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盧大小姐，無精打採的，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呦？」小花小聲的問道，上星期才公開與於默濤的戀情，今早以來上班，她便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怪異。

「我沒有男友。」她凌厲的瞪著小花，然後對著眾人喊道：「各位，我單身，目前單--身--中。」

同事掏掏耳朵，準備吃飯了。

「那--要不要一起吃飯？」見其他人在外面等著，小花開口問道，她還打算貼心的讓他們兩人獨處，不過看來一切只是她的多想。

「當然，你敢拋下我！」只差沒拿把刀架在小花纖細的脖子上。

「小的不敢。」小花眼角餘光瞄到有個男人走過來，「我看你還是跟於默濤去吃飯好了。」

「你不用怕他！」盧萸貞抬起下巴，雙手交叉於胸前，正面迎敵，「於先生，有何貴事？」

「吃飯。」於默濤對於她的冷臉色，一點也不以為意。

「抱歉，沒空。」她虛假的笑著，撥了撥頭髮，走出辦公室，看到站在會客室外的客人，露出親切的微笑，快步向前，「語實，中午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忽視林語實的個人意願，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強拉著他走，完全無視身後男人不悅的目光。

「這樣不好吧？」小花追上，不時瞄著後方的於默濤，「不然於默濤也一起來好了。」硬著頭皮邀約，不忍心丟他一人。

於默濤露出笑容，「當然好。」然後將盧萸貞抓著林語實的手給拉開，「不要騷擾林先生。」再轉過身對著林語實認真的道：「林先生，感到不舒服時要講。」

盧萸貞氣壞了，悶氣無處發，只能瞪著小花。

「林先生，我們一起走吧！」小花急忙拉著林語實，她還是遠離戰場，以策安全。

「語實，我飯幫你盛好了，快吃吧！」盧萸貞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對著身旁的老實男性倩然一笑。

「謝謝，你別忙，我自己來就好。」看她又要幫自己添菜，林語實急忙阻止。

「盧萸貞，這樣好嗎？」質疑的聲音不約而同的從同事群里傳出，故意冷落自己的男友，和別人唧唧我我，盧小姐的行為非常的不妥及惡劣。

「我的交友情況，不勞大家費心。」眼角餘光偷瞄著那皺著眉頭盯著自己的男人，她連忙拉回視線，熱絡的笑道：「語實呀！你條件這麼好，怎麼不交個女友照顧自己？」

「我條件很好嗎？」林語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當然。」盧萸貞拚命點頭。「我就不懂，你人真的很好，為什麼都沒有對象？」和她一樣。

「有對象也不是你。」同事插嘴。

「可能大家都把我當好朋友吧！」林語實聽到自己的評語，多半是好相處、溫和，這種很『好人』的說詞。

「你是什麼星座啊？」

「我是巨蟹座。」

「太好了，和我超級合呢！」不管他是什麼星座，合就對了。

「和雙子座更合。」同事又忍不住插話，雙子座正是于姓同事。

她被搞得火氣上升，深吸一口氣，露出微笑，「你要不要考慮和我交往？」

「交……交往？」林語實錯愕的看著她。

「這是劈腿嗎？」同事們竊竊私語。

「還沒成功，不算吧！林先生應該不會想當第三者的。」完全無視當事人的存在而討論著。

「我單身。」她字正腔圓的對著林語實澄清，「和我交往，你絕對不算第三者，不要理他們的話。」

「有點……突然呢！」林語實摸著頭，感覺附近有股不善的目光。

「當然，像我這麼漂亮，你會沒有安全感也是正常的；但我很專情，和你在一起，就只會想著你。」

「好過分--」眼神中充滿了鄙夷。

「做人不可以這樣！」

「你們夠了沒？」她瞪著那堆假意認真用餐的同事，為什麼她吃頓飯，得忍受這一堆人？

「別把氣出在別人身上。」於默濤不贊同的皺眉。

「我沒有！」盧萸貞不滿的抿嘴，那些同事不能認同的目光都像是在指責她有多對不起他一樣。

「我……我吃飽了，先走了。」林語實小小聲的插話，很習慣的避開火爆的場面。

「我們也都吃飽了，你們兩人慢慢吃。」其餘眾人拿著餐盤作鳥獸散。

她無言的看著瞬間空蕩的座位，決意悶著頭吃飯。

「你如果是想氣我而利用林先生，對他來說並不公平。」她這種把感情當兒戲的態度，讓他不太滿意。

她沒有……她只是想，也許林先生可以和她在一起……雖然對林先生的感覺沒有於默濤來得強烈，但她以為可以試試看……

她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用完餐，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盧萸貞眯眼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最近同事跑得愈來愈快，中午時間一到，便溜得不見人影。

「連小花那傢伙也溜走了。」不平的收拾著包包，中午她就殺去餐廳好好念小花一頓。

辦公室里就只剩下她和於默濤兩人，他們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以為她不知道嗎？

「走吧！」於默濤神情一派輕鬆的走近。

「走去哪？」她臭著臉，回答得很沖。

「你不是約我吃飯？」他笑看著她，「小花說的。」

「我才沒有約你，少臭美了。」盧萸貞心裡生著悶氣，覺得自己真是眾叛親離。

「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兩人，你要一直在這裡生氣嗎？」他揚起俊眉看她。

「走啦——吃飯了。」她粗聲粗氣的道，她才不要一個人吃，她無聊，「我們現在只是飯友，你不要多想。」未來的發展，要看他的表現。

他笑了，拉住她，飛快的在她的頰邊印上一吻。

她后著臉頰，羞惱的瞪著他。

「我媽一直在問，何時還要帶你回去？」他斯文的臉龐帶著淺淺的笑意。

「你休想再把我騙回家去！」她一想到那天的情況就想尖叫，於媽媽看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什麼色魔一樣。

他輕笑出聲，手搭著她的肩上，「想吃什麼？」

「少吃我豆腐，我要報警了！」她推開肩上的手，卻又被攬了回去，來回幾次后，她氣不過的咬住他的手背，看他只是盯著她的一點反應也沒有，她張嘴鬆開。「不痛嗎？」

「很痛。」但這方法很有用，她出完氣后便會帶著賠償的心態，乖乖的聽話。

她拿出衛生紙，粗魯的擦拭著他的手背，「是你先惹我生氣的，我才不要道歉。」可眼神中卻有著心疼。

「我知道，所以我讓你咬了。」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紅著臉，總覺得他的話語很曖昧，便故意走在前頭，不讓他看出她的窘迫。

「我不跟你廢話，我要去吃飯了。」

於默濤沒兩步追上，手再次搭上她的肩，看她沒拒絕，忍不住出口揶揄，「盧小姐，如果覺得對不起我，直接道個歉就行。」她一臉的忍耐樣，看起來好可愛。

「要也是你道歉！」她氣不過的用手肘攻擊他的肚子，聽到他悶哼一聲，臉上隨即露出後悔神色。

「好痛……」他手捂著腹部，一臉的痛苦。

「你還好吧？」她急忙替他揉著，「誰教你故意要惹我生氣！」她剛才那一下沒有很大力啊……

他順勢將身體靠著她，「借我靠一下。」

「你怎麼這麼不中用？」她的臉上有著自責的神色，好吧！或許她是大力了一點……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還真是不會講話。」他嘆了一口氣，吻上她甜美的唇瓣，趁她不及防備的同時，舌尖鑽入她的口中，熱情的挑逗著她。

她整個人被緊緊的摟著，他的氣息混入了她的口鼻，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昏厥了。

直到他感到饜足，仍是捨不得放開她，唇貼著她的，手還緊環著她的腰，享受著軟玉溫香在懷的感覺。

她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推開他，氣紅了臉，「你離我遠一點！」

他笑了笑，離她遠一點，是要怎麼追她？

聽到她碎碎念著，他笑著跟在身後，看她回頭瞪視著自己，他揚起眉回問著她。

「笑什麼？不準笑！」她紅著臉警告。

這女人還真是蠻橫，連笑也不行，他撫上自己上揚的嘴角，他就愛看她生氣的迷人性子，順著她的話，很難呀……

這是第幾次了？盧萸貞瞪著他這麼大的俊臉，全身使不上力，只能迷迷糊糊的想著，這男人是第幾次的偷襲成功？

「專心一點。」於默濤不滿她分心的表現，重新貼上她的唇。

可她……她明明還在生氣，他也還沒追求她，她該推開他，而不是在樓梯間和他糾纏不清。

她不能每次都被他親昏頭，就任他為所欲為，她應該拿出她的氣勢，狠狠的修理他一頓。

感覺她飄移不定的心思，他轉而親親她的臉頰，輕聲細語的問道：「怎麼了？」

她用力的打他，緊皺著眉，同時也在說服自己。「你還沒追我，不可以親我！」

他抓住她手，低頭又在唇上偷得一個香吻，他現在不就是在追求她了嗎？「你到底何時才會承認和我在一起？」

「要看你的表現。」她仍是這一句。

「今天晚上一起吃飯。」他想光明正大的和她親熱。

「要很浪漫我才去，不準再帶我去參加家族聚會，還有你不準讓別人知道我和你出去，不然就沒下次了！」她的條件好、心腸好、善良的給他追求的機會，但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被笑死。

事實上，他們已經和交往沒什麼兩樣，只是她的嘴巴緊，不願承認與他的關係——一開始，他是覺得沒什麼差別；但日子久了，他開始有點像是她的地下情夫。

「於默濤，老闆找你。」同事終於找到他，鬆了一口氣。

盧萸貞連忙退了好幾步，假裝像個沒事的人。

他不喜歡這種劃清界線的感覺，眼帶指責的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我……我有事先走了。」盧萸貞低著頭，沒來由的心虛讓她匆忙的離開。

「怎麼還搞不定？」同事確定盧萸貞走遠了，便語帶怪罪的問，都幫忙製造這麼多機會了，怎麼兩人還是現在這種情況？

「她說只是同事。」

「同事會接吻嗎？」很多人都曾撞見他們親吻，只是都裝作不知道，她是要自欺欺人多久？

「這句話麻煩請轉告本人。」他也很無奈，最好有人能幫他提醒她——他們早就不只是單純的同事！

明明大夥都心知肚明，但為了顧及她的面子，她偷偷摸摸，別人也跟著偷偷摸摸裝作沒看到。

第一次談戀愛竟談得這麼累，可卻也甘之如飴，他想他一定是中那女人的毒太深、太重，他深深的嘆口氣，嘴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你好，萸貞姐，我是新來的業務助理林羽亮，你叫我羽亮就可以了，請多多指教。」

盧萸貞快速的掃了一眼公司的新進員工，哼！看她怎麼折磨這顆小草莓！

心思險惡的她勾起虛假的笑容，想當年，她還不是被老鳥整得很慘，現在終於換她了。「你好，有不懂的事隨時來問我。」帶著禮貌的微笑，先鬆懈小草莓的戒心，獲得信任再說。

「萸貞姐，你長得好漂亮。」

多講的，不過她的嘴角仍然揚起，「謝謝。」

「我以為上班族的屁股都會變大，可是萸貞姐完全沒有，身材保持得很好呢！」

「那是當然，工作是不要一直坐著，偶爾起來走動一下，回家記得做個抬臀的運動，屁股就會翹又緊實了。」她被哄得心花怒放，立即站起來做個示範，當下所有的邪惡思想早已不復見。

「皮膚也很好。」林羽亮發出讚歎聲。

「不然你中午一起吃飯，我可以教你保養的小訣竅。」明天帶個面膜當見面禮送她好了。

「真的嗎？」林羽亮又驚又喜，「萸貞姐，你人真好，我本來還在擔心會適應不良，不過有萸貞姐，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同事人都很好，你放心吧！」

「那……那個於大哥呢？」林羽亮突然問起。

「於大哥？於默濤嗎？他人也算不錯，工作能力很好。」本想偷說他幾句壞話，但又怕小女生太早發現社會的黑暗面，只好勉強美言了他幾句。

「那就好。」林羽亮露出甜笑。

一個上午，林羽亮就像個小跟班似的跟前跟後，遇到有不懂的事，便向盧萸貞詢問；而盧萸貞也很有耐心的回答。

到了中午休息時間，林羽亮準備吃飯時，這才發現其他同事都已不見了。

「啊——他們都這樣的，你別多心。」她不好意思說同事走得快的真正原因。

「於大哥也在！」林羽亮一臉的驚喜。

「他偶爾會和我一起吃頓飯。」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只是飯友，感情不是很好。」

「因為吵架，所以感情不好嗎？」她以為於大哥是個溫和的人。

「不是，如果你會覺得不自在，我叫他不要來好了。」她認真思考著。

「不用，不用。」看到於默濤走近，林羽亮急忙打招呼，臉蛋一片火紅，「於大哥好。」

「她是新來的同事，你不要欺負她，知道嗎？」她像母雞般護著小雞。

於默濤對新來的同事沒興趣，但他不喜歡和盧萸貞吃飯時多個電燈泡，便臭著一張臉以表達不滿。

「萸貞姐，於大哥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小雞很害怕的小小聲問。

「沒這回事，不要理他，我們來慶祝你第一天上班，我請你吃飯好了。」

「不用了啦——我自己出就好。」林羽亮連忙搖頭，於默濤的心裡有些吃味。

「於大哥，你想吃簡餐嗎？」

「他都可以。」她拉著林羽亮走在前頭，像個姐姐一樣，親親熱熱的說著體已話。

於默濤見自己被嚴重的冷落，不滿的皺起眉，明天吃飯，得請人將這礙眼的燈泡給帶走。

「唉……」

盧萸貞循著聲音來源一看，發現嘆氣的人正是這陣子與她極為交好的新同事。

「怎麼了？」盧萸貞走到林羽亮身旁，關心的問。

「一點點私人的事在煩心，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心情也會好一點。」盧萸貞溫柔的道，臉上有著慈愛的光輝。

「我怕會被你責罵。」林羽亮怯生生的看了她一眼。

「不會的，說不定我還能幫得上忙，你說說看。」

「是關於感情的。」林羽亮一臉的為難，心裡猶豫著。

「那你問我就對了，萸貞姐可是辦過好幾場聯誼活動，感情的事看得多，也能給你一些意見。」明明實質戀愛經驗少得可憐，卻仍大言不慚的拍胸保證。

「我……好像喜歡上於大哥了。」

盧萸貞的笑臉頓時僵住，「怎麼會呢？你才來沒多久，怎麼會喜歡上他？」

完全忘記自己也是與他同事沒幾天便去找他告白！

「於大哥的工作能力很優秀，我忍不住一直觀察著他，久而久之，就……」林羽亮低下頭。

「就？」怎樣？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就喜歡上他了。」

「這樣啊……」盧萸貞沒來由的感到心煩，為什麼林羽亮誰不喜歡，偏偏喜歡上沒什麼交集的於默濤？

「怎麼辦？」林羽亮好苦惱的問。

「你可以……可以再觀察他一陣子，說不定只是一時的誤會。」還是請於默濤去毒舌個幾句，說不定林羽亮就會打消喜歡他的想法。

「我很確定我喜歡他。」林羽亮很認真的說。

盧萸貞一時沒有了主意，不知該說些什麼，想鼓勵林羽亮，內心又有著抗拒。

「你覺得於大哥會喜歡我嗎？」林羽亮一臉不安的看著她。

「當然會，你這麼可愛，誰不喜歡你。」說話又實在，工作也算認真，是個很努力的小女生。

「那你覺得直接告白好嗎？」林羽亮的臉上有著一抹赧紅。

這種事她曾做過，很想直接否決這個提案，但又怕傷了林羽亮脆弱的心，「你先不要急，慢慢來比較好。」

完全是過來人的經驗。

「你還願意幫我嗎？」

「當然。」話說出去就很難再收回，反正她和他還不是男女朋友，應該沒關係吧？盧萸貞很烏龜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