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官涼一聽，當下面色凝重的看著她，心裡有股很不好的預感，「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一直想不起來……請問你是誰？」

趙小春看著眼前頭髮已有些泛白的老先生，對於他過度殷切的眼神感到很困擾，「請問我……認識你嗎？」

「你真的忘了……」趙安一臉大受打擊樣。

他一收到消息便匆忙趕到王爺府，沒想到女兒卻認不得他了！

「他是你父親。」上官涼冷冷道，一想到她竟然什麼都忘光了，心中的火氣便忍不住往上冒。

「抱歉。」趙小春失落的低著頭，對自己連父親都認不出來的事實感到很羞愧。

「沒關係、沒關係，不要急，會慢慢好的。」趙安心裡雖然很傷心，仍是連忙安慰著女兒，「人沒事比較重要。」

趙小春輕輕點了頭，想到自己什麼事都想不起來，心裡也感到好沮喪。

「我也該帶小女回去照料了，這次真的謝謝小王爺的幫忙。」趙安低頭道著謝。

趙小春一聽，身子莫名的縮了一下，手也緊緊拉著身旁的上官涼——這裡她比較熟識的人就只有上官涼一個，她實在不想離開他。

上官涼見她如此的依賴著自己，心中百感交集，「我看小春就待在這裡吧！這裡有大夫看顧著，要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也好隨機應變。」

「這……」趙安也看到了趙小春那不安的神情，心想兩人都有婚約了，留在這裡也算是合情合理。

「那老夫先回去整理小女的衣物，小春就有勞王爺費心了。」

他打躬作揖后，又對著小春道：「你好好休息，爹改天再來看你。」

趙小春點頭，目送他離開，看著他的背影，心想她的父親一定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回過神，見上官涼端著葯汁走過來，看他輕輕的攪拌吹涼后，舀了一匙黑色葯汁送到她的嘴邊，不禁納悶的問：「你不是王爺嗎？」

離開了那對好心夫婦的家中，這男人便帶著她來到王爺府，她這才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他竟然是個王爺。

只是她不曉得，身為王爺還得這般服侍人嗎？

「知道我尊貴，你還不配合！」上官涼瞪了她一眼。

趙小春張嘴喝下藥汁，那苦藥入喉，讓她很想喝水。

「你要忍耐一點，喝完葯身體才會好；你已經讓我很生氣了，要聽話一點。」

知道這事不能怪她，但他就是無法忍受她居然將他給忘了！

他感覺兩人多年的感情，全都被她給抹煞掉了。

趙小春憋著氣喝著葯汁，自從她清醒后，因為想不起和他的關係，他便一直臭著一張臉，像是對她感到很憤怒似的，這讓她不知該用何種口氣跟他說話。

好不容易喝完苦得讓人發愁的葯汁，見他仍不滿的盯著她，她也很認真的看著他，看能不能想出一些事來。

他看起來非常的在意她，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是結拜兄妹嗎？還有她為何會跟王爺有所交集？趙小春愈想，心中的疑問便愈多。

「你該不會是以為裝傻，就不用嫁人了吧？」上官涼猜測的說著，想到她那時的不情願，他的心就像被針刺到般的難受。

他承認逼迫她是他的不對，但當她聽到要嫁給他時，一點欣喜的表情都沒有，這讓他認清了一件事——依她凡事都考慮很多的個性，她根本就沒將他當成是成親的對象，所以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反正她人都嫁給他了，不愛他行嗎？

「我就要嫁人了？」對於這突然的消息，她感到非常慌張。

「對，日子就訂在下個月初八。」不論她有沒有想起來，他都娶定她了，誰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對象是誰？」

「當然是我，這麼天大的好事都被你佔去了，你還真是有福氣。」趁她失憶，對她灌輸一些對他有利的說法也好。

她沒想到自己的對象竟會這麼的顯貴——她是不討厭他的存在，但她以為自己會喜歡成熟一點的人。

「我們……相愛嗎？」她現在看到他並沒有特別的感受，只覺得他的脾氣有些壞。

「不然你為何要嫁給我？」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謊。

「會不會是……嫁給你之後，我就可以輕鬆的過日子呢？」她想著各種合理的理由。

如果她真的這樣想，他反而還比較輕鬆，上官涼瞪了她一眼，對她這種不把他當成小王爺看待這一點，真是又愛又恨。「好吧！既然你什麼事都忘了，我就跟你說清楚。」

他清了清喉嚨，「你父親是我的老師，以前他來王爺府教書時會將你帶來這裡，很幸運的你就與我認識了；我們是青梅竹馬，是兒時玩伴。」

「我們認識多久了？」

「我們認識了十年，你今年十八，我大你兩歲；從小你就喜歡跟在我後頭跑，天天纏著我不放，我雖然覺得你很黏人，但仍然非常的照顧你。」

「我常麻煩你嗎？」

「沒錯，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在玩耍，我不慎跌倒，腳受了傷，但你還是堅持要我背你去廚房喝烏梅汁。」

「我以前好任性喔！」她皺了眉頭，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厭惡。

「總之因為我的男子氣慨，你芳心暗許，單戀了我十年，最近才鼓起勇氣向我告自，替我帶來不少的困擾。」他揉了揉眉心，像是很無可奈何的模樣。

「是我先說喜歡你的嗎？」

「沒錯，你一直說愛我，這輩子不能沒有我；我一開始也想拒絕，但看你成天哭哭啼啼的，在沒有辦法之下，只好勉強答應跟你在一起。」他愈說愈順口，心裡恨不得這事是真的發生過，「像你脖子上戴的那塊玉佩，那是我原本帶在身上的，後來你看到，就哭鬧著非要我拿下來給你當定情信物。」

「我現在可以還你了。」她趕緊伸手想取下，卻被他阻止了。

「都送給你了，哪有再討回來的事？收了我的東西，就要好好的保管。」那玉佩本就是要送給他未過門的妻子，她非收下不可。

趙小春感到好抱歉，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卻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可是……感情的事可以勉強嗎？」

他身為王爺，根本就不須委屈自己，不是嗎？

「因為我們相處久了，我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友誼。」

「可我現在什麼事都想不起來，就算取消婚事也沒關係吧？」現在跟一個不算熟識的人有了婚約，她可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這是在玩弄我嗎？一下說喜歡，一下又要取消！」

「你現在拒絕我，我也不會有受傷的感覺，為什麼你不趁這次的機會取消呢？」她覺得這可是他擺脫她的大好機會，但他看起來又不高興了，這讓她感到很迷惑——她還以為他是討厭她的呢！

「婚期都訂了，你要是負責任一點，就該想辦法讓我更愛你才對。」他看了她一眼，「我原先也不願意，但是被你的誠意打動，我也慢慢的被你給吸引了，最後才會答應娶你的。」

所以……他也喜歡上她了嗎？趙小春對此認知感到有點彆扭。

「可是我已經忘了以前都做了什麼事，我沒有自信能讓你有同樣的感覺。」她積極的想說服他。

「你每日必定會說一次愛我。」他說著心中極為期待之事，雖然氣她忘了自己，但或許這也會是兩人關係改變的轉機。

聞言她立刻紅了臉，不敢相信自己說話竟是這般的露骨。

「你一有空就會過來陪我用膳，若是我身子違和，你也會在一旁照顧我；你開心了就會偷親我，而我對你向來沒有防心，常常一不小心就被你得手好幾次。」

他的謊言說得愈來愈順口。

「抱、抱歉。」她低著頭，只覺羞愧難當，已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聽他的說法，她根本就像個女色鬼嘛！

「不用抱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若是想不起以前的事，那從現在開始表現得好一點就好，反正我們來日方長。」他微笑的做出結論。

「我……我不知道……」

「不要說你不知道，說好就對了。」他戳了她的臉頰一下，「我都這麼配合了，你還要考慮什麼？」

「我……要好好想一想。」

「好吧！你一個人好好休息。」上官涼盯著她的唇，心裡打了個主意，低頭飛快的親了一下，見她驚訝的瞪著他，「你以前可是會主動摟著我回吻的，你現在的反應讓我很不開心。」

趙小春低下頭，「對不住。」

「沒關係，下次注意一點就好。」他一臉大方的說著，心想下次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不禁感到欣喜不已。

趙小春對於上官涼的話是有些存疑，但她也無法去證實他話中的真假，現在府里全都在忙她和王爺的婚事，讓她看到便是一陣心煩。

鬱悶的看著池中的魚兒自在的游著，她心想要用怎樣的方法才能讓自己恢復記憶。

「小春姑娘，王爺請你過去找他，你跟我來吧！」

趙小春一聽，便跟在那名奴婢身後；因為她失憶了，王爺府佔地廣大，她不敢隨意亂走，難得有人領路，她不時東張西望想著自己是否來過這裡，直到那名奴婢走到竹香別館才停下腳步。

「王爺在右手邊的書房等你，你快進去吧！」

趙小春點頭道了謝，轉了個彎后推門進到房內，見到上官涼正在看公文。

聽到聲響，他抬起頭見到來人是趙小春，心情甚好的咧嘴一笑，「你先在旁邊坐著，我還要再忙一會兒；如果你無聊，可以看著我沒關係，我不會覺得不自在的。」相反的，他會很享受被她注視的感覺。

她沒事幹嘛要盯著他看？趙小春只覺得莫名其妙，找了個不會打擾到他的位子坐好，好奇的看著這間書房的環境，那木頭架上有著滿滿的書冊，讓她忍不住伸手摸了又摸。

「你若是無聊，可以來我這裡看書。」

「真的嗎？」

「不過一天只能看一本。」

「為什麼？」她覺得好可惜，這裡的藏書豐富，若一天只看一本，那她要何時才看得完？

「因為是王府里的規定。」他已經受夠了跟書爭寵的日子，批完最後一批公文後，他看向她，「今天感覺如何？」

「頭比較沒那麼痛了。」

「那天你受傷的事，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趙小春搖搖頭，她有時腦中會出現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但都很模糊。

「你知道你昨天半夜作夢了嗎？」

「咦？」

「昨晚，你睡著后便不斷的發出囈語聲，睡得很不安穩。」他不放心的去探視她的狀況，發現她正作著惡夢，還貢獻自己的一隻手讓她緊抓著，直到她安心的熟睡后才離開。

「我在夢中說了什麼？」

「你說了很多，像是拜託我不要離開你，你不是故意忘了我，請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之類的。」他不想讓她覺得害怕，所以認真的胡扯著。

趙小春一臉懷疑的看向他，他說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好了，別想那些了，我們走吧！」他笑道。

「要去哪？」趙小春見他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不禁感到非常的彆扭。

「我帶你到我們以前常去玩的地方，看能不能讓你想起一些事。」帶著她走出別院，經過一座假山，「我們以前常在這裡玩捉迷藏，我常躲在這裡。」他指著一塊空地，「等你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