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樣掀開衣服,我還要不要做人啊?」
「少羅唆!」他被推拒得煩了,乾脆將抗拒的小手直接扣在前方,空著的右手拉開衣服觀察傷勢。
「有點發熱。」掌心在背上游移,「明日恐怕會淤青。」
「淤青就淤青,沒在怕的。」打小她爬樹、抓魚、狩獵小動物,常常這兒摔那兒傷的,不過是淤青,那是家常便飯。
「我怕你的不舒服會拖慢我們行進的速度。」他自腰間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倒出一顆藥丸,「活血化淤的,你吃下吧。」
「可以增進十年功力嗎?」
「作夢吧你!」十年功力咧,十天都沒有。
「沒有水我無法喝。」她瞪著指甲般大的藥丸發愁。
這藥丸若吞了進去,恐怕尚未活血化淤,就先將她噎死了。
「你出門沒帶水?」
「我出門得匆忙嘛!」她只來得及整理一些衣服跟乾糧放入布巾中,來不及帶水袋——而且她也忘了老爹將水袋收放到哪去了。
這女人真是個麻煩精!秋睿武拿過自己的水袋交給她。
她先服下藥丸,再喝了幾口水,將藥丸沖入喉嚨中。
「好了,謝謝。」藥丸有種清涼味,沒想象中的苦。
粉唇猶沾水液,看上去柔潤潤的,開開合合時,像在引誘他採擷她的芳甜,他不由得心一動,傾身,含住那兩片柔軟。
突如其來的吻讓於倚輕有些訝異。
在這樣的荒郊野外,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雖說樹海的茂密樹蔭使得周遭不像外頭光亮,還顯得有些陰暗——這個登徒子該不會一時**起,想跟她直接以地為床解決吧?
「等等。」她忙拉開他,在被吻亂了心智之前,「你不會又想跟我談條件吧?」
「什麼條件?」她的唇很軟、很有彈性,吻起來甜甜的、香香的,讓他十分直口歡。
「必須跟你合歡,才去殺山神?」
「我已經答應你了不是?」他不輕易承諾,但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失信。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突然又吻我了?」
「我想吻就吻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而且你不是說過以醫學的角度來說,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陰陽調和與練武同時並進?」
雖說他根本不懂什麼叫做「愛」,就拿先前讓他留戀不已、教會他所有房事的婢女來說,他也不認為自己愛著她,可是今天一清早起來,他的確有種神清氣爽之戚,像是身體某處得到飽足的能源,就好像餓了許久忽然可以大吃一頓,整個身子滿滿的都是活力,不像十年前他跟婢女合歡的時候,早上起來時的感覺是整個人被掏空了,就連練武時都顯得力道不足,有些渾噩,於是被師父狠狠的訓斥,命令他不準再近女色。
所以他暫且信了她的說法,也在猜難道他真的對那個婢女是有那麼點感情存在,而對眼前這個女孩則是毫無感覺,所以才能得到這樣的益處?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以醫學的角度來說,跟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就可以陰陽調和與練武同時並進」。
他是不是覺得她的心是鐵打的,石頭做的,不怕摔、不怕敲,刀槍不入,所以怎麼言語刺傷都沒關係?
唉,說來說去,這好像也是她自己種的因。當初為了誘使他掉入陷阱,她不惜以自己當誘餌,主動送入大魚嘴中,他拿她說過的話來駁斥她,她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反對,只是……
心會酸酸的哪!
「對,你說得沒錯。」他如果真的硬著來,她也不敢當真拒絕,萬一他反悔不殺山神了,這可不是一時意氣用事就能說服自己良心的!
她既然已經把自己的貞操賠進去了,就一定要救全村,否則她就白賠了一生的幸福!
她打定了這個主意,是非實現不可!
「所以我現在吻你也沒什麼不對吧?」
「對,你說什麼都對。」他要什麼,她就給,只要他肯替她殺了山神,就算得殺了她獻祭,她也願意。
早在被決定當今年的活祭品時,她就已經不對自己的未來抱持任何幻想,但若能夠救村人,那她的生命多有價值啊!
「不過,」她遲疑的說,「你家僕人跟我弟隨時會回來。」
她可不想春光被他們瞧去了,尤其其中一個還是她弟弟,那比被秋風看見更讓人無地自容。
「放心,他們現在離得很遠,當他們靠近時,我察覺得到。」
「那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她還真羅唆。
「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跟你之間的事。」
「我跟你之間有什麼好向外人道的?」他說話的語氣毫無感情。
「那就好。」她強壓下心口處的疼痛,輕輕點頭。「誰都不許講。」
「我可沒這閒情逸緻。」他有些不耐煩的說,「話說完了嗎?」
「說完了。」秋睿武傾身,於倚輕主動抬起下頷迎上。或許是心無旁騖了,信心當真堅定了,她閉上眼,承接他所有的親密,任憑火燙的舌鑽入她口中,攪弄得她芳心大亂。
……
「幫我個忙。」她喊他。
「何事?」
「我的手抬不起來。」
「怎麼會……」他靈光一閃,「你的背?」
她點點頭。
他轉繞到她身後,大掌貼上她的背,「腫得更厲害了。」
必是他剛才擺弄她身子時,造成傷處更為嚴重。
所以她剛才躺在地上時,必是疼到難以忍受,卻仍是咬牙強忍吧?
他瞪著她將頭髮攏到前頭而露出的雪白纖頸,再打量她過於纖細嬌小的身軀,心想,這女孩明明這麼嬌弱,體內卻暗藏著難以衡量的強大力量。
她很強。
一種存在於內心的堅強。
他一向尊敬強者,故握著細屑的力道放柔了。
「真的嗎?」糟糕,她會不會因此被當成拖油瓶?
她可不能中途被甩掉,沒親眼見到山神被殺,她晚上連覺都睡不著。
「你盤腿坐好,我直接運勁將你背上的淤傷化掉。」要不恐要疼上好幾天才會痊癒。
他要直接幫她療傷?她難以置信他怎麼會突然轉性,突然之間有那麼一點點的「善心」了?
不過她可是很懂得察言觀色與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兩樣道理,自然滿心答應,「好。」
她依照指示盤腿坐好,沒一會兒,她感覺到他的兩手貼上她的背,緩緩傳來熱流,隨著他手的游移,疼痛神奇的緩緩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好了。」他說。
「謝謝。」她舉高手,神奇的發現一點也不痛了。
「會痛為何不說?」語氣中有些責怪。
「你不是早知道我剛撞到樹受傷?你還給我葯的呀。」怎麼會怪上她隱瞞黑眸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赧色。「我忘了。」
他當時眼睛里只看得到那兩片水潤潤的雙唇,粉嫩粉嫩的,十分可口,其他什麼事都忘光了。
越是相處,他越是覺得這犀利小妞身上有股難言的吸引力,而這吸引力跟當初教他房事的婢女有所不同,至於不同處在哪,他卻又說不上來。
「記性真不好。」才多久的事就忘了。
「你昨晚不是直接說,剛才幹嘛裝悶葫蘆?」
「……我怕你改變主意嘛!」
「我答應的事就會做到,你再質疑,我先宰了你!」
「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我不跟你歡愛了,你也會殺了山神?」雙眸湛亮。
瞧她眼兒亮晶晶,滿心歡喜的模樣,他忍不住想逗她,「若是這樣,那我可能會反悔。」
她頓時氣急敗壞,「你怎麼可以……」
瞧見他唇邊忽地揚起一抹笑,她忽地明白自己是被騙了。「你笑了。」
「啥?」
「我還以為你不會笑的。」除了那種帶著高傲的輕蔑詭笑跟幼稚的得意大笑以外,像這種讓人不由自主怦然心動的微笑,是第一次見到。
「誰說我不會笑!」他只是很少笑。沒什麼好笑的事何必笑,又不是傻子,才會沒事一直呵呵亂笑。
「因為我打從看到你,你的臉一直都很臭。」
「沒什麼愉快的事,自然臉臭。」
「那你現在很愉快?」他摸了摸下巴,「也不是這麼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能讓人笑的對話跟反應,可他一看到她氣急敗壞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了。
為什麼呢?他也深覺匪夷所思。
「不然呢?」她好奇的問。
「問這麼多幹嘛?」誰說問題就一定有答案的?
「問問而已也不行?」於倚輕不滿的嘟起嘴。
「不準問。」
「那什麼可準的?」這不準那不準,啥都不準,他乾脆將眾多規矩寫成冊,讓她一天背十條,免得老是被罵。
「你做了我自然就會告訴你准或不準。」一切看老子心情。
「規矩都是你訂的!」沒個標準,教人怎麼遵從啊?
「你現在得仰賴我,規矩自然我訂。」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但她可以表示不滿吧?
「哼!」於倚輕不悅重哼。
大手忽地罩上她的頭。
「這也不準?」連不滿都不能表示嗎?於倚輕心想這人霸道過頭了吧?
「退後。」秋睿武神色明顯變得凝重。
「什麼?」他為何突然變臉?
「他們回來了。」
「他們回來我為什麼要退後?我現在衣服穿戴得好好的呀。」誰也看不到多餘的肌膚。
「不只他們。」他抬首看向遠處。
「什……」她愕見他抽出了長劍,的顫抖了。
「那……那還有什麼?」粉唇不由自主他的臉色凝重,可見除了秋風與弟弟以外的第三「物」,一定不是什麼小角色,說不定是比狼更兇猛的野獸!
弟弟會不會怎麼了?
他來得及逃跑嗎?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於倚輕擔憂不已。
「還不知道。」他擰眉望著大樹,「你現有辦法爬上去嗎?」
「可以。」她轉身想爬上樹,卻發現雙手雙腳都使不上力。「我……我腳軟……」
她好怕,好怕好怕。
秋睿武二話不說幫她將兩臂圈住大澍抱著她躍上澍將她放在他認為安全的高度才放下:「抱好,別掉了。」他輕聲叮囑。
坐在樹榦上的於倚輕點點頭。
她的臉怎麼還是自得跟紙一樣,有這麼害怕嗎?有他在,就算是山神真的來了,也沒啥好怕的!
「有我在,沒事。」他說完,輕盈躍下。
從樹上的高度,於倚輕果然看到遠處有煙塵揚起。
她緊張焦慮的望著煙塵方向,先是看到拔腿飛奔的秋風,他跑步的速度快得像在飛,而他後面追著一個龐然大物,是……她定睛看得更仔細,等看清楚時,胸口不由得一凜。
老虎?
他們怎麼會招來老虎?
她弟弟呢?倚亭呢?
於倚輕驚慌的站起,好看得更遠、更清楚。
為什麼沒看到倚亭?他該不會被老虎吃了吧?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