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大廳上,燈火通明。

一統幫主大刺刺地,坐在鋪著獸皮的太師椅上,手上把玩著一柄帶鞘的匕首,看上去並不怎麼起眼,卻正是杜小帥的那把「心匕」!

宋一刀站在他身後,左右兩旁恭立著兩位護法,以及十來個黃衣壯漢,他們臉上都戴著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廳內尚分佈了好十幾名蒙面漢子,簡直可以稱得是戒備森嚴,如臨大敵。

其實,廳中只有一個「犯人」,那就是被關在一隻大鳥籠里,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的西門飛鳳!

她也已歸順「一統幫」怎麼成了「籠中鳥」?

只見這娘們盤坐在籠中,好像一點皮調都沒有了,一副狼狽相,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凍得渾身直發抖。

尤其幾十雙眼睛,貪婪地直在她身上打轉,彷彿把她當成關在籠子內的猴子般看,真是叫她癟透了心!

但莫法度,誰叫如今她已不再是島主身份,人家愛怎麼玩,她也只好隨便啦!

忽聽一統幫主冷聲道:「西門飛鳳!你還不承認姓杜的小子武功未失,是你搞的鬼?」

西門飛鳳力辯道:「愛說笑!那瓶『黃花消功散』,連酒都未滲,就直接灌進他口中了,是你在場親眼看見的!」一統幫主喝問:「那麼為什麼他的功力既未消,也未散呢?!」西門飛鳳翻了個大白眼:「那我怎麼知道?」

一統幫主冷冷一哼:「你當然知道!有人告訴我,不久前你派人把那小子,還有個老叫化和姑娘騙來,他們曾飲了滲入『黃花消功散』的酒,結果屁事都沒有,是不是有這回事?」西門飛鳳暗自一驚,力持鎮定:「那可能是韓森和雷行,事先偷了解藥,見面時就偷偷交給了他們……」一統幫主怒斥道:「你少在那裡毛蓋!解藥只有你自己才知道藏在何處,他們那能偷到手?分明是你早就知道『黃花消功散』對那小子毫無作用,卻騙我說能散盡他的功力,故意使他們能伺機脫逃,是不是?」

西門飛鳳咬牙道:「那小子把我弟弟武功廢了,我跟他的帳還沒算清,幹嘛我要暗中助他脫逃!」

一統幫主斷然道:「你想利用他來對付我!」

西門飛鳳「哦!」一聲,苦笑道:「他會受我利用?」一統幫主冷笑道:「西門飛鳳,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嘿嘿,你的島被我佔據了,心有不甘,所以想讓那小子來對付我,是嗎?可惜你打錯了主意,那小子只求自己能逃命就不錯啦,不會回頭來救你的!」

西門飛鳳聳了聳肩:「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話可說了!」宋一刀忽然彎下了腰,在一統幫主耳邊輕聲滴咕幾句。

一統幫主聽畢,微微點了下頭,宋一刀便徑自匆匆離去。

西門飛鳳看在眼裡,不知他們又想出什麼鬼點子來對付她,雖然都快被嚇倒了,還是得產和沒事一般。

一統幫主隨即又問道:「西門飛鳳!如果這事我不追究,你是不是真心真意歸我『一統幫』?」

西門飛鳳瞄眼道:「我不歸順行嗎?」

一統幫主手中把玩著「心匕」,抽出半截又插入,不停地抽插著,笑問道:「那你的手下呢?」

西門飛鳳眨了眨眼:「她們都貼上了『勾魂符』,每日必須服用的解藥在你手中,她們能怎麼樣?」

一統幫主帶著懷疑的口吻:「你的『勾魂符』,不會像『黃花消功散』一樣失效吧?……」西門飛鳳剛說了聲:「愛說笑……」突見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押著二三十名雙手被搏,全身竟是光溜溜的少女進入大廳。

西門飛鳳見狀,差點沒昏過去!

只見古護法快步上前,執禮甚恭道:「啟稟幫主,那批有問題的小妞兒全帶來了。」

一統幫主瞥了那些少女一些,沉聲問道:「你們檢查過了嗎?」古護法恭聲:

「屬下與章護法已親自查驗過了,她們身上貼的根本不是什麼『勾魂符』,只不過是一方普通的黃紙而已!」一統幫主勃然大怒,喝斥道:「西門飛鳳!你敢跟我搞這種飛機!」

西門飛鳳憤聲道:「我的『勾魂符』,本來就是一方黃紙嘛!」古護法嘿然冷笑道:「不對吧?!聽你那位『忠心耿耿』的石總管說,符的背面不但畫有符咒,而且用一根根針刺入『靈台穴』中心。

如果自行將針符揭開,受符人必死無疑,可是這些姑娘們的符已被咱們揭開了,怎麼沒有一個當場死翹翹?「西門飛鳳可呆了,尖叫:「你把她們身上的『勾魂符』揭開了?」古護法氣手一招,眾壯漢便將那二三十名少女推上前,排成一列,背向著西門飛鳳,好讓她看到她們的背部。

西門飛鳳仔細看了,果見她們「靈台穴」部位貼的典紙已被揭掉。

心知佯作歸順已經穿幫,只好「刷刷去」(算啦)!一統幫主冷森森道:「西門飛鳳,我是很看重你,才耐著性子勸你規順,而且保留你的武功,否則早就全丟進池子里去喂『食人魚』,想不到你竟敢跟我耍這一手,是不是想來個『絕地大反攻』,『反敗為勝』呢?」

西門飛鳳怒哼一聲,仍然保持沉默。

一統幫主又道:「其實,憑我『一統幫』人多勢眾,而且人才濟濟,並不缺少你們這剩下的一兩百人。只是想到你苦心經營的黃花島,能有今天的局面也不容易,卻讓咱們撿了個現成的便宜,所以給你們一個機會。如今各大門派的人馬已聚集石臼湖四周,蠢蠢欲動,只要他們膽敢大舉來犯,那就等於飛蛾撲火,自己找死,到了那時候,天下武林,唯我『一統幫』獨尊,讓你當個副幫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比你這小島主強嗎?可惜你這娘們不知好歹,真是狗肉不上秤啊!」西門飛鳳橫了心,憋聲道:「廢話那麼多幹什麼,要殺要剮,你就著著辦吧!」

一統幫主獰笑著:「這麼說,你是不怕嘍?」

西門飛鳳哼聲道:「大不了一死,有什麼好怕的!」

一統幫主怒道:「好!我就成全你!」

他一施眼色,右邊的那位護法轉守身,擊掌三響。

右邊拱門裡,立即應聲走出一名年輕女婢,雙手托著一隻圓盤,盤中有一壺一杯,快步走了上前。

哇噻!「一統幫」還有板有眼,要處西門飛鳳,居然還給她喝杯「刑前酒」呢?

西門飛鳳已經豁出去了,瞪眼:「不必來這一套,要殺就殺啦!」

一統幫主斥道:「你少臭美,這是送你『上路』毒酒!」

西門飛鳳癟驚道:「毒酒?」

一統幫主道:「像你這麼美,而且,雖然你已經嫁了七嫁,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隨便在你身上那兒砍一刀,或是刺一劍,都是損你的完美。待會兒去陰曹地府,閻王爺見了都會心痛,所以我決定給你個全屍!哈……」

好死不如歹活,沒有人不怕死的,尤其是西門飛鳳這樣美麗又自負的女人!

她一向自認為是「女強人」,這時面臨死亡,也不禁感到莫名的恐懼。

西門飛鳳已經沒有退路了,毛了心:「放屁,把毒酒拿來!」一統幫主一施眼色,年輕女婢便端著托盤走到籠前。

「七煞女」和其他少女,見西門飛鳳伸出手來拿酒壺,忍不住齊聲哭叫聲:「島主……」她們要想過去阻止,但每人都被兩個壯漢架住,根本無法掙脫。

一統幫主混在眾壯漢中,由於落在最後,還輪不到他上前幫忙挾持那批女。

而且他站得較遠,又被前面一些人接住,無法直撲七八丈外的一統幫主。

西門飛鳳雖不是什麼好女人,但她寧死不為「一統幫」所屈服,這點倒很令人敬佩。

小夥子頓時熱血沸騰,正蠢蠢欲動,突覺被身旁的黃衣蒙面人,以臂肘輕撞了他一下。

他呆了一下,轉過頭一看,只見那人微微搖頭示意,似在止他別輕舉妄動。

這人是誰呢?

杜小帥打量他的體型,猛然想到,極可能是「鐵掌」東方明!幸好這時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西門飛鳳身上,沒人察覺到他們的小動作。

只是杜小帥可吃癟啦,就算這人是東方明,又怎會識破了他呢?

他哪會想到,當時從屋上落下,走在最後的就是這個人!如果不是這人存心掩護,他哪能半路上「插隊」接在最後面?!他又不真是死人,一點感覺也沒有!

杜小帥這一尺疑,那西門飛鳳已將酒壺抓起,拿進了籠中,只聽二三十名赤裸裸的少女,呼天搶地的哭成一片。

西門飛鳳卻連酒杯也不用,乾脆利落,就舉起酒壺,將「毒酒」對著嘴一口氣灌了大半壺。

哇噻!她倒是決心求死,一死百了啊!

杜小帥要搶救已經來不及,只好靜觀其變了。

一統幫主見狀,不由地狂笑道:「好!好!想不到你竟視死如歸,了不起!

哈……」西門飛鳳一氣之下,乾脆把剩下的小半壺全部灌下,憤然將空酒壺擲了出去。搶聲道:「姑娘們,不要哭,黃花島的人絕不怕死!」眾少女一聽,果然停止了哭泣,齊聲道:「咱們死也追隨島主!」西門飛鳳深受感動,熱淚盈眶:

「好!我先走一步,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

一統幫主鼓掌喝采道:「好!真令人感動!」隨即深深嘆了口氣:「唉!雖然『一統幫』里,也有不少人肯為我買命,可惜更多貪生怕死的飯桶,如果人人都象這些姑娘,我的大事已成了!」整個大廳里,頓時邪雀無聲。

西門飛鳳仍然盤坐在籠內,她已雙手垂放在身旁,不再遮掩裸露的前胸,反正人都快死了,也不差被人看啦!

現在,她靜候著死亡的來臨……

過了片刻,毒性似乎已發作,使她感到周身逐漸發熱起來,像一團烈火在體內燃燒。

大概離死不遠了吧?

她索性雙目緊閉,等待著西方極樂世界派人前來接引……不料體內的烈火愈燒愈盛,而且向四肢百骸流竄,彷彿千萬隻蟻蟲在爬動,使她感到無比的難受。

古護法上前雙手一抱拳,恭聲道:「啟稟幫主,這娘們留著還有用,保不網開一面,給她個機會。」

一統幫主故意問道:「古護法,你有什麼主意?」

古護法獻計道:「依屬下之見,如果她肯真心歸順,就請幫主饒了她吧。」

一統幫主慢條斯理地問道:「西門飛鳳!古護法在為你求情呢,你怎麼說?」

西門飛鳳求生不得,欲死不能,昏亂地大叫道:「我,我受不了啦,你們要我幹什麼都可以,不要再折磨我了啊!……」一統幫主一施眼色,站在右邊的那位護法便又向向裡面擊掌三響

他們好像一切都排練過了,掌聲一門裡立即走出個年輕女,雙手端著托盤,盤放著一隻蓋碗,一直走到巨籠前。

西門飛鳳迫不及等地爬至柵欄前,雙手緊抓住柵欄,以為送來的是解藥,卻見女婢雙手端著托盤,放著一碗不知是啥玩意,不禁詫然急問道:「這,這是什麼?」

女婢答道:「醒酒湯!」

通常「醒酒湯」都是用豬心,或是雞鴨的肝,腎做的,多加姜和米醋,吃起來酸酸的有點像「酸辣湯」,確實具有醒酒的作用。

但西門飛鳳並非喝醉,「醒酒湯」能解得了嗎?

真是愛說笑!

不等她發問,一統幫主已黠笑道:「解藥放進湯里,特殊毒藥必須用特殊解法,不用懷疑。」

西門飛鳳憋想:「湯里不可能有花樣,他們想毒死我,剛才酒里就下了毒。哼!就算湯里有毒我也不在乎,能毒死最好,免得活受罪!」打定主意,她便伸出雙手,把蓋碗捧了進籠。

揭開碗蓋一看,果然是碗熱騰騰的醒酒湯,看樣子大概是用豬心切片『川』的。西門飛鳳毫不猶豫,端起來就喝。

雖然湯很燙,但她急於解毒性攻心之苦,也就不顧不得了,一口氣喝下了大半碗。

一統幫主笑了笑道:「光喝湯沒用,湯里的『心』也得吃啊!」西門飛鳳獃獃的信以為真,伸手從碗年抓起幾片,塞進嘴裡就嚼著吞下肚去。

她根本食而不知其味,也嘗不出是否鮮美,一陣狼吞虎咽,把一碗醒酒湯連「豬心」干光。

杜小帥看在眼裡,正覺得奇怪,不知他們搞什麼飛機,忽聽一統幫主笑問道:「味道如何?」

大概湯里真放了解藥,西門飛鳳果然覺得毒氣似乎漸消,已不像剛才那樣難受,便微微點點頭。

一統幫主又問道:「你知不知道,這湯是用什麼做的?」西門飛鳳茫然搖搖頭心裡似已預到有什麼不對勁了,美目睜得大大的。

一統幫主哈哈一笑,向右邊那位護法吩咐:「好了,把人帶出來!」

那護法恭應一聲,擊了兩下掌。

只見從右後方的拱門,首先走出了宋一刀,後面是兩個黃衣蒙面壯漢,架著個上身赤裸,頭已垂下,胸膛鮮血還在直流的男子出來。

哇噻!這個竟已被開腔破腹啦……真是死得有夠慘的!一統幫主沉聲道:

「西門飛鳳,你剛才吃的醒酒湯,就是用這小子心做的!」

西門飛鳳驚叫道:「什麼?……」

一統幫主狂笑道:「哈哈,你看看他是誰吧!」

宋一刀正好走到巨籠前,回身等兩名壯漢將那人架過來,伸手抓住他頭髮一提。只聽西門飛鳳一聲驚叫:「小弟!……」頓時張口噴出一道血箭,醒酒湯也一併吐出,便昏了過去。

原來這個被開腔破腹,挖出來做醒酒湯的小子,竟然是西門小郎!二三十名少女齊聲哭叫道:「島主……」個個不要命了,奮力撞開左右挾持的壯漢,直向巨籠衝去。

說在這時,一條人影暴起,直射太師椅的一統幫主,但被分立在兩旁的兩位護法挺身攔截住了。

這兩人象是一統幫主的隨身保鏢,他們的反應也真夠快,而且身手敏捷,一見有人突襲,立即挺身攔截,雙雙出手就攻。

突然發難的這個當然是杜小帥,他趁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西門飛鳳和那二三十名少女身上時,冷不防向一統幫主撲去,東方明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其實,他是打算先奪回「心匕」再說,眼看兩位護法搶先出手,可真是癟苦得很,就不跟他們客氣啦。

小夥子施展「幽靈十八扭」同時,「君邪手」也已出手,只見他雙掌齊發,左劈右切,分向兩位護法的正面和腰部攻去。

兩位護法也不是混假的,本來嘛,要沒有兩把刷子,那能在「一統幫」里搞上這個職位。

他們雖不會「扭」,閃功倒是一流的,各自分向左右一閃,使小夥子的凌厲攻勢落空。

這兩個傢伙可不是挺身出來挨打的。

閃開小夥子的攻擊,立即回身還以顏色,雙掌兩拳幾乎同時攻到。

分列在太師椅兩側的十幾名黃衣壯漢,不是站在那裡擺派場,也不是擺好姿式,陪幫主等著照相的。

連兩位大護法都出手了,他們還敢休息啊,不等幫主下令,已拔刀一擁而上。

這一來,杜小帥頓時成了背腹受敵……有夠慘的!

他原想先奪回「心匕」再說,二看這情勢,只好隨機應變了。西門飛鳳的死活,和他可沒什麼關係,雖然他「命犯桃花」,也不致「見色心動」,想當這娘們的第八任「小丈夫」啊!

靈機一動,小夥子又施出「幽靈十八扭」,左一扭右一扭地,連連避開了他們的前後夾攻,趁這個空檔直向一統幫主撲去。

一統幫主還真能沉得住氣,他居然大馬金刀端坐在太師椅上,連動都不動,好像眼前發生的驚亂,跟他毫不相干,他只是坐在那裡看熱鬧的。

眼看杜小帥已撲近,距離太師椅不到兩丈,站得最近的古護法,非但不挺身上前攔截。反而雙雙暴退開去。

小夥子心裡剛暗叫一聲:「怪事!……」突聞一聲巨響,一個兩丈見方的無底大鐵籠已落下,要不是他即時扭開,險些被罩個正著。

哇!難怪一統幫主有恃無恐,兩位護法不進以退居然想暗杠哇!

杜小帥暗叫一聲:「好險!」

差點吃了個大癟,但他尚未及繞過大鐵和龍,再向一統幫主撲去,突見太師椅的四周,從地面上的一排排小洞孔,噴射出一股股濃煙,頓時瀰漫成一片。

就這一遲疑,左邊的宋一刀,古護法和章護法已齊齊攻到。

小夥子不敢貿然硬往濃為因中闖去,只得回身迎敵,抽出鋼刀來跟他們幹上了。

宋一刀的刀法果然厲害,那可一點都不是亂蓋的,上前虛晃兩下,第三刀就使出手,一刀直取杜小帥的胸膛。

古護法和章護法則是左右夾攻,雙雙挺劍刺來,正好形成一個「品」字形。

一刀兩劍已攻出,忽聽濃煙中的一統幫主喝道:「要活的!」似已認出了杜小帥。

宋一刀向來是殺手一出,絕對一刀擺平,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位古護法,正是當年一招擺倒東方明,使那以「鐵拳」享譽武林的隱士,不得不加入「一統幫」,心不甘情不願地幹了個蘇州分舵主的古大沖。

而章亮也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劍法出自青城派,只是功力稍遜於古大沖而已。

憑這三人的一刀兩劍,又是聯手同時攻到,縱觀天下武林,能夠死裡逃生的,實在數不出幾人。

偏偏杜小帥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正要以刀代劍,施展出「玄天三劍」,讓他們嘗嘗厲害,不料濃煙中的一統幫主一聲大喝,三人竟硬生生把攻出的招式一變,改為欺身進逼,似要擊落他的鋼刀,迫命他束手就擒。

小夥子沒他們那種顧慮,愛拼才會贏啊!「玄天三劍」中的一招「陰陽倒轉」已出手。

只見一片刀影,如同江水倒懸,向三人衝激而下,那等氣勢與速度之外,別說是兩位大護法了,就連刀法自負的宋一刀看了,也為之心驚不已。

幸好這三人都不是弱手,急忙收勢暴退,才堪堪保住了三顆腦袋瓜,否則鬼門關又多三位不速之客。

杜小帥一招「陰陽倒轉」,逼退了三大高手,他並不趨勢追擊,竟也一個倒縱,出其不意地回身向濃煙瀰漫中撲去。

他雖未讀過「孫子兵法」,也知道「擒賊先擒王」的戰略,眼前的情勢,除非他能以「玄天三劍」中的「毀天滅地」,將整個大廳的人趕盡殺絕,否則終必落個寡不敵眾,被他們活捉。

但他手中只是一把鋼刀,可不是「斷魂劍」,以刀代劍可不一定能發揮出那驚天動地的威力。

何況在場的除了一統幫主,尚有一宋一刀和四大護法,誰也不是省油燈,那會伸長脖子讓他砍啊!所以他決心來個「王見王」,乾脆去找一統幫主全力一搏。

小夥子在回身疾撲時,又屏住了呼吸,以免又被迷藥擺平。

那知就這眨眼的工夫,等他撲進濃煙中,睜眼一看,非但一統幫主已不知去向,連那張太師也不見啦!

杜小帥可不敢再呆,急中生智,突由左側倒射而去。

這時幾十名黃衣蒙面壯漢,正手忙腳亂地,鎮壓著那二三十名全身赤裸,誓死效忠西門飛鳳的少女,突被杜小帥闖來一攪和,頓時亂成了一片。

可真是精彩啦!由於他的這身打扮,跟壯漢們一模一樣,一時很難分辨出誰是誰,加上小夥子很「絕」,並不出手傷人,卻以「幽靈十八扭」身法,在他們之間一陣亂竄,專點壯漢們的「笑穴」。

這下子可熱鬧了,幾十名壯漢狂笑不已,杜小帥也跟著大笑,好像一群從瘋人院跑出來的瘋子!

今夜在場的這些人,可以明顯的分別出有所不同,凡是與幫主戴著同樣人皮面具的,只不過是次要角色,以及「一統幫」爪牙而已。

連東方明最近力求表現,都還得不到一統幫的信任。

其實,他是自己蒙上面具,混在那批壯漢中的。

這會兒大廳內一片驚亂,押那些少女的壯漢們,已是狂笑一發不可收拾,如同服了「紅中」「白板」。

那二三十名光溜溜的少女,雙手仍被反縛掙不開,倒在地上滾過大鳥籠,呼天搶地的哭叫道:「島主啊!島主礙…」分佈四周戒備的幾十名蒙面漢子,還沒搞清杜小帥是誰,尤其這時大家已混雜在一起,根本分不出那一個是「窩裡反」

的,一個個都不知所措,簡真快哭了。

古太沖不愧是「一統幫」的首席護法,他一看這情形,立即搶聲喝道:「大家聽著,『一統幫』的人立即除下蒙面,否則格殺勿論!」

這一著果然高竿,蒙面一揭開,便敵我分明,小夥子可跑不掉啦!

但幾十名蒙面壯漢若痴若狂掩蓋了古大沖的話音,根本沒有人聽見什麼。

古大沖可不是唬人的,他說干就干,揮劍大喝道:「殺!」一聲令下,四周戒備的幾十名漢子那敢抗命,立時揮刀衝殺上前。

捧腹大笑的杜小帥霍地跳起,以刀代劍,運足真力一招「毀天滅地」攻出。

但見刀影滾動,如萬馬奔騰,似排山倒海,挾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向正面衝來的十幾名漢子怒卷而去。

忽呼一片慘叫聲中,一顆顆的腦袋爪滿地滾,一條條的斷臂斷腿四處飛散,構成一副慘烈無比的駭人景象!

其他的漢子來不及收勢,已被杜小帥回身揮刀亂斬,殺得慘叫連聲,血雨飛灑,紛紛倒地不起。

宋一刀和四大護法看在眼裡,也不禁驚得張目結舌。

他們雖然殺人不眨眼,可還沒見過這種殺法!

即使殺人當家常便飯的宋一刀,刀法再快,也只能一刀殺一個,那能像杜小帥,一刀出手,就殺了一大片!

他們五人都曾聽過死裡逃生的人回報,說這小子的劍法和功力如何驚人,都以為誇大其詞,吃了敗仗灰頭土臉地逃回,無法向幫主復命,不得不危言聳聽,替小夥子「膨風」(吹牛)!加上紅紅出馬,只不過略施小計,就把這小子給活捉了回來,難免對他有了輕敵之心。

現在他們可親眼見到了,絕不是臭彈!

只是這五個人簡直無法相信,天下會有這樣霸道的刀法?!尤其宋一刀,更難以接受這事實,他絕不相信,天下竟有比「瘋刀」更瘋狂厲害的刀法!

古大護法猛然回過神來,疾喝道:「大家快退!」「退」字一出口,四大護法暴退。

除了狂笑不止的幾十個壯漢,其他十幾名戴人皮面具的,以及刀下餘生的漢子,忙不迭跟著退出了大廳,連東方明也混在其中。

這時西門飛鳳仍昏倒在大鳥籠中,那二三十名少女也被驚得停止了哭叫,躺在地上不敢出聲。

而宋一刀卻未退,他面對著杜小帥,驚詫好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刀法?」

哇噻!這小子還真絕,連性命都不顧了,只想知道雙方刀法的來龍去脈。

杜小帥脫眼斜笑:「我用的是劍術,手上沒有劍,只好湊合合啦!」

宋一刀斥道:「來這套,刀法就刀法,劍術就是劍術,那能隨便湊合!」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莫法度(沒辦法)!」

宋一刀一聲:「姓杜的!一山不容二虎,我既要以刀法稱霸武林,就決不容任何人的刀法勝過我。今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進招吧!?」

杜小帥一副弔兒郎當地捉笑:「你娘咧!我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並不想殺你難道你非自己送死不可?」

宋一刀眨了眨眼,怒問道:「我妹妹跟你這小子有什麼交情?」杜小帥賊笑不已,故意道:「說到交情,那可不淺呢,說不定你就快有外甥當舅舅啦!」

宋一刀怒罵一聲:「放屁!」人已欺身而上,掄刀就向杜小帥連連猛攻。

杜小帥又施展出「幽刀十八扭」邊扭邊惹笑:「哇噻!說打就打,你這大舅子是怎麼當的啊!」

宋一刀氣得差點腦血中風,咆哮如雷地叫罵:「臭小子!快說,把我妹妹藏在那裡?」

杜小帥仍然不急於出手,嘻皮笑臉地:「大舅子,你可真沒記性,我不是以告訴你了嗎,她還是在蘇州城那箇舊宅子里呀。再不快辦喜事,她就要做未婚媽媽嘍!」

宋一刀已經快抓狂了,揮刀一陣猛攻,連連施展殺手,卻連杜小帥邊也沾不上。

這對向來殺手一出刀取人命,從未失手的宋一刀來說,無異是奇恥大辱,等於砸了他「一刀」的招牌。

杜小帥連扭幾扭,避開宋一刀的瘋狂攻勢,突然一個暴退,比個手勢叫道:

「暫停!」

宋一刀的攻勢一頓,怒問道:「你有什麼屁要放?」

杜小帥正經八百地道:「宋一刀!你很拽哦?你們的幫主已下令,任何人不得傷我一根汗毛,他要親自下手殺我,難道你要跟他爭?嗯!」

宋一刀果然為之一怔:「這……」

杜小帥逗惹道:「這個『屁』雖然不臭,但很響,至少可以提醒你,違抗了你們幫主的命令,你可就沒的混了!」

正在這時,不知從何時傳來一統幫主的聲音,獰笑道:「小雜種,你別在那裡挑撥離間,如果再不束手就擒,我就送碗『醒酒湯』給你吃。那可是用唐教主的心做的,保證新鮮味美,保你吃得贊口不絕!哈哈……」

「杜小帥這下可癟了,怒道:「你聽著,不管你是誰,膽敢傷害唐姑娘,就要你死得很難看?!」

一統幫主的聲音又響起:「讓我死得很難看?小雜種,你的口氣未免太狂了吧!」

左一聲小雜種,右一聲小雜種,聽得杜小帥非常刺耳,不爽到極點,回罵道:

「老雜碎!你不是要親手殺我嗎,怎麼光要別人拚命,自己卻變成縮頭烏龜?」

這「烏龜」兩字,緊罵人老婆不守婦道,紅杏出牆,偷漢子讓丈夫戴「綠帽子」的意思,似乎犯一統幫主的大忌,頓時怒斥道:「小雜種!你敢罵我?」

杜小帥憋聲道:「罵都罵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一統幫主怒哼一聲,喝令道:「一刀,把這小雜種帶到『寢宮』來!」

宋一刀恭應一聲,向杜小帥挑道:「小子,你敢不敢去?」

杜小帥不在乎,一彈耳朵:「去就去!誰怕誰呀?」

宋一刀不敢再貿然出手,作個手勢道:「跟我來!」說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扭就向左邊拱門走去。杜小帥瞄一眼籠中昏迷不醒的西門飛鳳,以及被丟在籠旁,被開腔破腹的西門小郎屍體,還有那些嚇呆了的少女們。

這時他已管不了她們,那些仍在狂笑不止的壯漢,更是沒時間解穴,只能三步作兩步地跟著宋一刀向那道拱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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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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