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者與夢想家
樂觀主義一直都是紐哈斯最主要的人生信條。
──《哥倫比亞新聞評論報》
1985年5-6月號
貪婪者有各式各樣的,包括鳥類、獸類、人類。
他們食腐,或者吃新來者,或者吃幼小者。人類的貪婪者展開吞吃夢想的歡宴,他們喜歡毀滅新思想。
我經常利用貪婪者來激勵自己和別人。貪婪者在無意之間讓我意識到了自己在佛羅里達的夢想。
舞台就是太空海岸,在那裡,每平方英里上承載的夢想多過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我和保爾·米勒都有佛羅里達方面的計劃,他希望去那裡購買幾家報紙和打高爾夫球。我希望在那裡啟動一份新報紙,將它發展到月球上去,並以自己的名義給它一個名字。
雖然在《南達體育》上遭遇失敗,但是,從零開始再辦一家報紙的衝動卻從沒有止息,而且還給了我更大的動力。
1959年下半年,我從大西洋岸開車到了卡納華拉爾海角,為《邁阿密論壇報》在那裡開一間新聞辦公室,那次旅行改變了我的一生。
到了那個城市后,我在前峰酒店的陽台上用雙筒望遠鏡觀察一枚紅石導彈發射的場景。那枚高達7層樓、沒有命名的火箭將為載人飛行鋪平道路。
並不需要MBA學位,也不需要具備天才的頭腦才能看出,未來就在這裡。那個地區的人口在1950年為23000人。據估計,1960年將達到70000人,1965年將達到250000人。
蘇聯人已經把第一顆人造衛星送上軌道了。我們才剛剛開始追趕他們的工作。太空競賽已經開始,而且肯定會加速,我的想像力也開始加速了。
我回到《邁阿密論壇報》,求見吉姆·奈特,就是管錢的那個人。
「我剛剛才從卡納華拉爾地區回來。」我告訴他說,「各處的人都在往那裡涌,大部分都是受過教育的人。他們都在太空計劃中領取極高的薪水,5到6年之內,那裡的人口將達到25萬左右。目前那個地區還沒有當地日報!如果我們搶先入手,那就可以填補真空。」
「你腦子裡有什麼主意?」他問,臉拉得像撲克牌一樣長。
「我覺得我們應該在那裡新辦一份日報。目前還沒有事實或數據可以報給你,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行得通的。」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我們已經幹得不錯了。讓我們把精力集中在《邁阿密論壇報》上吧。」他揮揮手就把這個點子擱置起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大部分管錢的人和大公司對新主意不感興趣,讓人很舒服的現狀驅動著大部分公司。但是,那個點子卻點燃了我心中的火焰。
四年之後,當我與保爾·米勒商談加入加內特公司的事情時,他告訴我說,他對擴張業務有興趣,尤其是往佛羅里達地區。我當時對他大致講了一些在太空海岸創辦一份新報紙的想法。
他表示有興趣,就是這個表示加速了我離開奈特加入加內特公司的決策過程。我希望為願意嘗試新事物的公司工作,基地設在喜歡吵鬧的紐約羅切斯特市的一家公司應該對佛羅里達有特別的設計。
活該倒閉的報紙
20世紀50年代和60年代並不是報業靠新報迭出而出名的時代,日報成批死亡,紐約地區倒閉4家,波士頓倒閉3家,洛杉磯倒閉3家,蒙特利爾倒閉3家,美國和加拿大全年共倒閉365家。
這些廣泛出現的倒閉案件讓很多末日來臨論者預測,第四產業眼看要完蛋了,但我的反應卻不然。我覺得,大多數這一類的報紙都活該倒閉。這個觀點當然不是我在媒體界的朋友中大受歡迎的意見,尤其是管理層。
他們責怪工會,責怪不斷上升的印刷成本。我覺得原因就在於管理不善。這些報紙的老闆犯了跟我在《南達體育》上一樣的錯誤,只是在更大規模上犯了錯誤。
報業不僅僅能夠生存下去,而且能夠辦得更好,假如人們能夠想出辦法來吸引在電視節目中長大的一代人,使生產設備現代化以便在較低的成本上生產出高質量的報紙,並在雨後春筍般成長起來的地區滿足新讀者的要求。
出版人和編輯需要將眼罩摘下來。他們需要新鮮血液,需要新點子,也許還需要在屁股上踢上幾腳,我聽到機會在呼喊。
我的目標:在太空海岸創辦一家成功的報紙,作為《南達體育》的續篇,徹底抹去我對那次失敗的記憶。
除了能夠實現我再創辦一家新的成功報紙的夢想以外,佛羅里達方案對使加內特成為美國最大報業鏈的遠景規劃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們必須要破繭而出,不能總把自己看做是一個小型的地方報紙,不能只在紐約州一帶活動。如果在佛羅里達創一家報紙,那會為我們在南方找到一個重要的支點。4年之後在加利福尼亞購買《聖伯爾納迪諾太陽及電訊報》,就是為了在西部也找到一個支點。
在羅切斯特幹了兩年之後,我向米勒提交了詳細的佛羅里達發展計劃。我們時不時談到那個計劃,他差不多跟我一樣急迫。但是,他也喜歡羅切斯特已經存在的狀態,因此有些緊張,怕我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保爾,」我說,「我會關注羅切斯特的,另一隻眼睛會盯住佛羅里達,你會以同樣的價格得到兩樣東西。」對此他感覺不錯。
我的遠景規劃精華部分如下所示:
►我將成為加內特子公司佛羅里達公司的總裁,同時保留羅切斯特總經理的職位。
►從1966年春季開始,我們將在太空海岸地區創辦一份新的七日晨報。
►我們將試圖在該地區購買兩份小報紙,讓我們有實施新企業的基地,這兩份小報是《可可阿論壇報》和《提圖斯明星擁護者》,估價300萬美元。
►我們將投入200萬美元用於房屋擴建和印刷設備。
►加內特董事會將投入300萬到500萬美元的資金,用於彌補3到5年內的營業虧損。
我已經在創辦公司方面吸取了教訓。
創辦《南達體育》的時候,我只有5萬美元,結果讓那個企業支撐了足夠長的時間經歷市場上的公平檢驗。我這次下定決心要弄很深的一隻口袋,可以不停地往裡掏。我計劃在第5年讓新報紙贏利。
米勒覺得整個計劃不錯。他對財務上的細節興趣不大。這是他通往佛羅里達的車票,而佛羅里達又是一個有著陽光燦爛的冬季的地方,有全年可用的高爾夫球場。
但是,當我們把計劃遞交給首席財務官西里爾·威廉斯和公司總經理林恩·比特納的時候,他們覺得我簡直就是在發瘋。加內特公司的年收入僅有約700萬美元。他們肯定我們是要把公司弄到地鐵里去。
加內特當時是一家私營公司,米勒有很大的控制權。他對董事會其他成員講了我們的計劃,而他們也同意了,有些樂於接受,另外一些勉強同意。
比特納是最勉強的一位。他是一位頭腦鐵硬的人(跟我一樣),加內特公司的一些人稱他為「大財主」。他認為自己是公司的二號人物,儘管米勒一向很謹慎,並沒有做出這樣的說明。
因為比特納是米納專門用來進行收購事務的人,就派他去佛羅里達嘗試收購發行量為9,000份的《可可阿論壇報》,作為實施計劃的第一步。《可可阿論壇報》的擁有者是瑪麗·霍爾德曼,是位已經80好幾的老精怪。
如果不妥協
我在《邁阿密論壇報》工作期間就對這位老太太有所耳聞了,知道她曾拒絕過數十份收購邀約,因此我對比特納做了一些指導,讓他明白如何接近她。
但是,比特納按他的方式行事。他帶著自己的高爾夫球友比爾·斯特里奇去了佛羅里達,當時,比爾也是加內特公司董事會的成員,米勒從他手裡收購了新澤西的《加姆丹信使報》。
兩個人在沒有通報的情況下進了霍爾德曼夫人的辦公室。比特納做了自我介紹,並介紹了斯特里奇,之後說:「我們是加內特公司的,希望購買你們的報紙。」她讓他們出去。
比特納回到羅切斯特,報告了所發生的事情,說那家報紙無法買到。當然,回家之前,他和斯特林奇拿公司的錢在那裡玩了3天的高爾夫球。
比特納是想破壞我的佛羅里達計劃。因此我說服米勒,讓我去見見霍爾德曼夫人。
我給她打了電話,告訴她我將去那個地區,想請她和她的經理約翰·龐德共進午餐。龐德已經60多歲,是該報以前的印刷廠廠長,也是霍爾德曼夫人的駐家情人。我以前跟他們一起吃過飯,當時我是在替《邁阿密論壇報》工作。
她最喜歡的餐館是海浪餐廳,是可可阿海灘上一處著名的海鮮餐館。我記得她最喜歡的菜,螃蟹湯和烤鯧參魚。我還提前打電話,確保海浪餐廳在約會之日有座位。
我對人們的吃喝總是很留心,也關心他們說什麼話。我在事後記的筆記總是提到這樣一些具體的細節,以備將來之用。其中一部分是我作為記者的好奇心,另一部分是作為董事會主席的控制目標。
在午餐上,我和霍爾德曼以及龐德談及過去的一些日子。她跟過去一樣風趣,有話直說。她丈夫許多年前就去世了,給她留下不太起眼的一份周刊。現在,她和龐德將它弄成了小有贏利的日報。但是,她渴望看到自己以前所了解的那種佛羅里達。
「艾爾,還記得1959年你第一次來這裡的事情嗎?」她問,「當時,這裡是那麼可愛。我們到現在看到的只有進步,但我對進步真他媽的煩。」
我大笑,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瑪麗啊,我知道你內心的感覺。但是,你拿它也沒有辦法。這個地方就要往月球上搬了。我覺得應該讓這個地方的進步為您所用,而不是讓您煩心。」
之後我又語氣緩和地補充說:「加內特準備在這個地區新開一家日報。我們準備往裡面投很多錢。我希望讓您事先知道我們的計劃,因為我不想看到會傷害您的事情。如果您加入到我們陣營中來,我們會支付相當大一筆錢給您的報紙,您和喬尼以及其他人就可以列上我們的支薪單子,並幫助我們完成這個新計劃。」這是一個結合了情感與威脅的收購企圖。
我告訴她說,我們準備為她的報紙支付150萬或更多美元。她沒有拒絕,她說會加以考慮。
我回頭告訴米勒,說我們有可能達成交易。兩個星期後,龐德打來電話。
「如果你們願意支付200萬美元,我想霍爾德曼夫人會把報紙賣給你們。」
我說那比原來所想的高出一些。
「但是,我們可以派加內特公司的飛機去那邊接你們來商談,您看如何?」他覺得這主意不錯。
賽馬會上的支付:20美元及190萬美元
他們於5月1日星期六到達,是1965年肯塔基州賽馬會的日子。我去機場迎接他們。我知道霍爾德曼夫人喜歡賽馬,也喜歡賭博,因此跟她賭了20美元,希望幸運的德波納爾能夠贏得肯塔基賽馬會。那匹馬果真贏了。
我發現,打些小賭是跟人取得聯繫的好辦法。這樣打賭使人際關係富於人情味。無論什麼時候,當兩個人交換錢財的時候,相互關係就會進一步。
我跟任何人就任何事情打賭:如世界盃賽開幕式上誰會來唱國歌、第一壘上控球打的次數以及我的公司噴汽式飛機著地的時間。
員工們尤其喜歡吹牛,說他們曾跟老闆打過賭,誰贏或誰輸。如果輸了,我總是立即付款。如果贏了,我總是會立即寫催款信。
對於霍爾德曼夫人來說,輸20美元給我並沒有關係,因為她回家的時候會成為百萬富婆。
我們在米勒的辦公室里見面,龐德很緊張,跟我剛剛進《邁阿密論壇報》新聞采編室的時候緊張得多。
龐德率先發話:「感謝你們派飛機接待我們。我們來這裡是想告訴你們,霍爾德曼夫人決定不將報紙賣給你們。」
霍爾德曼夫人十分震驚,隔著房間大喊:「我的天,喬尼,說錯了。我們來這裡就是因為要賣掉報紙啊!」
人人都大笑起來,堅冰打破了。
「我覺得《可可阿論壇報》價值190萬美元,」霍爾德曼夫人口氣堅決地說,「現金,全部必須是現金。」
我和保爾都做好了更高價格的準備。我們彼此對望,點頭。保爾以他令人稱奇的輕鬆口吻說:「聽起來這是對我們相當公平的一個價格。我們可否握手達成交易?」
律師們花了約3個星期才了結收購案。事情本來十分簡單,本來只需要約3個小時的。
我和米勒、比特納、威廉斯去佛羅里達宣布交易,並送去了霍爾德曼夫人的支票。離開我們新報紙的辦公地點的時候,我在開車,米勒坐在我旁邊的前排座上。我們兩個都很開心,比特納和威廉斯坐在後排,不太開心。
「嗯,我們把這堆亂攤子給你們買好了,你們準備拿它他媽的怎麼辦?」威廉斯酸酸地問。
「我們準備拿它幫助我們上月球。」我答道,一臉傻笑。
比特納回擊:「可別捎帶著把我們也他媽的弄到下水溝里去。」
有話直說:別讓貪婪者遮住你的遠大眼光。
六、把鼴鼠丘堆成小山
「紐哈斯早年最讓人注意的成就,就是他在佛羅里達從零創辦的新日報。1年之內,《今日美國》就辦出了名氣,成了全國同類報紙中也許是最好的一份。」
──《紳士雜誌》
1979年9月
如果擔心會有問題,那就一定會永遠也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從來都不擔心,從來都是如此。
當然,我會思考問題。但是,我不會在擔心問題的事情上浪費時間,那是沒有用處的,關鍵在於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並不意味著戴上玫瑰色的眼鏡看世界。它意味著頭腦清醒地看待有利條件和不利條件。應該努力化弱為強,把小小的鼴鼠丘堆成漂亮的小山。
每一種新思想或新產品都會提出一些潛在的問題。要想在像佛羅里達太空海岸這樣的地方捕捉市場,那肯定會有問題,因為來自邁阿密、奧蘭多、戴頓海灘和丹帕的報紙,都想在那裡分一塊蛋糕。
正是這個原因,我的第一個步驟就是找來民意測驗專家盧·哈里斯,讓他幫我找出方案來。
以前在底特律的時候,由於傑克·奈特的想像力,我見過婁本人。有一天,傑克打電話要我過去,說:「我剛剛看過泰德·懷特寫的一本書,叫《一位總統的成長》。他說,在傑克·肯尼迪贏得西弗吉尼亞州及威斯康星州的關鍵預選中起了重要作用。如果盧果真那麼會搞選票,為什麼我們不能找他來幫助我們為《底特律自由新聞報》搞到更多讀者?」
哈里斯以前從來都沒有搞過報紙與讀者方面的研究。但是,他為我們在底特律所做的工作分析出了目標,並且幫助我們在郊區市場增大了發行量。從那時起,盧進行了大量的報紙研究,並放棄了為政治家進行私人民意測驗研究方面的工作。他知道,報業客戶會給他付款,而政治家有時候並不付款。
哈里斯這個名字和他的名聲讓我的太空海岸計劃有了可信度。但是,我說得很清楚,他的工作是告訴我們「如何」啟動新報,而不是「是否」要創辦一家新報。我的內心直覺已經回答了後面那個問題。
如何找到哪些東西會飛起來
老闆們需要明白如何利用公司外面的諮詢人員。有太多老闆只是利用他們來確認自己內心的判斷。我並不需要某人來告訴我是否要在佛羅里達開創一家新報。我需要有信息來告訴我,哪一類的報紙最容易起飛。
哈里斯最重要的一些發現:
►太空海岸的居民多半是新來戶,他們喜愛新觀念,新領域。
►他們對當地機構並無忠誠心。他們效忠的對象仍然在俄亥俄州、密歇根州或者馬薩諸塞州。
►他們的興趣在全球,而非某一地域。
加內特公司管錢的人再次來破壞我的新計劃時,這些發現成果對我有很大幫助。
比特納和威廉斯遊說米勒,要他放棄創辦新報紙的想法。「我們可以把《可可阿論壇報》擴充為1周7期而不必花費那麼多的錢。它會慢慢成長,並賺取更多的錢。」威廉斯這麼說。
我給了米勒3條理由,說明為什麼必須要辦新報紙。
1.太空海岸住戶會被新的東西所吸引,而不會對陳腐的東西產生興趣。
2.成功的新報紙會使加內特公司在產業內引起注意。
3.所有參與新企業的人都會產生興趣。
之後,我又加上了這麼一條不行就走人的隱蔽的威脅:
「如果你只想干點小事情,希望在《可可阿論壇報》這麼一塊又小又老的田地里幹下去,那你可以讓比特納來負責。如果你想干件大事,那就讓我來負責。」米勒站在了我這一邊。幾年之後,比特納早早就退休了。
那些關注這些事的人覺得,我是在冒一輩子職業生涯中最大的風險。在我看來,那並不是什麼大買賣。我期望成功,雖然我以前失敗過,但挺過來了,因此我並不害怕。
加內特公司的同事們打賭,說我要麼是公司下任總裁,要麼就會成為一名送稿生,這取決於新報紙的成功與失敗。
有個人不喜歡我去那邊,是因為他希望有朝一日接替米勒,這個人就是主管《羅切斯特時報聯盟》的助理執行編輯約翰·道格迪。
道格迪拿我跟美國早年在太空事業上的失敗相比較,他預測:「紐哈斯就跟一枚火箭一樣。他會跟火箭一樣升天,之後也會跟火箭一樣掉下來。」
在接下來的1年,我把時間分在羅切斯特和佛羅里達兩邊,大部分時間在佛羅里達。
組建班子是第一大難題,班底的要點是年輕氣盛,工作熱情,而且要多樣化,新聞采編室員工的平均年齡為27歲。他們更喜歡冒險,他們願意拚命工作,願意為自己掙回名聲,他們並不考慮什麼退休養老金的事情。
《今日》的第一份報紙
為新報紙取名是一個關鍵決定。
我拒絕了所有的傳統名字,但是,自己又想不出一個好名字來。
報紙的業務經理莫里斯·希基卻想出了一個,我從加內特公司設在紐約州艾爾米拉的報紙那邊將他帶來,他是個晝伏夜出的人,天生的採花浪子。在一個晚上的冒險活動中,他突然想到「今日」這個字眼。
第二天他跟我談起此事,我立即就覺得不錯。我覺得他是從NBC的「今日」晨間電視節目中偷來的,但他說的確是他的原創思想。我們在字母O上加了一些土星環,另外又加上了「佛羅里達的太空時代報紙」這麼一句口號。
正好就是我們所需要的那種現代的、走在時代前端的感覺,因此可以吸引太空海岸人群的注意力。
每一項決定都把讀者的興趣放在第一位。我們知道,如果能夠抓到讀者,廣告客戶最終就會上門來。如果抓不到讀者,他們就是請也請不來。對於任何一個出版物來說,只要有足夠的資金支撐到「最終」時刻到來,那這就是最簡單的處方。
一共有4個欄目登新聞──一版和最後一版。這些版面不得刊登廣告。所有主要的特色文章每天都放在同樣位置──國內新聞、當地新聞、體育新聞、電視、專欄和漫畫。這些欄目在內容和版式上都有所改變,但在成熟的報紙裡面,大部分編輯都不敢做出這樣的改進,因為廣告客戶反對,或者因為傳統偏見。
但是,我們在漫畫方面有麻煩。王者風範公司的報業辛迪加銷售負責人喬治·德里斯科爾解釋了這個問題,並且拿出了解決辦法:
「沒有什麼好漫畫可以賣給你們了,因為幾年以前,在《邁阿密論壇報》有個極貪婪的傢伙叫紐哈斯的,他堅持在全州範圍內保留他們在所有購買項目上的特權。
「剩餘的就只有一些狗了。但是,你們可以每天用彩色版印刷這些狗漫畫,這樣的話,讀者就看不出它們的質量有多差了!」
把我塗成紅色
當時,全國惟一的每日彩色漫畫欄目只有《聖路易郵遞快件》上有。我接受了德里斯科爾的建議。有些成年人忽略掉很受人歡迎的漫畫,比如「布龍迪」和「花生」。但是,小孩子們覺得,每天能夠看到印成紅色、藍色和黃色的「米老鼠」和「老虎」也是很不錯的。
我們把那個本來是弱項的東西變成了一個強項,與我們競爭的《奧蘭多哨兵報》後來也加以模仿,再有一些報紙在每日彩色漫畫欄目中也照著做。
經過8個月的籌劃,沒有一家競爭對手當真明白我們準備幹什麼。我假裝按比特納和威廉斯的心愿做,並傳出話去,說我們只不過是想擴大《可可阿論壇報》,並加上一個星期天版。這就可以解釋我們為什麼要擴建樓房,增加新的印刷設備和僱用新的員工。
之後,1月27日,我們正式宣布了消息:《今日》佛羅里達的太空時代報,將於1966年3月21日創刊。
籌備工作的節奏加快了。在創刊日之前的兩個星期里,我們生產出了該報每天的試製品──印出來,裝上卡車,在指定時間送到分銷點,之後再收回來,送到當地垃圾場焚燒掉,以免落入競爭者手中。
「完全是不可原諒的費錢行為,」比特納大罵。
「熟能生巧。」我回答。在那個時候,我已經增強了信心,而且也有些過於自信。
到3月21日,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30天的時間裡,我們贈送免費的《今日》報給布雷華德縣居民,當時有52,000多人。這樣做是有效的,新報紙本身就成為促銷工具。
兩個星期後,哈里斯完成了定價調查。經過30日的免費贈送期,我們計劃以半價銷售報紙,每天為5美分,每周為25美分。印好了上萬張半價獎券。
哈里斯的調查發現,讀者很快就給勾住了。「如果以半價銷售,那你真是瘋了。」他建議,我們把折扣獎券扔掉,照原價賣。
吉姆·奈特在邁阿密看著,他聽說了我們的定價政策,告訴我說:「那是你犯下的致命錯誤。」
但是,我們發現人們願意為他們覺得有價值的報紙付錢。我們對頭年底的出版前付費發行量的估計是20,000份。實際結果為:
10周后達到33,000份;
12個月後達到40,000份。
同期,太空海岸一帶的競爭對手發行量直線下降:
《奧蘭多哨兵報》從27,000份下降至19,000份;
《邁阿密論壇報》從10,000份下降至6,000份。
我們的發行量很快成功,但成本極高。因為我們開始的時候是以20,000份為基礎計算廣告費率的,結果每賣一份就虧損一份。以前在《南達體育》的時候也出現過這樣的問題,但這次我們有很深的口袋可以掏,完全可以吸收這樣的虧損。
比特納和威廉斯利用這些虧損向米勒施壓,並想藉此拔掉我身上的塞子。
「《今日》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超出我們的預期。」比特納對所有人都這麼說,「發行量!廣告!還有他媽的虧損!」
我頂住他們的壓力,沒有把廣告費費用大幅提升,因為廣告客戶會覺得自己被人欺騙了。任何一家新店一開始總是很脆弱的。因此,儘管每6個月的調整幅度很高,但我們是慢慢調整費用的。15年之後,我們利用同樣的方法經營《今日美國》。
到1968年8月,出版29個月後,我們終於擺脫赤字,賬本變成了黑字,比計劃提前了很多時間。從那以後,《今日》一直都在盈利。
不到1,000萬美元的一項投資,在20年時間內,每年創利平均數為百萬美元。如果把那份報紙銷售掉,它的市場價值將達2億多美元。
月球上的送報員
尼爾·阿姆斯特郎終於1969年成為在月球上行走的第一個人,我也決定全國第一張太空時代的報紙也應該送達那裡。因此,我問加內特當時的董事和美國航空航天局的負責人詹姆斯·韋勃:「如果想把《今日》送上月球,我應該跟誰談?」
韋勃是位好朋友,但他對此想法抱以大笑:「他們不能這麼做。不準有任何商業產品。」
我決定去找更高層的人。林頓·約翰遜總統是太空計劃的熱烈支持者。他到這邊訪問的時候,我們為他安排了一次社團早餐。
「《今日》報道太空計劃,別的任何報紙都沒有這麼做。我們想送一份到月球上去。我應該找誰談論此事?」我問總統。
「這你辦不到。他們不帶商業產品。」約翰遜總統說。
我並不准備拿「不行」當做一個答覆。我從來都不是這麼做的,一定會有什麼辦法能夠做到。
我轉向布迪·貝克,當時是《今日》的執行編輯和以前的推銷經理:「布迪,你得想出一個辦法來,好讓哪位宇航員把《今日》帶上月球。」
在那些日子,宇航員是可可阿海灘居民相當重要的一部分生活話題。並不是湯姆·沃爾夫在他半事實、半虛構的著作《合適話題》中所說的那個樣子,但是,宇航員跟當地的居民生活息息相關。
當天晚上,貝克去可可阿海灘的李卡倫狂歡酒吧找到酒友宇航員阿蘭·B·謝帕德。他告訴謝帕德說,我曾跟林頓總統和韋勃談過話。
「幫我一個忙,讓我在老闆面前成為紅人,」貝克這麼請謝帕德幫忙。謝帕德真去幫了。在他下一次的登月飛行中,除開高爾夫球棒和高爾夫球以外,他還帶上了《今日》的縮微膠捲。謝帕德經常拿這事開玩笑,說他是月球上的第一個報童。貝克經常吹牛,說完成了一件老闆也辦不到的事情。
通過此事我也明白了,有時候解決問題就應該直接去找能夠辦到此事的人。例如,如果在擁擠的希爾頓酒店需要一個套間,我不必直接打電話給朋友巴倫·希爾頓。我可以跟辦公文員說幾句好話,或者找助理經理就行。
我對美國總統寄予的期望過高,也對美國航空航天局前任負責人期望過高。但是,我們想要送上月球的目標卻直接地實現了。
《今天》是一個決勝者,是二戰以後創辦的任何規模的新報紙當中第一個成功兒。已經有數十家報紙先後死亡,而現在卻出現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新生兒。
《南達體育》那隻猴子終於從我背上跳走了。
有話直說:高山與鼴鼠丘之間真正的差別,就在於你觀察事務時的不同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