛，盯著她的小手摸上少年的胸口……
然後，軒轅初另一邊的臉也綠了。
他碰她，她就踹他，現在竟然當著她的面主動碰別的男人？
「皇上，難道您不想看看當日茉兒姑娘是怎麼救您的嗎？」福總管的話成功壓制住就快要暴走的帝王。
好，他再忍！
軒轅初晈著牙瞪著把手放在少年胸膛上的小人兒，後者顯然一點都沒注意他，那隻白皙剔透的小手一下摸摸少年的胸膛，一下又拍拍少年的肩，最後竟然把臉湊到少年的嘴邊……
少年臉紅了。
「皇上！大局為重！大局為重！」福總管驚恐地看著坐立難安的皇帝又看著李茉兒。
等這丫頭教完，他這條老命都要沒了！
「這是要測試病人有沒有呼吸心跳還有意識，如果都沒有，那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驟。」李茉兒難得地認真起來，因為人命關天啊！
「然後找到病人胸部的中間點……」她的指尖輕輕點著青志的胸口，沒注意到青志整張臉紅得像關公。
「再把你們的手像我這樣放上去……」她挺直上身，雪白的小手交疊壓在青志黑色的衣襟上，顏色的反差在某人看來格外刺目。
「這就像在給心臟按摩一樣，不過按摩的速度要快一點，但不能太大力，要不然這裡的骨頭要是斷了可就要命了！這樣連續壓個三十次左右，接著就幫病人做人工呼吸。」李茉兒雙手拍拍，暫時離開了少年的身體，這總算把屋檐下正要發作的軒轅初安撫下來。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當他看到她的手指又回到少年臉上的時候，他剛冷靜下來的血液又瞬間沸騰起來。
「人工呼吸的第一步就是像這樣抬起病人的下巴……咦？青志，你臉怎麼那麼紅？中暑啦？」她終於注意到少年的臉色了。
「我沒事，茉兒姑娘請繼續。」青志如此應道。
聽他這麼一說，她就放心地接著教下去了。
「這樣讓病人嘴巴張開之後，下一步，就是把你們的嘴對上病人的嘴……」她作勢俯身。
她敢——
軒轅初整張臉由青翻黑，他的掌力幾乎要把軟椅的扶手給捏碎。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三兩步就走到李茉兒跟少年中間，用不容忽視的氣勢強硬地將這兩人分開。
「朕來。」他看著她。
「來什麼？」她立刻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不是要練習什麼呼吸？朕來就可以了！」軒轅初挺著胸膛說道。
雖然他不清楚那個呼吸是什麼，不過看著這少年臉紅異常的模樣，他就有不好的預感。
絕對不能讓她跟別人試！
「你來亂的喔？」李茉兒的瞪視轉為莫名其妙，然後視線忍不住停在他的嘴上。
那一天，她上輩子跟這輩子的初吻就這樣獻給他了……不對！身為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區區一個初吻有什麼好在意的？更何況這身體還不是她的！「少廢話，還不快開始？」他一個彎腰，形狀漂亮的嘴唇就在她的眼前動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