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名揚科技您好，我是畢小姐，很高興為您服務。」溫柔甜美的嗓音在安靜的辦公大樓顯得更加清晰。

「請問先生貴姓？哦──是張老闆，是、是，好，沒問題，我先幫您轉接給吳主任。」畢鈺兒掛著耳機，說話的同時正忙碌核對會計部的年度財務報表。「當然不是，我也很想跟張老闆聊天，但我怕會耽誤到您的時間。」

七月份的總金額跟帳上記的不一樣，「您就不要跟我這個小女子計較了，下次您來公司，我一定先奉茶陪罪。好呀！一定、一定，那我先轉接過去了，請稍待。」

輕巧的按下保留鍵，「吳主任，三線，誠良實業張老闆。」嘿！這裡的金額加總錯掉了。

哎喲！她都快受不了自己的能幹了，呵呵呵！

收起喜不自勝的表情，抱著成堆的報表，高跟鞋踩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叩叩叩的走進會計室里，「何小姐，去年的報表整理好了，有問題的地方已經用紅筆圈起來了。」

「嗯，小瓶的桌上還有盤點的表單，你先幫她處理。」推著厚重的眼鏡，年近四十的會計小姐面無表情的說。

「好。」抱起更厚的一疊文件，「那我不打擾你們辦公了。」輕掩上門。

關上門，畢鈺兒甜美的微笑迅速被兇狠的扭曲表情所取代，這啥鬼態度，真是氣死她了！

忍！

「畢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太好了。」業務部的同事甲明顯的鬆口氣。

「有什麼事嗎？」她迅速轉過身，換上最親切的笑顏。

「呃……五月份的客戶資料能不能請你再印一次給我？」同事甲搔著頭，一臉的無辜。

「沒問題，待會兒我幫你送過去？」第三次了！他是腦袋裝大便嗎？

解決了煩人的同事，她呼了一口氣，將文件放回桌上，正想鬆懈下來之餘，一陣沉重穩健的腳步聲讓她警覺的跑回位置上，直挺挺的迎接來人。

「曲經理，您回來了。」嘴角完美的上揚四十五度。

「嗯。」表情十分冷淡的男人僅是輕輕應了一聲。

「曲經理，曲夫人現在人正在您的辦公室等候，需要我通報她一聲嗎？」

「不用。」好看的濃眉微蹙，男人停下腳步，轉而坐到接待室的沙發上，拿起輕巧的手機，快速撥了一組號碼，簡單的交代幾句，然後靠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主管級的辦公處都在樓上，他們多半是在進門時匆匆的與她打個招呼，與她向來鮮少交集，這一隻……

聽說很不簡單啊……哼哼哼……

畢鈺兒光明正大的打量著那個嚴峻正經的男人，老天真不公平，同是中規中矩的西裝打扮，穿在他身上就是顯得相得益彰，可惜帥是帥，成天板著俊俏臉孔，不怒而威，真是浪費了他的好相貌，像他這種冷淡的個性，以後嫁給他的女人還真是可憐喔……

突來的電話聲打斷了她內心的風涼話，「名揚科技您好，我是畢小姐，很高興為您服務。」偷瞄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還好沒吵醒他。

「您是影印機維修公司的陳先生，是，不然我跟您約十二號下午二點，方便嗎？」飛快用如鬼畫符般的字跡抄下行程，「那太好了，到時再麻煩您了。不會、不會，謝謝你，再見喔！」自認專業的再見兩字尾音特別上揚。

「小姐你好，我要找陳先生。」一位將polo衫塞進西裝褲里的中年男子滿頭大汗的走進來。

請容她聰明的腦袋想一想，這位仁兄是……「是小卓先生嗎？您先稍坐一下。」是約下午二點半，海外事業部陳副理的客人。

「沒想到我才來過一次，你還記得我。」他呵呵的傻笑。

「那是因為陳副理有跟我們說，大林企業的小卓先生球技很好，所以我才特別有印象。」適時美言幾句，才是通往飛黃騰達的道路啊！

「是嗎？」他靦腆的摸摸頭。

「可惜我要上班，不能親眼見識小卓先生打球的風采。」輕輕攪拌著茶葉，「您先喝杯茶，陳副理隨後就到。」

「謝謝，天氣很熱，待在辦公室里吹冷氣真舒服。」

「您有空也可以來這裡吹免費的冷氣，來泡泡茶呀！」非常流利的邀請，這句話她常上口。

「哎呀！小卓先生，久等了！」陳副理連忙走過去和他寒暄。

「真不夠意思，這麼早出來，害我不能和小姐多說幾句話，茶也來不及喝。」

「那我幫您用杯子裝起來，讓您帶在路上喝，兩位請慢走。」揮揮手，送客。

又是一次完美的表現，呵呵呵！

曲宿不悅的皺緊眉，那位櫃枱小姐還真是客氣有禮到了一個極點，她的聲音讓他覺得很煩躁，他向來受不了那種惺惺作態的女人，雖說那是她的工作。

懶懶的抬起眼皮，掃了她的名牌一眼。「畢小姐。」

「曲經理有事？」他是什麼時候醒的？她向來把自己的音量控制在五十到六十分貝，不大不小，絕對不是她的問題。

「請你泡一杯茶給我。」

「好，您稍待一下。」奉上一個職業微笑，手邊的雜事已處理不完，還得伺候這名大老爺，雖說他有加個請字，但她就是覺得心裡不舒坦。

放下手上工作，不到一秒，門外傳來的熟悉聲音讓她不禁微笑起來。

「畢妹妹呀！信件來啰！」外省腔重的警衛伯伯笑眯眯的走進來。

「李伯伯，您老是這麼準時。」她趕緊在簽收簿上蓋章。

「我是特地來喝茶的，當然準時。」

「您先請坐，稍等我一下。」

電話鈴聲響起。

「名揚科技您好。是，請您稍待，」按下轉接號碼，「吳小姐，平安保險王先生，一線。」

解決一個，這次換內線。

「嗯，好啊！待會兒我去郵局再幫你寄過去，不用客氣。」

「畢妹妹呀！這麼忙？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我應付得過來。」她抱歉的笑著，同時快速的沖泡著茶葉。

「這是伯伯的。」小心的遞過去，又拿起第二杯走到曲經理面前，「曲經理，請喝茶，小心燙口。」貼心的補上一句。

曲宿接過杯子，瞄了一眼時間，算算林嫂也該到了。

「曲經理，慢走。」去去去！別打擾她工作。

他再次停住腳步，定定的盯著她。

「曲經理？」發現到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似的，這讓向來態度落落大方的她感到些許的不自在。

「你的妝──」

「我的妝──」

「太濃了。」說完便往他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瞪大了眼，一時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太濃，怎麼會？她每天都看牛爾老師的節目，很細心的打點自己，務必讓自己看起來既專業又親切啊！

他是瞎了嗎？

「畢妹妹，那位曲經理看起來好嚴肅，你沒被嚇到吧？」李伯伯向前關心。

吼──沒看過這麼沒禮貌的男人。

氣──氣死她了！

「畢小姐，你上次處理的文件資料有備份嗎？」

「我已經備份好了。」畢鈺兒穿梭在四十坪大的辦公室里，忙碌的發放文件，同時應付著各種要求。

「畢小姐，這一疊文件麻煩依照日期排好。」

「沒問題。」她笑。

「畢小姐，廁所衛生紙沒了。」

「我待會兒就去補充。」她再笑。

「畢小姐，茶水沒了。」

「我知道了。」她笑笑笑笑笑，忍到信件送完，撫著下腹部繞回茶水間，笨拙的提著一大桶的水前進。

「畢小姐，公司真幸運有你這位好幫手。」

「應……應該的。」吃力的將水倒進飲水機里。

「還有什麼事嗎？」她呼了一口氣，「需要我幫大家泡茶嗎？」語氣讓人壓根不會懷疑她話里的真心。

「真的嗎？太好了。」

假的！畢鈺兒接過同事的茶杯，「我等一下再幫你送過去。」抱著一堆茶杯，轉身視線恰好對上剛進門的曲經理。

曲宿瞄了她手上的茶杯一眼，沒說話。

「曲經理，要不要喝茶？」她端高了茶杯，笑容可掬的問，她特地去買了化妝的雜誌參考，很虛心的檢討自己，不給外人有任何挑剔她的機會。

「不用。」

「那我先忙了。」跩什麼跩呀！她都不計前嫌，客氣得體的詢問，他是在擺經理的派頭嗎？

悶著氣回到櫃檯，愈想愈覺得火大。

接待小姐？也不過就是接聽電話、賣賣笑，同時做著打雜的工作而已，一點地位也沒有，她要辭職！

積怨許久的不滿在「那個來」的同時，心火如同波浪般不斷湧上。

「畢姐，剛才林小姐在問值日生的班表好了沒？」

為什麼連各部門值日生的班表也要交給她來處理？

「畢姐，你還好吧？」

「沒事。」她嘴角抽動了一下，看著工讀小妹擔憂的神情，「只是有點不舒服，我去廁所休息一下就好。」讓她這位完人喘口氣。

畢鈺兒快步走到轉角樓梯間後面，然後抱著肚子坐在階梯上，第一天──大失血！她覺得自己就快撐不下去了。

她拿出手機，撥著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小城學長──」拉長了尾音，準備傾訴她滿腹的委屈。

「怎麼了？」溫厚甘醇的聲音，帶著安慰人心的魔力從另一端傳來。

「我同事都欺負我。」她扁起嘴，語氣哀怨。

「欺負你？」溫律城放下手上公事，他這名寶貝學妹只要遇到不愉快的事，就會打電話向他訴苦，而他也很習慣傾聽外加安慰了。

「他們把不想做的雜事全都丟給我，我又不能拒絕；我『大姨媽』又來報到，身體不舒服，整個人好難過。」她扁著嘴，愈講愈心酸，「還有呀！豬頭上司真的很討厭，整天擺著一張臭臉，還批評我的妝化太濃，他的態度真的很爛！」這件事讓她整整氣了兩天。

「我看你還是回新竹好了，你父母不是也一直要你回去？」她一個小女生在外面租房子，他也不是很放心。

「不要，我要待在這裡。」小城學長在台北打拚，她也要待在台北愛相隨。

「真搞不懂你在堅持什麼？」他輕笑出聲，「那你加油了，不舒服就請假吧！不要逞強。」

「嗯，小城學長，你忙你的，我不吵你了。」結束通話，感覺心情已經好很多，她的小城學長一直都是她的精神支柱，聽過他的聲音，她現在有力氣回去繼續奮鬥了。

撫著肚子起身，轉過轉角，看到站在窗口邊抽煙的男人，頓時腦際上方閃過數道悶雷，臉色變得慘白。「曲……曲經理！」完了！剛才的話他是不是都聽見了？

看他平靜無波的神態，應該是沒聽到什麼，她暗自慶幸著，畢竟工作不到半年，她還不想因此而被炒魷魚。

「我先回去了。」快速走過，這次有驚無險，還好。

「公司可以請生理假。」他慢條斯理的開口，並不意外的看到櫃枱小姐的身子明顯一僵。

慘慘慘慘慘……

他還是聽到了……

她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未來痛苦的日子，內心不斷的悲慘呻吟著，畢鈺兒勉強鎮定回頭，儘可能的力持平時專業的形象，「我已經好很多了，謝謝曲經理的關心。」

與方才在電話中向小城學長抱怨的語氣，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有時間批評，不如將工作做好。」看著她力持鎮定的慌張模樣，竟讓他向來冷淡的眼眸里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謝謝經理的指教，我下次會改進。」她以後一定會注意身旁有沒有人，才不會這麼倒霉被上司抓包。

這就是人生啊……啊啊……

畢鈺兒看著鏡中無精打採的自己，拍拍自己的臉頰。

傳言中的工作倦怠症不幸在她身上發作，讓她就是提不起力，只覺得自己一天天的在虛度光陰，要是她再如此頹喪下去，小城學長一定會離她遠去的。

為了小城學長、為了愛，她必須振作！

替自己精神打氣完畢，銳眸看向腕錶，她深吸一口氣，準備上戰場。

手指扯著自己的嘴角，對著斷斷續續來上班的同仁微笑再微笑──

「陳先先，早啊！」點頭，微笑。

「吳小姐，早。」點頭，微笑。

「何小姐，早。」點頭，微笑。

「畢小姐。」何小姐停下腳步，推著黑框眼鏡，眼底散發出不懷好意的光芒。

「有什麼事嗎？」畢鈺兒心裡直覺不妙，這位會計何小姐老是愛丟給她一些吃力的差事。

「今天得麻煩你整理資料室的文件。」

「沒問題。」吼～～臭三八，她是哪惹到何小姐了啦？為何這種吃力又費時的工作，都會落在她頭上？

她人這麼好、這麼善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啊──

內心雖然不斷尖叫、反抗著，但她仍理智的將工作做到告一段落後，認命的走到辦公室的另一頭。

望著資料室那滿柜子的文件，她簡直是欲哭無淚，看了一下時間，不知道她能不能在中午前整理好？

好在今天有工讀小妹在，不然她真的會在何小姐殘酷無情的對待下，奉獻出她在名揚公司的第一次加班。

以為這樣就能將她打敗？何小姐，你休想！

她捲起袖子，脫掉高跟鞋，站在椅子上，將上層的資料抱下來。

此時一道人影走過，停頓了一下，順手將門關上。

畢鈺兒大吃一驚，急忙放下文件，赤腳走到門邊，將門把往下壓──

老天！她被反鎖住了！

「有人在外面嗎？」顧及面子的她仍堅持以五十到六十的分貝輕喊著；「有人在外面嗎？」這回分貝已提高了一點；「有人在外面嗎──」終於肯使出渾身解數，只是為時已晚。

畢鈺兒頹然無力的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扁起嘴，嗚嗚嗚……這裡空氣不流通，又悶又熱，鼻子又癢，哈啾！

資料室乃是獨立小隔間，平時少有人進來，現下她只能寄望工讀小妹在發現到她不在坐位上，會好心的到這邊來找她了。

畢小姐沒在位置上？

曲宿擰起俊眉，原本要外出的腳步停佇在接待處。「畢小姐人呢？」不悅的冷聲問道，從早上一直到現在，他都沒見到她忙碌的身影。

「我今天上班時，就……就沒看到畢小姐人了。」工讀小妹立即放下手邊工作，她沒辦法像畢姐一樣可以一心二用。

「她今天請假？」

「應……應該不是，她的包包和手機都還在位置上，也有上班的打卡紀錄，曲……曲經理，也許是她有事外出，待會兒就回來了。」怯怯的看了曲經理一眼，「曲經理，你有事找畢小姐？」

「你到大樓管理室去問一下警衛，看他有沒有看到畢小姐外出？」

「好。」工讀小妹驚覺到事態嚴重，也開始緊張了。

「有誰今天看到畢小姐？」曲宿走進辦公區，對著裡面的員工詢問。

「她一早來辦公室時還跟大家聊了一下。」

「她不在外面嗎？」

「可能剛好去跑銀行吧？」

「我有請她幫我整理資料室的文件，她說不定還在那裡。」

「資料室？」曲宿聞言，皺起眉頭，快步走到資料室，見到鐵門被鎖上，折返回去拿鑰匙，這才終於打開沉沉鐵門。

他第一眼便瞧見靠在牆角的畢鈺兒，她的眼眶有點泛紅，明顯有哭過的跡象；臉頰因室內悶熱的溫度而通紅一片，額際還滲出微微細汗；白色襯衫已解開最上面的兩顆扣子，而原本穿在身上的小背心及腳上的高跟鞋早已被主人遷怒的丟棄在另一端。

她平時那副專業且聰慧的形象，早已蕩然無存。

「曲經理？」沒想到來救她的人竟是這位冷麵閻羅，她忍著想哭的慾望，吃力的站起身。

「還好嗎？」他拾起地上的高跟鞋和背心，走近她。

「嗯。」

他瞄到柜子上的文件資料，向來冷靜自持的俊臉上難得的多了一點裂痕，「你這段期間都在整理資料？」

「是。」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被人發現，便充分利用時間整理起來，只是沒想到他們會讓她待在這裡這麼久……

根本就沒人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想到此，她忍不住鼻子一酸，覺得自己好獃。

忍著生平第一次想瞪人的慾望，曲宿不解，這個女人就不會乖乖的待著等人救援嗎？

「下次注意一點，留個紙條也好。」

「是。」她吸吸鼻子，試著讓自己堅強一點。「曲經理，麻煩請將我的東西還給我。」

「你先回家休息。」他遞給她。

「不用了，我梳理一下就好了。」低著頭，慢吞吞的穿上鞋子、套上背心，不願讓他看見她有失專業的模樣。

「你還要上班？」他的聲音多了一些不可置信的意味。

「多謝曲經理關心，我已經好很多了。」

瞧她明明手還在發抖，仍一味的逞強，沒來由的令曲宿的心裡興起一股悶氣。「不回家就到樓上的小房間去休息，這是命令。」

洗凈了臉，補上完美精緻的彩妝，畢鈺兒從曲經理私人盥洗室出來，發現桌上有熱騰騰的麵食，提醒著她尚未進食的事實。

香味引不起她的食慾，害怕的心情雖然已稍平復，但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就一直被關在那間小房間內，她的身子就無法剋制的顫抖。

她趕緊深呼吸，強迫自己進食，同時好奇的打量周圍。

公司共分兩層，也就是這棟辦公大樓的十一、十二樓，十二層是高級主管的辦公區，十一樓則是一般員工工作的地方；又因電梯沒辦法直達十二樓，所以那些高層主管都會經過十一樓的辦公區，再上到十二樓。

她鮮少來到十二樓接觸那些高級主管，更別提來到經理的私人休息室。

透過門縫，看到那名專橫的男人正忙著辦公，眼一眯，她偷偷的拿起手機，迫不及待的撥出熟悉的號碼。「小城學長──」電話一接通，她馬上可憐兮兮的出聲。

「怎麼了？你的聲音怪怪的。」

「我被反鎖在資料室，都沒有人發現！」連工讀小妹也以為她只是外出，真是白疼她了。

「人沒事就好。」

「嗯，還好最後被人發現，不然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我最敬重的小城學長了。」

她誇張的語氣讓手機另一端的溫律城不禁露出微笑，「下次記得若有同樣的情形，先留張紙條或者跟同事說一聲。」

「你怎麼也說這種話，都不安慰人家。」

「不然學長請你吃飯，幫你壓壓驚。」

「真的嗎？」她驚喜的歡揚起笑容，她的犧牲總算是值得了。「那星期……」

她的上方突然被陰影所籠罩，她仰高脖子看到來人，千言萬語霎時轉成簡短的結尾，「小城學長，我還有事，晚點再跟你聯絡喔！拜拜。」

「不聊了？」曲宿嚴厲的冷眸瞥過她，她口中的小城學長也熟知她這種雙面人的個性嗎？

「不……不了。」怎麼覺得曲經理真的好凶！

曲宿在回公司的路途上，眼尖的看到正從郵局出來的女人，他下意識的轉了方向盤。

見那女人開心的哼著歌，好心情的漾著笑臉走在街上，他本來要按喇叭的手停住，念頭一轉，決定跟在她身後。

雙面人的心情恢復得挺快的嘛！看來前幾日的陰霾已散去，他不禁勾起嘴角，這位畢小姐，倒是很耐人尋味。

忽然畢鈺兒停住腳步，急切的打開包包，表情有些驚喜的接起手機。

曲宿擰眉，直覺的按下喇叭。

喇叭聲讓畢鈺兒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自己的上司，她的臉上當下有著來不及隱藏的懊惱。

接著她又對著手機講了幾句才不舍的結束對話，然後走過來，「曲經理，好巧，在這裡遇到你。」

又是他打斷她的好事！難得她的小城學長主動打電話給她，卻被打斷，可惡！她看著曲宿，心想著若是他誤了她一生的幸福，看他要怎麼賠！

「上車，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麻煩曲經理了，我還要到銀行去呢！」

「要多久？」

「差不多十到二十分鐘吧！曲經理，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上車。」

「曲經理，真的不……」好好好，她上車就是，用那種冰冷的眼神看她，是想嚇誰呀？

真是霸道，稍一不如他意，他就擺臉色。

開了車門，坐在他身旁，跟他說了地點后，兩人一路上都沉默的沒再開口，而這種氣氛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緊張。

終於在她胃都快要緊張到抽筋之餘，銀行的招牌宛如救星一般，讓她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曲經理，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

「快去快回。」

「好，曲經理，開車請小心。」很專業的尾音語調往上揚，就像她對待每一位訪客一樣。

她進到銀行，先抽了號碼，然後到服務台跟熟悉的銀行小姐閑聊一下，直到事情辦好，已是三十分鐘后的事了。

走出銀行，正要離開，一輛眼熟的車子倏地停在她面前。「曲經理，你還沒走？」她怔了一下，他一直在外面等嗎？

「上車。」

「哦！」她坐上車，看著他不苟言笑的側臉，內心有些迷惑。

「有什麼問題直接說。」

喝！他是會讀心術嗎？她什麼都沒說呀！不過他都開口了……「曲經理，你沒有其它事情要處理嗎？」印象中，他幾乎沒有閑下來的時候啊！

「晚一點要開檢討會。」

「那你為什麼還要在外面等？」

「順路。」

「哦！」應了一聲，不再回話，這是因為不對上司的言論質疑，總是萬無一失的對策。

她只需了解她的小城學長，至於這個冷臉曲經理，才不干她的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