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不不,他不能再讓歷史重演!
兩年前小巷裡的事令廖遠康臉色一凜,喀喇一聲,又將手中的易開罐捏扁。
廖淳吞了吞口水,乾笑,「大哥你可真環保,喝完啤酒自己就捏扁了,給回收站省事呢。」
廖遠康白他一眼,大步走到廚房門口,對著廚房陽台里的垃圾筒瞄準,然後伸手一擲,噹啷一聲,易開罐被神准地投了進去。
廖淳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湊上去,「大哥你的眼睛真的好了?」像是不相信,他又繞到廖遠康的身前,伸出手來在他眼前玩命的晃,「真的嗎?」
廖遠康拍開他的手,轉身,「不許出去亂說。」
廖淳最討厭保密什麼的了,「為什麼?看見了是好事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多擔心……」
廖遠康抬手打斷他,「誰都可以知道,就是不許讓唐小魚知道。」
廖淳不明白,「為什麼?」
廖遠康明顯不想解釋,「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廖淳扁了扁嘴,還是有疑惑,「大哥你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根本沒瞎?」
廖遠康覺肩,「我從沒說過自己瞎了,醫生也沒說過。」
廖淳一愣,而後想了想發覺果然是。
廖遠康走了幾步,「反正這件事對唐小魚要完全保密。」他轉過身,「如果讓她知道了……」
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廖遠康就愣住了,他的目光越過廖淳,在看見門邊的那個人之後瞳孔微微一縮。
唐小魚一手拉著門,緩緩的說:「可我已經知道了。」
廖淳的臉瞅了瞅,頭都不敢回,就這樣尷尬的站在兩個人之間,有些如坐針氈,他清了清嗓子乾笑了幾聲,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要辦,就不打擾你們了,大哥,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就這樣。」他退到門邊,努力把自己縮小縮小再縮小,也不看唐小魚,就從她和門之間的縫隙擠了出去,逃走了。
公寓里瞬間變得安靜起來,只剩廖遠康沉重的呼吸聲。
廖遠康靜默了一會兒,啞聲開口。「唐小魚,我……」
唐小魚的手動了動,手裡提著的塑膠袋發生細碎的聲響,隔了一會兒,她將塑膠袋放到地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廖遠康,「廖遠康,你真卑鄙。」
唐小魚覺得自己被耍了。
廖遠康裝瞎的解釋只有一個,就是想玩弄自己,讓她做他的免費看護,她居然還傻傻的以為廖遠康真的瞎了,還為此感到驚愕、同情與難過,所以才會在被廖遠康刁難的時候忍氣吞聲,像對待一個病人一樣寬容他。
雖然自己的脾氣不是很好也總會和他吵架,可在他生病之後,她確實收斂了自己的脾氣,她已經很努力的在遷就廖遠康,她為他學習做家務,天天做飯給他吃,甚至已經習慣了侍候他,可最後才發現,這只是廖遠康的一個惡劣玩笑。
那麼這段時間廖遠康一直都在看著自己出醜?尤其是這段日子,她天天穿得那麼少在公寓里走來走去,廖遠康都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唐小魚心中的怒火更盛,突然有一種被人羞辱的感覺。
但生氣歸生氣,唐小魚卻沒有失去理智,她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立刻搬出去,但也決定要提前計劃,她等不到自己考取甲級烘焙證照了,等到她考到乙級證照時她就搬出去,因為拿到了乙級證照,她勉強可以去蛋糕店應徵了。
可誰知道前幾天她還想著,如果廖遠康一直看不到,那麼她可以住下來,直到他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現在想來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可笑呢。
唐小魚冷笑了幾聲,攥緊了拳頭,眼眶不爭氣的發紅,跑回了房間。
幾分鐘后,巨大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廖遠康人高拳頭大,敲起門來震得人耳膜疼,唐小魚抹了抹眼睛沒有理會他,幾分鐘之後敲門聲沒了,唐小魚換了衣服,鑽到被子里躲著,可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又砰砰砰的響了起來,並且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唐小魚被吵得睡不著,氣得翻被坐起身體直了起來,氣呼呼的走過去打開門。
「你要幹嘛?」唐小魚吼得廖遠康的頭髮都動了動。
「吃飯。」廖遠康神色如常的說。
唐小魚氣得眼睛都有銅鈴那麼大了,還以為他是來道歉的,結果卻是來要飯的,於是等待廖遠康的就是一個毫不留情的閉門羹。
砰的一聲,門板幾乎要撞上廖遠康的鼻子了,他揉了揉鼻頭,轉身回到客廳坐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啤酒,握在手裡半天卻也沒喝一口。
唐小魚真的生氣了,但這次她為什麼沒吵著要搬家?這種無聲的反抗反而令廖遠康心裡更沒底,他握著啤酒神遊了將近半個小時,還是沒喝一口,看了眼時間已經過了十點,他起身走到客房外聽了聽,沒有動靜。
唐小魚應該已經睡了,現在敲門只會讓她更生氣,廖遠康把啤酒倒進洗手台,然後將易開罐捏扁,扔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唐小魚還是不搭理他也不提要搬走的事,不過做飯只做自己的,也不在客廳里看電視,只窩在客房裡看電腦,有時出門上課或買書,也從來不和廖遠康打招呼,只當他是個隱形人。
這樣被忽視了幾天,廖遠康終於坐不住了,在她從廁所出來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突然衝過去握住了她的手腕,「唐小魚,你究竟要怎樣?」
「什麼啊?」唐小魚不耐煩的掙了掙手。
「要我道歉嗎?」廖遠康呼吸粗重,「好,對不起,我不該騙你,可以了嗎?」
「你的道歉還真特別。」唐小魚哼笑了一下,「不過道不道歉我也不在乎了。」
「那你要什麼,這麼多天了怎麼還不和好?」以往冷戰個一天不就好了嗎?
「這房子是你的,傢俱是你的,什麼都是你的,我只是個外人,我能要什麼?」
「我承認我騙了你,但一開始我的眼睛確實看不到,後來視力恢復,我也不清楚到底能好到什麼程度,就像現在,我雖然能看到影子但也是模糊一片。」廖遠康又開始胡謅,不過表情認真得好像確有其事,「這個狀況我沒辦法向你證明,難道我要把眼睛挖出來嵌在你眼睛里,讓你感受一下我的視力狀況嗎?」
「現在還看不清?」
「是啊,我根本看不清你的五官。」
「那一開始能看到一點的時候,為什麼不和我說?」
「因為我想讓你照顧我。」廖遠康如實道:「說實話,這兩年你什麼都不做,我確實有些不開心,經過這次的事,我覺得你很有良心,知道照顧我,雖然方法有點……漸漸的我習慣了被你照顧,所以對犯了懶,想著在徹底恢復視力之前,再麻煩你一段時間。」
廖遠康這招用得高明,他知道自己說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唐小魚都會覺得虛偽,倒不如真假摻半,說一個看起來實實在在的理由,顯得自己雖然有錯但又錯得不大,而且還側面的嘉獎了唐小魚。
唐小魚毫無意外的中了廖遠康的計,經他這麼一說,唐小魚突然覺得廖遠康雖然壞心,但也不像自己想得那麼可惡了,可唐小魚還是有氣。
廖遠康立即澄清。
「那前一段時間,我、我在公寓里穿的……」
「我連你的五官都看不清,更別說其他的了。」他很巧妙的用了一個雙關詞。
「更別說」三個字徹底迷惑了唐小魚,讓她忘記其實那些其他部位都要比五官要顯眼得多,看不見五官並不代表看不見其他發育得很豐滿的部位,不過唐小魚還是很年輕,再次落入了廖遠康的邏輯陷阱,信了他的說辭。
唐小魚還想說什麼,就聽見咕嚕的一聲響,她閉嘴,瞧見廖遠康臉色一變,然後又側耳聽了聽,幾秒之後又是一陣綿長的咕嚕聲。
唐小魚看了眼廖遠康,神色古怪,「你這幾天有沒有吃飯?」
廖遠康的回答十分驚人,「只喝了啤酒。」說完肚子還十分配合的咕嚕了一下。
唐小魚嘆了口氣,認命的走回廚房,開始翻騰好久沒有補充新食材的冰箱,唐小魚雖然信了廖遠康的說辭,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原諒了他,所以她將這頓午餐做得難吃無比,結合她認真做出來的飯的難吃程度,這頓飯到底有多麼要人命真是可想而知。
炒了一個菜上桌之後,她自己卻是拿了顆蘋果坐下來,說:「吃飯吧,免得別人說我虐待你一個病人。」
廖遠康真的是連續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現在餓得眼睛都亮了,他很清楚這頓飯的味道如何,不過這正是他想要的,廖遠康摸起了筷子,敲了敲。