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

遺書：

我之所以自殺，和一切外在因素無關，絕不是因為我玩了aIR以後覺得太過於悲傷所以自殺的，我之所以要強調這一點，是怕有人又拿這個當借口來打壓電玩。

總而言之，我之所以自殺，是因為我就算存在對世界也沒有什麼貢獻，而如果我不存在地球也照樣會自轉、不但會自轉也會公轉、不但地球會公轉太陽也會公轉（以銀河系中心為圓心）。因為以上兩個因素，而我又活得沒有多快樂，所以我才自殺。

我雖然活得並不快樂，倒也沒有多痛苦，但是我還是覺得無法忍耐。總而言之我要自殺了，我死後的世界變成怎樣都無所謂了，就讓**繼續亂搞吧。

※※※

我猛然回頭，大吼著：「不要在地上撿到紙就念出來！」

「被人家念出自己的遺書很丟臉嗎？」陌生的女孩好奇地問道。

「丟臉？」我用鼻子哼了一聲，道：「丟臉也是一瞬間的事，反正我就要死了，告辭不必相送。」

說完了這句，我就跨出欄杆，正要往外跳，女孩慌慌張張地叫道：

「等一下、等一下啦！」

「……有什麼事嗎？」我回頭說。

她一邊叫一邊還往前跑了幾步，終於拉住了我的衣角。然後，她言行不一致地說道：「哼，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想自殺吧，不然我叫你等一下你幹嘛要等。」

「隨你怎麼說，話說完了嗎？告辭了，手放開。」我說。

她好奇地盯著我看了半晌，把手放開了。

我看著隔著十八層樓的遙遠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往外正要跳，又被她拉住了。

「喂！你很煩耶！快點放手！」我回頭大吼道。

「你管我，我愛拉就拉，反正我是個弱女子，你這麼想跳的話就掙脫我的手跳下去啊！」她笑嘻嘻地說道。

「……真倒霉，自殺前還被一個神經病糾纏。」我自言自語道，突然掙脫了她的手往下――又被她拉住了。

我失去耐心了，對她大吼道：「再鬧我就把你一起拉下去！」

「反正你只是想自殺，又不想殺人，所以你又不見得會把我拉下去，我幹嘛要怕你？」她照例笑嘻嘻地說道。

「要不要試試看？」我冷冷地說。

「……」她的笑容僵住了，結結巴巴地說：「嗯，啊，其實我正在寫一篇心理學論文，剛好想要訪問一位真正想自殺的人，你橫豎就要死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

「給你一點時間是無所謂，是的，我橫豎就要死了，不過我才不相信你說你在寫什麼狗屁論文的謊言，看你這付奇怪的打扮一點也不像大學生或研究生。」我瞪著她說道。

是的，剛剛並沒有注意，不過現在才注意到她的打扮真的很奇怪，好像在cospLay什麼妖精之類的。

「啊，據我統計，許多人的自殺只是一時衝動，被人家轉移注意力之後就不再想自殺了。請問你是否也是如此？你現在還想不想自殺？」女孩笑嘻嘻地問道。

「……」我斜眼望著她說道：「你的訪問記錄不是寫論文的材料嗎？我說的東西你不用記下來嗎？」

她略微楞了一下。然後，頷著掏出了一本筆記本和筆，擺出了打算記錄的姿態，笑嘻嘻地說道：「請說。」

嗯，左手拿筆記本、右手拿筆的她，就沒有手來拉我了吧。我轉頭跳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她尖叫著，叫聲真是刺耳。

地面的景物在瞬間迅擴大。用s=1/2at^2的公式，再用重力加度約為1om/s^2和十八層樓的高度套進去，就可以輕易算出我要花幾秒才會落到地面變成一攤爛泥，不過我這輩子大概來不及算完了。

……

我怎麼在半空中停下來了？

我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我真的在半空中停下來了，真是奇怪。

嗯，這就是瀕死的幻覺嗎？我已經挑了一種最快死的死法了，還是不能避免產生無聊的瀕死幻覺嗎？唉，無聊斃了。從高樓跳下來自殺的人突然浮在半空中，身邊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孩也漂浮著，這根本是四流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難怪我業餘寫小說寫了那麼久都沒人愛看。

「你說我是可愛的女孩？謝謝，那我就原諒你。」一起漂浮著的女孩笑嘻嘻地說道。

我雖然很不想問，不過還是問道：「原諒我什麼？」

「原諒你騙我。你明明說要給我一點時間被我訪問的。」女孩說道，手裡還拿著筆和筆記本。

「哼，誰叫你要先騙我，我根本就沒聽說過有大學生或研究生會飛或是會讓別人浮在空中的。」我冷冷地說。

「不要這麼冷淡嘛！」女孩依然笑著說道：「既然你這麼不耐煩，我們就直接進入問題的中心吧！請問：你為什麼想自殺？」

我斜眼看著她說道：「你剛剛不是念過我的遺書了嗎？」

「我是看過了，可是上邊說的不一定是真的啊！」女孩彷佛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樣，不過我的遺書上面寫的是真的。」我往下望去，馬路上匆匆來回的行人沒有人抬頭張望。其實如果他們抬頭望見了我及那個怪女孩而引起大騷動，我也不在乎就是了：「滿意了嗎？可以把我放下去了吧？」

「就在這個高度把你放下去嗎？」她問道。

我略微估計了一下，現在離地面應該是七層樓左右，要當場摔死應該是很夠的了，所以我說：「對，就這樣放下去就可以了。」

「別猴急，我還沒問完。」女孩好整以暇地問道：「你說你的死因跟aIR無關，那個aIR指的是什麼東西？」

「我既然都說無關了，你管它是什麼東西。」我冷淡地說。

「好吧，那就不管。」她繼續問道：「你說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貢獻？可是你現在不是有一份工作嗎？不是照常領得到薪水嗎？別人既然肯給你薪水，不就證實了你的存在是有貢獻的？」

「那是別人誤會了。」我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就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貢獻。」

「那只是你自己不覺得而已，或許你真的有某些貢獻也說不定？」她耐心地說道。

「我沒有空跟你繞密碼。」爭辯這種問題實在太蠢了。

「那，總之貢獻度就不管了，你顯然不覺得快樂，對吧！看你的遺書當中所記載的，這也是你想自殺的里由之一？」女孩問道。

「當然。」我說。

「可是以絕大多數人的標準來說，你應該是一個快樂的人，你為什麼不快樂？」

「因為，我想是因為，我的心靈得不到滿足。」我說。

這個答案顯然讓她略微訝異：「你覺得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心靈滿足？」

「成就感。」

「……」她皺起了眉頭，道：「總之，這和貢獻度不就變成同一件事了嗎？」

「大概是吧。」我說。

大概是我這種敷衍的態度激怒了她，她噘著嘴瞪著我好半晌，才帶著怒意地說道：「好吧，為了感謝您接受訪問，我破例賜給你一個願望。」

「神經病，賜給我願望要幹嘛？我反正就要死了，把這個願望換給別人吧！」我說。

「你的願望已經受理了。」她說。

就在這一瞬間，她的手機響了。她取出了手機說道：「唯？您好，幸運女神事務所，我馬上過去聽取您的吩咐！」然後，那女孩就掏出了自己的鏡盒。

後來怎麼了呢？我沒看到。或許你已經知道了也說不一定，但是我沒看到。

因為我已經從半空中掉下去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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