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什麼夢幻包子料理，真的好難吃，難吃得害她一直掉眼淚。

杜君芹擦去眼淚，一口一口的吃著包子——下次見到他，她一定要記得說這一點，她手一頓，兩人應該是沒見面的機會了！

再過不久，他就會恢復過往的記憶，真的變成天上的神仙，只是這段日子他會去哪裡？

沒有法力的他，可以生存得下去嗎？

她應該先給他一筆錢才對，不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隔天，同事說胡麗辭職了；下班后繞到胡麗之前帶她去過的民宅，不見胡麗的蹤影——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場讓人心痛的夢！

自從無離離開后，她就提不起勁，胸口一直悶悶的，要是這副德行被無離看到，他一定會得意的說，果然她沒有他是不行的！

想起他說話的樣子，她的眼裡有著溫柔的笑意。

門鈴聲打斷她的空想，她心想也許是無離回來了，精神為之一振，連忙前去開門，一看是秀美阿姨，表情難掩失落。

「妹仔，你在哭喲？」

「沒有啦！剛才看電影太感動。」無離沒回來是好事，她不該沮喪才對。

「沒有就好，厚！天氣有夠給他的熱。」秀美阿姨走進客廳，將袋子放在桌上，「快去拿杯子過來，阿姨帶了青草茶，很退火。」拿出自已專用的杯子，馬上倒了一杯，喝了一口。

「我現在不喝，阿姨你喝就好。」

「啊，你現在和男朋友怎樣了？」秀美阿姨睨了她一眼，「別想騙阿姨。」

「早就分手了。」她淡淡的說。

「分分合合的，很有趣喲？」

「嗯。」

「還嗯。」瞪了杜君芹一眼，「阿姨跟你說，上交那個——咦？你家那隻小狗呢？就小小隻，白色圓圓很聽話的那一隻。」

「不見了。」

「是喔！不要難過，那麼可愛，別人撿到也是拿去養，不會宰來吃，這麼小隻肉也不多——哈哈哈。」

杜君芹扯了下嘴角，當作是捧場。

「啊，我說到哪了？對了對了，丟啦！那個劉先生，你真的不喜歡喔？」

「嗯。」

「不然你喜歡什麼樣子的？你開出來，阿姨找給你！」很豪氣的拍了一下杜君芹的背。

「我還是比較喜歡一人過啦！」反正她本來就是一個人。

「遲早都要嫁人的，說什麼傻話。」秀美阿姨嘆口氣，「我當初也是和你一樣，覺得一個人自在，不過我年輕時真的有漂亮到，所以那時追我的，厚……我沒有臭屁，你阿母可以作證，追我的人真的是一牛車啦！其中有一個就是老蘇，你就不知道他對我多痴心！」

「阿叔他怎樣？」

「老蘇他只要一有空，就到我開的麵線店裡幫忙，他那張嘴有夠笨的。」秀美阿姨笑了一下，「問他過來幹什麼？他也不會說要追我，我就故意裝作不知道，結果一年過去了，他才問我要不要去吃挫冰？」

「阿姨有跟他去嗎？」

「我那時又不喜歡老蘇，跟他去幹嘛？要是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不嫁他都不行，哪像現在風氣這麼開放，牽手都嘛直接來，我老人家看得真的很凍條。」

「那阿叔怎麼追到你的？」

「他哪有追！說來說去，你阿叔也很可惡啦！就說要去台北打拚，問我要不要嫁給他？說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后，調頭就走了，我現在想到還是很氣。」

「後來阿姨就答應了？」

「我本來拒絕的啦！後來我不小心生病，他特地買了個蘋果給我吃，還說這一輩子只會對我好，我一時胡塗就答應了。」

「你看阿姨和阿叔過得很幸福。」兩夫妻一動一靜，個性雖然大不同，但都能彼此體諒、包容。

「是你阿叔幸運，那時身邊的人也都結婚了，然後一堆親朋好友也都勸我說老蘇不錯，不快嫁過去，小心被別的野女人搶走。我心想，老蘇也痴戀我好多年，就當作給個機會，結果嫁過去之後——」喘口氣，喝了一口茶後繼續，「日子就這麼過到現在，也算是還可以啦！」頓了一下，「啊，我原本是要說什麼？」

「我忘了。」杜君芹笑道：「阿姨的戀愛史太有趣了。」

「我只是說一小部分，還有很多咧！」就不知她年輕時的男人緣有多好。

「哦？」

「還有隔壁村的——」睨了杜君芹一眼，「差點被你扯開話題，快跟阿姨說你喜歡的類型。」

「無論我說什麼條件，阿姨都有辦法找嗎？」

「你在挑戰我就是了？」秀美阿姨的鬥志被激了出來，她倒是要聽聽杜君芹會開出什麼條件？「你說看看。」

「外型的話，身高要比我高，家裡不準養寵物；不能是長男，排行必須是老二；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喜歡游泳，最後——家裡在賣滷肉飯，就這樣。」

「不想認識就說一聲，還列這麼多名目。」分明是在找碴。

杜君芹只是笑而不應。

「算了算了，等你真的成了老姑婆，到時就別怨阿姨沒幫你找個好對象。」

「是我自己的問題。」她自己心裡明白。

「好了，分手就分手，你也別太失意，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我沒有失意。」

「沒有，一臉失魂落魄的，還想騙我？再練個十年八年了！」秀美阿姨說完，嘆口氣，「都過去了，就不要留戀，時間在走，人也要跟著走，下一個一定會更好，知道嗎？」

她望向遠方，「想我當年的初戀也是愛得很苦，在家人都反對的狀態——」她停頓住，「不說這些了，你阿母有交代，要你不要每天玩計算機，休息要正常，禮拜六、日多出門走一走。」

邊說邊走到玄關，「我下個月還會再來，好好照顧自己。」

一等秀美阿姨離開，她就坐在計算機桌前玩了一會兒遊戲，覺得家裡太過安靜，打開音樂，沒多久就覺得無趣了；結束遊戲后，拿了本新上市的漫畫在床上看著，腦中全是無離離開時落寞的神情。

杜君芹合上書本，摸著胸口，這只是過渡期，時間久了自然會慢慢淡去，不要去想就不會難受。

她是如此的告訴著自己。

好餓……

從那無情的女人家中帶出來的食物已經吃光了，加上法力已失，他該怎麼挨過接下來的日子？

以前還可以變成小狗騙吃騙喝，現在什麼法術都沒了，該不會真得找個人包養他吧？

無離無力的坐在公園草皮上，看著天空，想當初一睜開眼，看到的也是這個景像，怎麼現在覺得心裡卻更空洞了？

他向後躺著，閉上眼睛，不知那女人是不是也在想他？依照她無情的個性，應該是沒有。

熟悉的氣息靠近自己，感覺來人是胡麗，他不悅的翻過身，不想理她。

「這樣要死不話的，白狐一族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無離睜開眼，看到男人有著一頭柔順的銀絲，眼眸的顏色更是淺淡，那神韻和自己卻是有著幾分的相似，對他也有著莫名的熟悉感。「你是誰？」

「玩夠了，我來接你回去。」

「回去哪裡？」他還不想回去，他想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以致心裡下意識的排斥男人的接近。

無離見他手列著掌式，耳邊傳來熟悉的咒語，聲音愈來愈大，過往的畫面斷斷續續的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他痛得捂著頭，暈了過去！

「好可愛的小狐狸，怎麼受傷啦？」

「看你眼睛都快眯上了，在樹下吹風很舒服吧？」

「食量這麼多大，身體很健康呢！」

「你又偷溜了，那位老婆婆已經死了，你下山也見不到她。」

死亡是什麼？為什麼不能一直快樂的一起生活？

「你懂什麼是喜歡嗎？你需要的是修行，別放太多無謂的情感。」

感情有什麼不好？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快意過活，自在得很。

「怎麼……這麼傻啊？」

無離驚醒，起身看到自己在一處普通而陌生的地方，這裡是哪裡？

「好一點沒？」男人進到房內，觀察著無離的神色。「你該恢復記憶了。」

「我的頭還有點痛。」無離揉著眉心，認出這男人正是他的兄長——無棄，「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帶我來的？」

「你現在體力還很虛弱，先靜心修養。」

「我有點混亂。」記憶相互交錯著，腦袋就像要炸開一樣。

「你到現在仍是一點進步也沒有！」無棄板著一張冷淡的美顏道。

「別再說教了。」無離皺起眉頭，突然想起，「你是故意變成胡麗來接近我的嗎？」

「是的。」

「是你要君君離開我的？」

無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我做錯什麼？」做錯事的人是他吧？沒事拆散他和他難得看得上眼的女人。「我要回去找她。」

「再留戀過去，對你的元神會有影響，我之所以會答應你當初的請求，也是要你體會人間的七情六慾全是虛妄、無常的。」不料在最後的關鍵，他卻是愈陷越深。

「對你來說，修仙才是正途；但對我而言，卻不是如此。」兄長仍是如此古板啊！

「你的法力原本就因無心修練，再加上記憶封閉而被削弱，你現在應該是屏除雜念，專心修行才對。」無棄的語氣中有著責怪。

「修仙有什麼好？你修了這麼久，還不是飛不上去。」

無棄淡定的心中有著淺淺的波動，「我的時機未到！」長老是如此跟他說的。

「那我修仙的時機也未到，我想到人界去，我想一直待在那裡。」無離看了一眼周圍，這應該也是法術變的。

「無離，我對你太失望了。」

出門買個晚餐，怎麼會帶回沒有價值又只是佔位子的鬼東西回來？

杜君芹瞪著手上的小胖狗布偶，它有著圓圓的眼、圓圓的狗鼻子，還有超級可愛的嘴巴，她心煩的將它丟棄在沙發上。

她回到家，躲在床上，隔了幾分鐘后，又走到客廳，將布偶緊緊抱著，她將臉埋在布偶里，眼睛有些濕意，直到接到秀美阿姨的電話，她吸了吸鼻子，簡單的整理了一下便出門。

走到知名的連鎖咖啡館，她看到秀美阿姨身旁還有一名男子。

「妹仔，快過來這邊坐。」

「阿姨。」她打了聲招呼，坐在阿姨身邊。

「阿姨來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叫何開武，這位是杜君芹，我朋友的女兒。」

結果又是相親……

「杜小姐要喝什麼？這邊的拿鐵不錯。」

「好。」她沒什麼意見，看對方要起身，她急忙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不用客氣，應該的。」他搶先一步的到櫃檯點餐、結賬。

「阿姨，我不是開出條件了嗎？」她不滿的對著秀美阿姨道。

「小何完全符合你開出來的條件。」秀美阿姨的臉上有著得意，「排行老二，上頭還有一個哥哥，家裡正好就是在賣滷肉飯。」

她怔了一下，還真的被阿姨給找到了，她真不該小看秀美阿姨的人脈。

「所以，你們這是天註定的姻緣。」

「你放棄劉立喬了嗎？」杜君芹笑道、。

「你不喜歡，我怎麼能勉強？我待會兒還要去參加健康飲食演講的活動，你有什麼問題，再打電話給我。」秀美阿姨拿起皮包，走到點餐台那裡，向著何天武說了幾句話后，笑咪咪的離開。

「天註定的姻緣嗎？」她喃喃自語道。

「嘆什麼氣？我有這麼糟嗎？」何天武端著咖啡坐下。

「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她點了一下頭，「你是怎麼認識秀美阿姨的？」

「我媽媽的朋友的朋友。」

「所以你家真的是在賣滷肉飯嗎？」她有點懷疑的問。

「真的，沒想到我竟是靠滷肉飯而得到這個機會的。」他一臉感嘆的說。

她噗哧的笑出聲，「你怎麼會肯來？」照道理說，聽到那些條件，也該知曉女方很難搞，不是嗎？

「因為秀美阿姨把你說得讓我很心動。」他偏頭想了想，「說你文靜乖巧，不敗金、有愛心、工作穩定、家庭單純。」

「她那是不實推銷。」她聽得都有些彆扭。

「反正就當是交個朋友。」他拿出名片，「還請多指教。」然後又拿出另一張，「這是店的名片，你可以過來吃吃看。」

「好。」她看了一下名片，收到皮包里。

兩人在店內閑聊著，何天武是個很會找話題的人，電影聊完了便聊工作，又從工作聊到同事，偶爾也會不時挖苦自己，逗得她笑出聲。

「我說這麼久了，那有沒有一點機會？」他直接問道。

「我當初會故意開那種條件，就是不想相親。」她老實的說：「我們當朋友吧！」

「真固執，我可是個好男人。」

好男人……她怔忡了許久，不久前，也有一個傢伙在她面前說要當個絕世好男人。

「發什麼呆？」他笑問。

「只是想起一個朋友，不早了，我敢該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別拒絕我，這是安全考慮。」

她點頭和他走在街上，正要坐上車時，突然看到後照鏡中有個熟悉的男人身影！

「不上車嗎？」他探頭看向她。

她急忙轉過頭，看著熟悉的身影沒入人群，「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不等何天武的反應，她急忙想要追上。

跑了好一段路，她喘氣著，眼睛不時在四周環顧，搜尋著——她明明有看見的，怎麼又不見了？

她捂著頭，也許是自己看錯了吧？才這樣想的同時，一隻小白狗在她的面前跑到巷子里，她想也不想的在後頭直追。

小白狗跑呀跑的，終於停下腳步，突然被人一把抱起，它汪汪叫著。

「無離——」杜君芹對上小白狗的眼。

「小姐……不好意思，這是我家的狗。」女主人為難道。

「抱歉，我認錯了。」她仔細一看，發現跟無離變成的那隻小白狗不太相同，便將狗還給主人。

她心裡有些落寞，苦澀的閉上眼，她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真是太可惡了！」無離無視身上的傷口，氣呼呼道。

「你已經解開封印，身上散發出來的濁氣會引來劣等魔物的覬覦，你不靜心屏除雜念，會有危險的。」無離的氣已經染塵，他沒辦法再追蹤無離的氣息，時時刻刻的顧著無離啊！

「沒差。」

「你現在對那些魔物來說，是上等的美食。」氣虛、體弱，心雜、很容易被盯上的。

「那些小妖怪，我才不怕。」可惡，回來時還被咬了一口，但身體的痛比不上他的心痛。

「靜心，不然你的傷勢會更嚴重。」

「現在沒辦法。」現在滿腔怒火，他要怎麼靜心？「她竟然和野男人有說有笑的！」

本想回去偷看一眼就好，如果她哭哭啼啼啼的，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現，再給她一次機會。

「你只是在浪費時間罷了。」

「不是說不結婚嗎？不結婚跟男人出去喝咖啡，不怕被下藥嗎？電視上不是都那樣演，她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無離都快被剛才看到的場景給氣壞了。

「無離！」

「有了新歡，就忘了我這箇舊愛，我非要讓她知道我無離可不是這麼好玩弄的！」

「貪得短暫的情愛，對你來說，只有壞處。」無離到現在，法力一點恢復的跡象也沒有，就是因為他的心太過雜亂。

「你無情無愛，就不要管我了。」

「血緣乃天性，你也是我的責任。」

「所以還是有兄弟情嗎？那你也還沒放下。」怎樣？被他抓包了吧！

「你為何就是不聽我的勸？」無棄淡定的眸中有著不解。

「我才覺得你太固執。」堅持修仙什麼的，感覺就很無趣，倒不如大吃大喝，大聲笑著，快意的活著。

「你真是冥頑不靈……」

「動氣了、動氣了，修行修成這樣好嗎？」無離涼涼道，看到兄長的的俊臉緊繃，忍不住又道：「人各有志，啊——應該是說『狐』各有志，你去修你仙，我去過我的生活，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對你有責任，是不可能放任你亂來的。」當年讓受傷的無離接觸到人類，是他的疏失。

「當年的事，我要感謝你才對。」

「從那時開始，你的心就開始變得浮躁。」明明有很好的天資，卻如此白白的浪費。

「要是你也體驗過這麼一回，就會明白我為何心不在此了。」

「那個女人有姻緣。」無棄緩緩開口。

「什麼意思？」

「她的姻緣應該是那個叫何天武的先生。」看無離緊抿著唇，無棄又道：「你也該死心了。」他故意誤導無離，只希望無離能趁早死心。

何天武？不會是剛才她聊得很開心的那位先生吧？

「也許再過不久，她就會結婚了。」

「她說她不結婚的。」

「那是命運，上天的安排。」無棄嘆口氣，「你還是把重點放在修行上吧！」

無離瞪著兄長，一想到杜君芹會跟別的男人結婚，他心裡就覺得又急、又氣、不行！他得想想辦法才行。

杜君芹將布偶塞到柜子里，決定要擺脫之前消沉的心情，秀美阿姨說得沒錯，日子在前進，人也要前進，無離已經是過去式了！

她在心中替自己打氣，準備去上班，她起身，看到與無離相似的臉龐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他就不能從大門進來嗎？杜君芹深吸了一口氣，沒被嚇死算她幸運。

「無離有來找你嗎？」無棄以為他又過來偷找杜君芹，但現下看她的樣子，像是不知情。

「沒有，他怎麼了？」

「如果他來找你，請他趕快回去，他現在的潛力尚未恢復，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很容易被小妖給盯上，會有危險的。」他今天一直感到心神不寧，怕是會發生什麼事。

杜君芹心裡感到忐忑不安，原本要去上班的念頭打消了，打了電話到公司請假，決定自己出門找他。

走到半路，突然被人抓住，嘴也被人捂著，她大力的掙扎著。

「是我！冷靜點。」

她一聽到是無離，急忙轉頭看他，「你去哪裡了？」

她的反應讓他先前的不愉快消失了一咪咪，愉悅的問：「想我了嗎？」

「我沒心情跟你說笑，你哥很擔心你，你快回去！」

「他來找你了？」

「嗯，他說你現在沒有法力，很容易被小妖給盯上。」

自從恢復記憶后，他是常看到一些不懷好意的妖怪，「你現在是在擔心我嗎？」

「我說這些，不是要讓你得意的。」她瞪著他。

「我身上有著無棄給我的保護石，沒事的。」他拿出來，秀給她看。

「你——」

「別談這個，那天跟你在咖啡館約會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他心底很不是滋味問道。

「你果然也在那裡。」她閉上眼，「你跟蹤我？」

「我是關心你，」他說得很坦蕩，「快回答我的問題，那男人叫什麼名字？何天武嗎？」

「你怎麼知道？」她皺了眉頭，「他是平凡人，你不要故意去找他麻煩。」

她袒護的樣子讓他更加不爽了，「我們先結婚好了。」

「你是在說什麼？」她都快暈過去了。

他決定先和她結婚，斬斷她和那個叫何天武的男人的姻緣。「我決定和你結婚，不回無棄那邊了。」

「你是要開什麼玩笑！」

「我是認真的，」他嚴肅的看著她，「就和你當一對美食夫妻，如此平凡的過生活就好了。」

「什麼美食夫妻！」她聽得又好笑、又好氣。

「我想的主題，很不錯吧？還是你有別的想法？」

「我死了，你要怎麼辦？」她又急又氣的問，她不想有了感情牽絆后，又讓他一個人孤單的活著。

「反正我的法力也沒了，說不定還會比你更早死。」

「不準亂說。」她就是氣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我知道這樣求婚很不浪漫，電視上都有演，要花啊，戒指什麼的，但現在情況緊急，你先答應，我事後再補給你，」他很怕要是再慢下去，她真的會被姓何的搶走。

看他為了自己，放棄修行，就為了跟她當一對平凡夫妻，她心裡其實是感動的，但理智上，她要自己不能如此自私。

無離突然聞到一陣惡臭味，他轉頭一看，一團黑氣往自己撲過來。「可惡！又來了。」煩不煩啊。

「怎麼了？」她緊張的問。

「這裡太髒了，我們去別的地方談。」他拉著她的手跑著，看到黑氣緊追不捨，他腳步停下。

小狐狸，你的味道好甜，讓我吃一口就好。嘻嘻嘻嘻——

「有妖怪在追你嗎？」她喘呼呼的問道。

「沒事的。」無離拍拍她的手心安撫。

黑氣化成人影，往無離的方向飛去。

啊——好痛！你身上帶著什麼東西？

略為消散的黑氣，很快的又聚成一團。

我碰不得你，吸點小姑娘的氣補補也不錯。

「這不關她的事，你離她遠一點！」無離怒道，拉著杜君芹，對著她道：「快跑！」

真是好個痴情的小狐狸，嘻嘻——

聞到一股強烈的惡臭，杜君芹痛苦得都快喘不過氣，她頓時倒在路邊。

刺耳的喇叭聲響起，無離看著車子就快要撞上杜君芹，當下什麼都不想的衝上前，用身體護住她，兩人滾了好幾圈。

一陣天旋地轉，杜君芹回過神來，努力的抬頭看著躺在地上的無離，看到他滿身是血，她想爬過來檢查狀況，卻是使不上力氣。

「無離……你沒事嗎？」她沙啞道，看他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她只覺得自己都快要無法呼吸了。

我好餓好餓，愈吃愈餓了……

無離覺得好累好累，力氣像是被抽掉似的，他想要告訴君君說他沒事，但全身卻動彈不得。

杜君芹看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一層薄光，他的身體竟然慢慢的變成透明，她睜大眼，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她的眼前消失！

「小姐，你沒事嗎？」

神志漸漸不清，她還沒開口，便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