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十年裡,他已經不知經歷過幾次的死亡遊戲,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距離他繼承東亞王國不過再三個月的時間,這一次,那個人一定會採取行動的,而他,則要反撲!
由當事人口中親自得到證實,勞總管幾乎是驚懼的跳了起來,他瞪大雙眼,歇斯底里的叫嚷起來。
「不行、不行!王子殿下,請您為了東亞王國未來的安危著想,勢必要取消這次的台灣行,這樣太危險了。您忘記了嗎?這十年來,只要王子殿下一出遊,便會招來莫名的狙擊,根本查不出主謀者是誰,就像是受了詛咒一樣,再說國王和王后不就是在那兒出了意外的嗎?您千萬不可以去!千萬不可以啊!」
急出一身汗,勞總管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嘶吼出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以為會改變王子殿下的決定,沒想到換來的卻是連寺那惡魔不留情的恥笑。
「我的天吶!哈……哈……怎麼會這麼好笑!哈……哈……」連寺抱著肚子,彷佛聽見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誇張的笑倒在沙發上,全然無視於勞總管老臉上的鐵青。
「你……你笑什麼?」勞總管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惡狠狠的瞪視著那笑到眼淚都流下來的連寺,氣惱的問道。
有什麼好笑的?王子的安危本來就會影響國家的安危,他可是東亞王國唯一的繼承人呢!
「我在笑你老眼昏花看不清啊!哈……哈……」連寺笑得差點岔氣,一個翻身,他舒適的仰躺在長沙發上,懶洋洋的伸出了食指,指了指從剛才到現在始終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東方聿。
「你真以為你們家王子殿下是好欺負的啊?仔細看看他吧!扯下那張溫文面具的東方聿,是比任何人都還要危險、恐怖,是專門為了復仇的Devil!」他的冷酷、殘暴,就連魔鬼恐怕都要駭退三分!
「啥?」勞總管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面具?什麼復仇?他怎麼都聽不懂?
「寺,你的話太多了。」東方聿輕描淡寫的說道,唇邊仍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怎麼也不像連寺口中那個專門為了復仇而生的惡魔。
只是,他黑色的眼眸迸射出的銳利寒光,會讓人不由自主的由腳底泛起寒顫。
「OK!OK!我懂了,多話的人一向不受歡迎。只是老頭啊,再告訴你一句,別真把你的王子殿下看得這麼扁,只要他想,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到的。」連寺很無辜的朝他眨了眨眼,順道做了個關上嘴巴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再多話了。
「王子殿下……」勞總管擔憂的望著東方聿,還是希望他改變心意,不去台灣。
「放心吧,勞總管,有連寺在,不會有問題的。我之所以非去台灣不可,是因為我與其它三國的王子們有過協議,看誰能先尋獲一塊從秦朝便流傳下來的古玉,這事攸關東亞王國的名譽,所以這趟台灣行,我是非去不可。」
又是一個安撫的溫和笑容,連寺撇撇嘴,對於他這種雙面人的個性,不予置評。
「就是有他在,我才不放心啊……」勞總管低頭嘟嚷著,一想到他高貴的王子殿下要離開東亞王國前去台灣,這讓他怎麼也不能放心啊!
悄然的,東方聿斂去了唇邊的笑意,目光被托盤那上了龍形蠟印的信封所吸引。
是的!遊戲就要開始了!
他緩慢的拆開了信箋,在瞧見信中的內容時,勾起薄唇,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
是的,遊戲,就要開始!
鬆開手,讓窗外吹進的一陣微風將紙張由他手中吹走,先是在空中轉了個圈,然後,緩緩飄到窗欞上,裡頭清楚的寫著四個大字──龍異武館月黑風高,翻牆夜。
深夜十二點半,一名十八歲的女子恨恨的瞪著眼前一扇上了鎖的鐵柵門,拿著鑰匙的右手憤怒的握緊。她咬咬牙,強抑下想衝進門裡去,將那老頭的一把白鬍給扯光的衝動。
該死的臭老頭、死老頭,他分明是故意的!
十二點半!
距離門禁不過才晚了半個小時,摺合秒數也才一千八百秒鐘的時間,他居然就將門給鎖了!
真是Shit!粗魯的咒罵一聲,女子泄憤似的重踹了鐵門一腳。
砰地一聲,鐵門發出像是生鏽般的聲響,在深黑的夜色中回蕩著。
原本街道兩旁的昏黃路燈正因電線接觸不良而忽明忽滅著,而在女子抬腳猛踹鐵門之際,彷佛有人性般的了解到,在女子正冒火的時候,要是不小心去惹火了她,對它早已剝落斑駁的殘破身軀有多危險。於是,它適時的恢復提供光明的功能,盡責的映照出巷子里的景物,也一併映照出女子的容貌,和那經過她肆虐之後,發出嘎吱聲抗議的可憐鐵門。
鐵門上頭,一塊以上好檀木製成的匾額懸挂在上頭,以金漆為墨,洋洋揮灑著四個大字──「龍異武館」。
它代表的是武術界精神的最高指針,它是東南亞一帶,年輕人最崇拜、嚮往的武術道館之一,它更是人們爭先恐後要來拜師學武的武界聖堂。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短短的二十多年裡,變成了「曾經」二字。
「曾經」的意義為何?
即是「過往」之意,也就是這一切的光榮、顯耀,都已經隨著時間無情的流逝,而成為過去。
現在的龍異武館,只是一間被人遺忘在記憶里的小道館,比起以往的風光,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要是讓我知道,她們那兩個魔女是故意的,我非宰了她們不可!」提著一大袋印著「肯德基老公公」圖形的袋子,女子恨恨的詛咒著。
她開始後悔答應她們以猜拳來決定誰出門去買「肯德基」的事情了!
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一向最沒有賭運的嗎?不是早就知道她們兩個女人擁有一張甜死人不償命的嘴嗎?
怎麼還會蠢到被那兩個女人給哄騙成功,然後像個傻瓜似的,參加她們所謂的既「公正」、又「無私」的猜拳活動,最後落到得騎半個小時山路,跑到山下去替她們買肯德基的下場!
蠢啊!你真是蠢到極點了!
在心底不下千百遍的咒罵自己,女子繞到轉角,來到後門旁的高牆。
站在高約兩尺的牆外,她咕噥著捲起袖子,打定主意等她進門后,先找那兩個以狡詐出名的女人算帳!
放下袋子,她由皮褲中抽出一條銀色的緞帶咬在嘴裡,雙手攏起長發,將她如黑瀑的長發紮成了馬尾,露出一張細緻小巧的臉蛋,和一雙在黑暗中依舊靈動晶亮的大眼睛。
瞄了四周一眼,在確定不會有人突然跑出來朝她大喊「小偷」之後,她將袋子甩到高牆上,雙手一攀,動作俐落的翻上高牆,扯過那袋散發出誘人香氣的袋子,再由兩公尺高的牆上一躍而下,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輕盈的落到地面,這一連串的動作全在短短几秒間完成,快速得令人咋舌。
拎著袋子,女子走進一片黑暗寂靜的道館,正打算將花了一個小時才辛苦買回來的肯德基,交給那兩個足以媲美巫婆的邪惡女人時,一陣強勁的「掃把風」迎面而來,下意識的,她立即向後躍開一步,避開那向她掃過來的「兇器」。
「搞什麼鬼啊?」還來不及理解出現下是什麼狀況,方才避開的風勁一轉,又朝她的方向攻來。
為了她寶貴的性命著想,她立即扔開手中的食袋,專心的與來人展開一場對打。
「縮頭!縮腳!護下盤!」蒼老的男聲中氣十足,有如沉鍾般在女子耳邊響起。
「死老頭!你又發什麼癲?」女子一面氣急的避開來人猛烈的攻勢,一面朝在黑暗中看不清樣貌的來人破口大吼。
他是有病嗎?見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打!
「攻肩、擊胸、閃身!笨啊!你的動作簡直比豬還遲鈍!」蒼老的男音越是快急,進攻的招勢就更為凌厲。
猛然一個失神,她不小心的被來人以掃帚打中了腹部。
「哦!痛死人了!」女子抱著受創的肚子哀叫,這該死的死老頭!下手居然這麼重!
沒有因為她的痛叫而停下攻勢,這一次,老人索性扔開掃帚,以拳腳直接攻向她。
道場的燈光倏地亮起,兩名留著一頭大波浪長發的女人,一臉無趣的站在道場的邊邊,雙手交叉環胸的睨著正一來一往對打的兩人。
「藍,我的肯德基呢?」紅雨在遍尋不著她手上應該提著的那袋食物時,瞇起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對著正無暇顧己的女子問道。比起她與老頭之間的對決,她還比較關心那袋香噴誘人的食物被丟到哪兒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吃的?誰來告訴我,這死老頭又在發什麼瘋了!」於藍氣急敗壞的回頭對著兩名女人大叫,一個閃身,避開老人迎面而來的拳掌。
才一進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遭到這老頭如此「特別」的招待,誰還管得著她們的肯德基?
「誰知道。」澄雨發現了那袋被她扔在角落裡的肯德基,懶得走路過去拿,由腰間抽出銀色的皮帶,一抽一甩,食物立即落入懷中,「大概是那二十八天來一次的東西在作怪吧!」她餓了一個小時的肚皮,總算可以填飽了!
「男人哪有二十八天來一次的。」於藍氣得漲紅了臉,手心痒痒的,有種想親手掐死那兩個魔女的念頭。
還以為她們兩個會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來,結果還是讓人氣結的一堆廢話。
喔!老天,她的肚子痛死了!
「那十八天好了!」紅雨忙不迭地咬了一口香嫩多汁的炸雞,吮了吮指頭上的油漬,涼涼的說道。
「紅雨──」她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殺了她們!於藍在心底咬牙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