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嚴君堯帶她去參加好友陸飛揚的婚禮,然後,看著新娘的捧花越過無數爭搶的女人,直直砸中埋頭在自助餐桌前猛吃的汪甜,而那個傻呼呼的丫頭,拿著那把飛揚企業總裁夫人的結婚捧花,也是被無數女人認為會帶來最大幸運的捧花,被一旁虎視眈眈的女人,用一個漂亮的藍莓蛋糕就給輕鬆地換了過去。
他寵溺地笑著,為她擦掉鼻尖的藍莓醬,「貓兒,總有一天你會為了吃,將自己給賣了。」
「有什麼關係。」她依然笑得沒心沒肺,「反正有你在。」他溫柔地在她唇上吻一下,無奈歎氣。
汪甜笑瞇瞇地偎進他的懷裡,有他在身邊,她還要那個幸運的捧花幹嘛?遇上他,就是她最大的幸運了,所以當新娘許漫雪握著她的手,讓她多保重時,她只會傻傻地點頭。
她喜歡他,非常、非常地喜歡他,喜歡到每次只要想到他,她的心裡就酸脹得發疼,喜歡到哪怕膩在他的身邊,她還是想他。
越是瞭解他,她對他的感情,就一天一天地不斷加深!他溫柔又體貼,雖然偶爾有一點壞心,總是要逗到她生氣,讓她火大到不行,但她偏偏好喜歡她生氣之後,他抱她入懷,柔柔地輕哄。
他有一手讓人驚歎的好廚藝,就連切菜的刀法都完美得可以參加比賽,他煮出來的食物,特別地美味,她每次都會捧場地全部掃光,然後看他笑著說她是最饞的小貓。
他說,捨不得她做家務,所以收拾廚房、清洗餐具,他都一一做完,可是她知道,嚴君堯這個人,其實是有潔癖的。他的家裡永遠都乾乾凈凈、一塵不染。打開他的衣帽間,發現裡面井井有條,就連襯衫都是燙得線條分明。
她有時候就是喜歡去惹他,知道他最不喜歡她在他床上吃東西,就故意抱著薯片、爆米花去他整潔的大床上吃。他每次都會平靜地望著她,然後嘴唇微勾,一把將她撲倒在床上,狠狠地折騰,就算她拚命求饒、死命發誓,保證再也不敢了,他也絕不會手軟。
日子,就在這種帶著甜蜜、快樂的時光中迅速地流過,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馬上就要來臨。
為了這個獨屬於情人的特殊日子,她著實傷了一番腦筋,她想要送他一份禮物,可是想來想去,都想不到要買什麼給他。
她知道,他最喜歡的是跑車,但她可沒有那份財力,普通的東西,他好像又都不缺。
為了這份禮物,她真的苦惱了好幾天,還好,最終決定了要送的東西,為此還特地偷偷練習了好幾天。
二月十四,這是一個連空氣中都飄著粉色泡泡的美麗日子!他送她上班時,還跟她說,晚上已經訂好了餐廳。這麼細心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所以她一整天都很開心,連護士長都取笑她,談戀愛之後,笑容都比以前甜。
下午四點,護士長跟她說,今天可以提前下班,讓她開心得要命,連忙坐車回自己的小窩拿準備好的禮物。她打算去等他下班。
記得他昨天說過,今天他要去約翰裡斯醫院動一個開腦的手術,可能要到七點才結束……嗯!那就去那裡等他吧。
她還特地換了衣服……一身清新的淺綠色毛衣甜美大氣,搭配一條粉綠與淺白交織的羊毛短裙,奶白色的長圍巾鬆鬆地繞著,再套上咖啡色的長筒羊皮靴,她就像可愛的精靈一樣,既有女人的嬌媚,又有少女的清純,非常有層次感,散發出強烈的早春新鮮氣息。
捧著精心包裝好的禮物,她臉蛋上的笑容比以往都要燦爛。
嚴君堯從手術室出來的時間,比預計地要早,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他很俐落地將壓迫到視覺神經和下頷神經的血塊取了出來。
一邊換衣服,一邊聽他的同學兼好友雷諾,也就是這家醫院的院長公子嘮叨。
打開門,望著朝他笑得很諂媚的雷諾,「我去年已經幫你做了三台手術,雷諾!而今年才二月,又是一次……我想,你應該非常明白在未來的這十個月裡,不要再來煩我這個道理。」
「堯,我們可是大學的同學,又是好朋友……」
「是嗎?」他微笑著,問得很緩慢,非常有禮。
雷諾猛地打了個寒顫,連忙說道。「堯,你肯幫我,我當然很感激你。」他英俊的臉龐上有著曖昧的笑容,「上次那個克麗絲,我幫你接收了,不是嗎?」
嚴君堯緩緩地扣著西服的扣子,看都不看那個男人一眼,「我記得在那之前,某人已經跟我說過三次,他想要克麗絲。」所以,請不要這個也拿出來說嘴。
「記性那麼好乾嘛?」雷諾喃喃地抱怨道,然後,像是突然想到某件高興的事情般很快地抬頭,「所以為了感謝你一直都這麼幫我,我今天有送一件禮物給你。」
他停下動作,在穿衣鏡前平靜地望著雷諾,「禮物?」
「你看到之後,肯定會感激我的。」他笑著揮揮手,迅速地往外走,「好好享受,不要太感動,有空來幫我多做幾個手術就好,我先走了,拜拜。」
不到一分鐘,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嚴君堯沒有理他,拎出手機來,看了看時間,剛好是六點鐘,他家貓兒今天是六點半下班,現在開車過去,剛好可以接她。
他完全沒有把雷諾說的什麼禮物放在心上,其實,想也知道雷諾會送什麼樣的禮物給他,不過漂亮的女人,他嚴君堯可不缺。
不過,當他走到停車場時,望見那個慢慢轉過身來的美麗女人,還真是有點點吃驚。
他們互相望著,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然後,美人徐徐綻開笑容,嬌媚萬分,「嗨,堯,好久不見。」
溫文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唇邊,「裘安。」
她踩著誘人的腳步,緩緩走到他的身邊,手臂輕輕地搭上他的,「堯,我很想你。」
他含笑望著她,裘安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不僅容貌長得出色,最重要的是,性格很讓他欣賞。
她是約翰裡斯醫院的腦科醫生,醫術非常精湛,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能在專業領域這麼出色,而且還不是靠她的美色,這一點已經讓嚴君堯另眼相看。
她是嚴君堯一向非常喜歡的類型,絕艷的五官、妖媚的氣質,既冰冷又熱情,兩種極端的性格,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他們相遇的瞬間,就已經產生了火花。
嚴君堯當時是真的欣賞她,甚至有點點地喜歡她,只不過,還來不及擦出更強烈的感覺時,裘安就非常有個性地選擇去非洲做志工醫生。
她很獨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這一點,跟嚴君堯認識的那些光有美貌、沒有什麼智慧可言的女人,是很不同的!所以她在他的心中,自然也不一樣。
想到剛才雷諾那個曖昧的笑容,再看著裘安那動人的容顏,他瞭解地笑了。原來所謂的驚喜,就是她。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下的飛機,雷諾告訴我,你在這裡,所以我直接就過來了。」她一步一步地近他,笑得特別有風情,「堯,我是特地選在今天回來。」
他細細地打量她,即使一年沒有見面,她依然美得過火。
「堯,我一直都沒有忘記,去年在機場,你給我的那個吻。」她一根根美麗修長的手指,順著他的手臂往上,摟住他的脖子,「我也沒有忘記,你承諾過我,等我回來,會給我更棒的吻。」
手指撫上他的嘴唇,輕輕地撫摸,「現在,我來索要禮物了。」踮起腳尖,吻住了他。
她真的很會接吻!靈活的舌、嬌嫩的紅唇,在他唇上柔媚地輕吟,還有她身上誘人的香水氣息,濃濃地籠罩住他,他沒有伸手推開她,任她吻著。
他們吻了很久,終於她鬆開他,嬌嬌地喘著,艷麗的紅唇像是最妖的毒藥般,勾人地笑著,「堯,你的唇一直都讓我難忘。」
他淡淡一笑,撫著她的肩,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裘安,一年沒見,你的吻技退步了。」
一年前,他們曖昧,他們有感覺,在機場那個吻是熱烈的、勾人的,但今天,同樣的她,同樣那麼美麗,卻已經讓他失去了那種激-情。既然她沒有變,那麼變的那個是他嗎?
旁邊傳來的細微響聲,讓他抬眸,一抹清新的綠色,就站在離他們十公尺左右,定定地望著他。
她的表情,有著憤怒、有著傷心,還有著痛恨,瞪著他,一字一字地喊他的名字,「嚴君堯!」
沒有驚慌失措、沒有急切解釋,他只是走上前,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般笑著對她說,「怎麼不等我過去接你?」
汪甜緊緊地握著手裡的盒子,緊得她感覺到硬硬的紙殼刺得她的掌心生疼,她厲聲地質問他,「她是誰?」
他依然笑得很平和,與她的激動,截然相反,「裘安.梅斯特,約翰裡斯醫院的腦科醫生。」
「你們剛剛……」她哽咽著,說不出話。
「接吻!是的,貓兒。」他很平靜地幫她把話說完,「怎麼了嗎?」
怎麼了?他問她怎麼了?一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別的女人接吻,他竟然還問她怎麼了?
「堯。」裘安走過來勾住他的手臂,「你們在說什麼?」他們講的是中文,她一句也聽不懂。汪甜感覺一股鮮血直衝腦門,她瞪著那雙搭在他身上的爪子,感覺到理智以驚人的速度離開她的大腦,「嚴君堯,你把我當什麼?」
她把手裡的盒子,狠狠地摜到地上,用力地踩著,潔白的奶油,褐色的巧克力醬,還有鬆軟的蛋糕,色彩繽紛的水果,通通在那一瞬間糊得一團,就像此刻狼狽的她一樣。
他不愛吃甜食,唯一會吃的,就是帶著苦澀滋味的巧克力慕斯,她偷偷地學了好久,經過無數次的失敗,才能做出這麼一個完美的蛋糕,而他卻連打開的機會都沒有。
他微皺著眉,看她失控,表情越來越冷,「汪甜,你任性夠了沒?」
他說她任性?他以為她在跟他鬧,跟他使性子?
抬頭,狠狠地瞪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清楚告訴他,「我們完了,嚴君堯,告訴你,我們完了,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轉身,她走得很快,很快,好像生怕他開口挽留,自己就會一點骨氣都沒有地留下來。
可是,一直到她走遠離開,她都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莫名地,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裡掉下來,越掉越多、越掉越急,她拚命地走著,與街道上成雙成對的情侶擦身而過,最後終於崩潰。
她蹲在地上,大哭出聲,像是孩子失去了自己最寶貝的東西一樣委屈。
整整一個星期,汪甜沒有去上班、沒有出門。
她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哭得喘不過氣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明明早上還像天堂一般,到了下午就被打入地獄。那麼寵她的嚴君堯,怎麼會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會不會他只是逗她?像以前那些壞心的捉弄一樣,在她生氣之後,他又會抱她入懷輕聲哄著?可是這次她都已經生氣這麼久了,為什麼他還沒有出現?
說是完了,她真的是氣昏頭了,她其實並沒有真的想要跟他分手的。
每天、每天,她都在哭,哭得累了就直接睡過去,但就連夢裡都在抽咽。
她一點都感覺不到飢餓,啃著乾硬的吐司時,竟然沒有覺得難吃,一口一口地嚥下去,吃到一半,突然又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