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實上如果不是卓曜邦逢人就介紹兩人的關係,現場可能不會有人猜的出她已婚四年的「資歷」,幾位單身男士甚至已經在心裡盤算著要跟這位風韻雅緻的女子進一步認識,誤以為還有追求她的機會,但後來只有在心裡扼腕的分。
由於卓曜邦已有幾年的時間都沒在同學會上露面,因此這次帶著老婆「初登場」,自然成為會場里的焦點人物;加上「華洋建設」這幾年裡接連推出了幾個炙手可熱的建案,前景一片看好,一些目前從事與建築相關的同學,當然更會找話題跟他攀談,請他有機會就要多關照一下這些曾今同窗三年的老朋友。
同學會進行到一般,場中出現了另一個吸引眾人目光的焦點。那是一名穿著入時、妖嬈嫵媚的女子,她一現身就引起一陣小騷動,但儀態依舊從容,和一些人打過招呼后,目光投向卓曜邦,緩緩朝著他們夫妻倆走來。
梁若唯無法不注意到這名女子,除了因為標緻的相貌,她身上的衣服、配件、包包,甚至是她那頭披散在肩后的飄逸長發,都讓梁若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久不見。」女子主動朝卓曜邦伸出手。
瞬間,梁若唯敢發誓那不是自己的錯覺,而是周遭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們三人,像在關注著什麼,又像在屏息等待什麼事情發生,簡直就像點燃衝天炮后的那幾秒緊張氣氛……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彷佛有些遲疑地看著她的手,然後才禮貌地握住對方,神色自若地問候。
「一年多了,一直忙得沒時間去跟你打招呼。」女子落落大方地笑道,看著他的眼睛和她胸前的鑽石一像閃耀光亮。
原本她是想拒絕主辦人的邀約,今天不打算出席的,不過如今看來參加同學會也不是那麼無趣的事。
「忙碌是好事,代表你事業很成功。」
「一間小工作室,比不上你的成就。」
那兩人的手和視線都在空中交會了一會兒。梁若唯在旁看著、聽著,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總覺得丈夫和這個女人之間,以及其他人過分注意的視線,都讓她感受到一種很微妙的張力,加上她又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那味道讓她想起丈夫曾今送過她的另一瓶香水……
「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嗎?」女子看向梁若唯。
他收回握住對方的手。「這是我太太,梁若唯。這位是吳姮媗,她之前拿到獎學金去紐約念書,現在應該是一位相當出色的室內設計師了。」卓曜邦替妻子介紹,就方才交談的內容推測,吳姮媗目前的工作表現應該不差。以她的聰穎和好勝心,設計實力會進步也是必然的結果。
但這句誇獎聽在其他同學耳里倒是有幾分諷刺,以為大家都知道他們兩過去曾經交往過幾年,據傳後來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女方出國留學。
「哇,你好厲害哦喔,還能拿獎學金去國外念書,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出國就是和我老公去度蜜月。」梁若唯笑著挽住丈夫的手臂,純粹是想表示自己對她的佩服之意,以為自己從小就對念書這件事不再行,更別提還能出國留學了。
不過這話聽在眾人耳里,卻成了絕妙的一擊,加上和丈夫相依偎的親密動作,像極了在炫耀她的婚姻幸福,嘲笑對方竟然白白放掉了這個「財」貌兼備的號男人,如今淪為敗犬一隻。
女人啊,不管條件再好,沒結婚似乎就是冤枉地矮了別人一小截。尤其對照兩個女人在年齡上的差距,更讓吳姮媗臉上一僵——
「我想你們的蜜月應該過得很愉快,我還要去跟其他同學打招呼,失陪了。」吳姮媗帶著僵硬的笑容走開,跟剛走過來的臉色差很多。
「我說錯什麼了嗎?」梁若唯臉上掛著一抹笑,悄悄問老公。
「沒有,你表現得很好。」他妙不可言地微笑,覺得單純的老婆還是不要知道那些複雜的事情比較好。
她抬眸望著丈夫,再看向四周紛紛走避的目光,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公,那個吳姮媗只是你的同學嗎?」她好奇地問。
「怎麼了?」他內心有些警覺。
「你看她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太一樣。」比起和其他同學的寒暄,他剛剛看著那女人的嚴重似乎多了點思索,眸光更為深沉。
而且她還沒小心眼地跟他計較他們倆握手的時間也比其他人長咧。哼!
「怎麼不一樣,還不是用兩雙眼睛看。」他一笑帶過,突然覺得妻子今天好像特別精明。
咋見前女友身影,他有些措手不及的訝異,往日回憶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感覺嘛!」女人的第六感,令她覺得不尋常。
「我感覺看著你的感覺比較不一樣。」他摟著妻子的腰,親吻她珠輝玉麗的面頰,是真心的喜歡,但也包含了轉移話題的企圖。
之前他沒聽說吳姮媗回國的消息,也沒預期到會在同學會和她重逢,否則就不會帶著妻子出席這聚會,製造出這令人矚目的畫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天底下沒有幾個女人會和丈夫的前女友相見歡,是以妻子還是繼續不知道「舊愛」的存在比較好,反正他和那女人之間他已經是過去式了,這種事多說無益,弄不好還會招來沒必要的麻煩。
梁若唯被丈夫在大庭廣眾的親吻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一臉甜蜜地將臉偎進他懷裡,也沒再往下追究什麼,知道一會兒后她走到化妝室門口,推開門——
「你們剛剛看到沒,他老婆和姮媗穿的好像喔,會不會是對前女友還舊情難忘?」一個女人問著同伴。
「可能喔,畢竟他們交往了那麼多年,曜邦一直都沒跟別的女人搞過曖昧,就知道他對感情有多死心眼了。」一個正在幫嬰兒換尿布的媽媽回答道。
曜邦!門外的梁若唯聽到丈夫的名字,身體就自動定格,耳朵也自動豎起,留心著門內的對話。
「可惜姮媗不知在想什麼啦,像那種長的帥、又痴情、又有錢的男人,打著燈籠也很難找到第二個,她居然捨得放掉,自己跑到國外念書!你們看她老婆現在過的多幸福,董事長夫人全身上下穿戴的都是名牌,加一加應該破百萬了吧……」
幾個女人們討論起梁若唯一身名貴行頭說她與吳姮媗有相似的穿著,但華貴中卻不失端莊嫻雅,給人的感覺又相當親切,氣質和年齡方面還是略勝一籌……
不過,那些誇獎此時都無法令門外的梁若唯感到半點開心,反而是那句——
「不過要是她老公對前女友還舊情難忘,她的處境也挺凄慘的。」
「慘什麼!我們要自己辛苦工作好幾個月才能買得起一個名牌包才叫慘,我老公看我要參加同學會也不會幫我帶孩子,好像這小鬼是我自己生的一樣……」媽媽幫孩子換好尿布,繼續向老同學抱怨老公的不是。
梁若唯悄悄往後退,直到幾個女人離開化妝室,她才獨自進入,站在一大片鏡子前看著自己身上的洋裝和一頭蓬鬆的長發……
的確,她這身穿著打扮是跟吳姮媗很相似,所以連她第一眼看到對方都覺得感覺很熟悉。
為什麼他不承認和她交往過?
梁若唯心中冒出一個的問號,不明白丈夫為何要刻意對自己隱瞞他曾經和吳姮媗交往過的事實,她又不是那麼小氣的女人,就算有些驚訝他和班上的女同學談過戀愛,但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醋勁大發地和他翻臉呀,為什麼他不說……
難道!真的是像那些女人說的一樣舊情難忘!?
她望著鏡中人,想到丈夫送她這身衣服、配件,結婚之初又曾說喜歡她留著一頭長發的那些話,心中突然有股難受的恐懼,陰森森地盤踞在胸口,害怕自己會不會只是別人的代替品?這四年裡丈夫眼中看到的她,究竟是她還是「她」?
她們說得對,丈夫是個死心眼的男人,他對自己認定的事向來會貫徹到底,不會任意改變,那麼對一段交往多年的感情,當然也會是——
不!不會的,如果他遺忘不了那個女人,那他幹麼娶她當老婆。而且再看看自己的臉……雖然她們的髮型、穿著雷同,但兩個女人的容貌、身高、聲音,甚至是個性應該都不一樣,他要找個替代品也會挑個外在條件更接近的女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