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確實奔放

西恩領著費倫二人穿過樓梯旁的那道鐵門，來到了藏劍室中。

在西恩的心裡，所謂的鑒賞一下費倫帶來的七柄魔法劍只不過是走一個過場而已，他可不認為以自己數十年的收藏與見識，還會對費倫手上的魔法劍產生興趣。也曾經有許多年輕人送來自認為新奇的魔法兵器，但那些兵器在西恩眼中只能稱得上尋常，是很容易便能收集到的。

闔上鐵門，點亮魔法燈，三人走到一張寬大的桌子前。

費倫使了個眼色，迪奧斯會意，解下背上的劍囊，取出七柄體型中小的魔法劍來。

「這是……附加照明範圍的魔法劍嗎？的確很少見……我也曾經收藏過一柄，不過沒你的這個亮……」

西恩隨意拿起一柄，隨意地說道。太普通了，實在是太普通了，雖然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零度時刻這個……「強大」工會的會員，不過收藏家之間的比較可與自身實力無關，尤其是這種獵奇式的收藏。

「嗯？」

費倫笑吟吟地看著西恩拿起第二把劍，還有西恩臉上有些詫異甚至帶了些狂熱的表情。

「中級鐵匠，隨從類造化，綜合評價E+，附帶專屬鐵鎚，限時造化需求能量150K，每經過2小時額外支付150K能量，永久性造化需求能量75M，不可進階。」

昨晚，費倫首先用金幣收購了足夠的材料，然後在城中的鐵匠鋪租借了一間鑄造屋，同時召喚出三個中級鐵匠進行鑄劍，饒是如此，也還是花上了整個夜晚才勉強完成六柄充滿費倫奇思異想的長劍。

費倫如今的能量還剩餘17M，對於它的使用方法已然有了個大概的選擇，只要毀滅其拉村兇手的能力不是過於偏門怪異，他就會選擇這個使用方案。

現在正被西恩拿在手上的這柄，被費倫稱之為「奔放」，靈感來源於費倫前世里的一種植物含羞草。

奔放劍的劍身以一條細軸為中心，外面覆蓋數不清的葉形鐵片，細軸與鐵片之間連有設計精巧的機簧，每當在劍柄上施加一定握力時，機簧便會啟動，導致葉形鐵片外翻，看起來像一根狼牙棒一樣。而握力減弱后，機簧又會彈回，恢復原狀。

西恩極有興趣地一握一放，好一會兒才不舍地放下，看向下一柄劍，末了還不忘稱讚幾句。

……

「都是……很奇特、很吸引人的兵器啊……」

不多時，西恩便將前六柄長劍看完，除卻第一柄照明用的魔法劍外，其餘五柄都是沒有任何魔法力量在上面的普通長劍。~~~~

若是在平日里，西恩的目光恐怕不會在這些感應不到絲毫魔法力量的長劍上駐留一秒，但現在，長劍所展現出來的奇異構思與精妙的設計，還有那罕見細緻的鐵匠基本功，無一不讓西恩深深著迷。

「真是厲害，現在這樣精細的作品可不多見了啊……」西恩露出回憶的神情，嘆氣道，「材料、形狀、和魔法陣……現在的鐵匠只是盯著這些與威力直接相關的要素，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多鍛煉細微技巧了，唉……」

迪奧斯聞言嘴唇略張，復又闔上，將到了嘴邊的話語咽回肚中，他現在是費倫的侍衛，而在費倫與西恩交談的時候，他是不適合插嘴的。

「沒辦法呢……」費倫接過話題道，「畢竟兵器的水準可是與使用者自身的性命息息相關，就算是傳說中的法神，在面對同階對手的時候，也不能用一根擀麵杖去砸敵人吧？或許在真正沒有了爭鬥之後，這類娛樂的巧工物品才會逐漸開始流傳甚至盛行吧，也許……」

「呵呵，別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了。」

西恩沒有去拿起最後一柄長劍，反而目光炯炯地看著費倫說道：「說吧，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身為零度時刻的正式成員，應該不會無聊到真正地與我互換收藏吧，正如你所說，在這個時代我的愛好可是很偏門的呢……」

「這些長劍雖然精巧無比，因為常年與兵器打交道，我卻能看出它們全都剛剛製作出來不久……想來你，可能也是工會存在著某種目的……如果不是借用零度時刻的力量，我實在想像不出你究竟是從哪裡尋到這樣重視錘鍊基本功的稀有鐵匠。我在退役前曾是在沙場上直面生死的戰士，向來是直來直去的，所以還是不要繞彎子了，說出你想要達到的目標……」

「就憑著零度時刻曾經對王國作出的貢獻，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絕對義不容辭。但若是超出了我的能力或者道德底線，那就只好請你離開了。」

「那是什麼表情？好像『痛並快樂著』一樣，有點微妙……」

說到「貢獻」兩個字的時候，西恩的臉上既有些傾佩，又帶了一點扭曲，讓費倫看著很是奇怪，不過聽來西恩已然主意打定，而且非常堅決，費倫也只好斟酌地說出他來到子爵府的緣由。

「事實上，晚輩是聽說西恩先生曾經收藏一柄能夠幻化出巨龍影子的魔法劍，這柄魔法劍與晚輩被工會指派的一件任務有關，它至少涉及到了一個村子數十個人的死亡，是一件惡性殺人奪物的案子，所以……」

費倫的話半真半假，對於其拉村的情況描述是真的，但將自己順著西恩先前的口氣說成是工會調查事件的人員，而非是出身於其拉村的人。

曾經調查過費倫身份的迪奧斯自然是知道費倫出身於其拉村，詫異地看了費倫一眼，他根本沒想到費倫這樣大費周章，又是與自己簽訂誠信契約又是不知去哪弄到了七柄劍，原來這全是為了其拉村的事。

「按照他之前的說法，這是在確立敵意嗎？只要查清楚對方的身份，就是一系列的『麻煩』了……飲水思源，是個不錯的人呢。」

迪奧斯臉上僵硬的線條略微柔和，在這之前他還以為費倫是沖著西恩子爵的寶貝女兒來的呢，畢竟阿維娜可是瑞恩城裡有數的美女，據說帝都也來了好幾個大貴族的子弟追求她。

「幻化出巨龍影子的魔法劍？」

聽完費倫描述，西恩皺著眉頭搜索腦中的記憶，一面遊走在放置兵器的各個鐵架前，視線快速掃過收藏的兵器。

「幻化出巨龍形象……這麼特殊的魔法劍如果是別人送來的話，我一定會有很深的印象，不過抱歉，我不記得有這種魔法劍……既然你說是最近這段時間內才發生的事，我想想……這把……還有這把劍是最近收下的。」

一面說著，西恩從鐵架上抽出兩把一臂長的魔法劍，放到費倫面前的桌上，說道：「如果這兩柄也不是的話……」

「沒什麼，如果都不是的話，晚輩就另尋線索就是了。」

費倫拿起第一柄，連看也不看上一眼，便失望地放下了。

希納大叔的那柄劍費倫曾經偷偷地接觸過，它會從心底給予握住它的人一種奇異的感覺，好似泡在溫水之中那種舒泰的感覺，不過一旦持有時間超過一分鐘，就會代以另一種好似在水中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十分奇特而且明顯。

當他將這種感受告訴希納大叔后，希納大叔異常發亮兼且古怪的眼神他至今也還記憶猶新，包括希納大叔所囑咐的、不要將這種感受告訴任何人的忠告。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之所以囑咐我不要透露出這般感受，是因為擁有這種感受的我，是特殊的一類嗎？而且是很可能惹來大麻煩的那種特殊……」

帶著如許回憶，費倫拿起了第二柄劍，溫和如水的感覺湧上全身。

是它！

精神一振，費倫輕抖劍身，笑道：「西恩先生，看來我找到了，是這把。」

「這把？」

西恩面露疑惑，他從費倫手上接過這柄劍說道：「這是前天一個職業者送來的魔法劍，但不能幻化出什麼巨龍影子啊，不過只要注入一絲量力，即便速度緩慢，也能留下道道殘影……」

西恩將魔法劍緩緩移動，果真如他所述那般，他繼續說道：「他的名字我倒還忘了，不過今天他會出席宴會……啊，當時接待這個職業者的是我女兒，一會兒我幫你問問她，看看有什麼具體的線索沒。」

「不用……我還是在宴會上去接觸接觸那個人吧。」

費倫將這柄魔法劍遞給迪奧斯。

「如果……你不會惹出什麼麻煩的話……」西恩心道，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虛汗，耳邊費倫的聲音又傳來：「如果可以的話，我用我帶來的七柄劍，換這一柄吧，西恩先生你看怎麼樣？」

「好，不過只換一柄就成了，你那些可都是少見的純工藝製品啊……」西恩厚著臉皮說道，在他的心裡，除了那柄增加照明範圍的魔法劍，剩下每一柄都是絕難見到的極品，根本不可能一換一的。同時西恩還偷眼朝最後一柄他還沒碰過的劍看去，心裡暗生好奇之意。

「西恩先生為我提供了重要的線索，這就當作是我給西恩先生的報酬吧，何況待會兒晚餐時候還得叨擾西恩先生呢。再說了，除了西恩先生，還有哪些人會真正欣賞這些東西呢？」

費倫將西恩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笑著肯定地說道。

最後這柄劍可是花時最長的一柄，劍身內具狹小彎曲的小管道，在握力大小的牽引之下會令空氣在管道中進出，發出宛如女鬼啜泣的聲音，在猝不及防之下，誰也會嚇上一跳。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西恩沒有再推諉，伸手抓向劍柄。

此時，鐵門忽然打開，有著姣好曲線的人影出現在光亮的房門處，傳出妙齡少女充滿青春活力的嗓音：「父親，你果然又在欣賞你的寶貝了，真是的！」

話音剛落，西恩已然拿起劍，劍身處空氣異常流動。

「嗯～～～～」

酥軟誘人的一聲低吟從劍身上發出，聽得費倫腳下一軟，險些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