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呵！你們還不打算現身嗎？」老嫗看了昏倒在地的柳老頭及其他長工一眼，出聲問道。

伏日等人聞言，立刻解了隱身術，面對老嫗而立。

「伏日，看來你輸了！」緋雪頑皮吐舌道。

「哼！那又如何？」伏日冷嗤，「有的人只是看起來老了一點，說不定她的年紀還不到九十五呢！」

「是嗎？」緋雪轉頭看向老嫗，問道：「你到底幾歲呀？」

「哼！」老嫗冷哼了聲，目露凶光的瞪著緋雪，「就是你們壞了我的法式？」

「是又怎樣？誰教你要害人？」緋雪皺皺小鼻子，沒被老嫗的陰狠嚇到。

開玩笑，她活了好幾千年，比這老太婆更恐怖的妖魔鬼怪都見過，這老太婆想嚇她，回去再修鍊個幾千年吧！

「呵！你們以為我會毫無準備的讓你們踏進這裡嗎？」老嫗猙獰的冷笑著。

「那你準備了什麼？」緋雪有些好奇的問。

「毒屍咒？」伏日朝房間內看了一會兒，張口吐出三個宇。

「毒屍咒。」緋雪表情古怪的順著伏日的視線往房間看去。「不會吧！你用蟑螂精的屍體來做咒？」

一般精怪死了之後，屍體會在一定的時間之內跟著魂魄煙消雲散，但若是被有心人拿來當作下咒的工具，那就麻煩了！因為屍體的怨氣不散，很容易聚集許多道行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的小精怪，難纏得很，修行不滿千年的小妖很容易中毒屍咒而喪命。

再說毒屍咒的威力也得視妖屍本身的修行而定，妖屍本身的修行越高，因它怨氣而聚集的小精怪等級也會越高。

不過，看屋內那隻蟑螂精，應該還不滿千年吧！這樣低淺的道行怎麼可能有多大的威力！

「怎麼？怕了吧！」老嫗得意的咧著嘴笑。

這些傢伙害她失去青春美貌，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就算要下地獄也要拉著他們當墊背。

「是啊！好怕喔！」緋雪譏笑。

有沒有搞錯啊？拿這種對付小妖小怪、上不了枱面的咒術來對付他們，這簡直就是種污辱嘛！

「哼！你們再嘴硬也只剩下現在了！」老嫗說罷，低頭念著咒語，手上不斷比畫著結式。

伏日、緋雪則是好整以暇的看著老嫗念咒，動也不動，好像等會兒老嫗要對付的對象不是他們似的。

「伏日，怎麼辦？」柳霜染拉著伏日憂心的問。

「嘻！不怎麼辦，這點雕蟲小技我還不放在眼裡呢！」

「可是……」那個老太婆看起來好可怕的樣子啊！

「有什麼遺言就趁現在快說吧！」老嫗念完咒，獰笑著。

「遺言？要說遺言的是你吧！老太婆！」緋雪不客氣的諷道。

「你——哼！要不是你們，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你以吸取人間男子精血的方式來維持自己的年輕貌美，本來就很不應該了！加上你又想謀害霜兒，我們也只是把你做的『好事』都還給你罷了！」

「哼！你們故意在柳宅隔壁住下，分明就是要監視我，害得我不能隨心所欲的吸食男子精血，容貌因而日漸衰老，甚至還惡意破壞我的法式，我絕不會放過你們！」老嫗怒聲道。

「伏日，有聲音。」柳霜染緊抓住伏日手臂，側耳細聽由房間內傳來的聲響。

那聲音細長而尖銳，像是有人拿著尖細的東西在地上不疾不徐的刮著……好熟悉的聲音啊！

「……這聲音不是柳青死的那天晚上在房裡聽到的嗎？」柳霜染想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到底在哪裡聽過這種聲音。

「霜兒，你相信我嗎？」伏日忽然低頭朝柳霜染問道。

「相信啊！」

「那好，你把眼睛閉上什麼都別看，抓緊我，別鬆手，我會保護你的。」伏日交代著。

他擔心等會兒霜兒見到那隻大蟑螂精會嚇得暈過去，乾脆先叫她閉上眼睛。

聽了伏日的話后，柳霜染不再多問，立刻閉上雙眼。

伏日眯眼朝發出聲音的房間內看去，正好看見一隻大蟑螂從房間內緩緩爬出，只不過他爬行的動作十分緩慢而不靈活，身上的腳也都很僵硬，稍一撞到門板，腳就掉了下來。

「毒屍咒啟動了呀！」緋雪仍然悠哉悠哉的，一點都沒有被眼前有四個成年人大的蟑螂嚇到。「相公，你要不要順便閉上眼睛？」

「不用！」朱定恆雖然力持鎮定，但是逐漸蒼白的臉色卻騙不了自己的妻子。從此以後他看見蟑螂都會害怕了吧！他想。

「喔！」緋雪點點頭，再度看向那隻會爬行的蟑螂屍體。

「就只有這樣啊？」緋雪在蟑螂快要爬出房門時，突然轉身問老嫗。

「你不怕嗎？」老嫗以為緋雪一行人是在逞強，嘴角仍然掛著冷笑。

「我以為你還有其他的咒術要施展哩！原來只有這樣啊！」緋雪的語氣有些失望。「伏日，就交給你啦！」趁這個機會替霜兒報仇吧！

「聞我聲者，聽我令行，去！」伏日自袖中拿出些許白毛，手裡結著式，接著便將白毛朝蟑螂精的方向扔去。

只見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白色煙霧迅速包圍住蟑螂精的屍體，讓它動彈不得，接著，又一陣青綠色的煙霧自白色煙霧中擴散而出，並散發出陣陣的香氣，一直持續了好一會兒，白色及青色煙霧才慢慢散去。

煙霧散去之後，蟑螂精的屍體也消失不見，連一絲殘渣都沒有留下。

「這、這怎麼可能？」老嫗震驚的看著伏日，不敢相信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破了她的毒屍咒。「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我們？哼！你還不配知道！」伏日冷哼了聲。

「你、你們……你們想怎樣？」老嫗抖著聲問。她現在終於清楚，自己似乎惹到了不該惹的傢伙了！

「霜兒，你可以睜開眼睛了。」伏日溫柔的拍拍柳霜染的臉頰道。

「咦？聲音沒了！」

「對呀！都解決了！只剩下這個老太婆。」

「你、你們要……要……殺我？」老嫗驚慌的跌坐在地，好半天爬不起來。

她所有的術力都被眼前這個年輕俊美的男子給破壞消弭了！現在的她一點防禦力也沒有，只能任人宰割了！

「殺你？不！我們不會殺你。」伏日對著老嫗冷笑。

霜兒不喜歡有人死亡，所以他不會在她面前殺人，再說，他多的是方法讓人生不如死，又何必讓自己的雙手染滿血腥呢！

「那、那你們想怎樣？」

「想怎樣？」伏日勾唇，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情感的道：「我要你再也無法使用咒術，就用你現在這張老臉過完這一輩子吧！」對於異常在意年紀、美貌的人來說，再也無法恢復原本的年輕漂亮就是最大的懲罰了！

老嫗聞言只能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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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有財被嚇出病來，意識模糊不清的倒在床上，什麼人也不認得；清醒時還會對著看見的婢女、下人驚恐的叫著「妖怪、妖怪」的。

而柳似畫要被送走的計畫，則因為柳有財的病而終止。

「要是畫兒被送走，那你們是不是也得連老爺一塊兒送走？」柳家三姨太當時是這樣對大夫人說的。

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柳老爺也瘋了！

於是，發瘋的柳似畫，就這樣理所當然的留在柳家，繼續瘋瘋癲癲的當她的三小姐。

至於十姨太可兒則是下落不明，誰也不曉得那天她走出房間，嚇昏了一堆人之後，究竟去了哪裡。

而她住的那間房在她離開不久后，也被一場不知因何而起的大火燒了個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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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日，你看我這個香囊做得如何？」柳霜染喜孜孜的拿著一個形狀怪異、圖案紊亂的香囊遞給伏日看。

「……很漂亮。」不會又是給他的吧？

「真的嗎？」

「當然。」

「那你說緋雪姊姊會喜歡嗎？」柳霜染期待的問。

「緋雪？這是要給緋雪的啊？」伏日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

哈哈！真期待看到緋雪收下這個香囊的表情呀！

「是啊！我之前就說要做一個香囊送緋雪姊姊的呀！」

「嗯！她一定會很喜歡這個香囊的。」伏日朝柳霜染點點頭。

「那就好。」柳霜染微微一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開了呀！」

相識、相聚也不過短短几個月，但她卻已經將善良的緋雪他們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一想到明天未定恆和緋雪就要離開蕪湖城，她就覺得心裡有種悶悶的感覺。

「他們在蕪湖待得夠久了，也該回京城去了。」戲都看完了，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伏日，那我們呢？」

「我們？」伏日勾唇，「你不是想去無蒼山看看嗎？我們就先到無蒼山去逛逛順便成親，然後再四處遊山玩水，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等到你走累了、看累了、不想玩了，我們再回無蒼山定居，好不好？」伏日柔聲問道。

「嗯！伏日，你真好。」柳霜染開心的抱著他綻開笑容。

「既然知道我好，那有沒有什麼獎勵？」

「獎勵？」她狐疑的看著伏日，不懂他說的「獎勵」指的是什麼。

「這邊或這邊啊！」伏日指指自己的唇及臉頰，笑得萬分曖昧的對著柳霜染拋媚眼。

「什麼啊……」柳霜染明白伏日是要她主動親吻他，一時之間紅霞竄飛，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親一下當獎勵啊！」伏日笑咪咪道。

「不要啦！這裡是花園耶！」會被人看見的。

「有什麼關係，反正又沒有人。」伏日收緊抱著柳霜染的手，低頭看著她，邪笑道：「我要主動討賞啰！」

話未說完，伏日已然含住她紅艷的菱嘴，不住的吸吮，像是在品嘗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般。

「唔——」不可以！

柳霜染抗議的聲音融化在伏日唇中，所有的推拒一碰到伏日也變得綿軟無力。

「伏日……」

「嗯？」

「咳！咳！」

「唔？」伏日一聽見乾咳聲，立即抬眼看向出聲的傢伙，然後馬上將柳霜染抱在懷中，不讓人看見她現在一臉嬌羞無力的模樣。

慘了！真的讓人瞧見她和伏日在……這樣她以後怎麼見人啊？柳霜染躲在伏日懷中，臉頰紅得像火燒似的。

「你們有什麼事啊？」伏日瞪著緋雪及朱定恆，悶聲問道。

這兩個傢伙還真是專門壞人好事的笨蛋！

「咳！」朱定恆忍笑似的乾咳一聲，才道：「我們是想問你，你和霜兒的婚事什麼時候要辦？」

「等我們回無蒼山之後呀！」

「嗯！」朱定恆點點頭，又問：「需要我代你向柳家提親嗎？」這才是他現在來找伏日的主要目的。雖說柳有財已經將柳霜染賣與王爺府，但再怎麼說，柳家都是柳霜染的娘家，打個招呼是必要的。

「提親？」伏日一臉厭惡。要他去向財大氣粗又只會欺負霜兒的柳家提親？別作夢了！

「是啊！提親。」朱定恆溫文儒雅的笑道。

「幹嘛要提親啊？」

「當然是跟柳家的人正式宣告霜兒已經納入你翼下，歸你保護啰！」

「現在就已經是這樣了，何必多此一舉？」伏日皺眉，他一點都不想再踏進柳家一步。

「話可不能這麼說，霜兒妹妹要成親，這樣的喜訊好歹也得跟家人分享一下嘛！」緋雪插口道。

「……」伏日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對朱定恆及緋雪道：「讓我想想。」

霜兒很重視自己的家人，即使他們對她不好，甚至遺棄她、設法害她、賣掉她，但她仍關心著這些家人，如果他要和霜兒成親，霜兒必然會希望他上門去提親的吧！

「伏日……」柳霜染聽了朱定恆及緋雪的話之後抬起頭來看著伏日，她知道伏日不喜歡柳家，所以她不想讓伏日為難。有沒有上她家提親是無所謂的，只要能和伏日在一起，其他的事都顯得不重要了！

「哎呀！別想了！我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你就趕快答應，好讓尚武把聘禮都送到柳家去呀！」緋雪催促道。

「聘禮？」伏日瞪著緋雪，這女人，居然連聘禮都準備好了！

「緋雪姊姊，我想應該不用提親……」柳霜染想阻止緋雪，但話末說完就讓伏日給打斷。

「那就叫尚武把東西送過去吧！」提親就提親，反正這是他和霜兒最後一次踏進柳家！

「呵！那我讓尚武快些打點奸要送去的聘禮，你和霜兒也去換套衣裳，等會兒一塊到柳家去提親。」朱定恆說完便拉著緋雪走人，不再打擾這對小鴛鴦甜蜜的兩人世界。

「伏日，你不想去也沒開系的，不用勉強。」柳霜染揉著伏日糾結的眉心，溫柔的說。

「誰說我覺得勉強的？」

「你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這樣還不勉強？」

「唉！霜兒。」伏日將頭抵在柳霜染肩上，語氣無奈的說：「其實姊夫說的也沒錯，我的確是該讓你的家人知道你要嫁給我，不然他們說不準會以為你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我呢！我可不能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伏日……」柳霜染聞言感動極了！這隻狐狸居然願意為了她這麼用心。

娘，您看到沒？女兒有伏日這樣愛著，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

「走吧！我們去換衣服，提親去啰！」伏日拉起柳霜染，笑道。

「嗯！」柳霜染也回以微笑，突地，她想起什麼似的停下腳步，「糟了！我忘記把香囊拿給緋雪姊姊了！」

「香囊啊……等會兒再給她就好了！沒有關係的。」

「喔！」柳霜染點點頭。

「伏日，你說我該穿哪一套衣服？」

「唔——棗紅色那件如何？」

「可是，我覺得鵝黃色那套比較好看……」

「其實嫩粉色的也不錯……」

兩人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只剩下花園裡的秋菊搖搖晃晃的探頭探腦。

看來秋天不單是收穫的季節，也是幸福的季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