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班時，盧萸貞拿著電影票走到於默濤面前，臉上透出可疑的緋紅。「那個……我有多出一張電影票，我看你也沒什麼朋友，下班應該很閑才對；就算是謝謝你上次照顧我，你不是要我報答你嗎？我這個人向來是恩怨分明，所以才會約你看電影，你可別以為我有什麼企圖。」她噼哩啪啦就是一長串。

「你想約我看電影？」於默濤挑眉。

「咳，反正票也是多出來的，你不想和我去當然也沒關係，但剛好就有兩張票，我也不願意，但又沒辦法……」她語無倫次的說著。

「好吧！」他點頭表示明白了。

以為他答應了，她不禁露出笑容道：「那——」

「你這麼勉強就算了，乾脆兩張票都送我吧！」他伸手就要拿票。

她的笑容霎時僵住，「其實、其實我也不算勉強，是剛好，我們就互相忍耐一點，我剛好也有空，就一起看電影吧！」其實她是特地上網訂票的。

「那走吧！」他也很久沒到電影院去看電影了。

「你是聽懂了沒？我並不是特地約你的，只是剛好。」生怕被他拿來大作文章，她不斷的澄清及說明自己有顆感恩的心。

「知道了。」他保全她的面子，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跟她沒完沒了。

兩人到了電影院，等待放映的時間讓盧萸貞有些尷尬，一直吸著飲料，電影開始放映時，她的大杯可樂也只剩一半。

不時偷偷觀察著身旁男人的表情——他在看電影，而她在看他——她真是無藥可救了，被拒絕還一直在意著他。

但這也不能怪她，嚴格來說，他對她也沒她以為的這般壞，他只是嘴壞了一點。

不料於默濤忽然轉頭，盯著她因大口吸著可樂而鼓起的臉，冷淡的問道：「看夠了沒？色狼小姐。」

她的臉頰瞬間轉紅，吞下飲料，「我只是剛好轉過來而已。」視線轉回銀幕上。

「爆米花。」於默濤伸手。

「在我左手邊，你自己拿。」她一手拿著可樂，一手抱著包包，很不方便。

於默濤身體靠了過去，手摸著她放置在座位旁的爆米花；盧萸貞則是憋著氣，動也不敢動。

盧萸貞看他拿過爆米花，一口接著一口吃得自在的很，心裡更氣自己老是輕易受他影響，不行！她得重新找回自我才行——一時的意亂情迷不可恥，可恥的是，放任自己盲目陷入。

於默濤吃了幾口，又如同之前那般的姿勢放回原處。

「就不會放你那邊嗎？」她小聲咕噥道，將注意力轉移在電影上。

感人的情節很快擄獲了盧萸貞的目光，她看到動人處，不禁紅了眼眶，小力的吸著鼻子，偷偷拿了面紙擦去眼淚，深怕被看出偷哭，被他取笑。

看他又靠過來，以為他又要吃爆米花，她一動也不敢動。

不料於默濤只是在她耳邊道：「愛哭鬼。」

她紅著臉，小聲的反駁，「我才沒哭，只是眼睛有點酸澀——」瞪大眼，感覺到唇上的觸感，腦筋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於默濤在她唇上偷得香吻后，像個沒事的人繼續看著電影，方才的一切彷彿是場幻覺。

「你剛才——」

「小聲一點，你吵到別人了。」

她連忙噤聲，心慌意亂的撐到電影結束后，氣沖沖的將他拉齣電影院，二話不說的死命打他，「你這色狼，你你你你你……」氣到說不出完整的話語。「你不喜歡我，就不要來招惹我！」

「盧小姐，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他笑著抓著她的手，她真是夠兇悍了。

「你這下流鬼，我最多只是告白而已，再怎麼罪大惡極，也只能算是言語騷擾，你可以去寫職場性騷擾申訴單啊！但我才不像你……你以後離我遠一點！」她氣得大吼。

他只是覺得這樣的她很可愛，一時情不自禁。「只是一個吻，你的反應也太大了。」

盧萸貞用力甩開他，眼淚撲簌簌的流下，自動找了個位子坐好，很可憐的哭了起來，他居然敢說只是一個吻而已……

「哭什麼……」他坐在她身旁，頭又開始痛了。

「你親我。」她還曾被他拒絕，他憑什麼輕薄她？

「我是喜歡你才親你的。」

她聽了解釋，反而更生氣了，「哪有人像你這樣子說變就變，讓我一心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嗚……」

把人耍得團團轉，一會兒對她壞，一坐兒又對她好；有時態度惡劣，但有時又變得溫柔，當她好欺負喔！

他不想跟她說那全是因為想看她有趣的反應所致。

「你還……還用這種粗劣的手法偷親我，破壞我的夢想，嗚嗚……」他的親吻又不浪漫、又不感人，感覺就是隨便的一個親吻。

「你的夢想是什麼？」他虛心請教。

她用著一雙紅眼，哀怨的瞅著他道：「初吻應該是要在海灘邊，微微的海風吹拂，海鷗在碼頭盤旋，然後夕陽昏黃映照在我們身上，你緩緩低下頭，輕聲問我，『可以吻你嗎？』，然後等我含羞帶怯的點頭，你才小心又用力的狠狠吻住我柔軟的嘴唇。」

才不是這種玩笑般又沒有感情的淺吻！

「什麼叫小心又用力？」他忍著笑問。

「就是溫柔中帶點霸道。」連這個也要她說，她噙著淚水瞪他一眼。

他忍不住笑出聲，她的腦袋裡都裝著這些風花雪月，不切實際的事情嗎？

「你笑什麼？」她已經夠難過了，他還膽敢笑！

「咳，我很抱歉毀了你的……咳，夢想。」他知道自己不該笑出來，但看她這麼激動的反應，該說她很純情嗎？

「你想道歉了事？」她抹去淚水，決意要好好的討這筆帳。

「你希望我怎麼補償你？」

「你賠我一個。」

「你要我現在帶你到海岸邊去親你嗎？」然後對她說那一串噁心巴啦的話語？

就算她長得再迷人，他也辦不到！

她漲紅了臉，「才不是！而且現在也沒夕陽。」她的夢想是缺一條件不可。

「你必須要滿足我的另一個夢想。」

很有道理。「你說吧！」

「那個……下星期日和我約會。」

「約會？」

「先、先說好，我才沒、沒有喜歡你！反正我沒對象，找不到人滿足我的夢想；而你毀了我初吻的幻想，所以你得賠我一個，你千萬不要一個人在那裡自作多情！」她只是……只是想好好的利用他、懲罰他而已。

「我沒說你喜歡我，都是你自己主動跟我說的。」他淺笑。

「你別誤會就對了。」她面子掛不住的不去看他戲謔的神情，「行程一切都要聽我的安排。」她要一場史上最完美的約會行程。

「好。」看著她明明害羞，又強裝鎮定的樣子，讓他很想再次破壞她的「夢想」。

「你不會跟別人說這件事吧？」她昂高下巴，微紅的臉頰透露出她的彆扭。

「不會。」紅紅的臉還真讓人想咬上一口，他輕輕喚著她的名字，「萸貞。」

「干……幹嘛？」故意叫得這麼肉麻，他是存心想讓她誤會是不是？

「我很期待下一次的約會。」

她不甚自在的低著頭，突然覺得空氣一片乾燥，她的心一陣燥熱，他是真的喜歡她吧？

若他只是一時興起，覺得好玩，她該作何反應？若他對她完全無意，她又該作何表情面對？

「怎麼不說話？」

「你……」真的喜歡我嗎？這麼簡單的一句，她就是說不出口。

「我怎樣？」

「沒事。」有了上次不好的經驗，她還是先觀察星期天約會的情形，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於默濤照著簡訊上指示的地點，開車到一座偏僻的寧靜小公園裡，他慢步來到她指定的涼亭，很主動的忽視那則提醒他必須要「面露焦急不安的神色等候」的短訊。

他很想配合她，但又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蠢，在兩相權衡下，他決定跳過一些不必要的小細節。

好在今天是個大晴天，至少他可以確定自己不必和她上演雨中相遇的情節，不過他以為她會要求去到更有情調的地方，而不是這座老人家會在這裡運動的小公園。

他等了一會兒，便看到遠遠的有個人一手壓著荷葉邊的帽子，穿著無袖白色洋裝，風姿綽約的走到他面前。

「你真準時。」時間剛好。

盧萸貞玉指朝著右方一比，「我要盪鞦韆，你負責在後面輕輕推我。」然後她適時仰起頭，讓陽光灑在她身上，那畫面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那是小朋友在玩的。」他提醒她——她已經二十好幾了。

「你說今天都要聽我的。」一開始就這麼不配合，他到底有沒有誠意要完成她夢想中的約會啊？

「好吧！」看著她一臉的盼望，他還是先順著她。

盧萸貞興高采烈的坐上鞦韆，不料荷葉邊的帽緣被繩子卡住，擠壓著她的兩頰，整個人顯得很滑稽可笑。

「你必須把大帽子脫下來。」他忍著笑意道。

她不情願的拿下帽子，覺得羅曼蒂克的氣氛少了一些。

他依她的要求站在她身後輕輕推著，她夢想中的約會對他而言太過純情。

她揚起幸福的笑容，閉上眼睛，正準備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時，倏地啪的一聲，下一瞬間，她狼狽的跌在地上！

「斷了。」他伸手拉起她。

「我不胖。」她替自己解釋。

「我知道，可是你弄斷繩子了。」這設施是設計給小朋友玩的，負載的重量有限，他警告過她了。

「繩子這麼容易就斷，這個設施不安全，記得打電話跟區公所的人反映，東西舊了就該換！今天還好是我，要是小朋友坐上去，那多危險啊！」她順了順頭髮，荷葉邊白帽又戴回頭上。

他揚眉，看她還能替自己開脫，應該是不要緊。

「我們要坐在草皮上。」要求盪鞦韆是她的失算，她從道具很全的包包里拿出蕾絲桌巾鋪在草地上，並拉著他坐下，「你要手摟著我，讓我靠在你肩上，兩人聊天說笑。」

她的小腦袋瓜里已浮現出她手比著遠方的花草，巧笑倩兮的和他漫談心中事的情景，只是看他一直沒有動作，她不禁皺起眉頭催促道：「快一點。」

他只是瞅著她，再怎麼有情調的設計，被她這麼一搞，就什麼氣氛都沒了。

「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她撥了頭髮，一點也不害羞。

「你的肩膀上有蟲。」

「啊——」她放聲尖叫，死命的拍著他的肩，「快幫我趕走它！」

「被你甩掉了，現在在你腳邊。」他的嘴角噙著惡意的笑容，慢條斯理的道。

她整個人幾乎是巴在他身上，動也不敢動，「你快處理一下。」

「好了，你下來吧！」她軟軟的身子還貼在他身上——有一點她沒說錯，在外在的條件上，她是有那麼一點本錢。

還好她的個性獨特，男人在未也解到她的優點前，已經被她的行為給嚇跑，她才會到現在仍是小姑獨處，他知道很不應該，但他內心十分慶幸她的這項特質。

她氣沖沖的站起身，「我們去別的地方！」這座公園和她犯沖。「我們去圖書館。」

「你確定？」他差不多可以猜到她的想法，但他真的不覺得圖書館能帶給她什麼美好回憶。

「確定。」圖書館是她心中完美的約會地點之一——兩人眼光偶爾對上時，她柯以害羞的將眼神藏在書本后，是個曖昧的好地方。

待兩人進到圖書館，她從包包里拿出黑框眼鏡戴上，假意的挑了本有名的世界名著，坐在於默濤身旁。

十分鐘過去，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書。

再等一等好了，她翻著看不懂的世界名著，眼神漸漸渙散，小眯一下應該不要緊吧？反正他還在看書，只是他們難得在圖書館約會，如果真的睡著，她又覺得好可惜……

「想睡了？」男人的聲音柔柔的傳來，帶點情人間的溫柔。

「嗯……」不行！她還要繼續未完成的約會，她力圖振作的眨了眨眼，只是效果不大。

「那你睡一下，我再叫你起來。」他輕巧的摘下她的眼鏡收好。

他的聲音像是催眠曲，低沉的傳到她的耳里，她迷糊的點了頭，閉上眼，沒一會兒工夫便睡著了。

好舒服，盧萸貞覺得自己睡得好幸福。

舒爽的溫度、安靜的室內，圖書館果然是睡覺和約會的好地方……約會？

「幾點了？」盧萸貞突然驚醒的抬起頭來。

「快兩點了，我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睡得沉是好聽的說法——她根本是睡到一點知覺都沒有——遞給她一張衛生紙「口水擦一擦。」

她緋紅了臉，搶過他的衛生紙。「你應該要用暗示的方式告訴我，給我台階下才對。」

「你的口水留在桌面上的形狀還滿有美感的。」他從善如流的改了說法。

他忍著打爛他的嘴的強烈衝動，「才不是要你說這個！」

他分明是故意要氣死她的，怎麼講話都不動聽。「你該叫醒我才對。」看了一眼時間，天啊！她整整睡了四小時，虧她想了好多圖書館約會的場景，結果都派不上用場。

「我的眼鏡呢？」她著急的問。

「這裡。」他疑惑的看她重新戴上，「你的眼鏡沒有度數。」

「你不覺得在圖書館，就該戴上這種看起來很會讀書的眼鏡嗎？」什麼地方就該做什麼打扮，這是她小小的原則。

他一點也不覺得。「我們去吃飯吧！」他看著她頰上還有紅紅的印子，跟她的美艷完美搭不上邊，呆得可愛。

「嗯，我們去有情調的咖啡館吃飯。」她從皮包里拿出名片，「這間是同事介紹的。」氣氛百分百。

之前的錯誤已造成，她要重新開始。

他從善如流的帶她來到指定的咖啡館，點了套餐后，就看她頭轉向窗邊，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你一直維持這個姿勢，脖子和手都會很酸。」他好心的勸告。

「你真的很沒情調！」她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他。

「情調可以陶冶生活，但不能真的拿來過生活。」每天活在那些不切實際的情節里，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就算女朋友要叫你晚上開車載她去看星星，你也會拒絕嗎？」她探問著。

「我有空、有閑、吃飽沒事就會答應。」簡單的說，就是他不會這麼無聊。

她抿著唇，很不滿意他的答案，「都說女朋友的心情不好了，你仍然會等到有空、有閑、吃飽沒事做時才載她去看星星嗎？」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

她悶悶的喝了一大口水，這個無情、無趣、冷淡的傢伙。

「你喜歡看星星？」女人真的很麻煩啊！特別是他眼前的這一個……

「你問這種問題有意義嗎？」想到就嘔，一點都不體貼。「我都已經不開心了，你還堅持不載我去。」

「我會想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他聽到她自己套上他女友的身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她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像是？」

「我目前還沒想到。」一貫的優雅淺笑。

分明就是敷衍，她正欲表達不滿，服務生送上餐點，打斷她的話語。

「你就只點一杯果汁？」於默濤看到她桌上只有一杯柳橙汁，皺了眉頭，印象中，她的食量沒這麼小。

「嗯。」約會當然就得喝柳橙汁。

「你會餓。」

「你要我的完美約會裡面有滷肉飯的存在嗎？」她揚高音調問。

「這裡沒有在賣滷肉飯。」他被她的話給逗笑，活像他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語似的。

「反正我只要喝果汁就對了。」他一直在跟她唱反調，讓她感到很生氣。

「你得吃一點。」

「沒關係，我不餓。」她看著對面的義大利面，吞了吞口水，為了完美的約會，這點痛苦她還能忍受，她拿起筆記本，「可惜在圖書館睡著了，好多事都得跳過。」瞅著他，「如果我說改天再去一次圖書館，你還會陪我去嗎？」

「看情況。」如果她的動機不良，他是不會考慮的。

「當你的女朋友一點都不好。」可是她卻忍不住一直在想，如果她是他的女朋友會做哪些事。

「你是我的女朋友嗎？」他冷冷的反問。

「不是。」

「那你的評論一點也不客觀。」

要不然來交往啊！她衝動的差點脫口而出。

「要不然來交往啊？」他挑眉，淡淡的說著。

她倒抽一口氣，他……他果然是對她心懷不軌，果然是被她給迷住了吧？她力持鎮定的撥了一下長發，「你是認真的嗎？」

「開玩笑的。」他打量著她緊張的神情，莞爾一笑。

心中強烈的失落感襲來，她有種被他玩弄在股掌的感覺。

「怎麼不喝了？」他看那杯果汁才喝沒幾口，她就擺放在一邊。

「要維持七分滿才好看。」她的語氣中有著那麼一絲的得意。

她絕對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最不切實際的一個！

她看他用完餐后才急忙道：「我們去看電影。」她特意找了部超級催淚的浪漫愛情片，現在開車到電影院應該還來得及。

「好。」他還以為經過上次事件后，她應該不會再想和他一起去電影院了。

她看著桌上的果汁，又覺得浪費，杯子就口一口氣喝光，「呯——走吧！」拿起包包，付了錢后，便拉著他走出咖啡館，「我們要快一點。」

「等一下。」

「不能等了，時間是——」她低頭瞪著腳下那坨狗屎，頓時動也不動的僵在原地！

她平時捨不得穿的高跟鞋竟然沾著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狗大便！更慘的是，那隻狗顯然還吃壞了肚子！

「我正要提醒你。」

她無助的望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鞋子脫下來，用水沖比較快。」

她手扶著他的肩，將中獎的那隻鞋脫下，嫌惡的將頭轉到另一邊去，這狗是吃了什麼？有夠臭的！

「你在這裡坐好。」

「你要幫我沖洗？」她怔怔的看著他，心突然緊緊揪著，莫名的有種異樣的感覺。

「你現在行動不方便。」他來會比較快。

盧萸貞見他拿著沾著異物的高跟鞋，跟附近的住家借了外面的水管，極有耐心的沖洗著鞋子沾到穢物的部分。

時間宛如靜止一般，她只能傻傻的盯著他認真的面容，摸著胸口，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股想哭的衝動，直到他出聲喚她，才緩緩回過神來。

「可以走了。」

「電影趕不上了……」她穿回高跟鞋，緊抿著嘴，死盯著地板，就是不看他。

「我們可以看下一場。」看她一臉大受打擊的樣子，他輕摸著她的頭頂。

她搖頭，視線漸漸被淚水模糊。

「不看電影了？」他以為她會很堅持那些行程的，他低下頭看著她，這才發現她的眼淚，「怎麼又哭了？」

「嗚……」她隱忍一天的低落情緒終於爆發。

「你的鞋子已經清乾淨了，我們還是可以去看電影。」他不明白只是踩到狗大便，有什麼好哭的？

「電……電影趕不上了，你讓我哭一下就好了……嗚……」

於默濤陪她坐在路邊，遞上衛生紙，很有經驗的讓她哭個痛快。

「我今天怎麼做什麼都不順……」她哽咽道。

「只是運氣差一點。」

「我本、本來還計劃看完電影后，兩人就在星光下說著貼心話，互訴情懷之、之類的。」

他聽得雞皮疙瘩直起，不禁慶幸起她不小心踩到地雷，但看到她哭得這般悲慘，也只能選擇將這些話放在心底不說。

「我還、還有準備好你的台詞。」她說得斷斷續續，還從包包里掏出寫著台詞的筆記本給他看。

老天！她連他的動作都指定好了，他翻著她遞過來的筆記本，對上她哀怨的眼光，他知道很不應該，但還是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笑……」她已經很難過了，他還笑……嗚……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的在意她，還動不動就故意找她麻煩，在某方面而言，她實在是單純得可愛。

看她如此在意、傷心，他無聲的嘆口氣，決定說些她喜歡聽的話，「其實我還滿喜歡今天的約會。」

「騙人！」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模樣有那麼一點可憐。

「是真的。」和她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她為今天的約會多努力的付出，他都看在眼底，雖然結果不如預期，但那堅持的傻氣模樣就是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今天根本沒有一項是照著我的計劃在進行，連、連你也不配合。」她眼神充滿控訴的瞅著他。

「我下次會注意。」她老是在他面前哭得這麼毫無保留，別人看了，會誤以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我現在沒心情想那些了……嗚……」她突然又哭了起來。

他頭痛的撐著額頭，他以為她的情緒轉好一些，怎麼說哭就哭了？「怎麼了？」

女人真是有著用不完的眼淚，特別是他眼前的這一位。

「我肚子好餓……」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