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不為所動令風毅不悅地蹙起劍眉下逐客令:「你該滾了。」
「滾去哪兒?」緊閉雙眸的風陽裝傻,挑釁著大哥的耐性。
「不滾待在這兒等死嗎?」他的耐性已經用完了。
「待在這兒當然是有重要使命未完成啰!」
重要使命?想必是父親又要他來說服自己答應那件愚蠢至極的商業聯姻吧!
「是爸要你來的?」
「嗯哼!」不愧是大哥,一點就通。
「那你可以滾了。」
啥?又叫他滾?他都還沒傳「聖旨」哩!
情急之下,風陽連忙睜開雙眼,大嘴一張想要勸服他倔強的大哥,「大哥,你真的不再考慮——」
哼,又不是沒思想、沒生命的傀儡,三言兩語就想逼他答應,門都沒有!
懶得再聽他廢話的風毅,只是冷冷的打斷風陽未竟的話,淡淡的說:「回去告訴爸,我的婚事由我自己決定,叫他別再白費工夫了。」由他的口氣中,不難聽出父子倆的感情並不好。
是的,身為風家長子的風毅,從小便在父親嚴格的教導下失去自主的能力及決定權。
因此,不難想像童年的他就只能與書為伍,鎮日汲取父親那滿腹的生意經及經營理念,日復一日,在沒有同齡玩伴的相處下,他變得孤僻、淡漠,對父親的不諒解也一天比一天深。
直到長大成人的風毅接手風氏集團后,終於掙脫父親的控制及壓力,有了自主權及決定權。
「據我所知,『葉氏集團』的千金長得不差,同是出身名門,你們的外型很配。」
風毅冷哼一聲,「告訴爸,我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被他吃得死死的風毅了。」話里凈是滿滿的諷刺及鄙視。
風陽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是他大哥嗎?為什麼他可以這麼冷酷、這麼無情的對待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難以置信地輕斥道:「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他知道從小父親對大哥的管教是嚴格了些,可那也是為了風氏集團著想,不得已之下父親只好將希望全放在小小年紀、便散發出天生王者之風的大哥身上,費盡苦心及心血栽培,盼他能將風氏推上高峰。
父親的苦心終於有了代價,大哥的確將風氏集團經營得有聲有色;可隨著風氏集團的事業攀上高峰,他們兩人的感情卻也跌到谷底,愈弄愈僵。
更離譜的是,這幾年來他們兩人幾乎已到了刻意不打照面的地步,這也是為什麼今天他會代父親前來傳話的原因。
「我覺得這樣的口氣好極了。」尤其對象是他的父親。
「你……」風陽不禁為之氣結。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大哥不再排斥深愛他們的父親。
深深望了大哥一眼,風陽看到他眼中的淡漠、痛苦及掙扎。
看來……很難。
他輕輕嘆了口氣,由衷地道:「如果你真心喜歡那個女人,奉勸你一句,試著以平常心對待她,別傷害她如同你傷害自己的父親一般殘忍。」
以他的直覺判斷,加上大哥那偏激的個性,資料上的女人很有可能是他在意卻又想傷害的。
不過,現下他還是先回去勸勸父親,別再強迫大哥娶個他不愛的女人,因為他看得出來大哥其實很在意那個女人,也許該說是愛吧,只是大哥尚未發覺罷了。
「我說,出、去!」最後兩個字風毅幾乎是用吼的。
在他吼完后,風陽早已離去,不見蹤影。
【第三章】
風氏集團企劃部內,只見一名女子正失神的伏在辦公桌上。別誤會,她不是在辦公,而是在想男人。
想男人?
沒錯,她正在想男人。
「喂喂喂,回神啦,大小姐!」蘇美子揮動她那一雙白皙的手,企圖喚回神遊太虛的水若彤。
白了她一眼,水若彤有氣無力的問:「做什麼啦?」
「又在回憶你那段插曲啊?」
「不要老是拿這件意外來刺激本小姐,行嗎?」
情同姐妹的三人,一向是沒有什麼秘密,所以水若彤新加坡之旅的那一段插曲,好友們當然略知一二。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想說的。
因為她知道自己那「誤打正著」的衰運,對喜好追求刺激新鮮的好友們而言,無異是求之不得的好運。再者,以好友的個性,知道了這件事,日後肯定會三不五時「不小心」勾起她的回憶,並乘機揶揄一番。
可是……唉,天不從人願。
該怎麼說呢?
就在水若彤從那名叫風毅的男人房間匆匆離開,回到自己下榻的房間時,竟然意外的看見好友們正提心弔膽的等了她一夜。
想當然耳,失蹤一夜的她平安歸來后,先是讓如坐針氈的好友們鬆了一口氣,接著免不了就是一番嚴刑逼供。
猶記得……
喀的一聲,水若彤推門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兩個憂心如焚,卻在見到她時喜出望外而且顯得激動異常的好友們。
「若彤!」
「哇,你沒事!」
兩個女人如釋重負的跳下床。
「太好了,你真的沒事!」一向是性情中人的蘇美子,情緒激昂的衝上前緊緊抱住她,高興的失聲大叫:「你一夜未歸,差點嚇死我和嵐了,你知不知道?」
聞言,水若彤心頭一陣揪緊,一股愧疚之意驟升。
「對不起,我……」她不知道一個意外的小插曲會讓自己徹夜未歸,還連累好友們為她擔心了一整夜。
「你去哪兒了?」板著僵硬的面孔,冷淡的話自白玉嵐口中逸出,「你知不知道我們差一點就要去警局報案了?」不滿的口氣中凈是斥責。
「我……」白玉嵐的指責令水若彤一時語塞,低垂著頭。
然而,她並不生氣,也不介意。
因為她知道,口直心快的白玉嵐是擔心她在人生地不熟的異鄉發生危險,所以才會板著一張臭臉給她看。
「是啊,若彤,你一夜未歸是去哪兒了?」除去那緊繃了一整夜緊張情緒的蘇美子倏地放開她,納悶的問。
「我……」
白玉嵐雙手環胸,睨她一眼道:「別只是我啊我的,你倒是說一說,昨夜你去哪兒了?」
該怎麼說呢?
「這……」水若彤面有難色的深深嘆了一口氣。
唉,她就是羞於啟口嘛!
「水若彤!」
「哎呀,你們就別逼人家說了,好不好?」不知從何說起的水若彤順勢往床上一倒,極為不雅的呈大字形躺著。
然而,原想逃避好友追問的她,哪裡料得到自己這一躺反而泄露了昨夜的事。
驀地,哇的一聲尖叫劃過沉悶的空間。
宛如發現新大陸般,蘇美子那尖銳的嗓音,令白玉嵐和水若彤不約而同的捂著耳朵,拋給她一記兇惡的白眼。
「做什麼啦!你不怕失聲嗎?」經過一夜折騰的水若彤忍不住起身抗議。
「就是說咩,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讓哪個男人給怎麼樣了咧!」
「讓男人怎麼樣了?」
蘇美子朝水若彤露出淡淡一笑,那淺淺的笑意看得她極不自在,更覺得曖昧極了,不由得心底一陣發毛,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
哇,好可怕喔!
「你幹嘛笑得這麼……」曖昧。但她說不出口。
「曖昧是吧?」蘇美子接下她未竟的話語,說完又是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水若彤見狀,更是心虛極了。
她……知道了嗎?不可能啊,昨夜她可是先行離開的,沒道理美子會知道啊!
難道……她身上有哪裡不對勁?
心慌的水若彤下意識朝正前方的鏡中一望——
還好嘛!
她不解的望向蘇美子,迎上她那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蘇美子雙眼一眯,跟著嘴角微揚,便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看得她頭皮一陣發麻,坐立難安。
須臾,蘇美子微挑雙眉示意道:「脖子。」
脖子?她的脖子有什麼問題嗎?
水若彤足足愣了三秒鐘之久,才意會出她的意思。
於是,她再次望向鏡中,往自己白皙的頸子瞄去……
「啊——」她大叫一聲。
天啊!怎、怎麼會這樣?
「水若彤,你是吃了蘇美子的口水不成?怎麼這會兒也學起她叫這種會嚇死人的高分貝音量?」
在她尖叫的剎那,受到二度驚嚇的白玉嵐只得再一次掏掏她那已受傷兩次的耳朵,出聲抱怨著。
「嵐,你說錯了。」只見蘇美子上前扯下水若彤那雙忙碌的手,不疾不徐地道:「若彤她不是吃了我的口水,而是吃了——」
「蘇美子!」雙頰倏然染上紅霞的水若彤,情急之下連忙出聲喝止。
白玉嵐納悶的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來回梭巡著。
奇怪,怎麼這兩個女人一個是緊張、神秘得很,另一個則是看起來怪怪的,好像發現了什麼天大的秘密似的?
「吃了什麼?」她一臉不解的追問。
「男、人、的、口、水!」
她……真的說了?
錯愕的水若彤聞言,臉色為之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