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顏郁心被她逼至牆邊,背部緊釘在牆上,動彈不得,「我——對不起。」
面對突來的一場打架,她壓根兒沒料到他們會如此激動,更遑論會打起來。她只能道歉,希望事情不要鬧得更大了。
「哼!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
「大嫂,你犯不著跟這個女人道歉!」柳宇凡和杜初晴對上了,他就是看不慣她欺凌嫂子的樣子,簡直欺人太甚!
柳逸凡終於在這時說了話,「夠了,都不要再說了。晴兒,過來扶我回房!」
現在的他只希望能安安靜靜的思考剛才的衝動所為何來?而不是在這邊討論誰該道歉的問題。
「哼!要不是凡不願意追究,我才不放過你們。」說完,她炫耀似地把頭靠在柳逸凡肩上,逕自地陶醉在她想像的幸福里。
「小叔,你不要緊吧?」顏郁心拿起面紙,替他擦拭傷口上的血。
「這點小傷不礙事,你沒看過我當兵的時候,流更多血呢!你別擔心了。」柳宇凡反倒安慰起顏郁心。
「對不起,害你為了我……」她低下頭,為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深感抱歉,她真的很對不起宇凡,害他們兄弟失和。
「什麼話!你還當不當我是朋友?是朋友就不要說這些!對了,我也該走了,你不要忘記要小心樓上那個女人,到時候被搶了老公,可不要找我哭喔!」柳宇凡刻意忽略自己那即將離開的事實和離別的感傷。
「他的心從來就不是我能掌握的!」她幽幽的說。
「你要加油!為了你自己、為了我的小侄,你可不要被她打敗了。」
「我——我盡量!」是的,她還有孩子啊!逸凡既然接受了她的小孩,相信總有一天,他也會接受她的。柳宇凡的這些話,讓她又燃起了希望。
「那我就放心了!」
「凡,你就這樣放他走了?」杜初晴將擰乾的濕毛巾遞給柳逸凡,她還在為剛才的事介意著。
她雖不知道他們兄弟打架的原因,但她就是知道和顏郁心脫不了干係!
想到凡為了顏郁心失去自製,她就不是滋味。
他變了,變得已經不再是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愛她一輩子的他了,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顏郁心害的。
所以一回到房裡,她便行挑撥之責,企圖挑起柳逸凡對他們的懷疑。「我就說他們之間不單純,現在,你總該相信我說的。」
「別說了,你收拾好就出去吧!」
「凡——」她不依的跺腳,她還想留下來陪他,他怎麼能不領情?她大膽地將手伸進他的長褲里,用熾熱的雙手握著他的昂揚。
「別鬧了,我沒有心情。」柳逸凡推開她,走至窗前,不再看她一眼。
「凡——」她嬌媚的喚著他,希望他把焦點擺在她身上,她隨後跟著他來到窗前,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
原來,那個女人正在送柳宇凡,他們相偕出現在庭院上緩步走著,離情依依的樣子,足以讓一個心生疑竇的男人更生懷疑。
「瞧,他們兩小無猜、正在十八相送呢!」
從他緊握的雙拳來看,她知道自己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懷疑。
「這是什麼?」顏郁心抬頭問他。方才她送走柳宇凡,本想回到房裡,沒想到柳逸凡正在客廳等她,桌上還放著一張紙。
「離婚協議書。」他冷淡的說:「我可以讓你生下孩子,但是你要承諾,生下孩子之後就得跟我離婚。」
什麼?他這些天沒有逼她去拿掉孩子,原來心中是這麼打算的。
「為什麼?」顏郁心凄苦的問他,她要生下他們的孩子、也要和他在一起。兩者兼得,真有這麼難嗎?
「沒有為什麼,這是最好的辦法,我不能再委屈晴兒了。」
不能委屈晴兒,那麼就要委屈我?逸凡,你怎能這麼狠心!她的心底正淌著血、全身刺痛得幾近崩潰。遇上他,淚水可還有停歇的時候?
「你只能選擇其一,反正你還有宇凡。」他說不清楚自己的煩躁究竟是因為嫉妒宇凡,還是她的心裡只有孩子沒有他!
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因為他不能再辜負另一個女人了!
顏郁心想也沒想的便替自己澄清,「我和宇凡根本沒什麼。」
事實上,她和柳宇凡之間一直是叔嫂的關係,再也沒有別的情感,就這麼簡單,為什麼他總是要誤解他們呢。
「隨便,我不在乎。」柳逸凡聳肩,他的目的不在此,他要的是她的簽字和承諾而已。
「我知道你不在乎。如果你真的在乎,就不會看不見我的心碎了。」她垂下黯淡的眼,哀怨的說。
「你的決定是什麼?要留下孩子,還是要留下來?」
「你怎麼可以逼我做這種選擇?」她很為難,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要孩子,也要他啊!
「對於一個紅杏出牆的妻子,你教教我該怎麼做?」他突來的大吼,嚇壞了顏郁心,一時之間,她竟連替自己澄清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就簽字吧!我可以允許你在這裡待產,可是教我替別的男人養孩子,那是萬萬做不到。」
「逸凡,你還是不相信這個孩子是你的?」她跌回沙發上,凄凄切切的問著他。
「沒錯。」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不會再做任何解釋了,他心中早有答案,她又何必再做無謂的辯解呢?
只是孩子何其無辜啊!還未來到這人世間,竟是如此地不受期待!
她含著淚,落下她的簽名,眼淚卻不聽使喚地滴在紙上,將印在上頭的字點點的暈了開來。
然後一如往常,滿腹心傷地目送滿意的他離開……
【第九章】
一直到柳逸凡抽起離婚協議書,無情地離去后,顏郁心才敢痛哭失聲,任眼淚恣意地狂瀉而下。
終於,放他自由了!而她,依舊被痴心狂愛給捆綁、掬飲惆悵過一生。
他可以如此狠心、可以斷得這麼徹底,甚至把分離說得如此容易;她卻無法同他一般,將他遺忘,反而永遠記得他帶給她的傷害和羞辱。
唉,你愛的人永遠是傷你最深的人。
也許是欠他的吧!希望此生還完欠他的情債,來生再也不見他——她是如此祈願著。
「你到底什麼時候動手?」她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她身邊無人的機會,走過她身邊,低聲恫嚇她。
「我——」她支支吾吾,說不出確實的答案。
「你要等她肚子大起來嗎?那時候她的生命更危險!今晚下手。」她命令,她已經等不了這麼久了。
「我知道了!」
「少奶奶!」徐嫂敲了敲半開的房門,看見少奶奶正在畫架前發愣,她靜待了好半晌,發現她根本沒注意到她,只好再喚一次。
思緒被突來的女聲給打斷,顏郁心連忙掩去悲傷的情緒,她朝來人微笑,「徐嫂,這麼晚了,有事嗎?」
「你也知道晚了!孕婦要早點休息,怎麼還坐著畫畫呢?」她把端來的食盤擱置在桌上,走到她作畫的地方,瞧她畫些什麼,「畫里的人是少爺吧?」
「嗯!」她沒料到徐嫂會突然看她的畫,來不及收拾,只好任她取笑。
「輪廓是挺像少爺的,不過眼神不像。」徐嫂評論起來。
顏郁心知道徐嫂說的意思,在她的畫中,逸凡那太過溫柔的眼神,根本與現實的殘酷無情不同。她也只能在畫里想像逸凡溫柔待她的模樣,也只有在畫里,她才可以假想他是如此熱切的回應她的愛、她的痴心。
「很可笑,是不?作為他的妻子,我竟然連他的神韻都抓不住。」她凄然的說,目光沒離開過畫中的人影。
徐嫂只得虛應,「別多想了,相信總有一天,少爺會知道你的好。」
「徐嫂,這句話已經有太多人對我說了。只是,逸凡不會給我機會了。」她似自哀自憐,又似自我安慰,揮去腦中的想法,她拋開心中難掩的傷心,轉頭一看,發現那擱在桌上的食盤,「徐嫂,你又做了什麼東西要給我補?不是說過不要再為我費心嗎?」
說到那個食盤,徐嫂莫名緊張起來,她不敢忘了她的吩咐,可也不敢——正猶豫要怎麼辦時,顏郁心已經起身朝桌子的方向靠近,「少奶奶……」她欲言又止,顏郁心沒注意到她不自在的神情,拿起碗就要喝下,「不!別喝。」
顏郁心一臉不解的看著徐嫂,「怎麼了?」
徐嫂迴避她的眼光,「那個——」
見徐嫂跪在地,顏郁心忙將碗放下扶起她,「徐嫂,有話好好說,為什麼下跪呢?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你兒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