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瘋子陽3
這個念頭困擾了郎周好幾天,他對杜若日漸迷戀,兩人幾乎到了難捨難分的地步,只差這個「愛」字尚未說得出口。杜若也好幾次暗示,郎周琢摸了一下,一來不敢肯定杜若的意思,二來他牽挂著失蹤的蘭溪,覺得該跟蘭溪明白說一下好了無牽挂,這個字就訥訥的在口腔里盤旋,卻說不出來。
蘭溪已經簽訂了工作,是上海一家頗有名氣的電視台,過了年就需要去實習。臨近畢業,學校有很多手續需要辦理,她常常去學校,不過每次都去打個轉,就急匆匆回來陪郎周。杜若不在的時候,郎周就一個人在附近遊盪,在畫家的眼裡,上海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入畫。尤其是老上海那逼仄的街道,斑駁的牆壁,幽深的里弄。
這一天,他逛到中山路附近,正在路口等紅燈,忽然一輛黑色賓士s35o在他面前停了下來。郎周以為它要拐上人行道,剛要往後讓,車玻璃慢慢落了下來,馮之陽坐在駕駛座上朝他微笑著招了招手。
郎周一愣,警惕地望了望他的面孔,還好,儒雅和藹。他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賓士車駛上中山路向西開去。
「嗨,郎周,又見面了。」馮之陽愉快地說。
郎周有些奇怪:「好像不是偶遇吧?上海這麼大,怎麼咱倆見面就這麼容易?」
馮之陽呵呵笑著:「這個無所謂,關鍵是我們又見面了。哎,上次真不好意思,竟然當著我的面讓人把你的畫搶走。當時我派了十幾輛車在各個路口圍追堵截,但還是讓那傢伙溜了。後來我讓上海公安方面的朋友幫忙,過了好幾個小時,才在曹家渡附近的淞江里找到了那輛摩托車,後來查證是一家摩托車俱樂部的被盜車輛。這幾天我就是在摸這傢俱樂部的底。」
郎周聽得呆住了:為了自己的兩張素描畫耗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值得嗎?這到底是怎麼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馮先生,你看過我這兩張畫嗎?」
「沒看清楚。」馮之陽說,「所以我才找。」
他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讓郎周覺得更不安:「可是……這僅僅是兩張素描畫而已,你費這麼大的精力……值得嗎?」
馮之陽張大了嘴,差點連方向盤都丟了,臉上的表情要多驚訝又多驚訝:「你……原來……」他獃獃得想了片刻,「原來如此。」
郎周更加茫然:「原來什麼如此?」
馮之陽笑了笑:「郎周,最近你身邊是不是有什麼怪異的事情生?」
「是啊!你怎麼知道?」郎周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就像個孩子一樣,對人對事毫無戒心,彷彿找到了知己,滔滔不斷地把自己這幾天的遭遇和蘭溪被綁架的事情說了一遍。馮之陽臉上的表情慢慢凝重起來:「郎周,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現在處於極端的危險中。」
「是啊,那個警察周敦意也這麼說。」郎周嘆了口氣,「可我不明白為什麼。」
「周敦意?」馮之陽皺眉,「那個人稱『黑米周』的刑警隊長?警方讓他們幫個忙還行,真正碰上事情是靠不住的。這樣吧,郎周,你跟著我走吧,我在佘山有一座別墅,那裡比較偏僻,我把這座別墅送給你,你和杜若搬到那裡去住。我派人24小時保護你們。」
郎周頓時張大了嘴巴,他這幾天在上海,也聽說過佘山,那裡是上海頂級的富人區,隨便一座別墅,起碼也得上億的價格,就這麼說給就給了?雖然馮之陽有錢,可對一個剛剛見過兩面的人——即使包養明星——也不見讓他隨手甩出一個億吧?郎周此刻想起周敦意的話——你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隱瞞著我們?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秘密,也從來沒有把自己的任何東西當作秘密,他從來對人缺乏防範之心,即使一面之交,也會把心事說給別人聽。即使像父親失蹤這樣影響他一輩子的事情,他也沒有藏在心裡。可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秘密呢?它能使一個死人死而復活,綁架殺人,能使一個富翁說話間送給他一座價值上億的別墅,甚至……他不敢再想,可思維還是不由自主地延伸了出去——甚至使一個僅僅在網上聊過幾次天的美麗女孩子對他傾心相愛!
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郎周?郎周?」馮之陽喊了他幾聲,把他從深思中驚醒。
「哦,沒什麼。」在這一刻,郎周才真正驚慌起來,因為他知道讓一個億萬富翁也感覺到危險的危機對自己而言意味著什麼。況且,他急需證實,杜若是不是因為他身上所謂的秘密才會愛他。他立刻做出了決定:「不用了,馮先生,是不是有危險我不在乎。我就在這裡等著,看看到底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潛伏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