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杜威，要我放了你的女兒，可以，只要你叫她交出解藥，我立刻放了她。」

「什麼解藥？」杜威緊蹙眉頭，一向嚴肅剛正的臉龐出現疑惑和不解。

石磊正想回答，一旁一個斯文俊逸的修長男子卻搶先出聲。

「蒼狼王，這裡可不是你的地盤，你來找我們要什麼解藥？」

「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妻子身上的所中的毒，是你們哈達克族用來對付敵人的艷花毒，是用數十種極毒的花瓣煉製而成，解藥只有下毒的人才有。」杜嚴臉色微變，陰沉的雙眼閃過一抹狠厲，沒想到蒼狼王竟然把他們哈達克族的底細打探得如此清楚，他該不會也知道他們的目的吧？

杜威感到不可思議。「什麼？是誰對你的妻子下這種毒？」

「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的女兒脫不了干係，她一再出現在我的地盤，三番兩次和我作對，甚至派人火燒我們從小居住的森林，還派人重傷玫瑰，要置她於死地！」玫瑰從石磊的背後探出頭，蒼白的臉龐已明顯的泛黑，顯示她中毒不輕，若不及時解毒，恐怕將會死去。

杜威和七個長老看見她的容貌，震驚得睜大雙眼。

「老天！她……她該不會是我以為失蹤而猝死的女兒美碧吧？」杜威不僅神情震驚，而且淚水盈眶，玫瑰的長相酷似他的亡妻何雪，讓他明白，她就是他以為早夭的女兒。

其實他的女兒美碧只大美娜一歲，那年他的妻子病後身亡，接著女兒也被何嬤嬤偷偷抱走，他四處找尋女兒的下落，卻一無所獲，不過他都沒放棄。

後來杜嚴告訴他，美碧被何嬤嬤丟棄在森林裡，被群狼叼走了，恐怕凶多吉少，讓他悲痛莫名，幾乎要追隨她們母女而去。

妻子的妹妹何玲趁他喝醉酒時，上了他的床。

他雖然不愛與妻子長相極為相似的何玲，但是她說早已愛上他，願意代替姐姐給他安慰，還說她是心甘情願的。

儘管如此，他就是無法接受她。

沒想到那一夜的糊塗讓何玲懷了身孕，看在孩子的份上，他只好娶何玲為妻，讓她當上族長夫人，可是多年過去，他還是不愛她。

他心底一直有個傷痛和遺憾，多希望愛妻留給他的女兒能在狼群中活下來，雖然是奢望，他卻每天都暗自向老天祈求，如今看到和妻子長相相似的玫瑰，他激動得無法言語。

毫不猶豫的，他走向石磊。

「不要再過來了，不然我殺了她。」石磊出聲警告。

杜威黯然停下腳步，「蒼狼王，我只是想要確定我的女兒是真的活著回來見我。」他語氣中的感情與傷痕讓玫瑰的心一緊，竟為他感到難受。

「你……真的是我的親爹嗎？」她不敢相信。

「不會錯的，美碧，你是我的女兒，你和你死去的娘幾乎長得一模一樣，你那雙澄凈的眼睛和她最像……」杜威哽咽得說不下去。

「夠了，爹，你怎麼能在我面前這樣？我的生命現在受到威脅，要殺我的人就是你所謂的女兒的丈夫，我到底算什麼？」美娜無法接受，語氣里有著濃烈的憤慨。

杜威一震，先看了臉色蒼白的玫瑰一眼，然後用力抓住美娜的肩膀，語帶警告的說：「美娜，快點把解藥拿出來。」美娜面目猙獰，憤慨的開口，「爹，你太過分了，竟然相信一個外人的說詞，卻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杜威並沒有放開她，絕望又悲傷的說：「美娜，這幾年來我沒有說破，只是心想，沒了妻子和女兒，就隨你去吧，但是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嗎？」看著他彷彿洞悉自己的眼神，美娜的臉上閃過驚慌與狼狽，「什麼？你在說什麼？」

「美娜，一直以來你都是你娘負責教導，她從不讓我干涉，也不讓我參與，她恨我，因為我無法回應她想要的愛，所以她教你怎麼制毒，對吧？」

「你……都知道？」美娜很震驚，以為她秘密做的這一切，他都不知道，因為他一逕沉浸在思念愛妻與失去女兒的情緒里，就算給予她一切物質的享受，對她的要求都不拒絕，但是從娘親告訴她的事實里，她知道自己怎樣都比不上他心底思念的妻女，再加上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更非要置玫瑰於死地不可。

這次她以為玫瑰死定了，誰知蒼狼竟然把她帶到哈達克族，她以為他找不到，然而他不但找到了，還來得那麼快速，甚至讓杜威看見了玫瑰。

該死！這一切全都被蒼狼破壞了。

她沒看杜威，反倒朝杜嚴使眼色，要他想辦法改變這個局勢。

「美娜，我對你娘確實有愧疚，所以我待你極好，為的就是希望能讓你不再那麼恨，誰知她依然抱著仇恨過日子，不得已，我們才分居的，這是我們大人的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杜威，放開我女兒，雖然美娜會制毒，但那個女人中的毒是我制的，想要解藥，就來找我。」一道女性的嗓音恨恨的響起。

眾人看向躲在山洞裡一直不肯出來的何玲，她正站在掀開的帳門邊，然後緩緩的走進來，緊盯著玫瑰，露出恨不得她死的表情。

她和美娜的容貌極為相似，身上有著同樣的魅惑氣息，眼眸流轉著勾人的淫媚，歲月顯然沒有減少她的美麗。

「何玲，原來你一直都知道美碧沒有死，也知道她的下落，卻不斷的派人追殺她，要她消失在這世上，你怎麼能那麼狠毒？」杜威的語氣既悲憤又失望。

「我狠毒？杜威，就算我今天真的這麼狠毒好了，也是你造成的，你的女兒會中毒，何雪會死，統統都是你的錯，因為你不肯愛我，所以才會害到她們。」

「你在胡說什麼？」杜威不敢相信，她是非對錯的觀念竟然錯亂得如此離譜。「我愛她們有什麼錯？就因為我無法愛你，你因愛生恨？你說，何雪會死，為什麼是我的錯？」

「我……」何玲突然變得慌亂，似乎發現自己說錯了。

「娘，你何必要隱瞞？讓我來說好了，姨娘會病死，是因為她不知好歹，我娘一再要她把你讓給她，她卻怎樣都不離開，所以我娘每天在她喜歡喝的花茶里加入毒粉，讓她慢慢的中毒，讓人以為她是生病。」美娜恨恨的說著，表情得意。

杜威難以置信，神情痛苦，幾乎要崩潰。

玫瑰更是無法接受，她不敢相信，當她了解自己的身世后，卻聽到娘親被自己的妹妹害死的真相，情緒很激動，忍不住低吼出聲。

石磊十分擔心，「玫瑰，你不要太激動，你中了毒，我怕毒素會在你體內加速擴散。」

「蒼狼，她們太過分了，我要殺了她們……」玫瑰因為憤慨，狂嘔出一口黑血。

石磊簡直要抓狂，眼裡流露出不顧一切的瘋狂執念，掐住美娜脖子的手指發狠的往下壓，她因為痛楚而流淚。

何玲好緊張。「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你們要是再不把解藥拿出來，我就要你們全部的人陪葬！」石磊異常認真的眼眸里燃燒著奇異的亮光，似乎在告訴他們，只要玫瑰死了，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哈，別開玩笑了，蒼狼王，你要是殺死了美娜，別說要我們陪葬，你是否能走出哈達克族都還是未知數呢，只要你放了美娜，或許還可以活著走出去。」杜嚴毫不客氣的嗤之以鼻，取笑他的不知死活。

「玫瑰死了，我活著要幹嘛？我們同生共死，只要玫瑰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我在乎的？我當然知道你們哈達克族個個都有防身能力，但是你們認為可以製得了我這個不想活的人嗎？」石磊狂妄的笑說，露出豁出去的決絕神情，一副視死如歸，為愛瘋狂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我是蒼狼王，在戰場上的表現怎樣，你們應該很清楚。」他手指的力道不斷加強，美娜呈現缺氧的痛苦神情，掙扎著想要呼吸。

「沒關係，不把解藥拿出來也無所謂，我不在乎了。」突然，他露出凄楚迷人的笑容，俊美的臉龐浮現令人著迷的魅惑神態。

「玫瑰，你絕不會孤孤單單的死去，我會陪著你，我們生死相隨，生生世世，魂魄相依，就算有輪迴，累生累世，我也一定會找到你，和你再續生生世世緣，而這個仇，我會替你報，只要誰敢阻攔，就算要滅掉整個族，我也能做到。」他的語氣狂妄自大，他的眼神透著死絕的殺氣，傳聞中，他是殺人不眨眼的狠戾性格，他們算是見識到了，卻一點都不覺得榮幸，他們不想感到恐懼，冷汗卻因為他的宣示而不停的流淌。

「你是個瘋子。」杜嚴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瘋狂，他能為了自己的愛不顧一切的傷害別人，卻無法做到共死的決心，可是這個男人連死都不怕，真的令人不寒而慄。

「看來你們不打算救她了，那……就這樣吧。」石磊想在瞬間結束美娜的性命。

「等等。」杜嚴趕緊出聲阻止他，「你不能殺她。何玲，你還在堅持什麼？她是你的女兒啊，你連你女兒的命都不要了嗎？」何玲略微遲疑，看到杜威痴痴的看著玫瑰，心神大亂，總覺得他是透過玫瑰在看何雪，於是大吼道：「是我女兒又怎樣？他在乎嗎？他的心裡到現在還是只有我姐姐……為什麼？為什麼？她們統統都要死，我痛苦，她們也都別想好過。」杜嚴打了她一巴掌，「你瘋夠了沒？美娜是你的女兒，也是我的親生女兒，你以為我會因為你的執迷不悟而害了自己的女兒嗎？」眾人大驚。

杜威的表情有震撅，也有傷痛。「我只是懷疑而已，沒想到你們竟然承認了。」杜威的話等於在告訴他們，他一直在懷疑美娜的身世，這讓何玲完全無法接受。

「你竟然一直在懷疑美娜的身世？那麼你為什麼還要疼她？」杜威苦澀的笑了，「因為她只是個無辜的小生命。當年我醒來的時候，你確實躺在我身邊，失去小雪的我對什麼都不在乎了，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你躺在我身邊嗎？」何玲好難堪，也遭受重擊，扭曲的臉龐有著恨意，「你真的好無情，對我的情意付出，始終視若無睹。對，美娜是杜嚴的女兒，不是你的，那一夜就算你喝得爛醉，嘴裡喊著的還是她的名字，甚至我脫光了，主動上你的床，你到最後還是認出我不是她，把我推開。」杜威眼底有著恍然大悟。「所以你因為受辱，就跑了出去，卻碰到了杜嚴，於是和他在一起，清晨時分又回到我的大帳，假裝和我在一起，好成為我的妻子，當上族長夫人？」

「哼，杜威，你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不過很可惜，你在這裡的實權幾乎被你的弟弟佔據了，就算你現在都清楚了，那又怎樣？」何玲冷笑的嘲諷他。

「不怎麼樣，杜嚴能擁有現在的實權，是我向長老們求情，請他們給杜嚴一個表現的機會，我知道他的野心很大，一直想要坐上族長的位置，反正沒了小雪，又失去了美碧，我也沒心思管理族裡的事務，所以只要杜嚴真能做好，早晚我都會把族長的位置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