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走開!」她用力拍掉他試圖扶她的手,現在她不希罕他的擁抱,她抬起交通法規,認真地看著他,「我再問你一次,如果還有一次機會,你會不會不要孩子?」她想給他一次機會,給他們苦難的愛情一次機會,只要他說……
「會。」他還是堅定地回答了她,只是他一定不會再給孩子有存在的機會,他不會那麼大意讓她受孕,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是他。
「我懂了。」她死心地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看他的眼神中再也沒有愛戀,「夏侯烈焰,我真的她恨你,恨死你了!」
他痛苦地望著她,他別無選擇,即使她恨他,他還是必須得這麼做。
「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孩子報仇!」她倏地從袖中掏出那把刻著他們名字的匕首,直直地朝他刺過去。
這個變化來得太突然,大家都反應不過來,面夏侯如歌離皇上又太近,救都來不及救,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鋒利的匕首刺向他們的君主。
陽光那麼耀眼,將匕首照耀得分外晶亮。
銳利的刀刃在離夏侯烈焰心臟幾微寸的地方險險停住,「你為什麼不躲?」以他的武功,想要躲開根本就是容易不過的事情,為什麼他不躲?
「這是朕欠你的。」如果沒有他,她不會這麼痛苦,如果不是當初他不能控制自己,也不會有今天這一切的發生,如果他死了,她會比較她過的話,他真的不介意將自己的命運交給她,只要她覺得開心就好。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對不對?」好恨自己的手,竟然在發抖,原來在恨他,她還是不能動手殺了他,她好沒用、好沒用,不能為尚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只要你開心,朕做什麼都行。」靜靜地陳述出自己的心情,只要如歌能再綻放那燦爛的笑容,他死也甘願。
下不了手,她下水手,這麼沒用的自己,活著也是白搭,不如去陪孩子吧,這樣黃泉路上孩子也不會寂寞,心念一轉,如歌的手腕反轉,執著的匕首直直地朝自己的心窩捅去。
「不要!」夏侯烈焰大驚,飛快地伸出手去握那把鋒利的刀,可是還是晚了點,刀子被他握偏了,莫過如歌左臂,吹毛斷髮的利刀立刻讓她的鮮血流了出來,而他握住刀的手也被割得血流如柱,一直往地上滴去。
「如歌,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他後悔了,現在他真的後悔,他早該明白,以她的剛烈的性格,絕不會輕易放棄孩子的,他還要使計去達到自己的目的,現在逼得她要自殺。
「我連死的自由都沒有嗎?」她冷冷一笑,放開匕首,連著退了數步,「夏侯烈焰,告訴你,你可以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但是你就是決定不了我的!」
「如歌!」他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連忙上前想要抱住她。
她厲聲阻住他的腳步,「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跳下去!」她已經退到高牆的最高處,低矮的圍牆根本就不起作用,在她的腳下就是那咆哮著的微沙江。
夏侯烈焰停住腳步,眼神中流露出懇求的神色,「如歌,你不要衝動。」
「你知道嗎?這輩子,我最愛的人是你,可是現在我最恨的人也是你。」眼淚一直流個不停,讓都不能看清楚他的容顏,看不清楚也好,現在看到他,就覺得心裡好痛,「我只能祈求人,來生不要再遇到你!」說完,她縱身一跳,迅速墜落到那急流之中,霎那間,芳蹤就無處可覓……
「如歌!」夏侯烈焰飛快地衝到牆邊,可是大掌只抓到空氣,她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他嗎?不,要生他們一起,要死他們也要在一起,他準備起身隨她跳入江中,卻被一道有力的手刀給劈暈過去。
「將皇上帶回宮中,一定要看牢他,不能讓他再出意外.」裴超然冷靜的聲音在發愣的眾人的耳邊響起,這才將全心全意的魂給喚了回來,侍衛連忙上前將皇上給帶回喣陽宮。
當眾人都退散之後,裴超然靜靜地望著地上那灘鮮血,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愛之欲生,恨之欲死,這種強烈的感情,真是一把雙刃劍。現在,這一切如何是好?夏侯如歌,這個烈性女子,真是讓他也不得不佩服起來……
「皇上,該用晚膳了。」允文再次走到主子身邊,輕聲提醒著。
夏侯烈焰只是靜靜地坐在如歌最愛躺地那張貴妃楊上,輕輕地撫摸著那個鬆軟的枕頭,修長的手指看拈起一根黑亮的柔絲,那是如歌留下來的。
眼睛又傳來熟悉的酸澀感,他,還是將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給逼上了絕路,如果時間再重回一次,管他什麼帝王基業、血緣禁忌,他都不會在乎,他只要如歌陪在他身旁就好。
只是他領悟得太晚了,太晚了啊……「皇上。」允文已經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在叫了,「還是用膳吧,你得保重龍體了啊。」自從長公主自盡后,皇上就一直呆在朝露宮裡,在這一坐就是兩天,動也不動一下,別說用膳,連杯水也沒過。
他知道皇上心裡傷痛,可是也不能不吃不喝的吧?萬一有個什麼閃失,他這個做奴才的怎麼擔當得起?
夏侯烈焰恍若沒有聽到允文的話,他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如歌最後看他的那一眼。那是讓他痛徹心扉的恨意啊,她恨他!她恨他是應該的,如果不是他那麼愚昧,她也不會被逼得自盡,他親手害死了自己最愛的人還有未出世的孩子。為什麼他還要活著?
這是不是如歌對他的懲罰?讓他活在永遠也沒有她的世界,讓他每天都沉浸在悲傷與悔恨之中。
「皇上。」一聲嬌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飛快地抬起頭,看到那跟如歌相似的笑容,可是不是她啊,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
她永遠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失望如同濃霧般籠罩住他,他轉開眸,再次仔細看著朝露宮裡的一切,這裡到處都有如歌留下的痕迹,只有待在這裡,他才覺得自己跟如歌沒有被分開,還在他的懷中……
阮如意用力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狂喜,她終於拔掉自己長久以來的眼中釘了,這可是非常值得開心的事情。不過,那個女人死都死了,竟然還使得皇上坐在這裡傷心,真是再死一次都不嫌多。
「皇上,您這樣整天待在這裡,可是會弄壞身體的。」她走上前,伸出手搭上皇上的肩膀。
可是夏侯烈焰完全沒有反應,好像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存在一樣,可惡,都怪夏侯如歌那個女人,把皇上迷得轉向的。
「皇上,長公主與您,畢竟是親生姐弟,現在長公主走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她走了,皇上才有機會看到身旁還有她啊,她可比那個囂張的夏侯如歌好上一萬倍。
這回她的話有回應了,夏侯烈焰轉過頭來狠狠地瞪著她,「你說什麼?」
「臣妾是說長公主走了對皇上來說可能是件好事。」這本來就是事實,皇上怎麼樣子這麼可怕。
「你很開心是吧?」她的這點小小心機,對見慣大臣們爾虞我詐的他來說,根本就不用看也明白,本來看在她曾經做替代品的功勞上,他是懶得理會的,可是這個女人,她竟敢在他面前這麼說話,他早就該處理了。
「臣妾不敢。」皇上這是什麼眼神啊,怪可怕的。
「雲妃,你有野心,可是卻不懂得隱藏。」夏侯烈焰盯住她,輕柔地說:「你知道一個失去心愛女人的男人,他怎麼樣嗎?」
阮如意嚇得搖頭,這個是她認識的皇上嗎?從她進宮那天開始,那幾個月的專寵日子裡,皇上一都是溫柔有加的,雖然後來她失寵了,但皇上也只是不再理睬她而已,她從來沒見過皇上這種可怕的模樣。
「他會發瘋的,而一個發瘋的男人,他什麼都做得出來。」夏侯烈焰轉頭看著允文,「即日起,將皇宮所有的妃嬪全部遣出宮去,除了的皇宮裡面不要見到一個女人。」
「啊?」這,怎麼會這樣,允文目瞪口呆。
「不要啊,皇上,臣妾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將我趕出去?」阮如意拉住他的衣袖,她簡直嚇呆了,明明是想趁著皇上傷心的時機來安慰他,獨享皇恩的,怎麼事情演變成這樣?
夏侯烈焰看著她拉住他的那隻手,「如果不想走的,就拉出去斬。」
他已經無所謂了,沒有如歌,他還當什麼明君?這個包袱已經讓他覺得好累。
阮如意嚇得立刻鬆手,她還是料錯了,沒想到沒有夏侯如歌中,皇上非但看不到她,甚至要將她趕走,,原來一直以來,她們這些妃子都是夏侯如歌的代替品,她永遠也得不到皇上的心……
「請皇上三思。」允文跪了下來,皇上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先不說其他,如果沒有後宮,那夏侯皇室豈不是要絕後了?這怎麼可以?
「朕意已決!」夏侯烈焰轉過身,「現在,你們都給朕滾出去!」他舉步朝的寢宮的深處走去,他要到那個離如歌最近的地方,靜靜地跟她在一起,不受人打擾。
他最愛的的女人和孩子都已經離開他了,那麼就讓他用一輩子的孤獨來償還自己犯下錯,前提是他能熬得住失去如歌的苦而沒有發瘋的話。
他真的好想隨她而去,沒有她的日子,第一天都是折磨……
緩緩地睜開酸澀的眼睛,印入夏侯如歌眼帘的是綉工精美的絲綢帳頂。
「你醒了?」一道柔美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到一名美麗的少女溫柔地望著她,眼神中充滿著慈悲與愛憐,「你整整暈迷了十天,還好把你救回來了,不然我可有苦頭吃了。」
少女微笑著說道。
這裡是哪?這少女又是誰?她已經不在意了,為什麼要救她,她的人生已經沒有可以期望的了,她要去陪自己的孩子……
「呼,真是個奇迹,你在水中泡了那麼久,孩子竟然沒事……」這肚子里懷的,將來肯定是個人中之龍。
「你……說什麼?」驚訝的聲音響起,嗓音是嘶啞得不行,很顯然,這麼久沒有說話,嘶啞是正常的。
「如歌,你醒過來了?」清爽的聲音從門邊傳來,那走進來的俊美男子竟然是蘇醒風。
可是夏侯如歌現在可沒心情去管這麼多,她用力撐起虛弱的身子,著急地追問那位美少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是不真的沒事?」她明明喝下了打胎的葯,還跳那麼急的大江中,怎麼會……
「當然沒事,我可從來不說謊的。」醫者可不會騙人的。「你的命確實是我救回來的,但是孩子的命卻是他自己救回來的,不關我的事。」這種功勞,她也不會去領,這個孩子的生命力,是她從醫這幾年來從沒遇見的。誇張一點的,這母親的命都是這孩子給拉住的,再加上她的醫術才讓她起死回生。
「如歌,你冷靜一下,不要太激動。」剛醒過來不要這麼激動,這樣對身體可不好,蘇醒風走過來扶住她纖弱的肩膀,「你快點躺下。」
「醒風,你告訴我,她說的是真的對不對?」她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急切地尋求著保證。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騙你?」騙得了一時,可是馬上會被拆穿的,他拍拍如歌的肩膀,「你先休息一下,就算是為了孩子。」
夏侯如歌的力氣也盡了,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真好,她的孩子沒事,感謝上天。
嘴角噙著一抹笑,她很快地法定沉入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